第14章 滿不滿意

第14章 滿不滿意

雲黛兮迅速走了過來,看着商隊的旗幟皺了皺眉,而奴真和劉海粟警惕看着對面精美的馬車。

邊關月眼睛眯了眯,這是誰新想出來的截殺她的辦法嗎?直接請君入甕是不是有點太直接了?

心裏思緒紛呈,但面上仍是帶着淺淺的笑意,“你家主人是誰?我現在可是個香饽饽,可不敢随随便便上別人的馬車。”

還是四匹雙翅雲翼馬拉車,這馬無極道宗都沒有幾個,這可是大戶人家,誰知道是不是觊觎她身體的什麽人。

開口說話的女子也頓住了,放下簾子,似乎是在和裏面的主人說着什麽。

簾子再次打來,就聽見女子聲音有些怪異地說道:“我家主人就是浮光劍主想要欣賞其美貌的那個人。”

浮光劍主說的是她嗎?是的吧?她好像是有把浮光劍來着。

邊關月笑容僵在臉上,有種似笑非哭的別扭感,手握成拳抵在嘴邊用力咳嗽幾聲,臉頰都被咳得泛上紅暈。

天可憐見的,縱橫修真界那麽多年,只有邊關月嘴炮別人的份,這還是她第一次有種被人堵得說不出來話的體驗,怪不得別人都是一副惱羞成怒欲要殺之後快的樣子,她可算是明白這種心情了。

這說得她好像什麽觊觎人家美色的登徒子一樣,可她真的沒有啊,她是清白的!

馬上到了人家的地盤,還說了人家的壞話,被人家聽得正着還找上門……

她家主人還有別人嗎?有能越過雲黛兮的結界聽到她們說話的實力,那只能是荒漠女王燭黎了。

邊關月臉上的表情平和到完全放空,腳步虛浮地上了馬車。

雲黛兮都沒來得及阻止她,對比了雙方的實力後,她也心平氣和下來,打不過,真的打不過,加在一起都是燭黎一個人的對手,就不自取其辱了。

……不是說荒漠女王從不參與外來者的恩怨嗎?怎麽想着要見邊關月的?

邊關月撩開簾子進入馬車內部以後才發現裏面別有洞天,她直接走進一座古樸的小院子,院中有個石桌,石桌前坐着一對正在飲茶的主仆。

沒有人招呼她,她就自來熟地走過來找個石凳子坐下,手肘撐在桌子上,看着容貌秀美的女子,眼中飽含期待。

等了好久,才發現主仆二人都在看她,紅衣灼灼的燭黎也在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燭黎似笑非笑,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麽在看她?不欣賞我的美貌了嗎?”

邊關月揚了揚眉:“我等着她給我倒茶呢,總不能我這個客人不客氣地倒茶喝吧。”

燭黎啞然一笑,明豔撫媚的容貌耀眼無比,風流無雙,“竹簫,給她倒茶。”

邊關月一點都不客氣地接過竹蕭遞過來的茶杯,沒有第一時間喝茶,朝她笑了笑,“是清風明月的那個竹子嗎?是大小的小嗎?”

竹蕭看了眼燭黎,給邊關月解釋她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邊關月又問:“這是你家主人給你起的名字嗎?”

竹蕭沒有回答,燭黎眼眸眯起來,眼波流轉皆是風情萬種,“你不如直接問我好了,正好你可以把頭轉過來,好好看看我。”

“那多不好意思啊。”邊關月終于把臉轉過來,就對上燭黎眼波盈盈的目光,想了想,還是打了個招呼,“見過女王。”

在沒人知道的角落裏,邊關月腳趾使勁扣地,她覺得自己寧願被無極道宗和青玉仙尊再放棄一次,也不願意承受如此尴尬的局面。

燭黎以手托腮,興致盎然地看着邊關月,“浮光劍主不是對我很好奇嗎?見我為何不敢擡眼看?”

邊關月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臉皮薄,她站起身,彎腰向燭黎行了一禮,真心實意地道歉,“唐突女王,吾實在愧疚難當,言辭不當,願女王海涵,勿與吾同見識。”

她已經很久沒有那麽別別扭扭地說話了,但這件事确實是她不對,燭黎借機發難也是可以的,弱者觸怒強者,強者就算殺了弱者也沒人說什麽,這就是修真界的規矩。

燭黎沒有說話,邊關月也沒有起身。

片刻後 ,燭黎哼笑一聲,“你的茶要涼了。”

邊關月一屁股坐下,沒有喝茶,而是腆着臉看向燭黎,“女王,那我冒犯你這件事是不是……”

是不是就過去了?

她雖然沒有把話說出來,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燭黎湊近,一張灼灼其華,芳菲妩媚的臉出現在邊關月的眼前,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邊關月沒有心思欣賞美色,只覺得坐立難安,萬分想念馬車外的雲黛兮,分明欣賞荒漠女王美貌這句話是雲黛兮說的,為什麽吃苦受累的人是她?

“你還沒有說我這張臉生得怎麽樣呢?”

這事就過不去了是吧!

邊關月笑得艱難,絞盡腦汁地誇贊道:“女王自然是長得極美,花顏月貌,國色天香,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回眸一笑,百媚叢生,堪堪才能形容您的絕色。”

一旁的竹簫撲哧一笑,驚奇地看着邊關月,驚嘆說道:“浮光劍主果真是個妙人。”

青玉仙尊徒弟浮光劍主的名聲也是傳到了荒漠的,都是些把別人家的天才碾壓的名聲,從前還以為個趾高氣昂的高傲天才,沒成想如今那麽能屈能伸。

燭黎瞪竹簫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邊關月,“看來浮光劍主對我這張臉還算滿意?”

這話說的,她敢不滿意嗎?

“滿意如何,不滿意又如何?”邊關月輕笑一聲,仰頭把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甘甜清香入口,立馬化作暖流,流入她的四肢白骸,斷掉的經脈似乎隐隐約約有愈合之勢,心裏喟嘆一聲,果然是好茶,不枉她讨了杯茶喝。

燭黎看向邊關月的眼睛亮了亮,暗贊一聲好氣魄,邊關月自從進來以後雖然放低姿态,但沒有卑躬屈膝之态,姿态放松,一派從容,如此境地也沒有放下自己的驕傲。

她眼中笑意更甚,更為滿意地看着邊關月,“滿意有滿意的法子,不滿意有不滿意的法子。”

“那女王可願意為我解答?”

“不滿意,我也不會治你的罪,你自離去便可。”果不其然,燭黎看到了邊關月亮起的眼睛,勾唇一笑,豔麗的眉眼此刻過于鋒利,“滿意的話,我怎麽會忍心我的愛慕者受這般不該受的傷。”

“咳咳咳……這個愛慕者說的不會是我吧?”邊關月表情呆滞,把玩茶杯的手指蜷縮了一下,鳳眸因為驚訝而瞪圓。

她現在跳窗跑,能不能跑得掉?

禍從雲黛兮口出,無端愛慕別人的是她啊。

燭黎主仆二人都笑得意味深長地看着邊關月,意思顯而易見,這個出了邊關月還有別人嗎。

邊關月讪讪一笑,問出關鍵,“成為女王的愛慕者,是不是有什麽條件?”

投資天才的強者多了去了,但沒必要在前面加上愛慕者三個字吧?還有,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想要徹底修補需要的寶物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拿出來的,燭黎就那麽好心,不忍看天才變成平庸者?她可不信。

燭黎眼裏滿是對邊關月的贊賞,這就是她喜歡喝聰明人對話的原因,點到為止即可,不像和蠢貨對話之前還得深吸一口氣。

“你無處可去,我需要一個少年英才做我的擋箭牌。”

邊關月想到荒漠五城的情況,瞬間了然。

荒漠五城的外來者都是些窮極兇惡之徒,本土勢力也不遑多讓,從前燭黎實力高超,可以壓下所有反對的聲音,可是現在燭黎中了蟲毒,不能輕易動用靈力,否則蟲毒反噬,雪上加霜的是外來者和本土勢力有隐隐聯合起來的趨勢。

所以燭黎廣發邀請貼說是要比武招親,實際上就是利益互換,一個出身大勢力的夫婿可以為燭黎擋去很多麻煩,當然要是荒漠五城的權利被夫婿侵蝕了,那只能說燭黎技不如人。

邊關月揚了揚眉:“看來女王對我信心很強啊。”

她現在是個毫無修為的廢人,還是讓無極道宗狠狠丢了面子的棄徒,和無極道宗交好的勢力可不會對她再有什麽好臉色。

若是選擇了她,燭黎不僅不會得到助力,得治好邊關月的傷,還得防備邊關月的敵人的敵意。

這買賣對燭黎來說,可謂是虧本極了。

燭黎媚眼如絲地直視邊關月,手指幫邊關月理了理衣領,吐氣如蘭,“修真界萬年以來最強的天才,我也想擁有啊。”

這位可是棄道時連天道都要惋惜的天才,值錢着呢。

她相信天道的目光。

“可我現在是個廢人,而且我還向天道發誓過,不走以前的大道,重修仙途,我未必就是個天才了。”

“那豈不是更好,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好,我非常相信你的未來會無比光輝。”燭黎笑了笑,慵懶地說道,“五城是我的私人領域,我不想過多人參與進來,你了無牽挂就很好,而且你的到來想來會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

外人覺得她比武招親是選大勢力出身的夫婿,其實不是,她對情緣道侶什麽的沒有絲毫興趣,就是想趁這個機會廣招英才罷了。

看到邊關月的那一刻,燭黎就知道這才是她想要的“夫婿”——出身大宗卻無牽挂,天賦異禀卻需要修補身體,還是個漂亮到極致的聰慧美人。

那些無才無德還傲氣沖天的男修士可比不上邊關月這麽個伶俐人。

燭黎雖然沒有說,但她眼裏的滿意,邊關月看得一清二楚,一時之間默然不語。

她落魄到這個地步,還有女王追着要給她送資源,不愧是她!

邊關月失笑不已:“照這樣說,我确實是個香饽饽,在路上被各種追,現在連女王都青睐于我。”

燭黎欣賞的眼神不加以掩飾,“所以很公平不是嗎?我看好你的未來,你需要我的天材地寶。”

這是個很公平的交易。

邊關月有些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屁股,燭黎的目光太過火熱,讓她總有種羊入狼口的感覺。

“你花靈石買我未來的成就可以,但別的不行。”邊關月扭捏地說道,她不是不識好歹,對于燭黎在她低谷時雪中送炭很感激,也不覺得燭黎帶着目的投資她有什麽問題,若說毫無緣由的好那才讓她覺得難以接受。

只是她并不打算賣身,她還沒有淪落到這個地步,那她還不如去忽悠哄騙雲黛兮那個并不精明的大家小姐。

竹簫又是噗嗤一笑,這位落魄天才還真是有意思,腦子裏想的東西也有意思。

燭黎見到邊關月為止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我不逼良為娼。”

邊關月松了口氣,大力誇贊道:“女王敞亮,是個做大事的好女王。”

“……”燭黎好笑,“那謝謝你對我的誇獎?”

“不用謝。”

竹簫抿嘴偷笑,“我信主人這筆買賣做得值了。”

就那麽個妙人,什麽都不讓她幹,光養着她,看她小嘴叭叭叭也挺有意思的。

在看到外面站着的邊關月時,燭黎對竹簫說,她有信心做成修真界最值錢的買賣,在看到邊關月各種不靠譜的一面以後,竹簫反倒對這筆買賣充滿了信心。

邊關月這種人越是不靠譜,越是心有成竹,永遠帶着一種鎮定自若、嬉笑怒罵這兩種相矛盾的氣質,讓人心甘情願地相信她、追随她,看着她贏了一次又一次。

竹簫笑着說道:“若不是先遇到了主人,我說不定會跟在浮光劍主身邊,當個抱劍侍女,光是看着這張臉,我都覺得修真界如此美好。”

燭黎聽到這話,轉頭對着邊關月說道:“她要跟着你走,我不要她了,你帶走吧。”

邊關月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興致勃勃地問道:“真的跟我走嗎?如果女王用一杯茶的價格贖走竹簫,我是不介意的,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奪人所愛了。”

她不幹這樣喪良心的事,她一般都是明搶,只不過她對別人家的侍女不感興趣。

見燭黎看過來,邊關月狹長的鳳眸彎了彎,眼神清透明亮,“女王這般美人,倒的一杯茶何止萬石,給我幾條靈脈也不換啊。”

在凡間,價值千金是形容珍貴的,可在修真界金子除了煉器,基本上是無用之物,通用的是靈石,萬石才是修士用來珍貴的形容詞,畢竟一萬塊下品靈石也不少了。

緩過尴尬勁,燭黎又是将要和她達成合作的自己人,邊關月這張嘴又可以繼續叭叭,誇人的話張嘴就來。

在有了各種各樣的朋友以後,邊關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也跟着見漲,只看她願不願意說了。

她願意誇人的時候,眼裏都是滿得要溢出來的真誠,以及一雙滿是對方的漂亮鳳眸,沒有人會拒絕她的讨好。

燭黎見慣了美人,她本身就是個大美人,眼睛早就被養叼了,也時時刻刻被人谄媚巴結,此刻也驚嘆于邊關月的風姿。

不知道邊關月是怎麽把那麽誇張的贊美說得如此自然的,就算知道她是在故意說好話,也被哄得心花怒放。

竹簫驚訝:“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永遠不會低頭的人。”

一般的天才可幹不出自斷經脈丹田,自棄大道的事,就為和宗門師尊一刀兩斷,互不相欠,可邊關月為了自由就那麽幹了,将過往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筆勾銷,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她以為邊關月這樣的人會永遠揚起自己的腦袋,哪怕是絕境也不會彎腰,所以在看到邊關月誇贊拐彎抹角地誇贊燭黎,哪怕不是她被誇,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燭黎作為被那雙清朗鳳眸真誠注視的人,大為心動地說道:“若不是你太有價值,我定是要把你鎖在後院,讓你天天說好話哄我開心。”

竹簫接話:“那我要去伺候你。”

說的話太直白總是會讓人害羞的,邊關月雖然一點都不害羞,但還是覺得這主仆二人的目光跟要吃了她似的,“我想有了這個教訓以後,我一定會少說話多刻苦修煉,決不讓女王這筆買賣虧靈石的。”

她為自己叫屈,“也不知道你們從哪聽到的流言,說我多麽多麽嚣張跋扈,那都是抹黑我的假話,我看起來長着一張目下無塵的臉,但我眼睛不長在腦袋上,看得清面前的路。”

都到這地步了,她不接燭黎的橄榄枝,難不成回中域求青玉仙尊的寬恕嗎?

高傲也不是這樣高傲的,在沒有高傲的資本前,邊關月願意夾着尾巴做人。

邊關月怎麽會跌入塵埃呢,她只會青雲直上。

燭黎定定地看着邊關月,輕聲說道:“我原本想着給你定下很多條件,比如在比武招親上拿下怎麽樣的名次,就能從我這得到什麽;我現在後悔了,浮光劍主值得我全部的信任。”

說着,她親自給邊關月倒茶。

邊關月喟嘆品茶,茶霧彌漫之間,她擡眸,無比傲然地說道:“既然女王這般信任我,我自然不能辜負女王,只要我能參加的賽事,勝利只會屬于我。”

“沒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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