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師出有名
第18章 師出有名
一個早上的時光在和燭黎閑聊中消磨掉了,不過這在邊關月眼裏不算是虛度時間,而是在拉近和雇主之間的距離,後面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得在燭黎眼皮子底下轉悠,可不能馬虎大意。
幼時,邊關月還未長成一個張揚舞爪的小霸王,還是個軟軟團子的時候,她對于空蕩蕩的繁枝峰和冷心冷情的師尊感到很不安,于是日日早上去煩傅清梧,說是給師尊請安,其實就是覺得一個人很孤單,借此讓自己不要害怕。
時過境遷,邊關月不需要再用那麽幼稚的法子,煩人勁卻沒有随着她長大而消失,反倒越來越會讨人嫌。
這可能就是傅清梧不待見她的理由。
邊關月回到偏院,奴真和雲黛兮還沒有出房門,劉海粟仍在練刀,整個人像是只知練刀的癡傻之人一樣。
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悟過道,并不擔心劉海粟,而是靜心地練自己的劍,不再去想以前剛學劍時是怎麽練的,也不去想人人都會的基礎劍法應該練成什麽樣子。
完完全全把自己當成一個不會劍的凡人小孩,熱誠專心地握着手裏的劍,努力練好一招一式,期望着劍道路上的風景。
午時雲黛兮出來透氣也沒有驚動邊關月,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劉海粟都比邊關月清醒得快。
邊關月過上了晚上睡覺,早晨吃飯,白天練劍的規律生活,等她自覺勉勉強強練好基礎劍法時,賈小寶也包袱款款地跟過來了。
他只知道邊關月來了荒漠,具體是哪個城不知道,于是就在最大最繁華的蘭堇丞城門前天天轉悠,逮人就問也沒有見過一個身穿紅衣,張揚嚣張的女修士。
蘭堇城民衆一聽這還了得,這打聽的不就是女王她老人家嗎!
在女王家門口打聽女王,還說女王嚣張,這是活膩歪了?
當即把賈小寶扭送到城主府,蘭堇城城主也很納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小孩蹲在城門口打聽女王做什麽?難不成想當女王的入幕之賓?
好在邊關月說過讓燭黎多多注意新來五城的外來者,蘭堇城本就是在她的眼底下,在賈小寶剛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本想看看賈小寶會用什麽方法找到邊關月,結果沒想到賈小寶把自己送進城主府了。
燭黎覺得邊關月的朋友和她一樣都讓人無可奈何,就讓竹簫去喊練劍練入魔的邊關月去接人。
邊關月很不滿,她剛在女王府邸的藏書樓淘到幾本黃階上品的劍訣,是她沒見過的,正是稀奇劍訣的時候,把她喊出門接人,她當然不開心了。
在城主府的監牢裏,賈小寶見到邊關月時都驚喜地忘記自己的包裹。
從牢裏出來就要往邊關月這邊撲過來,整個人從中域出來就沒有洗過澡,頭發亂糟糟,人也髒兮兮,消瘦了不少,圓圓的臉也癟下去。
要不是邊關月見過他瘦弱時的樣子,都不一定能認出來這是誰。
邊關月舉着浮光劍對着沖過來的賈小寶戳過去,賈小寶一慌,停住腳步,往旁邊一閃,邊關月再戳,他再閃,邊關月越戳越快,賈小寶腰也扭得飛快,倆人玩了起來。
賈小寶驚嘆:“師姐,有友自遠方來,雖遠必誅?”
邊關月哼笑一聲:“你不是朋友,你是小弟。”
跟着邊關月來監牢的城主深覺自己吃飽了撐的,他收到女王府邸的消息,知道做過凡人小孩會被接走,本以為還有什麽玄機,然後就看見了兩個凡人在自娛自樂。
不過女王的侍女竹簫跟着過來,城主沒敢對兩個凡人露出不屑的神情,恭恭敬敬把人送出城主府,站在門口遙望遠處的女王府邸,吩咐随從打探女王府邸近來發生過的事。
随着無極道宗棄徒一路西逃,逃到荒漠的消息擴散開來,本就不平靜的荒漠五城變得愈發暗流湧動。
這和邊關月沒什麽關系,她還是個手無寸鐵的凡人,劍術現在也是尋常,懶得摻和進去。
相比女王府邸外的事,邊關月更好奇賈小寶是怎麽從中域來到荒漠的。
往常不喜歡出房間的三人都出來了,竹簫也帶着點心吃食過來湊熱鬧。
荒漠一到晚上氣溫驟降,就算是修士也覺得寒冷刺骨,別說凡人了,已經辟谷的修士都會晚上吃肉抵禦冷氣。
幾人索性在偏院烤了一只離火鹿,油滋滋地往外冒,香味撲鼻,饞得邊關月立馬忘記賈小寶,蹲在烤架前咽口水。
賈小寶去翻自己帶來的三大包袱東西,搗鼓好一會,才翻出兩瓶酒,遞給邊關月。
邊關月覺得這兩瓶酒眼熟,不由得問道:“你從哪拿的?我怎麽看着那麽熟悉。”
賈小寶見狀得意地擡起下巴,“就是師姐你偷煉獄峰峰主靈果釀的酒,被我在地窖裏翻出來了,我怕留下了不知道便宜誰,就把你的東西都拿過來,壞人送的我一個沒拿!”
師姐和無極道宗斷得一幹二淨,賈小寶也不願意占無極道宗的便宜,拿的東西都是歸屬邊關月私有,不是無極道宗送給邊關月的東西。
這靈果是邊關月偷的不假,但她留下來買靈果的靈石,算是一碼歸一碼——主要是邊關月目無法紀,觸犯的宗門禁規太多,得經常去煉獄峰報道,于是就惡向膽邊生要給煉獄峰峰主一個教訓。
最終這兩瓶被她遺忘的酒還是随她來到了荒漠。
“……你還挺恩怨分明。”
“師姐教得好。”賈小寶覺得自己師出有名。
他可是在邊關月的耳濡目染、言傳身教之下,練就了一身本事。
邊關月身邊傳來幾聲壓不住的笑聲,雲黛兮更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地大肆嘲笑邊關月,“你也有今天!”
邊關月瞪眼:“看來你不想喝了?”
“那不成。”雲黛兮忍着笑意說道,“這酒來頭那麽大,我不喝豈不是不給你面子。”
邊關月懶得搭理她,看向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笑起來,一臉莫名的賈小寶,深呼吸一口氣,和他講道理,“我已經不是無極道宗的弟子,不用再喊我師姐了。”
賈小寶大驚失色:“師姐你不要我了?”
奴真嫌他傻,翻了個白眼,“姐姐是說你們都不再是無極道宗弟子,出門在外你不必再稱呼她師姐,腰換一個稱呼。”
賈小寶撓撓頭,不趕他走就行,想到了什麽,大聲喊道:“姐姐!”
奴真瞪大眼:“你喊誰姐姐呢?”
“不是說要換一個稱呼嘛,我想和你一樣喊姐姐。”
“我們不一樣,姐姐只有我能喊,你不行!”
“……”
雲黛兮碰碰邊關月的胳膊,小聲和她說話,“你不去管管?那邊都快打起來了。”
邊關月撕掉一條鹿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在意地說道:“這是少年人表達親近的方式而已,摔摔打打幾次,關系就好了,大人不要插手。”
雲黛兮嘴裏沒有東西,但仍是被噎住,“這就是當年比試你挑開我的劍的原因?”
“哦,你說那個啊。”邊關月咽下鹿肉,露出一抹笑,“純粹是我壞心眼,故意欺負你罷了。”
從小到大她都看不慣比她架子還大還要傲氣的人,偏偏雲黛兮那時候自持身份,到無極道宗做客還是一副目下無人的姿态,邊關月十分不樂意。
在和雲黛兮的友好切磋中,最後直接挑開雲黛兮的劍,讓雲黛兮敗得不能再敗,她還一臉無辜,仿佛沒料到雲黛兮劍術這般不堪的樣子。
铮——
一聲利劍出鞘的聲音讓邊關月轉過頭,是雲黛兮抽出佩劍,正在惱怒地盯着她。
“都多久的事了,還值得你生氣,什麽時候成氣筒子了?還不如以前氣量大。”邊關月給雲黛兮倒酒,算是賠罪,“我都給你倒酒了,你還不能原諒我?難不成你還真要為難我這個毫無修為的廢人?”
說着,邊關月滿臉的不可思議,如同第一天認識雲黛兮一樣。
邊關月反問別人的時候就是她那張嘴殺傷力最強之際,總有種別樣的陰陽怪氣。
雲黛兮咬牙,一口悶掉溫熱的酒,又搶過邊關月手裏的酒瓶給自己倒酒。
她發現認識邊關月就是找罪受,遭不完的罪,紮不完的心。
邊關月一臉弱弱地看着雲黛兮酗酒。
竹簫看不下去,“再招惹下去,真的要生氣了。”
邊關月也知道自己這張嘴一說話又多能氣人,索性去專職烤肉,她以前天天往外跑,吃住都在外面,練就了一手烤肉手藝。
大家都吃得很過瘾,大快朵頤,雲黛兮也顧不上和邊關月怄氣。
撕掉一條腿和一瓶酒遞給竹簫,邊關月明示說道:“女王還沒吃晚飯吧?鹿肉配靈果酒別有一番滋味,你幫我給女王送過去,就說我遙敬女王一杯酒。”
可別忘了給她治傷這件事!這都多久了,還沒個音訊。
竹簫手裏突然被塞了東西,一臉懵,回過神好笑說道:“你要用女王的鹿肉去給女王獻殷勤?”
邊關月沒否認獻殷勤這個說法,“什麽話,這分明是我對女王的一片赤誠之心。”
不等竹簫說話,邊關月找補道:“我已經迫不及待要為女王沖鋒陷陣了。”
竹簫張張嘴說不出來話,只能給她豎起大拇指。
最後她還是拿着酒和鹿肉去了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