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雨巷告白

第42章 雨巷告白

賀時嶼:“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我不想聽。”

“你必須聽。”賀時嶼說,“你可以走,但請你聽我說完,再決定要不要走。不會占用你太久時間。”

雲翊終于擡起頭看他。其實僅僅只是隔了十幾個小時沒見,但此刻再次看到他,看到他的頭發因長途奔波略顯淩亂,臉上挂滿雨水,眼睛裏布滿紅血絲,眼神滿是誠懇和哀傷地看着自己,雲翊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雲翊的心毫無來由地軟了一瞬。

下一秒就在心裏警告自己:決不能再犯同樣的錯。

他淡淡道:“那你說吧。”

“換個地方行嗎?”

雲翊搖頭:“不,就在這裏說。”

賀時嶼看着他,柔聲道:“還下着雨,你不能再感冒了。那我找個咖啡館。”

“不要。”雲翊堅持道。

他轉頭看了看,發現旁邊就是一條細窄的小巷,是酒吧的後門。那裏有比較深的屋檐,可以避雨。

“去那裏吧。”他說。

兩人走進小巷,在門檐下站定。這裏光線昏暗,沒什麽照明,只有雨幕中黯淡的天光傾瀉下來,冰冰涼涼的。雲翊的表情隐藏在黑暗裏,看不太清。

賀時嶼讓雲翊靠牆站在裏面,然後面對着他。

雲翊擡起頭,發現這樣的站位賀時嶼還是會淋到一些雨。他猶豫了一下,“你……”

“你聽我說。”賀時嶼打斷他,“我就說三件事,很快。”

“第一,昨晚的事是我的錯,是我大意了。我本來做好了準備,是真的一心一意想和你一起過節。我不知道許熙彤會在那個時候跑過來,我本來以為只是喝個茶就結束——其實從這裏我就錯了,我應該直接拒絕的,我不該跟她去喝茶。喝完茶後,許部長以工作為由要我參加一個飯局,我本以為吃個飯也很快,就給你發了信息讓你等我一下。是我當時不夠果斷,顧慮太多,沒有堅持。可沒想到,我只喝了點酒,就一杯,然後我就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我至今都不知道我是怎麽在醉成那樣的情況下還去了半島酒店。但這些都不重要了,”賀時嶼直視着雲翊的眼睛,“重點是,我發誓我跟許熙彤什麽都沒做,以前沒有,昨天沒有,以後、這輩子都不會有。”

“請你相信我,退一萬步說,如果我真想跟她做什麽,怎麽可能會跑到半島酒店,我知道你在那裏等我,我還不至于給自己找這樣的麻煩。”

雲翊在心裏冷笑了一下。曾經還有人把外面的女人直接帶回家,就在主卧床上搞。還不是心裏篤定不會被發現。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也許就是覺得……即使被發現也無所謂吧。

“可能之前許小姐是對我有意思,但是,”賀時嶼掏出手機,打開一個對話框,遞到雲翊面前,“今天中午,在去機場的路上,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告訴她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不管那個人會不會接受我,我跟她都沒有任何發展的可能。你看。”

雲翊掃了一眼屏幕,很快移開了視線。他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習慣。他始終覺得,是真是假,不需要這些額外的東西來證明。用心感受,是能感受到的。

他靜靜的聽着。

“我之所以還保留她在我的聯系人裏,是因為我要當着你的面删。”

賀時嶼說着,就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你也不必——”

“删了。”賀時嶼又把屏幕轉過來給雲翊看。

雲翊有點愕然,“我也沒要你……”

賀時嶼搖頭,“不是你要求的,是我。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後一想到她還在我的手機裏,心裏就不舒服。”

雲翊看着他,眼神微動。

“第二件事,是你今天早上說我的那句話,我認真想了很久。”賀時嶼繼續道,“你說我總用這樣的方式去解決職業危機——其實我很想跟你說,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前途,去跟別人……上床,或者說,發展某種關系。我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去為自己換取利益。但是,我大概沒有立場說這樣的話。因為,畢竟我們之間的第一次……”

賀時嶼頓了頓,眼神柔軟又堅定,說:“如果我說,我們的第一次,其實不完全出于這個原因,大概你不會相信。但是,我真的有想過,如果當時那個人不是你,而是別人,我恐怕很難會那樣做。具體什麽原因,我也無法解釋,就是一種感覺,一種很清晰很明确、但又說不清楚的直覺。”

“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是,在那次之後,當我再次在基地遇到你,我發現我逐漸被你吸引,只要你出現,我的視線都會不自覺地跟着你走。我看到你和別人走得近心裏會不痛快,看到你生病我會心疼會難受,看到你談論你熱愛的事情,整個人都在發光,我就想一直看到你這樣快樂下去。還有,當你離我很近的時候……我會對你有欲望。這欲望很清晰,很直白,攔都攔不住。我想靠近你,想離你再近一點——這種感覺是真實的,這種欲望是純粹的、發自內心的,不是為了任何別的目的。”

賀時嶼在說這些的時候,始終注視着雲翊的眼睛。他的聲線沉穩,條理清晰,目光溫柔又堅定。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着,小巷裏光線很昏暗,但他的眼睛裏好像始終燃燒着一團火光。

雲翊看着他冷靜又灼熱的眼睛,竟然有了一種重新認識他的感覺。他之前給自己的印象,也是真實又純粹,但更多時候還會夾雜一些慌亂,一些倉促,一些沖動和懵懂。

他喜歡那個真誠懵懂偶爾沖動的他,他也無法不對現在這個帶着十足的誠意、冷靜又灼熱的他暗自心動。

賀時嶼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眼裏寫滿溫柔和眷戀,他繼續說道:“我想說的第三件事,是關于我是直是彎這個問題。首先,我不想再去定義自己是直是彎,因為我很确定,我只對你有感覺。我想保護你、照顧你,想盡我所能對你好,想每天睜開眼睛都能看到你,想看到你永遠平安快樂——我沒有對其他任何男人或女人有過這樣的想法。所以,随便怎麽定義都行,我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是直是彎。我在意的,我想要的,只有你,雲翊。”

賀時嶼的聲音很平靜,甚至沒有太多起伏,好像就是在陳述一個最簡單的事實。但雲翊還是感覺胸口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那力道不輕不重,卻讓他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來。

“其次,那天在山上,你的暗示,我聽懂了。你想告訴我這條路不好走,自由是有代價的,這一點,我同意。但是我想說的是,如果這條路的盡頭是你,那麽,無論我要付出多少代價,放棄多少東西,對我來說,都是值得的。”

“雲翊,”賀時嶼深深看着他,“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不管你以前經歷過什麽,所有的懷疑和傷痛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有了。我希望你原諒我,然後,給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賀時嶼說完,就靜靜看着他,等着他的答複。

很奇怪,明明說的時候很冷靜,很清醒,可是說完之後的瞬間,心髒就抑制不住地在胸腔內狂跳起來。賀時嶼甚至都能清晰地聽到那砰砰的聲音,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頭皮也開始緊繃,血管像是馬上就要爆裂一樣不斷地收縮着。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試圖平複這陣極度的緊張。

雨還在綿綿不斷的下着,風偶爾吹來一些雨絲落在身上,冰冰涼涼的。小巷裏沒有人,很安靜。僅隔着一條街的人潮洶湧和喧嚣,似乎離得很遠,隔着雨水和風聲,聽起來很不真切。

過了也許十幾秒,也許更久,賀時嶼覺得每一秒都心驚膽戰,他感覺自己可能要被拒絕,卻突然意識到他并沒做好如果被拒絕要說些什麽的準備——總之放棄是不可能的,是要繼續追的。

這時卻見雲翊擡起頭,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裏閃動着光。

“賀時嶼,我不會要你放棄什麽,我也不在路的盡頭。如果你确定要走這條路的話……”他頓了頓,咬了下嘴唇,然後吐出三個字:“我陪你。”

如果是這個人,我想試試。哪怕再碎一次,也認了。雲翊在心裏想。

賀時嶼原地愣了幾秒,感覺大腦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他努力消化着雲翊這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好半天之後,還是不太敢确定,“你是說……”

雲翊低下頭笑了一下,“我是說,你現在可以抱我了,趁我還沒——”

下一秒,他就被拉進一個溫暖又寬闊的懷抱中。

賀時嶼緊緊抱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整個人快被失而複得的狂喜沖暈了。他的手都在發顫,不斷地收緊着,撫摸着他的背,試圖用懷裏這團真實溫熱的觸感告訴自己:這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這個擁抱帶着賀時嶼身上獨特的雨林味道,溫柔又清冽。雲翊閉上眼,把頭埋在他頸邊,貪戀地深深吸了好幾口。

好喜歡這個味道。

怎麽辦,這麽容易就原諒他了,我是不是太沒原則了……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賀時嶼在他耳邊說:“那我可以親你嗎。”

聲音帶着點沙啞,仔細聽,還有一點幾不可聞的微顫。

果然啊,得寸進尺的家夥。

可是,我也好想親他怎麽辦。

雲翊拉開一點距離,看着賀時嶼的眼睛,狡黠地笑了一下。

然後擡起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視線落在他的嘴唇上,仰起頭親了上去。

好像被一陣酥麻的電流滾過全身——幸福來得太措手不及,這下賀時嶼是被徹底砸暈了。

最初的一陣心髒驟停之後,賀時嶼很快找回了主導。

他穩住呼吸,從溫柔地舔舐,到細細地探索,所有的感官自動擯除了周圍的一切,只剩下懷裏這個人。

所有的感官自動擯除了周圍的一切,只剩下懷裏這個人。耳邊好像有什麽尖銳的聲音在嘶鳴,卻又好像萬籁俱寂;眼前好像有無數炫目的煙花在綻放,卻又好像一片空白。

意識有點混沌。明明今天一滴酒都沒喝,卻怎麽好像比昨晚醉得還厲害。

世界在這一刻變得不太真實,他感覺自己好像掉落進一個虛幻的空間。但懷裏溫熱柔軟的觸感,卻比那無數個夢裏的任何一個都更加鮮活。

他什麽都不想再管了——如果是夢,也請讓我再晚一些醒來。他緊緊抱着懷裏的人,沉醉又珍惜地吻着,好像抱着的是整個世界。

雲翊全身心感受着這個溫柔又熾熱的吻,他含混不清地說:“你……真是第一次嗎……是不是找誰練習了。”

“不用練,”賀時嶼一邊吻他,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這種事……跟着本能就好。”

兩人投入地親吻着,全然忘掉了外面的世界。

……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外面的雨聲都停歇了。兩人戀戀不舍的分開,賀時嶼又把他摟進懷裏,帶着尚未平穩的氣息低聲問道:“你今晚住哪?”

雲翊在他懷裏無聲地笑,“你是想送我回去,還是想跟我回去?”

賀時嶼貼在他耳邊道:“就是……不想這麽快和你分開。”

雲翊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還是上次那家酒店,不遠哦。”

賀時嶼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雲翊說的是哪裏。

“那,我能上去坐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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