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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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齊斯俊才松開他。

池林眼睛一眨一眨，盯着齊斯俊看，嘴角微微揚起，雙手捧住齊斯俊的臉，往裏擠，小嘴巴嘟嘟起，“你說你，怎麽老神出鬼沒的，一下子變狗一下子變人。”

“窩怕泥害怕窩。”齊斯俊的臉被揉得，發聲都變了，奶奶的音調更顯得可愛。

“這話說得，我有那麽膽小嗎？”池林放開手，握成一個拳頭，“我可是一拳能打十個。”

看着他得意的小表情，齊斯俊輕輕一笑，睫毛一眨，眼神有些游離，神色裏透漏出另一方滋味。

那亂糟糟的頭發，衣服耷拉滑到一邊，飽滿的卧蠶已經被沉重的黑眼圈遮住，嘴邊的胡茬都冒出來，嘴唇不再是水嫩嫩，還有些幹裂，在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又找到一絲光，不再像之前那麽無神，但看上去還有空洞。

池林注意到齊斯俊一直看着他，轉過頭對上那雙滿是思緒的眼，“怎麽了？我沒事啦。”

“嗯，我知道的。”齊斯俊看着他，淡淡笑道。

池林看着他，裂開嘴笑了，還對他比了一個耶。

霎時，齊斯俊愣住了，心頭一顫，神色泛起一層霧，霧水在眼裏打轉着。

“你怎麽這個表情，不覺得，這個很像小小黑嗎？”

池林看見齊斯俊的表情，看看自己的手勢，很是疑惑。

腰被一攬，他還沒反應過來，齊斯俊已經将他抱住，力道很大，快憋不過氣了。

肩膀上的衣服好像水浸濕？他輕聲換了聲“俊俊”。

但齊斯俊并沒有回應，頭依舊靠在他肩上，手漸漸放松。

池林瞥見那個圓圓的腦殼，隐約聽到抽泣聲，他神态放平穩，眼裏水波滟潋，擡起手拍拍他的後背，臉靠在他的腦殼上，輕聲說，“沒事的沒事的。”他心裏很清楚，形态為耶耶的齊斯俊自從遇到他，就沒好事發生，而齊斯俊的出現卻拯救了他。

在齊斯俊沒有來到他的世界，他的全世界是一片黑，陷入崖底，身上都不會有光，只有冰冷的寒氣，還有周圍的謾罵聲，他很無助。在那些人一步步逼近他，他往後退，摔倒的那一刻，耶耶沖在他前面，甚至還有極端的惡人對耶耶下痛手，那一棒一棒打在耶耶身上，他的心就緊緊攥成一團，用着那最後一絲力氣沖上去，護住了耶耶，當那一棒要打下來，還好餘川趕過來制止了。他擡眼并沒有看清餘川的臉，模糊中看到一條紅色的東西舔着他的臉，還有那陣陣悲哀聲，然後笑着暈去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耶耶。

他在醫院輸液将近一個星期，耶耶一直陪伴着他，還會在他面前追着自己尾巴，逗他笑。

後來出院，他決定接耶耶回家，并取名為耶耶。

為了躲避人群，他是選擇晚上出院，誰知道那群人一直蹲在門口，認出他後蜂擁而上，這群愛財似命的人，最後的良知也已散失，不管不顧地擠來擠去。耶耶一聲令下，那群人才感到有些害怕，紛紛往後退。

在他倒下那一刻，人群才驚慌失控地散去，他看着那散去的人群，在心裏嘲諷着這一批喪失本性的人，眼睛剛想閉上，就被舔醒了，這時餘川也剛好趕過來。

餘川破口大膽，聲聲咒着那群人，而他卻兇巴巴盯着餘川，說戾氣不要太重了。

餘川閉嘴後，只剩下耶耶“嗚嗚嗚”的聲音。這是耶耶住進他家的前個晚上。

情緒的奔潰，精神的壓迫，導致他有些恍惚，甚至記憶會出現錯亂。

但他現在全都想起來了。

齊斯俊緩緩擡起頭，用手揉着眼睛，看着那被打濕的衣服，他紅着臉低下頭。

“對不起。”他小聲道歉。

“平常神都這麽愛哭的嗎？”池林笑着，靠邊彎下腰歪頭看着他。

齊斯俊那一張臉刷地就漲紅，“沒有沒有，我平常不是這樣的。”他神色有些慌張。

池林“噗嗤”一聲笑了，“我知道。”

齊斯俊擡頭看向他，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睛，笑容挂在臉上，已經沒那麽憔悴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齊斯俊在心底數着心跳的節拍，好像慢了半拍，後邊又開始加速。

旁邊的小小黑醒了，發出“嘤嘤嘤”的聲音，尾巴拼命搖着，跳到床上卻被齊斯俊一把抓住。

“你家主子，現在還很虛弱。”齊斯俊用手輕輕敲小小黑的頭，小小黑那皺巴巴的臉，一委屈就更皺了。池林見着這兩活寶，笑出聲了。

齊斯俊看向他，眼睛彎得跟月牙一樣，嘴巴也裂開着，露出小虎牙，旁邊還有一個小梨渦。

齊斯俊瞳孔逐漸放大，看着這朵花開放，他也很興奮，興奮到心跳得更快，臉上也發燙着。

他那羞紅的臉蛋，讓人見着就忍不住欺負。

池林沒忍住逗着他，“看你這個樣子，別人還以為你喜歡我呢。”

“啊？”齊斯俊楞楞，連忙搖手晃腦，“我不能觊觎你。”“你這腦袋想哪裏去了。”

“啊？”齊斯俊反應過來後，臉蛋更紅。

只有池林笑得很開心，小小黑都在他懷裏被勒得喘不過氣了。

“是那種關系也不是不可以，因為你是我的神，是我一個人的。”

齊斯俊聽到這句話，擡起頭，眼睛瞬間亮起，而池林也正笑着看着他。

齊斯俊手松開了，小小黑趁機逃跑，留下床上對視的兩個人。

窗外的太陽已漸漸升起，床邊的臺燈依然亮着。

陽光撒在他的臉上，淺淺的微笑散發着溫柔的氣息。

齊斯俊也笑了。

他記不得，池林的狼狽持續了多久，對他來說就像漫長的時間。

在灰暗的病房裏，窗簾緊閉着，白天只是從小縫裏透過一丁點的光。

他恨，恨那些人，他那個時候看到的并不是活潑的池林，眼神空洞，臉色惶恐，将自己抱成一團，全身都還在發抖。他只能靜靜陪着，即使身上有傷，他現在終于等到花兒綻放的那一刻，這世界不再灰暗，瞬間填滿了色彩。

就像他們初遇的那天，那個春風滿面的男孩說要保護好他，還舉起那根小指頭，告訴他以後要守護好他。

神的定義是無所不能，只有那個小男孩告訴他，神也需要被保護的。

小小的情愫早已在他心中埋下了種子，但他絲毫沒發現。

因為神沒有七情六欲，但也會因命定之人，變得喜怒無常。

神不是真心軟，是遇到心善的那個人，才變得心軟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