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劇組那邊已經是深海炸彈,波動浩大。他們要找的人還在路上。

趙薇然在手機導航下,周遭的視線也更加分明。從小暗小徑逐漸過渡到路明燈華,市中心俨然一副更加明麗的畫面。

到家後,趙薇然在玄關處疲憊得快,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連忙換了鞋,直接一個仰躺到沙發上。

陳明明頂着一個困頓的眼睛,手上還不停歇地在碼字,坐在沙發的另一側,身前落着折疊小桌,“你回來了?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趙薇然有氣無力回着,“別提了,那導航給我導到市郊區了,窮山惡水的地方,我下車都差點不敢。”

陳明明抽眼看了她一眼,“然後呢?”

“然後,你都不知道多奇怪。你知道的,那邊好多門店都開着,就是沒見幾個人。你說他們也不怕東西被人偷了?”

陳明明放下了電腦,走到了茶幾上,拿起趙薇然帶回來的零食。

“是有點,但這也不至于不敢下車吧,你還是太膽小了,還得多看看恐怖片練膽。”

不提還好,一提,趙薇然直接從躺着變成坐着,盯着陳明明。

“就是你平常拉着我看那些鬼片,我才會多想。”她胡亂撓了下頭發,随後半躺在沙發上,看着陳明明準備拆開小蛋糕盒子。

她提醒着,“你還是別忙吃,看看能不能吃吧。”

陳明明轉頭看她,“?”

趙薇然又說起另一件怪事,“那便利店有毒,起初我進門,連一個人影都沒見着,我挑好了東西,那人就好像憑空出現似的,吓我一跳。”

“所以,這就是不能吃的理由?”陳明明有點關心她的智商了。

趙薇然扶額,“我還沒說完嘛,後面那收銀員遲遲不肯結賬,還一直推銷讓我買行李箱。我都前前後後說了不用了,他完全就是我不買,就不準走,也不給我結賬的意思。”

陳明明猜到後續,“所以你就花了幾百塊買了這一堆?行李箱也嫌麻煩不帶走了。”

“拿回來了,後背箱擱着呢。那小青年還染個銀灰發,一副社會青年模樣。”她又想起什麽,“還有他那個花臂,簡直了。妥妥的□□,反正不像好人。”

陳明明已經吃了一口南瓜塔了,“你就是擔心過多,幻想過分。現實不是小說好嗎?”

趙薇然同她說不到一起,她這閨蜜大多時候很直女,有時候是鋼鐵直女。她勾在心裏的話說完了,心空了。睡意也強了,她跟陳明明擺了擺手,去了卧室。

黑寂天幕下又安靜地落了雪,白滿紛飛。下雪的夜,格外寧靜。這個夜晚,趙薇然很久沒睡得這麽香甜了。

卧室留着暖黃色調的小夜燈,隔床幾步遠的落地窗,露了一絲縫隙。晚風輕輕擠進來,揚起蕾絲窗簾的羅裳。

猛地風開始不安分了,憋足了嗓子,幹吼了一聲。頓時撐開窗戶縫隙,一股狂風高高吹起窗簾。

趙薇然半夜覺得有些冷,但她身子已軟泥一般散攤在床上,沒有多餘精力去管窗戶的風。她只裹緊了身上的被子。

昨夜下班已經淩晨。她可以補休到次日上午。

一早的鬧鈴被她摁掉,繼續呼頭大睡。窗簾昨晚沒拉,現在外面已經日上三竿,還是陰冷的天氣。沒有太陽。

她對光線敏感,轉過身,拿手扶着眼睛。繼續睡。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次啦啦吙啦啦,一陣陣穿透她的耳膜。她拿枕頭捂住,那聲音還是撓得她耳心眼煩。

閉着眼,摩挲着手機,随後接起。

“喂。”聲音朦胧。

“趙、薇、然,你現在連你媽都要騙了嗎?”開嗓一個大喇叭,刺得趙薇然耳懸目暈。

她睡意直接清醒了大半,“啊?怎麽了?”

肖鳳戴着金邊老花眼鏡,手機操作得熟練。退出了語音電話界面,翻到了先前微博浏覽的位置。今天的頭條熱搜。

“你說你在京北當外科醫生,你看看微博上寫的什麽?”肖鳳尖桑得厲害。

趙薇然還有點朦,睡意是全無了,“媽,你到底在說什麽?”

肖鳳收了尖桑,有模有樣念着今日頭條,聲音質感揶揄着,“淩晨2點,京北市郊《詭谲風雲》劇組。一女性初登熒屏,戲感豐富,誤帶走現場道具。如果有認識這位女性或女性本人,看到此則消息,請立刻聯系我們。望周知。”

趙薇然納悶,耳音重點聽到了京北市郊這幾個字,她強撐着眼睛睜開,點開了微博,昨天她的确去了京北市郊。但現場道具??

入目的視頻,狠狠沖擊了她的眼球。微博的首條發起者是一個叫劉星的導演。那一連串文字說明後面附加了一個現場拍攝花絮。

她點開。

趙薇然愣住了。

呼吸都忘記了。

她?演員?

行李箱?

!!!

腦裏的一根筋忽的搭上了,所以昨天她覺得奇怪的點,是真的奇怪。營業員為何一直叫她買行李箱?還有她進店後,說的第一句話,那營業員分明臉上有詫異的表情。況且,他昨天送行李箱到她車身的時候,他走的路線也是固定好的。

更重要的,他的視線看了她以後,總是會回到之前固定的視線處。

所以,,,,這一切是在拍戲?

天吶,她是做了什麽啊!!!

不對不對,上面說她帶走了拍攝道具,即使行李箱是道具,但她也是付了錢的啊。

僅僅幾秒,她腦子也已經閃過無數畫面了。肖鳳電話還沒挂呢,自個兒閨女就沒吱聲了。她清了嗓子,“趙薇然說話,別想當啞巴搪塞過去,你什麽時候把醫院工作辭了去當明星的?以前我也沒見你如此愛追星?”

話裏步步緊逼,逼仄到她快窒息。

趙薇然滾了一下喉嚨,情緒到結巴,“媽....這事我回頭跟你解釋啊。”

剛說完,就挂了電話。

她眼睛已經震驚到無法形容,這是什麽天災人禍啊。她不就跟着導航去便利店買了個東西?而且這劉星的官方說辭,看似冠冕堂皇,不偏不倚,實在全權把過錯攬到了她身上。

這也不能等同她是全責,劇組拍攝,場景封閉,道路封閉這些都形同擺設,才讓她一個不相幹的人闖入進去,再者,這跟她對戲的演員,難道臺詞不對了,人長相陌生了,也不知道喊咔?

在她思緒漂浮的短短幾分鐘,這微博熱度又蹭蹭上升了。下面的評論,趙薇然默讀着,覺得那些無言的文字,都抹了毒帶着尖刺,力道狠落割在了她耳邊。

一樓說着,【所以,這是社會不相幹人士誤闖了劇組還順帶拍了戲,導演覺得她拍得還OK,要用微博海底撈人?】

下面有人回複着,【我看未必,可能是劇組不知名的群演,有幸被挑中了。但品德不行,小偷小貪地,訛了劇組貴重的拍攝道具。導演不想把事情鬧大,捂壞了名聲,才出此下策。】

【我看這小姐姐長得還挺好看的,不像是群演的顏值。】

【知人知面不知心,好看絕色那又怎樣,還不是帶走了劇組的拍攝道具。】

......

【這臭女人,真惡心。能有幸跟我們家橙橙對戲還不知足,還薅走拍攝用具。】

【占有公共資源可恥。】

評論愈往壞處發展,前面幾個客觀的評價瞬間就如水滴入海,一個泡兒都鼓不起。

趙薇然看着眼睛都痛了,鼻子狠狠出了幾口氣。她?小偷?可笑至極,一群現實得不到滿足,随意網絡黑評,發洩內心不滿的鍵盤俠們。

她可沒必要跟這群人怄氣。

趙薇然想到了微信賬單,可以證明自身的清白。她點開微信欄,目光掃了好幾下,從上到下,一個字兒都不可放過。已經翻到了大前天的早餐支出。

愣是沒有昨晚的付費記錄。

不可能,她昨天明明掃碼了。于是她又給微信錢包客服打了電話,述說了事情的經過。

客服說,“您好,趙女士。經過我們這邊的查看,您淩晨的确沒有消費記錄。請問還有什麽能夠幫到您的嗎?”

趙薇然不信,“真的沒有?”

客服耐着性子,“的确沒有。”

聽到這個消息,趙薇然直接從床上猛起。心跳一下就過速,血壓突生,極劇到了頭部。一股熱流往上湧,她頭疼得厲害。

她閉上眼,默念:心如止水,心如止水。

腦海翻起昨天付賬的經過。那收營員問她,現金還是掃碼。随後她點開了微信支付碼,對着那個機器掃了一下。

對,是掃了一下。

但好像當時真的沒有收到微信震動....的消息。

......

工作使然,有時候急診,關乎性命。她手機24小時都不會靜音的。

現在她好像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自己拿走了拍攝道具。趙薇然無力坐下,靠着床背邊,閉着眼,腦子一下又一下往床靠背撞去。

咚,咚,咚....

頭發散亂,落在肩頭。頭發在一次次控制好力度的撞擊下,揚起弧度。這輕微的痛楚,也緩解不了這天災人禍。

撞了幾分鐘,她停下了,閉着嘴,狠頂了口氣,帶動嘴唇發出唇顫的聲音,無奈着,蒼天啊,大地啊,親娘啊,她本就一個醫院的社畜,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在“自殘”行為結束後,她有些癫狂地傻笑。這笑聲在冬日清晨裏,像天邊出現不該出現的烈陽。

而後,她在床上發呆了半個小時。終于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重新翻到了那條微博,找到了聯系方式。

劉導為了防止隐私信息的洩密,也為了避免一部分人冒領。給的聯系方式很微妙,是一個電子郵箱。她點開郵箱鏈接後,上面有了新的信息。

【很抱歉以這種方式進行見面,為了杜絕不必要的人和事。請附上個人照片,以及昨夜淩晨的事發經過。】

劉星這安排有理有據,給的電子郵箱,是他助理的。從今天早上8點準時拟發的微博。剛剛2個小時過去不到,郵箱裏新增添的郵件就多達了幾百封。

這巨大繁複的工作量他本人是不用親自操刀,交由助理一件件閱覽審批。

于是趙薇然等待期間,已經吃過午飯。快到下午一點的時候,才收到電子郵件的回複。

對方給了劇組最近一場戲的拍攝地點,請她下午4點準時到達。

午後,外面的天陰沉得厲害。公路上的積雪已經被環衛工人清掃幹淨。偶爾僻靜的小路還藏着淩晨的雪白嫩汁,淩冽氣息。

朔風也停歇了,可能在午睡。

趙薇然走出客廳時,陳明明昨晚熬了通宵還在睡覺,估計是還沒看到微博消息。她給她發了微信簡短說明了情況,免得她又收到來自閨蜜的咆哮忽吼。

拍攝地點離她居住的小區很遠,需要上高速路,下省道,匝道。車程也得估計2小時了。現在她也無心做其他的,就提前出了門。

下午醫院的工作,只好跟院長告了假。其實她去一趟醫院,親自請假再去赴約也是來得及的。但她覺得醫院的同事還有她的病號,在微博看到了她。

還在演戲。

她的确不知道怎麽面對。就連請假也只是給院長發了微信的文字消息,語音都沒能發,怕能聽出她的情緒。

25個年頭裏,在學校是乖乖女,學習成績優秀,跳級學習。年紀輕輕就醫學碩士畢業,已經工作了3年。總之,她的人生相比大多數人,已經是一手好牌了。

一帆風順,波瀾不起的日子。在這一次,算是遇到了她人生裏的第一波大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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