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從人群中走出,視野開闊,面前是一條湖泊,湖水之中游蕩着不少的荷花燈,襯着五彩燈光,可見水上碧波蕩漾,清澈的湖水泛起粼光。
岸邊則停駐着幾艘花燈小船,看起來是供人游船賞景用的。
楚瑤駐足停留,遠處的花燈小船着實令她起了心思:“那湖上頭的風景,定然賞心悅目。”
說罷,她便很自然的走到游船邊上,迎上來一老翁,頭發花白,笑容和善:
“這位姑娘,是否要乘船游湖,老夫可為姑娘撐船,船上亦有美酒佳肴,想要什麽都可添置,應有盡有。”
船不大,卻是五髒俱全。
楚瑤滿意的點了點頭,從衣袖之中取出一錠銀子來,放在老翁的雙手手心之中,老翁頓時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這白花花的銀子,欣喜的将銀子擦了擦亮,咬了一口确認是真銀之後。
看楚瑤的眼神猶如看金主一般,無奈道:
“這……這也太多了,姑娘,乘船不需要這麽多,我也沒有那麽多銀兩散開,姑娘你看……”
老翁不舍的推拒着。
“無需散開,這兒的小船,今夜都被我包下了,若再有人想來乘船,一律免收銀子。”
“我便坐這艘小船,”楚瑤指着正前方那條,四方通透無窗,淺藍色帷幔做簾,由鈴铛繩子卷起空窗紗簾,船內一小桌之上擺放着葡萄和美酒。
她雖不勝酒力,可看着,還是那艘船頗有意境。
甚是令她中意。
“姑娘輕便。”老翁笑臉盈盈的收下銀子,朝着楚瑤做了個請的姿勢。
Advertisement
楚瑤莞爾一笑:“老人家,你且歇着,我家有小斯撐船,無需用你。”
老翁一聽,更加喜笑顏開了,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等好事,他連連點頭,忙走開:“那,姑娘随意,我就不打擾姑娘了。”
楚瑤的袖口一緊,只見夏爾面露畏色,不停的拉扯着她的衣袖,幽幽的朝着肖若瑜看去:
“公主,這樣不好吧。”
此時的肖若瑜愣了一瞬,看向那游船,又轉回目光看了看楚瑤,兩人對視間,他的目光則先軟了下來,豁然道:
“小斯願為公主效勞。”
語畢,他便先行一步踏上小船甲板之上,對站在下方的楚瑤伸出了右手,眸中竟透出一絲柔情。
夏爾滿臉擔憂,楚瑤卻說:“他都不介意,你怕什麽,你只管跟着我上船便好,別的無需過問。”
她朝前走着,一只手提起裙擺,一只手則毫不猶豫的伸向他。
擡眸瞬間,她嫣然一笑:“這位小斯,可得好好撐船。”
“定然。”
被叫小斯,他的心底多少是不太爽利的,可是見她酒窩深陷,笑顏如花,他便覺得寬慰許多,自覺的心甘情願了起來。
他将她小心的拉上船,夏爾随後。
兩位女眷便坐在船艙內,肖若瑜束起衣袖,拿起撐船的長杆子,熟稔的将小船撐離岸邊。
小船輕動,碧波蕩漾,荷花燈在水上起伏搖曳,仿佛女子纖細的腰肢,船頭上挂着的桃花樣式花燈發出清冷的光亮。
船頭的他,背影卓卓,竟沒想到,他還會撐船。
“小姐,我,要不讓奴婢去撐船吧,奴婢坐着不自在。”
夏爾的目光時不時的往肖若瑜那邊看,心覺忐忑得很。
楚瑤努了她一眼,質問:“你會撐船嗎?”
“我……”夏爾捂住砰砰亂跳的心口,低聲:“那倒是不會。”
“既然如此,那你只管好好的坐着,沒有人會怪罪你的。”
說完,楚瑤便朝着窗外看去,耳邊鈴铛随着船兒的浮動發出清脆的響聲,一眼望去,湖泊之上點點荷燈,燦若繁星。
她忍不住伸手去探那游蕩在船邊上的荷燈,五指入水,湖水微涼,荷燈也随之搖晃。
四周岸邊,橋頭橋尾,聚集了不少的年輕男女,正在朝着湖中散放荷燈,好不熱鬧。
今夜的月兒也是及圓。
夏爾則注意到船尾之上放着幾個新的荷花燈,伸手去拾:
“主子你看,這兒也有荷燈。”
楚瑤展顏:“老翁不欺我,果真是五髒俱全,我們也來放荷燈。”
粉嫩的荷花燈栩栩如生,中間的花蕾心逼真得很,上頭有一根指甲般大小的蠟燭。
夏爾拿出火折子,遞給楚瑤,提醒道:
“主子,放燈的寓意便是期許,是人們對未來的一片期望,主子不妨也許個願望,興許哪天就實現了呢。”
“願望?”
楚瑤愣目仔細想着,不過一瞬間,神情便逐漸的淡了下來,她滿臉憂愁,吹亮了火折子,将荷花燈芯處的蠟燭點亮。
而後便把荷燈置入水中,食指輕輕一推動,那荷燈便随波飄蕩了去。
她垂眸,複又點亮了一個荷燈,滿臉失落:
“将死之人,何來心願。”
夏爾語漠,收起了笑容,便再也不敢說什麽了。
船小,又才三人而已,又在湖上,故而說話聲再小,也是能聽得見一二的。
楚瑤剛說完,肖若瑜便側目望去,她的臉上不知何時挂上了憂愁,正如她方才所說一般。
字字句句,沒有不妥。
但他的心瞬間便沉了下去,幽邃的眼裏充滿着無可奈何。
可他別無選擇。
幽幽小船之上,二人各懷心思,突然間變得愁然起來了。
霎時,好幾道流光先後劃破漆黑的天際,在圓月周邊綻開,一聲劇響,驚動了城中所有賞燈看月之人。
也包括他們。
衆人皆擡頭看去,只見天邊綻放着絢爛的煙火,那煙火的模樣以及光芒,占據了半片天空。
一時間,益城猶如白晝,街市內外更加的熱鬧非凡,湖邊則圍繞着不少看煙花的百姓們,交頭接耳的正在談資着什麽。
楚瑤臉上的愁緒瞬間散開,眸中映照着絢爛的煙火,她從未見過如此震撼的場景,恍如夢境:
“夏爾,那又是什麽?”
“這是煙花,節慶時人們都會放煙花來表示喜悅之情,主子久居深宮,自然不認得。”
夏爾耐心的向她解釋着。
她越看越癡迷:“只在書中見過其文字描述,未曾親眼見過,沒想到,這比書中描述得還要精美,這花燈節上的趣頭,還真是令人折服。”
與此同時,肖若瑜的目光徐徐往船內看去,她喜笑盈盈,面若朝陽,臉龐之上盡顯歲月靜好。
此情此景,就好似偷來的時光一般,那樣的不真實。
“小斯,順湖水而下,我們去追荷燈。”
楚瑤彎唇淺笑,目光同肖若瑜對視,指向水流的方向,聲音清甜。
肖若瑜無奈的搖頭,這還真把他當做了小斯使喚,才不過幾個時辰,她倒是适應了。
“遵命!”
他醉然一笑,握緊了撐船的長杆,調轉船頭,朝着下游的方向緩緩移動。
楚瑤已經完完全全沉浸在游湖的快樂當中,左右顧盼之,可見周邊之人熙熙攘攘,駐足停留。
船過拱橋,駛入小溪之中,旁側有戲臺,看客們坐在臺下賞戲,上頭不知唱的哪出戲,角子們一開口,便引來不少歡呼掌聲。
再往前,可見一臨時搭建的臺亭,裏頭坐着三五個文人,皆手持着書,互相探讨學問。
若仔細看,角落間,偶有男女在訴衷情,送荷包。
楚瑤還是第一回見識市井百态,令她羨煞不已。
再過一拱橋,便又回到街市旁,前方不遠處便是停泊岸邊。
就在小船剛與岸石碰撞之時,不知從哪兒飛來一枝白牡丹來,恰好落在小船艙內,楚瑤的裙擺之上。
耳邊瞬間傳來一陣男人嘻笑之聲,側目望去,岸邊聚集了幾個公子哥,正色咪咪的看向楚瑤。
其中一位穿白衣的公子往前走了一步:
“這牡丹是送給姑娘的,也只有牡丹花才可同姑娘的容顏相比拟。”
“姑娘游湖,身邊卻只有這麽幾個下人,難免危險了些,不如,就随我們同行,也好路上有個照應。”
說罷,那白衣公子哥便走上甲板,朝着楚瑤伸出了雙手,不懷好意的朝着她笑了笑。
“這花,不要也罷。”
就連夏爾也已經看出來,這群人來者不善,且賊眉鼠眼的,怎麽看都不順眼,于是她便将那朵花随手一扔,正巧扔到白衣男子的臉上去了。
男子不惱,反而對她們更是有了興趣,笑嘻嘻道:
“姑娘這……應該叫,欲拒還迎。”
楚瑤起身,見他一副油裏油氣的模樣,便不想搭理,自顧自的走上甲板,正欲下船。
不料,被那白衣男子的身軀給擋住去路,男子臉上不乏挑逗之色。
肖若瑜将船停穩,跨步跳上甲板,緊緊握住了男子朝楚瑤伸出的手,用力一捏,男子臉色瞬間變得扭曲了起來。
手掌似乎就要被他捏碎一般,疼得直叫喚。
岸上的同夥亦焦急頓足。
肖若瑜面色淡定,旁若無人般伸出右腳,往他的膝前一擋,再用力往後勾推着他的雙膝。
男子則由于重心不穩,上身往後仰了去。
肖若瑜冷笑一聲,握住他的手輕輕一松開,那人便直直的倒入淺流的溪水之中,摔得好一個落湯雞模樣。
楚瑤和夏爾皆忍不住噗笑出聲,岸邊看熱鬧的百姓們也都捧腹大笑。
肖若瑜拍了拍手,扶着楚瑤從小船到岸上。
白衣男子的同夥們也都慌張的伸出手去夠他,男子狼狽的爬上岸來,怒氣沖沖的用手捶打着岸邊的石頭:
“該死——”
擡頭再去尋時,卻發現方才被他調戲的女子與小斯們,早已不見蹤影。
周圍的人皆在嘲笑着他,他頓感顏面掃地,連忙遮住臉龐,起身狼狽逃走:
“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