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妖豔毒舌科學家10
一陣呼嘯中, 機翼破開了濃厚的雲霧, 寡淡的光從四面八方照射進來,鍍在容姿清媚的少女和她身旁妖冶淡漠的青年身上。
日光勾勒出四人模糊的影子,這一剎那,連雪勒的臉色都顯得十分溫和。
賈思敏:明明小梨渦你讓我攻略尤蓮,可我怎麽有種被對方攻略了的感覺呢?
小梨渦忿忿不平,咬字都有些奇怪:老大你憋說了, 我這條尾巴都有種被攻略的感覺!不過尤蓮可是很狡猾的啊, 能讓他輕易說出這種話……
證明他們此行危難重重。
賈思敏默不作聲地靠在椅背上,心中突然煩躁不堪。青年窩在她的肩膀呼吸勻稱地睡着了。她不止一次看到過尤蓮沉睡時的面容了, 總是一派純真淡然,和醒來時撐着傲慢譏諷軀殼的他完全不同。
大概就是這派隐藏在他心中的天真,才讓他的人格沒有趨于陰暗逼仄的角落, 仍然願意打開心扉接受光芒的洗禮。
自從尤蓮醒來後,賈思敏便沒有抽過煙了。他有極度嚴重的潔癖, 煙酒更是不沾。她只覺得此刻心中躁郁更甚, 沒有半點可以解脫的出口。
她真是一點也不擅長打感情牌。
明明知道這只是找回力量的過程, 明明知道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可她心中某一塊地方,還是因為尤蓮的話語動搖了。
一定是她修煉不到家吧。
賈思敏小心翼翼地取下尤蓮的眼鏡,細心地将它折疊好放在一旁。她有點想觸摸青年的面容, 又如同火撩般地避開了。
機中一片寂靜。
直升機按照計劃堂而皇之地降落在挪威北部的特羅姆斯機場內,按照他們幾人的作戰經驗,這種危機時刻越高調反而越不會被懷疑。
他們僞裝成梵蒂岡前來慰問的神父及修女。由于氣候過冷的原因, 挪威喪屍化的程度倒并不嚴重,起碼在人類可控制的範圍內。
這是賈思敏第一次看見尤蓮脫下白大褂換上黑色神父服的模樣,他和雪勒分明穿的是同樣的衣服,效果卻是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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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勒穿上神父的裝束依舊是那副禁欲克制的模樣,黑色服飾顯得他的身材寬闊挺拔。尤蓮的身形比起雪勒要更為消瘦颀長,神父服套在他身上讓人有種時裝秀男模走臺的錯覺。
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北歐人種四肢修長和完美比例的天賦在他身上發揮到了極致。不管是白色大褂還是黑色神袍,他都能駕馭完美。
淡金色的發絲重新被他攏了起來,他的左耳還不倫不類地戴了個十字架耳環。十字架中心鑲嵌了顆祖母綠寶石,與他雙眸交相輝映,時不時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光芒。
他更像是個引人堕入地獄的惡魔,賈思敏漫不經心地想。
瑪格麗塔在換上包裹得緊實的修女服後不由得咕哝了句,“真不知道修女們是怎麽忍受下來的,每天戴個頭套多難受啊……”
四人随手在機場撬了輛車,便往目的地開去。
維爾澤爾家族的領地包含了一座荒島,實驗基地十有□□建在那裏。這次換做了雪勒開車,瑪格麗塔坐在副座。而坐在後座的賈思敏,早已百無聊賴地拿尤蓮的頭發編起了辮子。
她其實早就想這樣做了,畢竟尤蓮的發色在光照下真是璀璨到令人眩暈。她耐不住自己的手癢,幹脆伸手玩了起來。
青年則閉眼沉思,安靜地任她擺弄,唇角洩出的寵溺則出賣了他的心情。
汽車高速行駛在挪威開闊的國道上,不知過了多久,賈思敏突然覺得身旁有道極其詭異的氣息。她往尤蓮的方向挪了挪,順勢轉頭一看——
她的身旁,竟然坐着一個半透明的人影!
那個人影的身體有多處被啃咬得殘缺不堪,看起來是保留了死時的模樣。賈思敏一悚,用力捏了捏尤蓮的手心。
“嗯?怎麽了?”尤蓮漫不經心地順勢望去,只看到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外面有什麽不對勁嗎?”
賈思敏又瞥了眼身旁的人影,連忙搖搖頭,笑到,“沒事,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哦?想和我說話?”青年彎了彎唇角,電光火石之間,他猛地抽出一把手術刀紮在毫無異狀的座椅上,“我管你是什麽東西,滾。”
賈思敏:……尤蓮這警惕心也是沒誰了。
殘缺的人影被尤蓮吓得迅速逃逸出車窗,她心下生疑,便問了問小梨渦。得出的答案倒在情理之中,因為她的丹田在不斷重新吸收靈力的緣故,打開眼通與心通也只是時間問題。身旁的人影,不過是人死後的魂魄,借他們的車,走一段路罷了。
小梨渦:老大,其實開夜車的司機經常會碰到這種亡人之魂借車的情況,不過他們多數看不到罷了。其實這也算是一種功德呢!
賈思敏面無表情,她想,要是一個普通人半夜開車出門買個東西,冷不丁看到後座多了幾個殘缺的人影,不吓死才怪,哪裏想做什麽功德……
顯然,有時候無知也是件好事。
正在開車的雪勒聽到後座的動靜,精準地從後視鏡中捕捉到了逃逸出車窗的魂魄。他的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目不斜視地繼續開車。
這位出生十三科的賈思敏,身上的秘密确實不少啊。
汽車在距離荒島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賈思敏率先躍下了車,她從後備箱中取出一個撐滿後備空間的巨大裝甲盒,有些吃力地将其搬運到湖邊。
按照計劃,除她外的三人先坐船到達荒島混入敵方基地,而她則潛入水下安裝爆破裝置。三人的身份很快會被對方偵破,因此務必需要其他外因來幹擾對方的判斷。
很難想象這種大開大合不講道理的傭兵作戰方式尤蓮說居然是雪勒在昏睡前提議的——他自己則趁機改裝了把炸*彈裏的彈藥成分,好讓這枚炸*彈會讓荒島産生震動而不至于沉沒。
……真是群瘋子。
不過看起來很好玩就是了。
若非經過身體強化和基因改造,賈思敏一個人還不能完成安裝爆破裝置的任務。這枚炸*彈實在是太過沉重了,大概有個一兩噸的重量。賈思敏在彈藥上綁好了繩結,輕巧地躍入水中,一點一點将其拖下岸邊。
她向岸上的三人打了個手勢,如靈動的水妖般沒入了水面。
随着湖面的漣漪漸漸消失,尤蓮的神色也越來越冷淡。他啓動了岸邊的游艇,雪勒與瑪格麗塔一同邁了上去。
新月如勾,慘淡的月色照在燈火通明的基地上,許是上帝遺落在人間的微笑。刺冷的夜風打在每一個人的臉頰上,為他們的容色添上些許凝重。
雪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最初與尤蓮的對話。
“政府自己犯下的爛攤子,關我什麽事?我可不覺得我有做救世主的必要。要我說,直接把那地方給炸了,一了百了。”
“梵蒂岡想要的不就是擴大權利麽?自從時代更替,科學領域不斷發展到更新的高度,梵蒂岡的權利就在不斷被削弱。”尤蓮嗤笑一聲,把一枚透明的芯片丢入雪勒懷中,赫然是賈思敏保存的那一枚,“你們要的,給你們就是了。裏面是我研究的針對生化病毒的抗原體半成品,剩下一半靠你們使徒宮的水平可以完成。”
雪勒将芯片收好,颔首道,“我欠你一個人情。你的母親……”
“那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還是那句話,她是我生理上的母親,并不是我情感上的母親。你覺得這麽多年的連續生産,她的身體還能存活多久?”
雪勒沉默。
“你真的不打算借此機會脫離梵蒂岡?”尤蓮把玩着手中的銀色刀具,語氣淡淡。
“梵蒂岡就很好,至于瑪格麗塔……”雪勒蹙了蹙眉,“我只是想讓她好好活下去。”
“你不如把她騙去當修女算了,也算是某種程度的Happy Ending。比起騙我更相信她甘之如饴。”
“沒有必要,何苦拉她進入一個滿是悖理的世界。”
“那好吧,這是你的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當聖父。某種程度上,你可真不像個德國男人。”尤蓮聳聳肩,攤手道,“我不想我的家族血脈被持續利用,所以消除所有資料是必須的。有件事情我很在意,雖然發生的可能性并不大。”
“你是指你的母親在基地誕下的後代比你更加強大?”
“并不是,他們跟我沒有關系,何況他們能有本事強大過我麽?”尤蓮瞪着他,一臉你怎麽會覺得還有人比我更強的莫名其妙,“我的研究資料加了密碼,很顯然塔裏克他們完全解讀錯了。這個密碼共有三十三種明面誘導可能,偏偏他們選擇了結果最慘烈的一種,也就是生化病毒的誕生。”
“我親愛的神父,你不如猜猜看,到底是他們運氣太差,還是有人故意作梗?”
雪勒望着眼前身穿白色大褂眉眼飛揚自負得就差上天的青年,他突然覺得尤蓮這家夥挺适合去梵蒂岡軍機處搞研究的……
反正都是一群神經病。
“這樣好了,我們就去挪威玩一圈,如果不是最壞情況,我是不會炸島的,你覺得怎麽樣?當然,別告訴小茉莉她們。”
雪勒:……。我能覺得怎麽樣,我有反駁的餘地嗎?朋友,你都上天了啊。
雪勒默默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默默地颔首。
他忽然有點慶幸自己的形象大多是不茍言笑的,面癱已經成為了他的行為習慣。不然輕易被尤蓮的話給逗笑,他估計自己在尤蓮那僅存的一點威嚴也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