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番外一

第29章 番外一

鐘徐沒想過寧一汀會産後抑郁。

那會寶寶還沒多大,需要母乳的階段,可寧一汀身體那麽差,從小就餓着肚子長大,哪裏能有這個,寧一汀又不想別人來喂養自己的孩子,于是整夜抱着寶寶哭泣,呢喃着為什麽寶寶這麽小就要餓肚子。

鐘徐知道那是寧一汀的心結,是寧一汀一輩子的陰影,他懼怕又憎恨作為一個毫無生活能力的兒童卻要孤身一人的時光,所以他想要讓自己的孩子一片光明,想要自己的孩子不餓肚子。

鐘徐花了大價錢去購入那些可以代替母乳的配方奶粉,他想告訴寧一汀這都沒事的,可寧一汀說:“這是我應該給他的。”

鐘徐愣住了,他終于明白那天自己對寧一汀說,這是我應該給你的,那時寧一汀的感受。

痛苦,無力。

親愛的,從沒有應不應該,愛我不該成為你的負擔。你能愛我,就已經很好了。

“寶寶,言言不餓,你看,他不是在你懷裏睡着了嗎?我晚上剛給他喂過奶的。”

寧一汀在他懷裏僵着身子眼神灰敗,說:“那不夠營養。”

“沒有,我特意問過醫生的,我也問過一些有經驗的人,我查過資料,找了很久呢,寶寶會健康長大的。”

“早知道這樣,就不要生他了。”

寧一汀說:“早知道這樣,那天就該打掉的。”

鐘徐心髒爆裂的疼,他把寧一汀摟進懷裏,輕輕地說:“寶寶,你知道嗎?那天看見你那麽疼,我也在想,就不該要這個孩子的。”

“我很抱歉那天我做錯了事,是我不聽你的拒絕,才會造成現在的一切。但是,不是永久标記,就一定會懷孕的。是言言選擇了我們,我們也選擇了他,我想要他來愛你,也許他也想要來愛你,言言在你懷裏,依照天性咬住你的胸口,他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可是他也沒有哭。有或沒有,言言都愛你。”

“只有在他醒着的時候,看見你哭了,他才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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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言言天生就會愛你,我比不上他,我看見你哭只會躲,可他什麽都不懂,看見你哭卻會一起哭。”

“他多愛你,愛你就不會要求你給他任何東西,他愛你,你只要快樂就好了。”

“我愛你,只要你開心就好了。”

寧一汀眼淚流出來,卻沒有聲音,言言的手搭在他胸口,他慶幸自己哭起來不會吵到任何人,言言就可以好好睡覺,而不是醒來和他一起哭。

他也不想哭,可他好痛苦。

“睡吧,好不好?”

鐘徐把鐘言繁從寧一汀懷裏抱出來,放到床邊的嬰兒床上,然後轉身去浴室裏拿了濕毛巾,幫寧一汀擦幹淨臉。

夜晚實在太寂靜,靜得能聽見嬰兒床那邊傳來的呼吸聲,似乎睡得很沉。鐘徐想,有了一個小孩,可他不用哄小孩睡覺,鐘言繁不用哄,鐘言繁是很乖的小孩,他要哄寧一汀睡覺,有時候哄半個晚上,淩晨寧一汀才能睡着。

好不容易将關于母乳的心結解開,寧一汀卻還是哭,一個人坐在床上哭,或者沙發上,或者會大發脾氣,讓鐘徐滾,甚至還會動手。

段複延說寧一汀這是産後抑郁,長時間來積累的負面情緒,恰巧在這個時間段全部爆發了。

鐘徐想,寧一汀受的委屈太多了。

那兩個月,鐘徐幾乎沒有去公司的機會,開會辦公都是在書房,寧一汀不開心,他不會讓屋子裏出現其他任何人,所以所有事只有他自己來,做飯,喂奶,哄小孩睡覺,還有哄寧一汀睡覺。

寧一汀最兇的時候抓破了他的臉,火辣辣的疼,寧一汀一看見血就哭了,發着抖跟他道歉,他說沒事的,沒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寧一汀哭了一會,又發起火來,鐘言繁哭了,明明被抱到嬰兒房可還是感知到了隔壁房間寧一汀的情緒。

鐘徐慌得不行,他不能抛下寧一汀在這個房間獨自難受,也不能不管還那麽小的鐘言繁。

咬了咬牙他把鐘言繁抱了過來,抱到寧一汀的面前,哄着說:“不要哭了,言言,爸爸只是不開心而已,他生我的氣了,你幫我哄哄他啊。”

鐘言繁那麽小,卻好像聽得懂他說的話,立馬不哭了,從他懷裏撲騰着要去寧一汀懷裏。

寧一汀看着鐘言繁肉肉的臉頰,和挂在睫毛上的眼淚,果然冷靜下來了,伸手抱過鐘言繁,聲音輕輕的:“寶寶,對不起。”

鐘言繁扒着他胸口仰臉看着他笑起來,他也笑了,眼淚掉到鐘言繁臉上。鐘徐說:“寶寶,言言長得好像你,很好看。”

寧一汀又笑了笑:“還這麽小,哪裏能看出來?”

“眼睛啊。”

鐘徐說:“你的眼睛最好看了,言言的眼睛跟你一樣很大,睫毛也很長。”

寧一汀笑着沒說話,鐘言繁在他懷裏咿咿呀呀地叫着,抓他的下巴。

鐘徐又去浴室裏拿了毛巾來,幫寧一汀擦幹淨臉,然後下樓了,他剛剛做好飯想叫寧一汀去吃,上樓寧一汀就發了一頓火。

把飯菜簡單熱了一下,鐘徐又去泡了杯奶粉,本來打算拿上樓,沒想到寧一汀下來了,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拿過奶瓶喂鐘言繁,他躲了躲,說:“我來吧,你吃飯。”

“給我吧,我都沒有喂過寶寶。”

“那好吧,剛好我喂你吃飯。”

鐘徐扶着寧一汀坐到椅子上,寧一汀喂小孩,他就喂寧一汀,等他們都吃完了,他才端起自己的碗埋頭吃起來。

寧一汀偏頭看他彎得有些低的脖頸,側頰上幾道泛着血色的抓痕,最嚴重的那道抓痕翻着皮,滲出來的血都幹了,寧一汀突然覺得難過得要命了。

是他把那樣光鮮亮麗的鐘徐變成了現在這樣。

“鐘徐。”

寧一汀哽咽着,鐘徐立馬放下筷子扭頭看他,問他怎麽了。

他想以輕松點的語氣像開玩笑一樣說出來,可上揚的尾音好像顯得更沉重了。

“公司裏的人知道他們一絲不茍的鐘總會像現在這樣嗎?”

鐘徐笑了笑,臉上的傷口疼了一瞬。

“我不是只要做鐘總啊,我更多時候也要做鐘徐。”

“我要做寧一汀的鐘徐,還要做鐘言繁的爸爸,這些比做鐘總更重要呢。”

寧一汀眨眨眼,用氣聲問:“臉上疼不疼啊?”

“疼啊,你不要只管言言了,你幫我擦藥好不好?”

“你要做鐘言繁的爸爸,也要做鐘徐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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