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風商坐在笑出十八個褶的杜光偉面前,雖然是為了安撫母上決定來賣身了,可畢竟顧風商對演戲和唱歌都沒有半分興趣,尤其在上司是個中年禿頂笑起來十分猥瑣會引起生理性不适的大叔時。
顧風商甚至有踢開椅子扭頭就走的沖動。
然而只要一想到會碎碎念好幾個月的顧媽媽,顧風商硬是靠着過人的自控力将雙腳死死釘在地上。
杜光偉嘿嘿一笑:“小陸啊,你上來一趟,我給你安排了個新人,順便帶份合同……”
“時限最短的合同。”顧風商直接打斷了杜光偉。
杜光偉及時捂住話筒,不敢置信地看向一臉平靜的顧風商,這個他一見鐘情的潛力股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星辰娛樂不是沒有時限短的合同,最短的甚至只有一年。
可是這種合同能給什麽人?
對星辰來說,能在公司只簽一年的,首先至少得是個一線!
新人光培訓就要花費時間,給新人簽一兩年很可能培訓期都沒結束,何況杜光偉雖然不知道潛力股為什麽改主意但明顯只是要敷衍了事的态度!
那就是白砸錢啊!
所以,潛力股,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好看也不能這麽任性啊!
“時限最短的合同,要不我就不簽了。”顧風商毫不松口,他巴不得杜光偉拒絕呢,至少公司拒絕他這個理由還是可以讓顧媽媽少念一兩個月的。
杜光偉舍不得這個潛力股,美人他見得不少,星辰裏從不缺俊男美女,可有氣質又能俊美到顧風商這個程度的天然美人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難得一見。
至少到目前為止,杜光偉還覺得顧風商可能只是不了解娛樂圈以及他們星辰娛樂的實力,等他嘗到了甜頭不怕不能續約,即便如此安慰自己,但是依舊不能為了一張臉破例。
杜光偉不舍且為難地開口:“潛,不是,顧先生,星辰娛樂時限最短的是一年約,但是能簽約的目前咖位最低的也是現在的當紅一線,我能做主給你簽五年的合約,你還年輕,不妨先試個五年,若是五年後你執意要走合約到期星辰也不至于強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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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光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給出了自己能開出的最優越的條件,他的話筒裏一直沒傳出聲音,顯然那邊也在等待着這個能讓他們老大開出優越條件的人會怎麽回答。
顧風商蠢蠢欲動準備離開,然而短信鈴聲及時響起,顧風商只看了一眼就嘆了口氣,點了頭:“行,我答應你。”
顧媽媽的四十米長刀架在脖子上,顧風商只得繳械投降。
電話那頭的小陸來得很快,手上帶着為期五年的合同,在推開門之前他滿懷疑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能讓老大做出這樣的讓步,在推開門後的第一眼,他見到了未來注定被捧在手心的明珠。
小陸看了一眼杜光偉,兩人堂而皇之地交換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下一秒,那份合同就被杜光偉頂在了顧風商鼻子底下。
合同并沒有什麽問題,顧風商仔細看完,簽上了大名。
得償所願的杜光偉姨母笑地盯着落款,伸手就想往顧風商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上揩一把油,理所當然的落空後,杜光偉也習慣了一般笑了笑:“真是寫的一手好字啊!”
顧風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需要做什麽?”
“咳。”杜光偉一本正經地咳了兩聲,把小陸往前一推:“陸威,我們的金牌經紀人。這位是顧風商,互相認識一下吧,以後五年你們就是partner了。”
顧風商眉毛微挑,有些別扭,然而這點別扭杜光偉和陸威都沒有注意。
兩人握過手,陸威帶着顧風商出來,走在長廊上時,滿懷信心地問了顧風商擅長什麽。
“綠化工程。”
陸威一瞬間覺得自己大概是聽錯了。
顧風商擊碎陸威最後的幻想:“我讀的土木工程,研究生和博士時方向就是綠化。”
出于對自家包工頭父親的畏懼,陸威只覺得覺得膝蓋一沉。
顧風商露出些許笑意:“不用行此大禮。”
陸威比之前還要驚訝,他在社會上摸爬打滾也幾十年了,自認看人也是很準的。今天從見到顧風商開始到後面和顧風商簡單的交流,這個綠化工程博士生從裏到外都透露着高冷勿近的氣息。
居然還會開玩笑……
“不出意外,我們還要共事五年。”似乎是看出陸威的疑惑,顧風商牛頭不對馬嘴地解釋了一句,還好陸威反應快,嘴角抽抽,所以博士生的高冷只是對不需要共事常接觸的人是嗎?
陸威是有單獨的辦公室的,并且明顯比周圍的同事的辦公室都要大上一圈,可見杜光偉的确是如自己所言給顧風商安排了能力範圍內最好的待遇。
雖然現在這個最好的待遇正在神游天外,思考要如何以一個高中開始數學就不及格的智商與一個理工科高材博士生完成思維對接拓開話題。
陸威最終放棄了對接,直接了當地詢問:“會演戲嗎?或者有接觸過相關的培訓嗎?”
顧風商十分誠實,所以他把自己從小到大的所有登臺演藝的經歷都說了一遍,包括六年級時代表班級在小學的晚會上唱了一首《從小愛祖國》。
陸威只覺得一顆屬于藝術生的敏感脆弱的心越來越重越來越沉,頹廢而無力地擡了擡胳膊:“那你要不唱兩句我聽聽,不會演戲咱就唱歌。”
“徐徐回望,曾屬于彼此的晚上,紅紅仍是你贈我的心中豔陽……”
陸威還沉浸在《從小愛祖國》的腦內刷屏中,沒想到從顧風商嘴裏飄出的卻是低沉徐緩的《千千厥歌》。
這首歌在陸威還算年輕時火遍大江南北,甚至陸威現在都有一種跟着開口的沖動,可是張開嘴才想起來自己壓根不會粵語,而且他當年因為五音不全吓退三個音樂老師所以藝考考的是美術,于是又默默地閉嘴了。
顧風商說話時聲音比較清朗,唱起歌來卻又有些低沉磁性。
雖然陸威本人不是研究音樂甚至五音不全的但至少做過這麽久的經紀人,不會唱總能分出好壞,顧風商從吐字到音色音調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優秀。
以至于明明是一首傷情離別的歌曲,陸威表現的卻像是在聽愛人唱情歌,嘴角還挂着癡漢笑。
“我已經給你規劃了一大半了。”陸威繼續癡漢笑對顧風商:“現在演員出道比較容易,正好公司最近要拍一部電視劇,給你争取個男四的角色應該還是沒問題的,等以後人氣上來可以考慮出專輯歌影兩栖。”
“不過你這幾天先給你安排一些基礎課程,明天開始可以嗎?”
顧風商毫無異議,只點點頭:“可以,那我現在可以離開嗎?”
陸威看了看顧風商,顧風商已經掃了好幾次手機了,陸威試探性問了句:“女朋友?”
“只是朋友。”
陸威滿臉“你這個年紀有女朋友很正常,不用掩飾”的表情,把顧風商送出門,最後收斂了笑容認真地盯着陸威:“不過你以後是藝人,如果真的戀愛哪怕是有喜歡的人,也要跟我說,我不希望哪天手忙腳亂地應付藝人不該出現的緋聞。”
顧風商點了點頭離開,陸威目送自己的新藝人離開,聳肩:“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女朋友,不過這種冷漠的性子希望不會太難帶吧。”
陸威辦公室門前腳關上,後腳就被人踹開,來人揪着陸威的領子張口問到:“風尚?顧先生呢?”
“總經理?!”陸威疑惑,指着門口:“他剛走。”
沖進來的總經理瞬間蔫了,翹着腦袋巴在門上,已經連顧風商的背影都瞧不見了。
總經理失望但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來,杜光偉這才氣喘籲籲地跟進來,看了看沙發上頹廢的總經理,朝陸威眼神詢問,也得到了同樣的回答,人已經走了。
“總經理,他以後簽在公司了,跑不了的。”
總經理擡頭,可憐巴巴:“杜叔,你是不是昨天聚餐的酒店遇見他的?”
“我下去取車,剛好遇見他也去取車。”
總經理恨不得以頭搶地:“我要是不偷懶跟你一塊下去就能見着了,也不對,其實我昨天在酒店遇見了,但我以為是認錯人了,他那時候好像完全不認識我的樣子。”
“沒準是臉盲呢。”杜光偉用除了自己沒有第二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吐槽了一句。
杜光偉見總經理越說越多,揮手讓一臉“我的老板似乎想要潛規則我的藝人”的震驚臉陸威出去。
杜光偉以前跟着的是林響的父親,也算是看着林響長大,林響當年因為性向的事差點被家裏打死的時候還是他求情送到國外避了幾年,眼看着現在接收了個娛樂公司,工作生活都恢複了正軌,偏偏被自己看中招進來的顧風商打亂。
杜光偉嘆了口氣,想安慰林響。
“杜叔,最近拍的那個電視劇,男二是我們定的,給顧先生。”林響擡眼正撞上杜光偉關切疼惜都僵在臉上,表情可以說是非常奇怪了:“杜叔,你沒事吧?”
這種時候不是該被渣男傷心死去活來嗎?
你杜叔打了一肚子的雞湯腹稿你知道嗎?
“我哪有那麽脆弱,再說他不記得我也很正常。”林響了然拍了拍杜叔的肩膀:“我記得男二定的是許安榮,給他安排其他的資源吧。”
“……”
“行。”杜叔表示很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