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泯恩仇
第22章 泯恩仇
武娟不滿地回頭瞪裘錦程一眼,側身讓開,坐在沙發上招呼邊牧:“二寶,過來。”
裘二寶慢吞吞地站起來,向武娟走去,腦袋搭在她膝蓋上,一雙烏黑的眼珠轉來轉去,機靈狡黠。
莊綸提着食盒放在茶幾上,熱騰騰的鳳爪鮮香撲鼻,引誘得裘二寶直吞口水。裘錦程走到電視櫃旁,彎腰拉開抽屜,拿出一次性杯子,給莊綸倒茶。
“筷子在廚房,娟子去拿。”裘錦程說。
“就知道使喚我。”武娟忿忿不平地發牢騷,站起身朝廚房走去。
裘錦程壓低聲音對莊綸說:“你給小娟賠個不是,省得她天天煩我。”
莊綸與武娟不對付,起因在于争奪裘錦程。莊綸矯情,武娟幼稚,一個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一個兄弟如手足、愛人如衣服,倆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在裘錦程看來完全是不同維度的兩個東西,非要扯在一塊兒比較。
分明是閑得蛋疼,無理取鬧。
“為什麽是我給她道歉。”莊綸說,“她也惹我了。”
“你倆互相道歉。”裘錦程說,“怎麽,你指望我給你道歉啊?”
莊綸不吭氣了,悶頭坐在沙發轉角,雙手規矩地扶着膝蓋,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武娟握着一把筷子,發給裘錦程一雙,另一雙放在茶幾上。裘錦程說:“你把蛋糕拆開,一起吃。”
“憑什麽,我買的蛋糕。”她瞪眼,“我自己能吃完。”
“你不減肥了?”裘錦程問。
“哼。”武娟萬分不情願地拆開包裝盒,裘錦程拿水果刀分成三份裝盤,遞給莊綸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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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綸接過紙盤,拿起筷子,沉默地吃蛋糕。武娟則夾起一塊鳳爪,抿了一口。
裘錦程說:“等着我開場呢?說話啊。”
“說什麽。”武娟氣鼓鼓地說,“你提詞兒,我念。”
“莊綸!”裘錦程敲敲桌子,“你想想當初娟子因為什麽跟你争。”追溯過往,莊綸和武娟積怨已久,源頭在于一次四人聚餐,莊綸帶着廖家貴,裘錦程帶着武娟。廖家貴看上了漂亮豔麗的大美女,借着吃飯的由頭加武娟微信,提出交往要求後被武娟嚴詞拒絕。自卑敏感的廖家貴因愛生恨,造謠武娟和裘錦程有私情,惹得莊綸百般懷疑。甚至得知武娟和彭蔓婷談對象後,廖家貴醋海生波,故意扭曲事實,編造裘錦程徜徉花海,四處留情。
武娟從小和裘錦程一塊兒長大,裘錦程打架她放風,裘錦程逃跑她殿後,堪稱合作多年的好搭檔,豈會因小人兩三句話挑撥離間。武娟本沒想當回事,奈何莊綸真就昏了頭,對他們的關系半信半疑,故意趁武娟開生日會的時候叫走裘錦程,試探他和武娟在裘錦程心中的地位孰高孰低。曾是陳塘莊第二混世魔王的武娟哪裏受得了這窩囊氣,當着莊綸的面對裘錦程又親又抱,每每見面都要提一句形婚的假設,若是廖家貴在,那便是擠兌挖苦、指桑罵槐,罵得廖家貴不敢再見武娟。
“武娟。”莊綸說,“對不起,我不該欺負你。”
武娟冷笑一聲,說:“廖家貴那孫子呢,該道歉的是他。”
“哦忘了跟你講。”裘錦程說,“莊綸,講講你把廖家貴怎麽了。”
武娟詫異地挑眉:“我記得廖家貴畢業後,被錦程帶人吓唬了一頓,這事還有後續?”
莊綸簡單概括一遍他醒悟後的報複手法,直把武娟講得眉開眼笑,拍桌叫好。
“三百萬?那小子賣屁股都還不完。”武娟撐着下巴笑眯眯地說,“不知道有沒有道兒上的大哥砍他一只手或者一條腿還債。”
“希望吧。”莊綸說。
“你怎麽知道他會沉迷賭博,萬一他自制力強,你的錢不就打水漂了嗎?”武娟好奇地問。
“那就當是一次失敗的嘗試。”莊綸淺淡地微笑,溫潤的眉眼俊秀如竹,“以他貪財好色的性格,我猜他大概率是個賭徒。”他低頭吃一口蛋糕,用筷子緩慢将粘黏盤底的奶油攏在一處,“花十三萬塊做個實驗而已。”
“牛哇。”武娟拍手,剛進門的仇視煙消雲散,餘下一點尴尬和慨嘆,“那你來天津,你家人同意嗎?”
“我媽是福建人,我爸是廣東人,受宗祠文化影響頗深。家中長子,既要承擔贍養父母的責任,又要教育弟妹,團結家族。”莊綸說,“我回家與父母出櫃,他們拒不接受,我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主動放棄繼承家産,只想着等妹妹考上大學,來天津找錦程哥。”
“你家當初分了多少套房?”武娟大大咧咧地問。
“十五套。”莊綸說,“一共……兩三個億吧。”
“嘶——”武娟倒吸一口寒氣,“那可是兩三個億啊。”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莊綸說,“自從失去繼承權,日子反倒輕松了些。昔日的酒肉朋友不再找我請客,也沒人千方百計地撈我口袋裏的錢。”
“千金散盡還複來。”武娟舉起杯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旁觀已久一言不發的裘錦程笑了一下,說:“娟子,你比法國投降還快。”
“說什麽呢,我這是寬宏大量。”武娟反駁,她戳戳裘錦程的肩膀,“你才牛逼,一句話讓男人為你放棄三個億。”
“神經病是吧。”裘錦程沒好氣地說,“蛋糕堵不住你的嘴。”
莊綸殷切地看向裘錦程,舉着杯子,說:“錦程哥,碰一個?”
裘錦程拿起杯子,碰一下莊綸,碰一下武娟,說:“相逢一笑泯恩仇,你倆的事情就算過去了。”
“可以。”武娟點頭,她脾氣豪爽,崇尚以牙還牙,若不是隔着裘錦程這一層,她能把廖家貴打成半身不遂。
莊綸雙手握住水杯,極為虔誠的模樣,鎮重地應道:“嗯,那……”咱倆的事情呢?
“一碼歸一碼。”裘錦程打斷莊綸的話,仰頭喝盡茶水,招呼兩人,“先吃飯。”
一塊蛋糕一盤鳳爪,不足以填報三個成年人的肚子,裘棟梁進家時,看見廚房裏擠着三個年輕人,大呼小叫熱熱鬧鬧,多數是武娟和裘錦程拌嘴,莊綸在笑。
“西紅柿,兩個西紅柿。”
“洗一下啊裘錦程,你做飯不洗菜的嗎?”
“武娟你閉嘴吵死了。”
“哇你這切的是土豆塊還是土豆條還是土豆絲啊?”
“我切的你家頂梁柱。”
“嘛呢?”裘棟梁扶着推拉門,“做飯啊?”
“叔叔好。”莊綸轉身,禮貌地微笑,“米飯焖好了,想做三個菜。”若是莊綸一個人做飯,半小時前就能端上桌,奈何武娟和裘錦程非要展示廚藝,一人一個菜,八成時間吵架,兩成時間做飯,預計後半夜上桌。
“我來吧。”裘棟梁挽起袖子,“他倆表演相聲合适,做飯差點。”
“瞧不起誰啊裘伯伯。”武娟說,“今個兒我非得給你們亮一手。”
“太亮了,把我閃瞎了快。”裘錦程将切段的豆角扔進鍋裏,熱油碰上水滴,“嘩啦”一聲尖銳刺耳。
武娟不甘示弱,拿着菜刀咣咣咣地砍案板。
莊綸守在竈臺旁煲湯,與裘錦程肩并肩,時不時蹭過手背皮膚,心湖泛起微瀾。
“爸,別走。”裘錦程翻炒鐵鍋裏的豆角和五花肉,“問你個事,我班裏有個男生想轉班,學個好就業的專業,您給推薦推薦。”
“廚師護士電工。”裘棟梁對答如流。
“男孩做護士?”裘錦程納悶地問。
“男護士特吃香。”裘棟梁說,“絕對不愁工作。”
“行吧,我下周找他聊聊。”裘錦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