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劇組拍戲向來都有一個尿性, 冬天的戲份夏天拍,夏天的戲份冬天拍。

陳星歌飾演的角色離染,作為一個标準的修真男配,何時何地都會飄飄然似仙人,其典型表現就在于常年一身飄逸戲服, 哪怕在冰天雪地裏也是如此。

《人間有味是清歡》進山取景拍攝,是正兒八經的深山老林,陳星歌在棚子裏都穿着戲服冷得不行, 在冰天雪地裏所有的暖寶寶在寒風凜冽中黯然失色。

鏡頭前的陳星歌就算是凍得都忍不住渾身發抖,仍舊是一派飄逸仙人的模樣, 而鏡頭外的陳星歌遇到了他拍戲以來的一個重大問題, 他長凍瘡了。

進組拍戲兩星期, 雙手雙腳凍瘡現,凍瘡這玩意兒向來是長過一次就會長第二次, 陳星歌小時候就怕冷得厲害, 過得嚴嚴實實, 襪子都穿好幾雙, 還是會長凍瘡。

他在國外那幾年因為幹濕度不同, 沒有長這玩意兒了, 還以為自己已經不會長了, 結果護手霜跟白抹似的,冷風裏一吹就十指腫成了胡蘿蔔。

凍瘡的出現嚴重影響了陳星歌的打戲, 他的打戲其實并不多,作為女主前期的保護傘, 主要是耍帥為主,裝逼是必須的,招式都是極其簡單,卻一招斃命。

那麽問題來了,陳星歌一招斃命的打戲如果拉陳星歌手的近景進行拍攝,勢必會将陳星歌的胡蘿蔔凍瘡手暴露無遺,而這麽簡單的打戲還用替身或者摳圖,等劇真播出來,指不定要被鍵盤俠怎麽罵了。

除此之外,因為陳星歌沒有料到自己會長凍瘡,一開始也沒留意,等兩星期過去,他腳上的凍瘡已經影響到了他走路,生生地泛疼,冷到沒知覺了還好,稍微到暖和點地方,腳趾頭指尖蔓延的又疼又癢又燙的感覺就讓他恨不得能脫鞋脫襪子把腳拿出去用冷風吹吹麻痹一下。

深山老林距離最近的山下小藥店都要足足開車兩小時,平日裏大家有補給物品都會去那個山下小村莊裏購買,可那個小藥店裏根本沒有凍瘡膏賣,一開始陳星歌誰都沒說,自己忍着,後來被小林發現了,小林作為陳星歌唯一的助理,離不開,便給要來的王哥打了個電話,帶一支凍瘡膏。

王哥以前帶陳星歌的時候是知道陳星歌這毛病的,他約莫還記得陳星歌還用的什麽牌子的凍瘡膏,帶給陳星歌後,陳星歌被冷風吹得煞白的小臉就笑得和個二傻子似的,可問題是,山裏溫度實在是低,陳星歌戲服實在是薄,曾經有用的凍瘡膏愣是一點用都沒有了。

整個劇組這麽多人,有男的有女的,幾個主演穿得都不算厚實,沒道理自己格外嬌氣一些,陳星歌想着自己的戲份也不多了,在過幾天還要回去拍《重返》,陳星歌也就想着随便忍忍就算了,打戲的近景他自己把戲服袖子剪了個洞,大拇指剛好能塞進去,就成了有幾分帥氣的連袖手套,放在戲裏也不算過于違和。

這日當月光漸漸落下,皓月當空,夜幕降臨的時候,一天緊張的拍攝的終于結束了,陳星歌草草地吃了有些泛涼的盒飯,就準備往屋裏躲。

然後就發現他的房門似乎是半開着的,他微微一愣,他記得他鎖過門了呀,推門走了進去,房間裏已經是暖洋洋的,他這房間空調他始終覺得沒什麽用,晚上睡覺要蓋兩床被子,可是今天一進屋房間就已經暖烘烘的。

他心裏隐隐有了猜測,看到擺在簡陋電視機桌旁嶄新的電暖燈,看着不大,卻紅彤彤的,顯然是因為擔心這裏電路功率不夠用的問題。

“阿辰?”他正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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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看到陸辰游從一旁的廁所裏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個盆子,陳星歌鼻子尖就聞到生姜和蘿蔔的味道,他皺了皺鼻子,就看到陸辰游将電暖燈拉到了床邊,然後對着陳星歌笑着道:“坐我邊上。”

說着就把盆裏的生姜片一片一片地放在了電暖燈上,陳星歌坐了過去,這兩個星期戲份重,他其實忙得很,每天都還是會和陸辰游打一個電話,山裏信號不好,斷斷續續地也能打到把電話放在枕頭邊睡着。

陳星歌每天忙得和陀螺似的,能夠有空和陸辰游打個電話,就覺得自己一天的想念都得到了釋放。

陸辰游曾不止一次提過要不要他來探班,陳星歌每次都是一個勁兒的拒絕,倒不是不好意思或者什麽的,只是山裏冷得很,過來也要大半天,住宿條件也只能算是幹淨衛生十分簡陋,夥食也不怎麽樣,他哪裏舍得陸辰游受這份苦,直接就說出了“你來了我就要生氣了”這般幼稚的話。

陳星歌想着這樣是最好的,他以為他是真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想念,可是當他看到陸辰游真的出現在他房間裏的時候,他愣愣地,看着陸辰游又進了廁所。

他一邊不明所以,嘴角微揚,眼睛亮閃閃的,嘴裏卻是不住地說出絮絮叨叨地話:“阿辰阿辰,你吃過飯了麽?我不是叫你不要來嘛?你穿得這麽少,凍感冒了怎麽辦?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啊?”

陸辰游揚聲一一回答了他的問題,然後他看到陸辰游又端出了兩個水盆,他根本坐不住,跟在陸辰游屁.股後頭,有些奇怪:“阿辰這是幹嘛呀?”

陸辰游在床頭電暖燈旁放好了兩個水盆,接着一把拉過了陳星歌,讓陳星歌老老實實坐下。

随後,他半蹲下身,就要幫陳星歌脫鞋襪,陳星歌臉上一熱,他下意識擡腳躲了一下,腳踝卻被陸辰游牢牢抓住,然後陳星歌就聽到陸辰游語氣柔和地說:“別亂動。”

然後陸辰游脫了陳星歌的鞋襪,看着陳星歌本來白嫩嫩的腳丫,十個腳趾頭腫的腫,紅的紅,有兩個腳趾頭還破了皮,顯然先前還長過膿有些發黃,着實稱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醜陋。

陳星歌餘光看到自己的腳,下意識的一縮,他小聲地說:“不疼的,都快好了,阿辰,不好看,你別看了。”

他沒有看到陸辰游低垂眼眸裏閃過的心疼,他只聽到陸辰游語氣平緩地說:“生凍瘡的主要原因是末梢神經血液不循環,我查到了兩個還比較常用的有效方法,能幫你緩解一下。”

“這腳盆裏的水一冷一溫,你泡一下,不會很冷,別怕,泡一會兒就好。”

陸辰游的語氣十分柔和,他本就對陳星歌溫柔,平緩的語氣說到後面就又變得和哄小孩無疑,他這般說着,看到陳星歌老老實實地把腳放了進去,坐到了陳星歌一旁,拿起了電暖燈上烤了一會兒的生姜片,對陳星歌道:“手給我,用熱的生姜片或者蘿蔔片敷一下效果也很好。”

陳星歌把自己的兩個蘿蔔手伸了過去,平日裏修長白皙的手,這會兒着實醜得不能看,陳星歌看陸辰游拿着他的手目光柔和,把電暖燈上的薄片認認真真地一片一片往他手上敷。

他聳了聳鼻尖,盯着陸辰游的鼻梁看:“你不是說土方不可信麽?”

曾經陳星歌感冒,那會兒子陳星歌嗜辣,理直氣壯地說:“我們那有個土方,說辣椒解百毒,辣得流汗了就什麽毛病都好了!”

當時陸辰游斜睨了他一眼,語氣淡淡:“胡說八道,不可信。”

可這會兒,陳星歌看到陸辰游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嗯,不可信,這兩個方法我問過皮膚科醫生的,可以用,我還帶了一支特意配的藥膏,待會給你抹。”

陳星歌聞言嘿嘿笑了一下,他湊過去親了親陸辰游的耳垂,使壞地呼了口氣:“凍瘡是不是可難看了?”

說着,陳星歌又緊接着跟了一句:“難看也不準嫌棄,又不是我讓它們長的。”

陸辰游聞言不由失笑,眼底仍舊蔓着心疼,眼上卻浮現了幾分笑意:“是是是,都是它們自己的錯,不是你不愛運動,不記得多穿點的鍋。”

陳星歌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對着陸辰游講着劇組這深山老林裏的風光,日出時萬籁俱寂生物勃發的美麗,冰雪覆蓋時的銀裝素裹,還有山下小村莊裏的一些故事,還有他靈光一現的歌曲靈感,他說着,陸辰游聽着。

時不時陸辰游也會說些他見過的一些事,或許是他曾經出去玩遇到的事,或許是公司裏發生的一些事。

幫陳星歌敷完,陸辰游又幫陳星歌倒了水,拿了塊毛巾,幫陳星歌擦幹,先是認認真真将藥膏抹在了陳星歌的每個手指頭上,後來是每一個腳趾頭,他抹得認真,專注地像是在做一件大事。

陳星歌抿了抿唇,他剛剛還發現被窩也是熱的,陸辰游還特意帶了電熱毯。

夜裏陳星歌和陸辰游睡在兩側,中間留着不到半人的空,被窩暖乎乎的,陳星歌側着身,他的手指頭腳趾頭在這暖洋洋之下又開始作祟,都癢了起來,陳星歌咬了咬唇,忍着不讓自己亂動,癢有的時候比疼還難忍,陳星歌不想吵到陸辰游,咬唇的動作又用力了幾分。

驀地,他被陸辰游拽進了懷裏,他剛一動,就聽到陸辰游低低地問他:“很難受麽?我給你唱首安眠曲好麽?”

“嗯。”他悶聲悶氣地應了一聲,窩在陸辰游懷裏,聽着陸辰游低沉地聲音唱着輕緩的安眠曲,他鼻子抽了抽,眼眶就熱熱的。

他不是一個吃不了苦的人,十六歲巧合下成為練習生時一直被拉筋他也忍着沒喊過一聲疼,不管生病淋雨都要保持最好的偶像形象的時候他沒有喊過一聲累,各種黑料鋪天蓋地的時候他沒有喊過一聲苦,一個人獨自求學的時候他沒有喊過一聲難……

他看到陸辰游出現在這個簡陋小屋裏的,看到陸辰游毫不嫌棄地幫他抹藥的時候,他心裏就一直酸酸漲漲的,他那會兒就有點想哭了,聳聳鼻子又讓自己忍住了。

可當陸辰游這般輕輕地把他摟在懷裏,問他難受麽的時候,他以為的忍得住,全都忍不住了。

陸辰游唱完一首後,他蹭了蹭陸辰游,帶着哭腔忍不住無理取鬧:“可難受了,又疼又癢,我好想你啊,你怎麽才來啊?”

陸辰游摸摸他的頭,安撫似的親了親他的額頭,然後他又揪了揪陸辰游的衣襟,軟乎乎地說:“還好你來了,我們做個約定,下次我一想你,你就出現,好不好?”

“好。”陸辰游應着,擔心陳星歌撓自己,便用大腿夾住了陳星歌的腳,雙手搓着陳星歌手,直至陳星歌的呼吸變得平緩,陷入了夢鄉,才在電暖燈的光亮下輕輕吻了吻陳星歌的淚痕,有點鹹。

惡龍見小王子怕冷,他尋遍了保暖的法子,後來他扇了扇翅膀,抱緊了他的小王子,在小王子看不見的地方,他選擇用法力讓冬天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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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比心心你們麽麽噠!啾咪!文中治凍瘡的方法參見網頁搜索,會長凍瘡的小可愛們還是要多運動,促進血液循環,也要注意保暖,麽麽麽~

【小劇場】

陸辰游:以後跟着我一起健身吧。

陳星歌:【瘋狂搖頭】不,我很健康。

陸辰游:反對無效。

陳星歌:你是魔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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