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噠、噠，黑色男士皮鞋踏進店內。
雷恩神色不露痕跡，只半秒鐘的工夫，視線已快速環視一周。
卻沒見之前直播間裏那個紅發雀斑小男生。
在撒旦走後，他也看過幾次直播，經常見到池夢的身影，沒想到今天不在。
雷恩挑了挑眉，意外為主，倒也談不上惋惜。他很快回神，剛要關門，恰好瞥見不遠處坐着的長發女人。
雷恩身後還跟着劉天陽，看見艾琳娜，兩人俱是一愣。
不同于對別人毫不上心的撒旦，他們都對這位曾經的戰友存有印象，因為艾琳娜被趕走的事不算秘密，還曾在基地掀起一陣不小的議論。
想不到會在這裏重逢。
另一邊，還在陪萊卡玩的撒旦轉回頭，正對上這兩位新來的“客人”：“……”
八目相對，微妙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按鈕裏安汀的聲音打破沉默。
“愛你，歡迎。”
波斯怯怯地收回爪子，因為緊張，還搞錯了按鈕順序。
它就鼓起勇氣迎了一次客，怎麽大家都不說話了？波斯納悶地想。
雷恩最先反應過來。
他側身合上木門，同時不動聲色地豎起食指，示意艾琳娜噤聲。
艾琳娜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收回目光。
上級指令高于一切，盡管已經脫離軍隊，她仍然保留着深入骨髓的紀律性，不多看、不多問。
雷恩和劉天陽朝着角落裏的卡座走去。
經過萊卡身邊，雷恩暗示性地停了停腳步，偏頭看一眼緬因貓，又從眼尾掃向艾琳娜。
看來是為了小路來的。
艾琳娜心領神會，立刻起身，向安汀告辭。
“謝謝您，我們改日再來拜訪。”
安汀意外地擡起頭：“您這就走了？”
他剛剛在試着搜索‘自閉症的治療方法’，并沒有注意到店裏發生了什麽。
來貓咖消費的客人一般都會逗留很長時間，直到消費滿時長才會離開，像艾琳娜這樣匆匆告辭的很少，安汀不由感到疑惑。
“是，今天萊卡也累了，我帶他回去休息。”艾琳娜道。
其實出于私心，病情剛有好轉，她很希望萊卡能再和緬因貓待一會兒。可雷恩先生遠道而來，一定有要事處理。
艾琳娜去牽萊卡的手，眼裏隐隐有一絲擔憂，不知道萊卡會作何反應。
但看到男孩鮮活的、依依不舍的神情，她的擔憂立刻被驚喜取代。
“我明天還來找你玩哦。”
萊卡愛惜地摸摸緬因貓的腦袋，像一個沒有被疾病困擾的、天真無邪的普通小孩，“拜拜！”
緬因貓也站起來，回應似的“喵”了一聲。
看着兒子的臉，艾琳娜激動得無以複加，她同安汀握手道別，又避開安汀的視線，向角落裏的雷恩致意。
最後她朝沙發上的緬因貓颔首，神情尊敬。
見到雷恩，她已然确信小路不是普通的貓，這背後很可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也許事關基地、甚至整個達利星。
但艾琳娜無心窺探。
于她而言，緬因貓就是拯救萊卡的恩人——僅此而已。
貓咖大門開合一次，艾琳娜和萊卡的背影消失在風雪中。幾瓣雪花順勢飄了進來，又很快被暖意淹沒。
安汀才發現店裏來了新客人。
他納悶了一小會兒，恍然大悟：“是您啊！”
怪不得這麽眼熟，原來之前在醫院門口見過。
“真巧，又見面了。”雷恩點頭和他打招呼。
他早已恢複從容，随意得好像真是一名路過的普通客人。
安汀牢記他們是為民服務的警察先生，再加上撒先生也穿同一套制服，他更覺得親切，看着對方臉上仿佛寫着‘好人’兩個字。
社恐交朋友的心蠢蠢欲動，安汀小心地走到桌邊，表情期待。
雷恩一眼看出他的想法。
這下有意思了。雷恩忽視掉不遠處撒旦殺人的目光，熱情地邀請安汀坐下。
“經過這裏，想進來看看，沒想到正好是您的店。”雷恩微笑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
安汀還有些拘謹，聞言忙向劉天陽伸出手：“您好您好，叫我小汀就可以了！”
劉天陽：“……”
老天爺，什麽小汀，您是老板娘啊！是祖宗啊！！！
劉天陽汗流浃背地握住安汀的手，維持了一個不失禮的時間，迅速松開，根本不敢多碰一下。
死亡注視越來越濃烈，雷恩愉快地笑起來。
“您的小貓可真有意思。”他擡起手，修長的五指摸了摸波斯的腦袋。
波斯瑟縮了一下，被摸得渾身毛毛直立。
怎麽回事，是它的錯覺嗎？這位客人真的好闊怕！
秉持着服務的理念，波斯在他懷裏繼續堅持。雷恩見狀，又悄悄釋放了一抹異能者的威壓。
波斯徹底吓暈了！
它只想趕緊逃離這裏，前爪接連撲騰，拼命想跑。雷恩便把它放到了地上，一臉無奈：“可惜了，它好像不怎麽喜歡我。”
怎麽會呢？安汀有些困惑，雖然波斯是比較膽小，可也在店裏營業了很久，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呀。
安汀想不明白，趕緊道歉：“這只小貓有點怕生，您再挑一只吧，真是不好意思。”
“這樣啊。”雷恩笑笑，“那就那只吧。”
他指向另一桌上的緬因貓。
安汀眼睛一亮，極力推薦道：“您真有眼光！”
“它叫小路，是一只非常酷的緬因貓，特別厲害，聽得懂人話，還會算術呢。”
劉天陽嘴角開始抽搐。
雷恩很感興趣的樣子：“哦？”
安汀像個誇耀自家小孩的家長，以為他不信，立刻轉向緬因貓：“小路，過來過來。”
劉天陽：“……”
撒旦：“……”
撒旦的前爪艱難地挪動一厘米，然後停住。
“小路？”安汀歪了歪腦袋，“過來這邊，我抱你呀。”
撒旦站在原地，一邊是雷恩和劉天陽，一邊是朝他張開雙手、滿眼期待的安汀。
回基地就滅口。
他這樣想着，面無表情地擡爪，順從地向安汀走來。
“乖。”
安汀心滿意足地抱起緬因貓，指腹蹭蹭它的臉頰，又在它額頭上親了一口。
咣當一聲，劉天陽差點打翻水杯，又眼疾手快地扶住。
安汀說：“您看，它真聽得懂吧。”
雷恩似笑非笑：“聽是能聽懂，那算術呢？”
“這有什麽難的，我給您示範……”
“噗……咳咳咳！”劉天陽差點沒嗆死，實在不敢看總司令做算術題，艱難打斷，“這就不示範了吧？店長先生，我們想和小貓私下呆一會兒。”
安汀一怔，立刻意識到自己話太多了。
“抱歉抱歉，我這就走，您玩得開心。”他緊張起來，捏住衣角，快速起身離開。
看見安汀的神情，撒旦不滿地朝劉天陽瞪過來。
劉天陽：“……”
還有沒有天理了！
劉天陽擦擦額角的汗。不過他心裏惦記着正事，等安汀走遠了，立刻湊近桌面，放下一小塊白色的方塊。
“這裏有一個轉換器，是專門請基地的其他異能者做的，叫‘靈魂交流’。接觸這個東西，我們就可以直接無聲對話了。”劉天陽低聲快速道。
撒旦微微颔首，将前爪放了上去。
下一秒，他們身體還維持着正常聊天的姿勢，精神已經進入另一個空間，變成三只乳白色的小幽靈。
“你們又過來幹什麽？！”撒旦的小幽靈劈頭蓋臉道。
劉天陽急得頭頂冒火。
“當然是來找您！”他說，“上次您給我發了這麽幾句消息，又消失不回複了，元首大人讓我們趕緊過來，把您接回去。”
撒旦想也不想地拒絕：“不可能。”
“元首大人說您想要多少錢，或者有什麽別的條件都可以提。”
“什麽都不要，本尊就留在這裏。”
劉天陽吸了口氣，和雷恩對視，眼神無助。
雷恩倒是早有預料，一臉淡定：“我早就說了，不用白費力氣，你直接提方案二吧。”
“好吧……”劉天陽轉回頭，“元首大人預料到您可能是這個反應，他說您要是實在不願意回來，他有兩個條件。”
“第一，聯合軍演您必須全程到場，并且全力以赴，确保達利星拿下總冠軍。”
“第二，元首大人之後準備安排幾次實戰軍隊訓練，也需要您的支持。”
劉天陽說着，神色有些尴尬。
這第二點，其實是趙恺名為了脫離撒旦的桎梏，一直以來都在訓練新的軍隊，希望能不靠精神控制、純憑武力取勝，這樣達利星的軍事力量就不需要依賴撒旦一個人了。
也就是說，是為了分走撒旦的權力、降低撒旦的地位，讓這枚不聽話的棋子早日被取代。
這個計劃趙恺名早已開始實施，只可惜軍隊并不成熟，和別的星球交火實戰并沒有多少勝算。所以所謂“支持”，也就是要撒旦坐鎮大後方，如果能僅憑軍隊打贏最好，不能的話還得靠撒旦出手援助，力挽狂瀾。
現在這樣明說，也就是直接攤牌了，而且要撒旦親手扶植起新的軍隊，把地位拱手讓出。
劉天陽：“元首大人說，他知道每次出戰要消耗大量能量，非常辛苦，但還是希望您能考慮清楚——不要忘記當初的約定。”
撒旦微微蹙眉。
什麽權力、地位，他根本無所謂。達利星未來的軍事會是什麽架構，他也毫不在乎。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這個約定。
如果反抗得太明顯，趙恺名也許就會懷疑安汀的下落，進而惹出麻煩。
契約限制着，他無法對趙恺名動手，未必能保護好安汀。
“本尊知道了。”撒旦冷聲道，“軍演前你們來通知一次，本尊自會回去。”
任務完成，劉天陽總算松了口氣。
雷恩在一旁道：“那咱們出去？”
撒旦卻說：“等等。”
劉天陽和雷恩一齊看向他，等他發表什麽講話。
撒旦癱着臉：“把安汀叫回來，陪他聊一會兒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