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賀錦黎和路知行來到了老先生的家,屋內的陳設很簡單,幹淨整齊,可以看出主人是個生活上井井有條的人。牆上空了大片,挂着一張遺照,是個年輕的女人,眉目端正。
“随便坐。”老先生擡手往沙發上揮了一下,說着就往院子後面去了。
這哪有主人在忙活,客人幹坐着的道理,更何況對方是個年邁的老人。于是,賀錦黎在後面跟了進去,路知行見賀錦黎進去,他便也跟了上去。
屋子後面有個小院,種了些許小菜,很有生活氣息。老先生在水池邊處理魚,背有些佝偻着。賀錦黎上前說:“我來吧,來蹭飯總不能什麽都不做。”
老先生看了他一眼,懷疑道:“你會嗎?”
這可不是老先生瞧不起他,怪賀錦黎長了一張太斯文的臉,看着就不像是會做這些粗活的。
賀錦黎一笑,直接拿過了老先生手裏的刀,他說:“當然會了。”
果然,這人做事雖然不是特別熟,但卻很仔細,老先生在這兒看了一會就走了,他走後路知行才開口說話:“什麽時候學的,還會這些。”
他怎麽說也和賀錦黎住了快半年了,從沒在廚房見過賀錦黎。雖然說他工作比較忙,但那也不是天天都忙。
“也不用刻意學,”賀錦黎說,“我大學的時候自己在外面住,就是自己做飯的,剛開始也不好吃,後面慢慢的就好了,上班之後工作比較忙,沒時間,等回去了給你漏一手怎麽樣。”
路知行曾經聽賀錦黎提起過,他說他和保姆在一起的時間都比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長,想來怕是從來沒管過他吧。
他“哦”了一聲:“那不要做的太難吃。”
賀錦黎笑道:“放心,說不上多好吃,但絕對不會難吃的。”
兩人正閑聊着,老先生手裏拿着個籃子走了過來,說:“弄的怎麽樣了?”
“好了。”賀錦黎回答。他把處理好的魚全部又沖洗了一遍,裝進了老先生拿過來的籃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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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拿着籃子去了廚房,年紀大了,做菜的手腳卻十分麻利,賀錦黎和路知行在一旁也幫不上什麽忙,便回到了客廳坐坐着。
沒過太久,老先生端着兩盤菜走進客廳,賀錦黎連忙上前去幫忙,很快,飯菜全部上了桌,不是一頓精致的晚餐,卻是一頓很溫馨的晚餐。
老先生又去拿了一瓶白酒和三個杯子來,全部滿上,每人面前一杯。
他說:“想要佛塔?”
賀錦黎不否認。老先生舉起杯子順手在賀錦黎的杯上碰了一下,結果沒等賀錦黎擡手,被子已經被別人拿走了。
路知行想起賀錦黎上次喝醉的樣子都不敢再讓他碰酒了,他說:“我來。”說完就一口悶了。
老先生又說:“你們是兄弟倆?”
路知行:“不是啊。”
老先生抿了一口酒:“那你搶他杯子幹什麽。”
路知行說:“他又不能喝,酒量差,喝多了發瘋。”
賀錦黎:“……”
賀錦黎的性子太溫和,在私事上總不願意讓人為難,但路知行跟他不一樣,現在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能放過。
他說:“老爺爺,你那個佛塔考慮賣嗎?我們真的很想要,價格條件可以商量嘛,他有錢。”
老先生的眼神忽然暗了一下,流露出悲傷的神色,他說:“不是用錢可以衡量的。”
賀錦黎的心思比較細膩,他問:“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
老先生悶了一口酒,說:“那是我妻子的陪嫁。”
路知行所查的資料上寫到了這老先生無兒無女,那麽牆上的照片,是他的妻子,看上去很年輕。
氣氛安靜了很久,從這句話開始,不管是賀錦黎還是路知行,都打消了買走佛塔的念頭,一個年過半百的空巢老人,誰都不會忍心剝奪他唯一的念想。
“抱歉,”賀錦黎誠懇道,“先生,我們并不知道這是您妻子的遺物,多有冒犯。”
老先生問:“你們想要了做什麽呢?”
賀錦黎說:“本是想收藏到了一定的數量,開一次展館,這是個人愛好,開完展館之後會将所有的物品以慈善拍賣會的形式拍賣出去。”
“吃飯吧。”老先生說。
三人都沒再說話,賀錦黎陪着老人家喝了幾杯,沒喝太多。等他們吃完飯天已經完全黑了。
老先生說:“晚上就住這兒吧,”他指了一件客房,“房間自己收拾一下,被子在櫃子裏。”
他說話的語氣完全像是在對家裏的兩個小輩說話,帶了長輩的威嚴。
他就坐在凳子上,頭發白了大片,眸子早已不是那麽清明。賀錦黎和路知行看着,就覺得他有些可憐,誰都說不出拒絕的話,這空大的房子,他們走了之後就真的只剩下冷清了。盡管他們在民宿定了房間,盡管他們行不通老人留他們的理由。
他們這天晚上在老先生家住了下來,黑暗裏,路知行忽然開口說:“抱歉,是我沒提前查清楚。”
安靜了一會,賀錦黎的聲音才響起:“不是你的錯,資料上不可能那麽詳細。”
路知行:“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呢。”
“看你,”賀錦黎說,“公司那個事情我都處理好了,可能再休息兩天,也可能明天回去。”
“哦。”路知行沒給他準确的回複。
第二天早上,賀錦黎和路知行很早就行了。清晨的陽光不熱不燥,微風習習,他們出來的時候,老先生躺在一把搖椅上,手裏拿着一把扇子,正閉目養神,好不悠閑自在,沒有半點昨晚無助悲傷的影子。
“醒了?”老先生忽然開口。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摸出來一個佛塔,通體白玉。他拿在手裏摩挲着,
賀錦黎和路知行都以為他在悼念亡妻,便不想打擾,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打算離開。
沒等他們擡腳,老先生忽然說:“拿去把。”
賀錦黎搖頭:“這不合适。”
雖然他是奔着這個目的來的,但一個老人,一個亡妻的遺物,任誰都拿不下手。
“她離開的那年,懷着我的孩子,三個月。”他說話的聲音很小,說着又安靜了很久,“如果她在的話,也會這麽想的,她很善良,總是心軟。”
“而且我一個老頭子留着這個能做什麽呢,死了之後東西又怎麽辦呢,還不如給你們拿去做點慈善。”
賀錦黎接過佛塔:“先生有什麽想要的嗎?只要你提出來,我們……”
沒等他說完,老先生打斷了他,道:“不要啦,不要啦,走吧。”
賀錦黎沒再多說什麽,道了聲謝後便和路知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