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遲到

遲到

等秦懷瑾離去,江窈窈還在擺弄着手裏的魯班鎖。

楊婠寧看了她一眼,戳了戳身旁的江泓,壓低聲音道:“你爹還認識這般有氣度的人?”

倒不是她看不起公爹,實在是這個男人雖然寡言少語,但神情矜貴,黑眸淡淡掃過來,就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睥睨萬物的高貴姿态。

看着便不似平常人,她那一輩子謹言慎行大多蝸居在揚州城的公爹會認識這號人?

她表示很懷疑,但江泓卻是不在意,他搖了搖頭調侃道:“他手上的信物不會有假,且……我們家有什麽可圖的?”

他說得在理,但楊婠寧還是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江泓看着一下子就笑了,偷偷摸上夫人的手低聲道:“這幾日忙碌見不着你,我時常呆在衙門裏,日日食不下咽,夫人今日午間再給我送飯菜來衙門可好?”

呸,說什麽食不下咽,明明是難吃!

但那負責衙門膳食的楊婆子也是個可憐人,若是沒了這份活計,恐怕連唯一的孫子都難拉扯大,罷了。

望着眼前眼巴巴盯着她的男人,她也心軟點點頭,應承下來。

又閑聊了兩句,江泓依依不舍地戴上烏紗帽大步離去,離去前還摸了摸窈窈毛絨絨的小腦殼,險些将簪在頭發上的兩朵桃紅的絹花給媷掉。

這給窈窈氣得連連跺腳,“娘親,你看爹爹他!哼!窈窈要生氣了!”

丈夫跟閨女,楊婠寧當然選擇幫小閨女,她剛板起臉來,江泓便悻悻收了手,末了還強撐着自己作為父親的臉面,清咳了一聲,“窈窈今日要早點回來,不許再到處去玩,聽到了沒?”

昨日之事他都聽說了,倒不是怕了楚家,只是他有些擔憂對方會使些手段罷了。

畢竟這楚家本家就在京城,那塊地是天子腳下不錯,但也是藏污納垢的。

等江泓離去,楊婠寧給窈窈整理了一番。

“難得你今日起這般早,那就在家裏陪我吃了早膳再去上學罷。”

窈窈聞言心下一個咯噔,娘親最喜歡唠叨了,如今大哥二哥早已經上學去了,也沒人給她分擔火力……更何況她還惦記着學院門口的梅花糕……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着脫身的法子時,外邊傳來江沅沅的聲音,“窈窈?”

窈窈眼睛一亮,沖外邊喊道:“我在這呢!”

說完她轉頭朝楊婠寧讨好道:“娘親,沅沅喊我了,我就先走了啊!”

她一口氣說完,壓根不給楊婠寧反應時間便如一尾靈活的小魚飛快地溜走了。

“诶,你這孩子……”

聲音遠遠傳來,很快便聽不見了。

窈窈沖上前來一把攥住江沅沅的手,催促道:“快走快走,我待會要吃梅花糕!”

“我沒錢。”

“切,我請你行了趴!”

“窈窈最好了,讓姐姐香一個!”

“哈哈……你羞不羞……”

兩姐妹一路上打打鬧鬧,到了巷口,陸清歌又加入進來,上學路上都是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喧鬧聲。

青蓮學院是揚州城唯一一座女子學院,它建造歷史已有兩百年之久,還是開國皇後下令所建。

但不僅僅只是揚州,凡大周境內,每個府城都建立了女子學院,小如周邊小縣則是建立女子學堂。

這位開國皇後也是一個奇女子,她曾為将門虎女,助當時只是一個窮小子的開國皇帝登上皇位建立大周,是真正意義上的開國元勳。

大周建立後,她貴為一國之母,理應安享富貴榮華,但她卻不然,反而大興改革。

她認為女子并不比男子差,男子能入朝為官,女子又為何不能?

她的話在朝堂上掀起軒然大波,但礙于世間久遠,後來人也不知曉這位開國皇後可有受到多少阻撓。

好在帝後情深,有皇帝的支持,再加上開國皇後戰功卓越,本身就擁有着極大的權利,因而改革一事還是轟轟烈烈進行了。

但讓人遺憾的是,經歷了數代演變,女官終究成為歷史往事,還險些遭掩埋,唯有大周朝內各地的女子學堂女子學院昭示着她曾經存在。

有人說那是最繁華的時代,但也有人說這是禮崩樂壞的時代……

*

“窈窈——”

手臂被人戳了戳,江窈窈瞬間回神,一把将手裏的《大周開國皇後自傳》塞進寬大的袖子裏,又裝作認真地看着桌上的書。

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拿着《內訓》在絮絮叨叨的鄒夫子剛好走過。

呼~好險!窈窈吐了吐舌,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這位鄒夫子性情嚴肅,常年板着一張臉,頭發梳得一絲不茍,便連所穿的衣服亦是如此,領子豎得高高的,一絲折痕也無,紀律分明,看不得一點過錯,便連學子在課上回答問題出錯,也會挨罰。

可以說幾乎書院裏每個學子都曾與鄒夫子手裏的戒尺親密接觸過,便連窈窈也沒能幸免。

所以書院裏大多學子都不大喜歡這位鄒夫子,但鄒夫子背靠院長,即便遭了許多學子不喜,依舊穩穩當當的呆在青蓮書院裏任職。

今日她又随機抽取了一名學子起來背誦,學子磕磕巴巴的,好不容易背出來,卻是不小心念錯了一個字。

鄒夫子的臉瞬間拉了下來,她擡起手裏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揮到那名學子的臀上。

因為這裏肉多,且疼。

“啪啪啪”

聽得在場的學子都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恨不得将自己縮起來,唯恐鄒夫子将怒火撒到她們身上。

直到挨了打的學子紅了眼眶,鄒夫子才停下手。

外邊也終于響起敲鐘聲,這堂課終于結束了。

所有學子都松了一口氣,但鄒夫子卻還沒有離開,反而是走到講壇上。

她拿着戒尺敲了敲書案,板着一張臉掃了下方學子的臉,一字一句道:“諸位學子們,經我與院長研讨,年末歲終試會加六藝,如今已是年中了,還望諸位學子努力學習,争取考出一個好成績!”

她的這一番話聽得所有人紛紛意動,青蓮書院一直教授的都是琴棋書畫,包括女紅醫學之類的知識。

倒是聽說從前青蓮書院和青山書院都是要學習六藝的,但随着女官制度的沒落,君子六藝也漸漸從女子學院中退出。

堂中漸漸起了喧鬧聲,鄒夫子臉色沉得猶如鍋底,她又狠狠敲了敲書案,厲聲道:“閉嘴!”

“不得喧鬧不得喧鬧!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書院裏不得喧鬧!你們是小娘子,不是小郎君!”

她冷冷掃過下方被吓得不敢開口的學子,冷聲道:“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1】

“你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做到,以後每日都給我朗誦一遍,直到你們真正做到為止!”

說着她看了一眼下首第一排坐得板正端莊的楚覓,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她伸手一指,淡聲道:“這件事便由楚覓學子來監督,若是有不遵守的,你便上報于我。”

楚覓聽得精神一振,連忙回道:“學生明白!”

江窈窈的座位靠近窗邊,恰好能看見楚覓笑盈盈的側臉,她懷疑自己眼花了。

楚覓從前不是也很讨厭鄒夫子的嗎?

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楚覓,但怎麽也想不明白楚覓為何突然轉了性子。

罷了罷了,人家愛如何就如何,與她何幹?

這般想罷,她也就将這件事抛之腦後不再理會。

現在正是下課閑暇時間,閑着無聊,她掏出了今早那位長得像仙人的叔叔給的魯班鎖在搗鼓。

這新鮮玩意很快便引來了坐在旁邊座位上的陳文萱的注意,她眼睛亮了亮,湊過去,還能聞到淡淡的檀香味。

“窈窈,這是什麽啊?”

窈窈一邊擺弄着魯班鎖,一邊回道:“魯班鎖呀~”

說完她已經拼好了,完整飽滿的一顆蘋果便出現在她手心裏。

“嘿嘿,是不是很好看?”

陳文萱越看越喜歡,她還沒見過如此形狀特別的魯班鎖,尤其是這還是用紫檀木做的,頓時有些心癢癢的。

她眼睛閃了閃,忍不住試探,“窈窈,可以借給我玩一玩嗎?”

她料定江窈窈不會拒絕,果然……窈窈一口應下了,“當然可以呀~”

陳文萱心下一喜,就要伸手去拿,誰料窈窈又再次開口,“但要等三天後噢~”

她伸手指了指坐在身後的江沅沅和陸清歌,笑嘻嘻道:“剛才來時我已經和沅沅姐還有清歌她們約定好了,明天後天要先借給她們玩一玩,文萱姐姐再等等啊!”

陳文萱臉上的笑容一僵,在江沅沅和陸清歌看過來的眼神中,她甚至生出了怨恨的心思。

作為她哥哥的未婚妻,江窈窈竟然都舍不得讨好一下她!

真是……愚不可及!

*

青蓮書院和青山書院離得不遠,甚至只隔了一條街道,但兩個書院上學放學時間卻是大有不同。

青蓮書院相較于青山書院氛圍要更加輕松些,青蓮書院是巳時上學,申時放學,而青山書院則是辰時上學,酉時放學,但別以為這就算了,有些學子還會挑燈夜讀,極其辛苦。

所以兩所書院的學子很難有交集,江窈窈也從來沒有同自家哥哥一起上過學,倒是有時候她玩得晚了,便會同自家哥哥一起回家。

申時一刻,江窈窈幾人攜手走出青蓮書院。

陳文萱借口家中瑣事忙多,先走一步,于是便留下江窈窈江沅沅和陸清歌三人。

暑氣未消,走到這裏,後背已是汗濕,三人更是覺得口幹。

府裏前來接送的車夫已經把馬車停在門口了,但一邊街道上的吆喝聲更為吸引人。

剛從冰涼井水裏撈出的西瓜破開,紅色的汁水瞬間濺出,紅瓤瓤的瓜肉仿佛透出了香甜的氣息。

一個小娘子從擺攤的大娘手裏接過西瓜,一口咬下去,還能聽到清脆的咀嚼聲,“啊,好涼快!”

看得周圍的人紛紛咽了咽口水,江窈窈也不例外,她二話不說便揪着江沅沅和陸清歌擠上前。

“大娘大娘,我要三塊……噢不!四塊!”

大娘聽得喜笑顏開,不過她還是善意地提點了一下,“這西瓜性寒,吃一兩塊解解饞就行了,也莫要多吃……”

江窈窈正捧着西瓜咔嚓咔嚓吃着,聞言也不忘點點頭表示她們知曉了。

而江沅沅聽得則是猶豫了一下,但見窈窈跟卿卿吃得這般香甜,那一點遲疑也被抛下了。

三人吃了西瓜解了渴,江窈窈才提溜着大娘切下一大塊的西瓜蹦蹦跳跳來到自家馬車前。

“梁叔,你也吃,解解暑氣。”

梁叔就是江家聘請的車夫,平日裏就負責接送幾位小郎君小娘子,他為人老實,做事也認真,已經在江家做了好些年了,與江家人也相處得融洽,因而他此時也沒太客氣,接過去便吃了。

“三位小姐是要現在回府了嗎?”

說着他又含糊道:“老奴剛剛接了姑爺回府……”

江窈窈一下子明白了,她笑得兩眼彎彎,脆生生道:“回呀!”

她的小金庫又要滿咯~

江家。

柳銘一早便去了酒坊拿了新制成的酒回來,也幸而今日兩個小姑娘沒調皮,直接回來了,也不用他久等。

他朝兩人招了招手,“沅沅窈窈過來,剛做好的冰酥絡,你們快吃。”

一旁還坐了江以安,他正捧着個小碗吃得香甜,白嫩的小臉蛋還蹭上了一點桂花,俨然是一個小饞貓。

江窈窈看着二話不說也跟着開吃,唯有江沅沅還愣在原地,柳銘看得奇怪,叫了一聲,“沅沅?”

窈窈忙裏偷閑擡頭看了一眼,“沅姐姐怎麽不吃?”

安安剛吃完一小碗的冰酥絡,糊得小嘴一圈都是糖漬還有桂花,聞言他眼睛大亮,直勾勾地看着那碗沒動的冰酥絡,“姐姐不次咩?那安安……啊!”

江沅沅才不想看這小子得逞,當着他的面舀了一口吃了。

安安撅起小嘴,撇開臉來,嘴裏哼哼唧唧的,“姐姐最讨厭了!”

貼身服侍安安的婆子想上前給他擦嘴,卻是被柳銘攔下,他一把抱起安安拿着帕子細心地給他擦幹淨。

“小饞貓,那是你姐姐的,若是你姐姐不同意,那你就不可以去搶,況且姐姐也是為你好……”

說着他捏了捏安安肉嘟嘟手感極好的臉頰,溫聲下命令道:“三日只能吃一次,安安你今日吃了,所以三天內不準再偷吃,聽到沒?”

柳銘并不嚴厲,但卻很執着,安安雖然還小,但已經很會看大人臉色了,他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唔……知道啦~”

*

柳銘這次從酒坊帶回來的酒有些奇特,三個小家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用琉璃所制在日光下散發着五彩光暈的酒瓶。

好漂亮~

這般靠近,已經能聞到了些許酒香,還帶着一股清甜的果香,這是……“葡萄……”窈窈喃喃自語道。

柳銘聞言露出神秘的笑意,他輕輕拔下蓋子,頓時濃郁醇厚的酒香溢滿了整個屋子。

窈窈湊得近,不小心吸了一大口,臉色頓時變得紅潤起來。

幸而這酒是果酒,并不是很醉人。

江窈窈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些,柳銘拿出酒杯倒了一點,“窈窈嘗嘗看。”

窈窈接過來輕輕抿了一小口,微閉着眼似是在回味。

看她這模樣,柳銘心中已是有數了,但出于謹慎,他還是詢問了一下。

“窈窈覺得這酒如何?”

江窈窈小臉泛紅,又抿了一小口,這才細細講解道:“口感順滑如絲綢,有點酸卻恰恰中和了那甜膩的清甜果香……好喝!姑父窈窈還要喝!”

*

窈窈醉了,幸而柳銘早已有了經驗,讓江沅沅陪同幾個小丫鬟将她扶着回了菡萏院。

幼薇給她擦了擦臉,她勉強醒了醒神,躺在連廊下的躺椅裏看了一會話本子,等到暮色四合,她已是不停地打哈欠,俨然是困極了。

最後草草吃了幾口便睡下了。

一夜好夢,等醒來時,天光已大亮。

窈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翻了個身還想繼續睡,但幼薇帶着哭腔的着急聲音傳入耳中。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快要辰時五刻了,小姐,如果您再不起床,您就要遲到了!”

這句話如同驚雷般在江窈窈尚且混沌的腦海裏炸開,“啊!”

即便是在哀嚎,小姑娘的聲音依舊綿軟,仿佛含着棉花糖似的,帶着哭腔活力滿滿的聲音毫無阻隔地傳到了旁邊的院子裏。

“啊啊啊啊啊完了完了!”

“遲到了遲到了,我要遲到了!”

随之響起的是噼裏啪啦的聲音,早間的日光柔和,透過梧桐樹的葉縫,些許金光灑下落到男人如玉高挺的鼻梁上,濃密卷翹的睫毛動了動。

“主子,是吵到您了嗎……”

追風有些遲疑要不要過去阻止,主子又是一夜沒睡,方才難得小憩了一會,但沒想到旁邊江家那小姑娘竟會發出如此大的動靜,将主子吵醒。

原本這西側的院子就有些小,況且挨着旁邊江家,不是十分隐蔽清淨,但主子就是選了這個院子住下了,對此追風幾人都有些疑惑不已,唯有洵北神秘莫測地讓他們不要多問。

“快快快!走了走了,吃什麽吃!我不吃了,快走!”

隔壁院子再度傳來江家小姑娘的叫嚷聲,急匆匆的腳步聲由近及遠,漸漸消失不見,這方小院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一片青綠的梧桐葉飄下,恰巧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接住,袖擺滑落,露出男人精瘦白皙的小臂。

秦懷瑾睜開眼,漆黑的眸看了一眼高高的牆,聲音暗啞,“青蓮書院在何處?”

*

等上了馬車,江窈窈才來得及喘口氣,她接過幼薇倒的茶水,一邊喝一邊詢問,“好端端的,沅姐姐為何病倒了?”

幼薇一邊給她整理衣裙,一邊回道:“聽說沅小姐是來了月信,再加上她昨日吃了冰酥絡受了寒,所以今日疼痛不止,連床都起不來……”

江窈窈被吓了一跳,方才着急,沒來得及打聽,萬萬沒想到沅姐姐竟是來了月信……況且因為吃了冰酥絡才這般疼痛。

但她猜測定然不止是吃了冰酥絡這般簡單,定然還有那塊西瓜的功勞!

想到這裏,窈窈心裏既是愧疚又是害怕。

愧疚讓沅姐姐吃了那塊西瓜,害怕的自然是這讓沅姐姐疼痛不已的月信。

江沅沅早在十三歲那年就來月信了,到現在還是不大規律,而且來時還腹痛不止。

見得多了,原本不害怕的窈窈也開始恐懼來月信了。

只要一想到每個月都要經歷一次,還不能吃好多好吃的東西,玩好玩的,只能躺在床上凄凄艾艾,她便心碎不已。

她今年十四歲了,想來也快來月信了。

想到這裏,窈窈忍不住白了臉,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哭,她不想來月信哇QAQ

她還在想東想西的時候,馬車突然一晃,“砰”的一聲巨響在耳邊響起。

江窈窈險些撞到車壁上,還好兩主仆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車座。

還沒搞清楚狀況,外邊便傳來梁叔不安的聲音,“小姐,這車軸斷了……恐怕沒法上路了……”

什麽?

晴天霹靂!

馬車壞了,馬兒閑了下來,打了個響鼻,悠悠閑閑地啃起了路邊的青草。

梁叔檢查着車軸,腦門滲出了薄汗,窈窈和幼薇心急如焚地看着,忍不住原地轉圈圈。

“小姐,這……老奴修不好了……”

就在三人一籌莫展之際,一輛黑色馬車突然駛來。

窈窈正是心急如焚的時候,聞言也沒有去看,下意識地讓開了些,好讓馬車開過去。

但那輛馬車卻是在她面前停了下來,車帷被一只帶着檀木佛珠的手撩開,露出男人如玉的臉龐,醇厚暗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如天籁之音。

“窈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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