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NO.36
NO.36
裴景以太高。
周南珞幾乎艱難地夠着他的後頸。聽見他不耐煩的輕啧, 頃刻間就被提起雙腿,抱了起來。
幹燥的唇接觸的瞬間,仿佛饑渴的人尋到了水源, 同時發出滿足的喟嘆。
和前面兩次的感覺完全不同。
真正意義上算起來。
這才是周南珞的初吻。
不過三次都是同一個人。
面前的男人和她近距離的接觸,給予心驚肉跳。
短暫的滿足之後, 更加空虛的感覺将兩人包裹, 想要更多, 更狠,想要撕碎後,嘗到鮮血的味道。
剛才在門口。
此刻換了個位置,被他壓在沙發上吻。
還說對她沒感覺呢。
周南珞用殘存的一絲理智想。
這個騙子。
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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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又無比誠實。
那雙從下擺撈上來的手,喪失了耐心。無比虔誠的觸碰到扣子邊緣, 指尖微微一擦, 再用力。
扣子直接崩裂在地面。
彈跳兩下,無聲地滾落在沙發下方。
就快就感受到涼意。
從下蔓延至四肢百骸, 随後再是熱度,痛感襲擊。
她低聲“嘶”了一下。
身體不由自主往後退。
可是身後哪有退路。
後背靠在沙發上, 只不過引起了他更為狠厲地靠近。
他拍了下腰腹,又向自己的方向一撈,啞着嗓音:“跑什麽。”
她的腰眼又麻又燙,輕哼的這一聲中——
不再是阻斷, 而是催促。
裴景以仿佛回到了她回來之前, 醉意襲人, 像一只不受控制的野獸, 随着她的放任, 讓情況更糟。
周南珞忘記了一件格外重要的事。
他喝了酒,且度數不低。
彼此交換的唾沫中, 自然摻雜着酒精。
而她的酒量極差。
随着交換的時間越長,她的腦海浮現出熟悉的眩暈感。
但是沒醉。
這似乎就叫做,上頭。
剛才還遺憾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此刻就實現了。
她暈乎乎地看着眼前這張好看的臉,彼此猩紅的瞳孔,好像只能倒影出自己。
她想。
要不就這樣吧。
她想要繼續這樣下去。
懷着這樣的心思去吻他的唇,周南珞伸出手,向前滑入,與他滾燙肌膚接觸的同時,裴景以被冰得猛地停下動作。
抓住她的手,阻止了繼續前進。
“嗯?”
她雙眼朦胧看過去。
這感覺不要太熟悉,他幾乎瞬間就意識到,她應該被迫喝了點酒,不清醒了。
頭發比剛才還有亂。
熱度比剛才還要高。
眼眶紅潤,鼻尖顫抖。
嘴唇又濕又腫,褲子被他殘忍地崩成了兩塊。
花朵像是經歷了雨打。
被摧殘得不輕。
裴景以偏過視線,鼻腔壓抑着喘息。
他可以現在就将她抱回床上。
讓她整個春節也起不了床。
可是還不行。
就算她有同意的趨勢。
也不行。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誰。
不知道自己是那個惹人惡心的unh。
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個遭人唾棄的窮小子。
她現在喜歡的是室友裴景以。
那她會喜歡unh嗎。
會喜歡蔣一嗎。
他不能讓她毀了自己。
趁現在還能控制。
微涼的空氣在彼此間穿過,很快便将熱度降了下來。
她歪着腦袋,被他撈了起來。
“你醉了嗎?”
周南珞搖頭晃腦,當然沒醉,被酒精染上了幾分恍惚。
她覺得有點丢人。
因為剛才的內心想要和他幹點什麽,人家及時剎車。
好像顯得自己心急又色女。
那還是醉了吧。
還是醉了比較好。
周南珞将腦袋靠在沙發上,悶頭不說話了。
裴景以以為她确實醉了。
将人打橫抱起,上樓,輕放在她自己的床上。
蓋上被子後,又将她的發絲整理在耳後。
這個晚上,周南珞還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卻因為酒精的緣故,其實睡得還不錯。
第二天醒來後已經快接近中午,她磨磨蹭蹭地,竟然有點兒不太好意思下樓。
房門被敲響。
裴景以的聲音傳來:“醒了嗎?”
她回了一聲。
“下樓吃午飯嗎。”
“要的。”
她慢吞吞地說,又慢吞吞地起身。
推開房門。
入目的裴景以又恢複成得體的模樣,樓下也被收拾得幹幹淨淨。兩人對視上後,彼此心照不宣,沒有提昨晚的事。
就當大家都喝醉了。
不記得了。
只在下樓時,她不小心踩漏了一截樓梯,他眼明手快扶了一下,接觸的地方滾燙酥麻,竄過好幾下電流。
“謝,謝謝啊。”
“不客氣。”
罕見地吃完一頓氣氛沉寂午餐後,兩人各自回到自己房間裏。
她偷偷在社交平臺發了個圖文,每敲一個字心髒都漏了一拍——
《和喜歡的男生差點那什麽,最後一步時,他懸崖勒馬了是什麽意思?》
很快又有了評論。
1樓:【啊?他是不是不行?】
2樓:【喜歡的男生?不是男朋友?還不是男朋友do什麽do?!】
3樓:【姐妹是想還是不想呢。】
4樓:【首先,得先确定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5樓:【不是男朋友還是別做了吧。】
6樓:【懸崖勒馬是什麽意思?動作進行到一半然後後悔了?媽耶刺激。】
“……”
雖然裴景以沒有明說,但她也不是完全的直女,言行舉止中是不是帶着喜歡,她還是能感受到的。
可他畢竟沒有承認喜歡,沒有像她這樣直接。
周南珞越看,越覺得昨晚的自己太沖動。
就不該喝酒。
果然酒精不是個好東西。
與此同時,裴景以躲在屋裏給梁頌打電話。
開場就是:“幫我準備一個畫展。”
?
梁頌看了一眼手機,還以為自己沒睡醒:“大哥,大過年又發什麽瘋?”
裴景以:“年後就辦,越快越好。”
“……”
意識到他沒有開玩笑,梁頌感到荒謬:“大哥,你是不是不記得之前你一把火将自己的畫全燒了?”
“畫都給燒沒了!素材呢?內容呢?主題呢?空氣麽。你說說能用什麽東西辦畫展?!”
還越快越好。
且不說畫展不是說辦就辦的。
他怕不是在癡人說夢。
“……我怎麽沒有畫了。”裴景以皺了下眉頭,不滿地說,“我的別墅裏,以及家裏的箱子中,全是我的畫。”
“你別墅裏那些不是你的——”
梁頌一頓,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聲音驀地變得嚴肅:“裴景以,你認真的?”
“不然呢。”他平淡地說,“大過年跟你開玩笑嗎。”
“……”
“小叔。”他說,“我想要,帶着她去看我的畫展。”
“你不怕她知道你是誰了?”
“……”
他靠在床背上,指下是老舊的紙張。
現存的畫作。
主題只有一人。
怎麽會不怕。
但經過昨晚後,他忽然改變了想法。
如今在兩人之間,隔了一條隐瞞的河流。
如果不主動跨過。
可不會像之前被發現性別那次,裝裝可憐就能被原諒。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以完整的自己,和她在一起。
“我決定年後就向她坦白。”
……
大年初四,裴景以罕見地出了門。
不太清楚他有什麽事,周南珞接受了寧玮的邀請,去看了桐城的街頭表演。
她回家的時候,室內竟然還是黑的。
驚訝的同時,聽見了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參差不齊的腳步邁近,周南珞看了過去,入目是一身女裝的裴景以,随後是小優。
小優發現她竟然在家,友好地打了聲招呼後,對裴景以說:“老板你先去開會,我來幫你收拾東西。”
裴景以點了點頭,往書房走的時候,問她:“吃飯了嗎?”
周南珞點了點頭,和他對視得臉頰莫名發熱,輕輕地嗯了聲。
“好,我現在有點急事。”他輕皺了下眉頭,像在解釋。
手機裏的消息瘋狂地響了起來。
像是有人在催他似的。
她又點點頭,看見他走進書房。
沒關門,直接打開電話,接通了視頻會議。
然後室內響起了流暢的英語對話。
“……”
還是國際會議呢。
她将視線轉移,看見小優拖了三個紙箱子,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小優搖頭,展示自己的肱二頭肌,“這是空箱子,我是來搬東西的。”
“哦。”
既然不需要她幫忙,周南珞也不強求,去廚房倒了兩杯水。
這樣熟練地招待客人——
有種是家裏女主人的錯覺。
她臉頰一燥,害怕自己想得更多,加快腳步準備回房。
書房傳來很低的交流聲,她聽不清。
小優小心翼翼将老板的東西從書房搬出來,計劃全部挪到南北的別墅去。
為後面的畫展做準備。
箱子并沒有合上。
周南珞路過的時候,餘光不經意向下一瞥。
然後,腳步停了下來。
小優站起身拍了拍手。
驀地。
聽見周南珞的聲音,有點輕,有點缥缈——
“這畫……”她頓了頓,疑惑地開口,“是誰畫的?”
“還能是誰。”小優自豪地說,“肯定是我們老板啊。”
“……”
只能看清最上面的那張。
紙張泛着黃,素描寥寥幾筆,筆畫簡單,卻成熟。
少女站在一座偏舊式的建築面前,站在階梯上,單腿彎曲。
天空下着薄薄的細雨,她打着一把傘。
只有背影。
雖然只有背影。
周南珞卻敏銳地感受到,這道背影,和自己有五分相似。
小優瞅了她一眼。
心裏卻想着,要不要為老板提前博得一點兒好感。
于是心一橫,斟酌說辭。
“這可是我老板的寶貝。”她說,“誰都不能動的寶貝。”
寶貝。
周南珞反複咀嚼了一下這兩個詞,想到在年前的記憶中,也從裴景以的嘴裏聽見這兩個字。
她站在原地久久沒動。
又想到了今天在平臺軟件上看見的一條留言。
彼時沒在意。
此刻卻清晰地冒了出來。
評論交流到了100+,最新的那條,有人唯恐天不亂——
【冒昧問一下男的是不是喝醉了?我首先聲明不是有意說的,主要是我上個月也碰見了相似的情況。我最開始也以為crush對我有意思,兩人還越界了,結果人家只是覺得我長得像他那個白月光,md(微笑jpg)。從此封心絕愛,只能說還好那天喝了酒。酒真是個好東西。】
周南珞将目光,緩慢地定格在那張畫上。
畫得這樣好。
她從來不知道,這種畫竟然會出自他的手。
和上次看到的大相徑庭。
所以。
以他的水平——
這是得練習多少遍,才可能出現這樣的奇跡呢。
他是有多喜歡那位白月光。
才能可能畫出這樣的一副堪稱“漂亮”的畫呢。
所以他昨天喝了一整瓶洋酒。
沒有控制自己。
是不是因為,她和他白月光的背影,長得有五分相似?
周南珞眨了眨眼。
臉色和心髒,同時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