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VIP] 有約

第33章 [VIP] 有約

秦纓驚道:“三公子是被他所害?”

謝星闌也容色嚴峻起來, 黃氏這時搖了搖頭,“不是被他所害,是他見死不救, 三公子名叫窦燦, 是三房長子, 十六年前他才三歲多點,那年是凜冬,他被嬷嬷帶着在府內荷花池畔玩, 結果不小心落入了湖中,嬷嬷雖然跳進荷花池裏了, 但冬天太冷,加上年紀大不會水,根本抓不到那孩子, 當時窦五就在湖邊,他眼睜睜看着那孩子溺水而亡。”

秦纓擰眉,“他可是畏水?”

黃氏冷笑,“不是畏水,相反,幾個窦家孩子之中他的水性很是不錯,他就是見死不救, 他與那孩子不親,與三房也不親, 他覺得那孩子不值他冒險。”

謝星闌不解,“他與三房有仇怨?”

黃氏再度搖頭, “我當時也如此想, 但我問了夫君,他說窦五少年時期性子便頗為冷漠, 對家裏上下都是如此,平日裏也不覺得有什麽,可到了危險關頭,便顯現出來,前歲老夫人過世,發喪當日他才從城外回來,在喪禮上一滴眼淚也未落。”

“當年那件事之後,那嬷嬷被發賣,三房也恨上了窦五,老太爺雖然也與三房不親,但因為此事,也對他十分惱恨,當老太爺便說讓他去修道贖罪,他一聽竟然應了,而後一修便是這麽多年,不娶妻不生子,老太爺也拿他沒辦法。”

謝星闌對窦文珈這般性情覺得匪夷所思,“但夫人卻不覺得是他害了窦煜?”

黃氏颔首,“他的惡是太過冷酷,但不會毫無緣故的害別人,正是因為他與家裏關系太過淡漠,所以我才不覺得是他殺了煜兒,這些年他每個月回來那麽三無日,有時候整個月都在城外,煜兒出事那日他碰巧在府中。”

黃氏是窦煜的母親,沒必要向着外人說話,謝星闌又道:“那你可知窦少卿打算将家主之位傳給窦煜?”

黃氏唏噓道:“老太爺說過,但他更想讓煜兒入仕為官,窦氏是傳世的商賈巨富,雖是做生意的,卻也有家訓,下九流的買賣是不做的,待入了京城,老太爺一直想的是讓窦氏脫離商賈門第,跻身權貴之列,可商賈到權貴,便是煜兒高中了,沒個兩三代身上的銅臭味兒也是洗不清的,他也明白這一點,便想着煜兒若是能封侯拜相,便不必等那般久,但那談何容易?”

謝星闌又道:“但窦少卿病重,他只怕等不到窦煜高中,大房與四房也知道這一點,因此争的厲害。”

黃氏颔首,“不錯,當年窦爍出事之後,大房心底本就有氣,且大哥是長子,自然想當然的覺得他應該承襲門庭,四弟也是嫡子,争也争得有底氣,不僅能得太府寺少卿之位,家裏的生意財權也都握在手中,窦氏的錢財抵得上小半個國庫,他們怎會不想呢。”

謝星闌又道:“金吾衛已經查到,如今窦氏的生意多在大房與四房。”

黃氏應是,“生意上的事,老太爺還是倚重大房多些,當初沒救得了窦爍,他心底也是有愧的,這些年煜兒讀書,他便親自帶着窦爍傳授些生意經,後來老太爺将絲綢生意全交給大房,茶葉上的生意,則交給了四房。”

說了這般多,卻仍然理不清如何便與窦煜的案子有關了,謝星闌這時道:“三房當年因為窦文珈的事,與窦少卿和窦文珈有怨,這些年一直單幹,窦少卿克說過什麽?”

黃氏幽幽地道:“若說這幾房誰在生意上争氣,那便是三房了,三房出去單幹,老太爺起初不同意,因為他沒想着我們這一支分家,但三房當年心底積了恨,老太爺為了此事還是準了,剛開始也幫了不少忙,否則在這京城之中哪能立足?這些年沒怎麽幫了,他們父子天生便是這塊料,只可惜窦三是庶出。”

窦文彬是庶出,沒有争搶家主之位的機會,再加上自己的生意做的出彩,除了與窦文珈有舊怨之外,和其他三房都井水不犯河水,算是嫌疑最小的。

又問了些窦煜平日裏的親朋來往,謝星闌方才與秦纓告辭離開,出了院閣,秦纓道:“老太爺盼着窦煜入仕,不管對大房還是四房而言,窦煜都不是唯一的競争者,若只是按照家主之争去查,似乎有些簡單了。”

謝星闌亦有此感,“昨夜去查證的人回來,說窦煥十二那日的确去了玉香樓,若按不在場證明來推算,他也沒了嫌疑,如今仍是葛明洲與窦文珈二人毫無人證。窦文珈生性涼薄,但窦煜母親說的有理,這樣的人不會無緣無故殺人。”

秦纓想到黃氏之語,仍覺心底發寒,“難怪我那日來時,見唯獨他一人一臉冷漠,仿佛個局外之人,原來他本性便是如此。”

秦纓懷疑窦文珈是某種異常人格,但他除了見死不救之外,并無主動害人前科,也幸而窦文珈如今沉迷修道,否則實在令人不安。

秦纓道:“昨夜回府與爹爹說起窦氏的案子,他還認得窦文珈,說他苦修多年,心志很是堅韌,卻不知本心本就是絕情少欲之人,對了,他還說窦煜年紀很小的時候便拜在了前任吏部尚書蘇懷章門下——”

謝星闌一聽此言道:“我今日正要去見蘇懷章,崔慕之昨日說的同窗之誼,便是這蘇懷章門下,他告老歸田之後,在城外的別莊修身養性。”

秦纓便道:“那我在府中候着,待會兒再去含光閣看看,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的線索太少,我去看看是否有遺漏之處。”

謝星闌目光深湛地望着秦纓,秦纓不僅會驗看屍首,懂不少秘術,在探命案之上還心思缜密極有主見,便是專管刑獄緝捕的金吾衛與各衙門差役都不一定能做到這個地步,他将心頭疑惑壓下,點頭應好,“讓謝堅跟着你。”

秦纓欲言又止,謝星闌卻已吩咐人手準備出發,她将婉拒的話壓下來,看着謝星闌點了人馬離開了窦府。

謝星闌一走,秦纓立刻往含光閣而去,剛走到近前,便見含光閣四周被大火燒着了竹稍的殘竹皆被砍伐,眼下府中仆從正在整饬南面的竹林。

秦纓沿着小徑走到跟前,踏入了東廂外的花圃,謝堅跟上來道:“此處已經看過兩次,縣主想找什麽?”

秦纓道:“想看看兇手離開之時是否留下了線索,按你家公子的說法,兇手是用了延時之法,那離開之時,大火還未起,兇手要将門闩住而後離開,多半不會走最引人注目的路,但這條竹林小徑之外四通八達——”

秦纓緊皺眉頭,又走到含光閣正面,正堂被燒毀大半,正門也被盡數燒沒,兇手在門上留下的痕跡也難覓蹤影,她不由道:“去把知書叫來。”

府中格局複雜,秦纓得有個了解府內地形之人,沈珞應聲而去,這時,南邊砍伐竹林的幾個仆從對話傳入了秦纓耳中。

“真是瘆人,快幾腳踩了了事……”

“此前來打理林子的時候,怎麽沒發現此處有蟻穴?”

“幸好沒發現,二公子最不喜歡蟲蟲蟻蟻的……”

秦纓心底微動,毫無顧忌地踏入了黑灰滿地的竹林之中,林中仆從見她來了,皆停下了手中活計面露拘謹,秦纓問道:“你們剛才說此地有蟻穴?”

一個灰衣老仆點頭,“不錯,就在這裏,不過都被大火燒焦了……”

他們站的地方已經是火場外圍,跟前的竹稍葉子全都被燎盡,只剩下竹枝光禿禿地橫在半空,而老仆說的蟻穴就在幾人腳下,因被黑灰掩着,看不真切,但仔細一瞧,便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被燒至焦黃的螞蟻,甚至還有飛蠅。

但要說蟻穴,卻又不是,周圍泥土硬實,根本不是築蟻穴的好地方。

秦纓心底覺得有些古怪,撿起一截枯枝在地上撥了撥,卻未只看到沾着灰塵和泥土的枯葉,她疑窦難解,見所有人都敬畏地望着她,她便扔了枯枝朝外走,“你們繼續,我随便看看。”

她出竹林之時,沈珞叫來了知書,秦纓道:“每天午時過半到申時之間,府內何處人多何處人少?”

知書想了想道:“下午時候,主子們大都在院內午歇,下人們各忙各的,各處人都不少,但幾處花圃多半是在早上打理,因此下午仆人不多。”

秦纓便道:“帶路看看。”

知書在前帶路,一路上花林蔥茏,園圃秀美,雖是初秋時節,但大部分景致被養護的極好,入目皆争奇鬥豔,錦繡成堆,待走到府中西北,秦纓再度犯了愁,府中廊道四通八達,再加上景致頗多,視線受阻,根本難已判斷兇手從何處離開,而如今被鎖定的嫌疑之人都住在東南方向,也并非是眼下之路。

秦纓眉頭緊蹙,面色也沉暗起來,白鴛輕聲問道:“縣主想到什麽了?”

秦纓道:“有哪裏不對,若推斷正确,那查出來的線索一定是對得上的,現如今懷疑對象與查出來的線索相悖,一定是何處出了差錯,要麽是真兇用了何種詭計,令我們懷疑錯了人,要麽便是他們太會掩藏。”

秦纓又去問謝堅,“府裏下人都問了?”

謝堅點頭,“都問了,包括各房的侍婢小厮嬷嬷,還有各處粗使的仆役,大部分都有人證,沒有人證的都記錄在案,但查問下來,幾乎都找不到作案動機。”

知書在旁聽見這話道:“我們公子對府裏下人極好,從不覺得他們卑賤,連呵斥都極少,如今府裏都在傳老太爺要選個人做下任家主,小人敢說,除了各房的親信,其他人必定都希望公子成為新家主,因公子仁善,絕不會苛待他們。”

秦纓點頭道:“窦煜是被人毒害而亡,普通下人若送膳食過去,他只怕也會覺得古怪。”

秦纓話音落下,一轉眼看到了遠處涼亭裏有兩道身影,知書随她看過去,輕聲道:“是少夫人和小小姐——”

伍氏帶着窦歆在涼亭內玩耍,兩個侍婢在旁伺候,秦纓目光微凝,擡步走了過去。

她還未走近,伍氏先看到了她,她面上笑意一散,人站了起來,“拜見縣主——”

秦纓彎唇,“不必多禮,我要打擾你們了。”

伍氏淡然道:“縣主想問什麽?”

秦纓擡了擡下颌,“坐下說話,不然歆兒會害怕。”

窦歆正縮在伍氏身邊,怯怯地看着秦纓,伍氏見狀便坐回去,又令嬷嬷給秦纓上茶,秦纓便也坐在一旁,一轉眼,見旁邊放着紙筆,伍氏在上寫了“日月”二字。

見她看,伍氏道:“歆兒剛滿四歲,正教她認些簡單的字,只不過她認得很慢。”

伍氏字跡秀麗,一筆一劃皆是雅致,但秦纓道:“這樣認她認得慢,換個法子變快了——”

她取了一支細狼毫,拿了一張白紙,袖子微挽便落了筆,伍氏以為她要寫什麽,可秦纓卻不止是寫,沒多時,伍氏眉頭高高揚了起來。

秦纓寫了“日月山川”四個字,但每個字之前都有兩幅畫,“日”字前是太陽和化形後的太陽“日”字,“月”字前是一輪彎月和化形的“月”字,“山川”二字最前則是“山”字型峰巒與“川”字型河流,從畫到字演變而來,秦纓剛寫完,窦歆便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手中的紙張。

秦纓微微一笑遞給她,“這樣她一定認得。”

窦歆眼底怯色褪去,從伍氏身邊走出來,指着紙張上的畫兒道:“母親,太陽和月亮,歆兒記得,歆兒會寫——”

伍氏面上有了笑意,“歆兒聰慧,一看便會了。”

窦歆看着畫口中念念有詞,伍氏語氣溫和了幾分,“縣主有心了,今日縣主是來查二弟的案子的,不過很遺憾,我其實幫不上縣主,我們與二弟面上相安無事,但你們應該知道了,我夫君當年受傷與二弟有關,這放在誰身上都過不去那個坎兒。”

秦纓颔首,“我們的确知道,但窦煜被害,兇手總是有目的與動機的,他若身亡,大房與四房便占了先機,大公子雖然受過傷,不能為官,但家族生意卻并非沒有機會。”

伍氏失笑,“其實祖父本就有心讓他們兄弟二人一個主官場一個主生意,這府中長輩……昨日縣主也看到了,祖父對這些心知肚明,無論是少卿之位,還是生意之權,本就不放心交給他們,因此夫君他不必如何争搶,該是他的早晚會給他。”

秦纓打量着伍氏,伍氏也無懼她目光,正說着,一個侍婢提着食盒從外快步而來,待走到石桌旁,将食盒打開,取出了兩碟糕點來。

伍氏一看到其中一碟糕點面色便沉了下來,“我不是說過了,以後歆兒在的時候,不要再拿蒲陶糕來?這次送來的蒲陶皆是幹脯,裏頭籽粒未除盡,歆兒很易梗住。”

侍婢面露惶恐,立刻要将糕點收走,秦纓卻道:“慢着——”

秦纓的目光落在了那一碟紫棕色糕點之上,目之所及,糕點之內有大大小小的葡萄幹粒,在如今還被叫做“蒲陶”,她拿起一塊掰開,仔細查看,伍氏在旁解釋道:“這是從西邊送來的珍貨,廚娘做糕點之時舍不得摘理,偶爾有籽未除盡之時,大人囫囵沒什麽,小孩子卻容易被卡住喉嚨,我叮囑了一次,她們卻不記在心上。”

年輕的侍婢低聲告罪,秦纓目光肅然道:“前幾次做這糕點是何時?”

伍氏道:“這是一個月之前送來的,近日時不時都會做一次,怎麽了?”

秦纓沒有細說,只是道:“麻煩将做這糕點的廚娘請來,我有話要問。”

在窦煜胃裏,曾發現了一枚半截米粒大小的硬物,當時她不明白那是什麽,現在卻想明白,那異物正是蒲陶籽!

伍氏雖不知為何,但也明白是和案子有關,立刻吩咐侍婢去叫人,不多時,一個中年婦人面色緊張地走了過來,進了涼亭,不等她行禮秦纓便問道:“十二那日,府上可是做了蒲陶糕?”

廚娘一怔,回想片刻後搖頭,“沒有,這個月,是逢一五九日做蒲陶糕。”

秦纓眼瞳微震,“十一那夜做了蒲陶糕?”

廚娘點頭,“不錯。”

秦纓又問:“都送去了何處?”

廚娘道:“此物稀貴,因此做得不多,是用做晚膳後的糕點送出去的,除了不食夜宵的,每個主子房中都送一碟,一碟只有六塊。”

秦纓立刻問:“都送了哪些人?給二公子送了嗎?”

廚娘搖頭,“沒給二公子送,二公子雖喜好甜食,但晚膳之後便不再進食,老太爺和二夫人、四夫人身體都不好,都沒有晚膳後還進食的規矩,因此未送,其他公子小姐,還有大爺、大夫人,三爺、三夫人,四爺、錢姨娘那裏都送了。”

秦纓沉默下來,廚娘見她不說話,又去看伍氏,伍氏安撫地看她一眼,問道:“怎麽了?我也想起來,的确是十一那天晚上做的,當時也送給我們了,就是那天晚上歆兒差點被卡到,後來是我與夫君分食了。”

秦纓心跳的有些快,“此物能放多久?”

“如今天涼了,能放十個時辰吧。”

秦纓目光冷沉下來,當天晚上沒有給窦煜送蒲陶糕,第二日也沒有這道糕點,那窦煜的腹中的,要麽是其他人相贈,要麽是兇手所送。

她立刻站起身來,吩咐謝堅與沈珞,“去各房問問,十一那日的蒲陶糕,是否有人留下來送給窦煜了。”

雖做此安排,但秦纓心底已經有數,證供問了幾輪,但無人提起給窦煜送糕點之事,唯一的葛明芙,送的是秋梨膏,且窦煜根本讓她進門。

唯一的可能,便是兇手留下此物,借以稀貴之名送給窦煜示好,窦煜對此人毫無防備,盛情難卻之下食用了此物,因此喪命。

秦纓焦急地在涼亭之中等消息,足足過了一個時辰,謝堅和沈珞才歸來,謝堅道:“縣主,都問了,府裏各處當天晚上的蒲陶糕都自己用了,沒有專門留給二公子的。”

秦纓目光一凜,“有人在說謊。”

……

謝星闌趕到蘇氏別莊的時候已是日頭偏西,蘇懷章出自麟州蘇氏,貴為吏部尚書,亦是三朝元老,他的門生故舊遍布朝野,雖歸隐四五年了,仍然極有人望,任何人來拜訪都要依他的規矩。

謝星闌來時,蘇懷章正在鋤地,等他将一顆矮松端端正正的栽好,仆從才将謝星闌請到了後花園之中,蘇懷章須發皆白,穿着一襲靛藍長袍,此刻将袍擺掀起別在腰帶之中,又雙手撐着鋤頭,晃眼看去,還以為是哪位老農。

但他精神矍铄,目光明銳,見面先打量謝星闌兩眼,而後淡笑道:“跟你親生父親極像,與你養父不太像——”

謝星闌行了一禮,開門見山道:“今日打擾蘇老,是為了窦煜。”

蘇懷章面上笑意微滞,“窦煜出事我知道。”

他嘆了口氣,将鋤頭交給下人,放下袍擺後又用下人捧上來的水盆淨手,一邊道:“上次他來見我,還是他春闱落第之後,他一臉慚愧,說辜負了我,我當時便勸他不可心思太重,科考三年一次,參考之人猶如過江之鲫,但往此前看,雙十之齡便高中的并不多。”

“那之後,我們也小半年未見了。”

他擦了手,擡步往書房走,又問:“他是被人謀害?”

謝星闌應是,“兇手先殺人,後放火,對他頗有殘忍,我們查到他人際來往并不多,但對您尤其敬重,每次來您這裏都要留上整日。”

蘇懷章嘆了口氣,“他是個好孩子,只是過的太苦了,我早給他說過,他資質并非尚佳,便是高中,也多是在二十五歲之後了,但他家裏給他的希冀太高,他半刻也停不下來,但再苦讀也罷,最後竟出了這樣的事。”

謝星闌聽他此言,禁不住問:“他天資一般,那您當初為何收他入門下?”

蘇懷章微微眯眸,似乎也陷入了回憶之中,“一開始我是不願意收他的,當年我去窦氏做客,他祖父無論如何想請我收個學生,結果我看到了四個孩子,是四個吧?我出了一題考較他們,待考完了,本是想收另一人的,但他祖父卻求我收窦煜,我便收了,別的不說,窦煜品行端良又刻苦求學,只憑着一點,他往後必定前程遠大。”

謝星闌擰眉,“您當時想收另一個?那人是誰?”

蘇懷章遲疑一瞬,“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十三四年了,名字我記不清了,不過當時的個頭,已經和窦煜相差無幾了,那孩子很是機靈,如今也不知如何了,當時我問窦啓光為何不能收那孩子,他也未說,只說他看重窦煜。”

謝星闌心底微動,“那當時那個被您看中的孩子知道嗎?”

蘇懷章有些唏噓,“我未曾明說,但我覺得,他能看出我對他的喜歡,後來宣布收窦煜入門下,那孩子顯然十分失望。”

謝星闌眼底生出一絲狐疑,又問了些與窦煜同窗之事,待日暮西垂之時,才離開蘇氏別莊返回京城。

他一路快馬加鞭,入城門之時夜幕已至,待快馬到了窦氏時,剛進門便碰到謝堅,他看到謝堅心底微安,誰知謝堅當頭便道:“公子終于回來了,縣主已經走了,她今日死活不要小人跟着,小人有些不安……”

謝星闌登時擰了眉頭,“她要去何處不讓你跟着?”

謝堅道:“說是要去花神廟,還是與陸禦醫家的小姐有約,說都是姑娘家,小人跟去十分古怪,還會吓着陸姑娘。”

謝星闌眉眼間覆上了一層寒霜,“今日你們在府中可查到什麽?”

謝堅連忙見秦纓所查蒲陶糕之事道來,見謝星闌面色難看,他連忙想告罪,然而不等他開口,謝星闌便已轉身出門,“去花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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