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開除
第七十二章 開除
月球上沒有廣寒宮,沒有嫦娥,沒有搗藥的兔子,沒有伐樹的吳剛。
但在妖怪的世界中,廣寒宮本身就是一個小世界,類似龍宮。
廣寒宮裏确實是生活着一群兔子精。
蒼澤沒帶翟夜去廣寒宮:“廣寒宮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你要是想去,等以後有空了找找。這種小世界應該不會徹底破損。”
翟夜就在月球上整了點土、石頭什麽的,算是帶點土特産回去。
蒼澤沒有帶他離開地球很久,脆皮小怪獸的人設在他心中依舊□□,哪怕有他護着,依舊擔心小雞仔在宇宙中遭到什麽意外。
倒是小雞仔本身完全沒有感覺到害怕惶恐之類的情緒,等回到家之後,還在興奮地撲騰,用肉肉的小翅尖畫圈圈:“這個這個這個,都是我的!”
他的世界,不只是地球,還包含了整個宇宙!
小雞仔高舉着翅膀,在床上轉圈圈,很快左爪子絆右爪子摔倒了。
蒼澤看他很快就翻了個身,把兩只小腳丫對着天活動腳趾,湊過去輕輕戳他肚皮:“這麽高興?”
“嗯!”小雞仔用爪子握住他的手指,把自己倒吊起來蕩秋千,開心地啾啾叫。
玩了兩分鐘,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太幼稚了,怪不得蒼澤一直把他當小孩子。
他立馬變成人形,剛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大人樣子,又忍不住笑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什麽,反正就是很開心很開心。
蒼澤倒是能夠理解。
Advertisement
這不就是小孩子第一次出門嘛,看來以後要多帶他到處走走。
35條寄養的狗子陸續被人領走。雖說8888套餐贈送的寄養時間有10天,但一年的假期也不只有春節。
很多家庭都不是第一次寄養,或者不是沒有其他寄養家庭的朋友,對比之下發現和寵物學校的寄養環境完全不能比。
每一條被領走的狗子還附贈了洗澡和美容,帶回去的時候全都特別高興,還改掉了一些諸如爆沖、亂叫、撲人之類的小毛病。
反正在翟夜面前,狗子們都像是經歷了一場軍訓一樣,格外遵守紀律。
等狗子們全都送走了,寵物學校也迎來了正常上班。
翟夜早早站在寵物學校門口,給按時到崗的員工們一人發了個紅色的小荷包:“新年快樂。”
員工們高高興興接過:“新年快樂!”
咦?紅包變成荷包倒是很有趣,裏面是什麽?
拿了荷包的人一邊走,一邊就打開,從裏面倒出來一個小金元寶,穿了紅繩,可以系手腕上。
“我去!”還沒走遠的人立馬幾步跑回來,“翟總,金的?這次輪到我中獎了?”
“開門紅,人人都有的,中什麽獎?”翟夜說着把一個小荷包遞給剛進門的倉金金,“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倉金金高高興興拿着自己的小荷包進門,看到傻站在門口捏着個金元寶轉運珠的部門同事,胳膊一伸,把人往裏面帶,“發什麽呆呢?上班了。”
翟夜發小金元寶,純粹是金子多得沒地放,幹脆直接找機會給員工發一點得了,也省得他特意跑一趟銀行去取現金。
只是小金元寶一個也就一克多,對于他成噸的金子消耗量微乎其微。
他特意多搓了許多小金元寶給蒼澤發,竟然還被拒絕了。
越想越……嗯,忙起來就忘了。
可能是去年半年的營業,終于把寵物學校打出了一點名氣;也可能是周圍的別墅區居住率提高,跟着養狗的人數有所上升;總之才開始正常上班,接待的客人就絡繹不絕。
梁秋穎這邊抓緊新招了兩名客服。
等翟夜想起來小金元寶的事情,人已經在太空。
他最近對廣寒宮産生了好奇,幾乎每天下班了就拉着蒼澤去月球上遛彎。
确定翟夜在泡泡的保護下很安全之後,蒼澤也就随意了一些,開始教他怎麽尋找小世界的入口。
但是,小紅龍把自己埋在一堆小金元寶中間:“你為什麽不給員工發啊?”
巨大的青龍用一根爪子把小紅龍從金元寶裏挑出來:“符合行業标準,一人包20。”
“……你這是要向顏昊看齊啊。”資本家是一種傳染病嗎?
青龍看小紅龍穩穩當當站在金元寶堆上面,爪子離開泡泡,完全沒有把泡泡戳破。
“你也別給員工發太多,小心把他們胃口養大了,将來不好收場。環保公司那邊總共就開工了沒兩個月,他們還想怎麽樣?反正工資沒少發。”蒼澤值錢的東西不少,但現金還真的沒多少,花起來多少得算一算。
小紅龍在元寶裏團出一個窩,盤踞下來:“我心裏有數。小看我家庭教育了不是?”
他确實不是學經濟金融相關領域,但他從小跟在父母身邊,有些東西看也看會了。
寵物培訓學校這個項目,他是沒打算賺錢,所以願意把更多的利潤分給員工,只要員工能真心實意工作,他可以确保在同行業內給出的待遇絕對不會低。
包括年終抽的那些獎品,那塊金磚,都是因為今年确實盈利了不少。
他要是真的一毛不拔,指不定員工們在背後怎麽罵他呢。盡管罵他幾句,他也不痛不癢就是了。
再說抽獎的獎品加起來也沒一百萬,比起寵物學校的盈利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
他只是錢多,又不是傻。
如果花錢還不能讓員工們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那他為什麽不把錢花在寵物學校的硬件設施上,不花在營銷上?
資本家壓迫的那一天,他又不是不會。
“也是。”青龍環繞在裝着小紅龍的泡泡邊上,看他小心翼翼地探索宇宙。
小紅龍在地球上已經極快的速度,放在宇宙這個尺度上并沒有覺得有多驚人。
天體和天體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遠到他在地球上光靠想象和數字,根本不能有客觀的認識。
小紅龍的速度還不能太快,他得找周圍是不是真的有小世界的入口,盡管他還不知道小世界的入口是什麽樣子的。
畢竟到目前為止,他去過的小世界只有龍宮。
每次去,他都是被蒼澤帶去的,完全不知道入口長什麽樣?
找了半天沒找到有什麽異常,小紅龍看到前面一個大小合适的石頭,用泡泡包裹起來,準備帶回家當土特産。
這幾乎是小紅龍的日常操作了。
蒼澤比較好奇的是:“這塊石頭打算送給誰?”
他先前從別的地方弄的“土特産”,送給了盧老師,應該是拿去研究了。
上次找到一塊靈石,品質比較普通,送給了姚洲。
小紅龍理所當然:“送給爸爸。”
“你還想着給你爸爸送禮物啊?”蒼澤當然知道翟夜和翟琮的父子感情其實很好,不過感覺翟夜不太會像是主動送禮物給爸爸的人。
小紅龍別別扭扭地盤成一團,把腦袋壓在前爪上:“昨天給媽媽送了禮物,今天要是不給爸爸送,他該鬧別扭了。老男人鬧別扭很可怕的,唉。”
寶石送給媽媽,石頭送給爸爸。
“沒有送給我的嗎?”
小紅龍頓時眼前一亮,一下就飛到青龍臉頰邊上,隔着泡泡跟他蹭蹭臉:“我把自己送給你!”
巨大的青龍感覺還沒自己一個鱗片大的小紅龍跟自己貼貼,被貼貼的那塊鱗片格外燙熱,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變成了紅色的。
小紅龍見他不說話,拿腦袋上的角頂他:“要不要?要不要?”
青龍被他鬧得不行,操控着靈力把他放到自己頭頂:“要要要。回家睡覺了。”
小紅龍得到滿意的答案,趴在青龍腦袋上安分了。
第二天他剛把手上的禮物交給耀風快遞寄出去,就有一名神色中帶着點不忿的員工找到了辦公室。
可能是修為日漸提升,他發現自己對人的情緒感知越來越強。
這個員工是一位助理訓犬師,安排是跟着老谷學習的,算是整個單位最新的一位員工。只不過他入職之後沒多久,就因為過年提前了很多天直接回去了,現在已經過了正月十五才回來上班,翟夜對他的印象很淡,甚至想了一下才記起這位員工的名字,貝成蔭。
“有事?”翟夜不太願意一棒子打死一個人,指了指沙發,“來,坐下說。”
貝成蔭覺得自己的神情掩飾得很好,對着翟夜展露出一副不好意思中帶着更多的理所當然:“翟總,抱歉啊,家裏有事走不開,忙到現在才算完。我昨天連夜買票過來的。”
“沒關系,誰家都有難事嘛。現在是準備銷假上班了?”現在寵物學校的人手不那麽緊張,請假的還是一個暫時沒有什麽業務能力的助理訓犬師,對寵物學校的日常經營沒有什麽影響。
節前票難買也是事實。
人家不過是提前十天走罷了,畢竟這個時間點票比較好買。
這個理由他是接受的。
貝成蔭聽翟夜這麽說,更加理直氣壯起來:“對。我是剛收到我的工資通知的短信。我的基礎工資不是六千嗎?”短信提示他收入就一千多。
每個月的工資表,翟夜都是看過簽字的,對貝成蔭的疑惑表示很疑惑:“轉正之後是六千,你現在試用期是打八折是4800。然後你上個月的出勤天數是五天。有問題嗎?”
貝成蔭似乎沒料到自己出勤天數那麽少,不敢置信地低頭拿手機自己查看了一下,才确定翟夜說得沒錯,但:“那公司年會的獎品和開門紅的轉運珠,你得給我。”
翟夜聽着這麽理直氣壯的話,一時間自己都有些懷疑起自我來了。
貝成蔭看他不說話,頓時覺得自己更加有道理:“要是您這邊沒有實物的話,直接給我折成現金也行。”
翟夜就順着他的話說:“也行。反正這個月你沒出勤,直接走吧。”
他是請員工,不是請大爺。
貝成蔭顯然沒料到翟夜是這個反應:“不是,翟總,老板,我說錯什麽了?我只是想要和大家一樣的待遇,究竟哪裏錯了?”
“和大家一樣待遇的前提是,你和大家做出了一樣的貢獻。公司年會和開門紅,都只是最基礎的準時上下班。你家裏有事,你的票難買,那是你的事情,我同意你的請假的理由,但這也表示你放棄了出席公司年會,也放棄了開門紅。”
貝成蔭理解了一下翟夜的話,得出讓他憤怒的結論:“你這是看不起外地人!”
“我看不起外地人,我自己老家還是外地的呢,公司裏一多半還是外地人呢?單位裏不是只有一個你老家在外地,怎麽其他外地員工都沒有這方面的問題?”翟夜覺得也就是這幾天自己心情不錯,才有閑心跟人這麽講道理,“你愛怎麽腦補是你自己的事情。走吧,去人事那兒辦離職手續。”
貝成蔭很憤怒,但腦子裏充滿的卻是回老家時候一聲聲的“我們老板就是個公子哥兒,人傻錢多”、“我們單位上班寬松着呢,平時不用幹什麽事情”、“不就是混日子嘛”、“我們老板很好說話的”。
他想到在朋友圈看到年會的那些獎品,看到所有人都捧着起碼好幾千的獎品回家,尤其是看到包向榮抽到的金磚……如果他在年會,金磚說不定就是他的!
早說年會獎品那麽豐厚,他肯定不會提早走。
他們為什麽不說呢?
這不就是老員工欺負新員工?
這不就是他們這些H市的本地土著看不起他這樣的外地人?
這麽想着的時候,他自動忽略抽到金磚的包向榮也是外地人的事實。
他覺得自己有很多話要說,但全堵在胸口,仿佛有什麽巨大的東西籠罩着自己,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由于還在試用期,離職手續辦理很快,不過半小時,他就帶着自己的私人物品,離開了寵物培訓學校。
翟夜的辦公室在樓上,樓梯又是單獨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貝成蔭去找翟夜了。
作為帶他的師傅老谷,被開掉一個“徒弟”,他壓根不在意:“還以為這小子一眨眼又去幹嘛了,沒想到是自己找不痛快去了。”
作為他最早的徒弟,而且還是同樣的助理訓犬師崗位,瞿思敏倒是笑得開心:“這家夥總算是走了。一天天的在那兒挂着個假笑的臉,背地裏這個看不起那個看不起的。上次在過道裏抽煙,被邱阿姨說了,還說邱阿姨一個保潔沒資格管他。”
之前大家都是同事,再加上多少有點競争關系,有些話她不方便說。
老谷的重點歪了:“他真怼邱阿姨了?”
“對啊。我親眼見到的。”瞿思敏可不會瞎說。再說編排一個已經離職的員工,她沒這個閑工夫。
老谷“嘶”了一聲:“膽子可真大啊,這小子。平時瞧着對我都怕,怎麽敢怼邱阿姨的?”
瞿思敏的工位就在老谷邊上,湊近了小聲八卦:“他還看不起老板呢。”
“嘶——”老谷的眼睛都瞪圓了,破壞了他天生陰鸷的長相。
在老谷手底下工作學習了那麽長時間,瞿思敏是一點都不怕自己這個師傅,擡手做了個壓低聲音的手勢:“我不是跟他同一班地鐵回家嘛,聽他跟人打電話,說老板人傻錢多,說他拍拍馬屁就能上位。”
“上位?”老谷不太明白,“現在升職可以用上位來描述了嗎?”
他是不是要去樓上小妖怪幼兒園重新培訓一下,有點跟不上現在的人類版本了。
“咳。就是你理解的上位的那個上位。”瞿思敏不好意思的幹咳一聲,“我保證是原話啊,絕對不是我亂編的。他的意思是老板喜歡男的,嗯,他也行。”
老谷都不知道說什麽,半天才憋出一個字:“瞎?”
由于印象過分深刻,瞿思敏完全贊同,只是這個話題不好找人聊,現在既然已經跟師傅說了,立馬就瘋狂吐槽:“翟總只是喜歡男的,又不是只要是男的都行。他也不看看自己的長相,別說是翟總了,就是我也看不上。”
客觀來講,貝成蔭确實有點小帥,滿分十分的話,能有六分及格,加上平時瞧着還挺願意收拾自己的,年紀又擺在這兒,總體能有個7.5左右。
但長相帥不帥,那得看跟誰比。
反正瞿思敏自從來新單位上班之後,審美阈值已經被無限拉高。
知道的她是在寵物培訓學校上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什麽時尚公司上班呢。
7.5分的貝成蔭,和12分長相超綱的翟夜比,那叫自取其辱。
當然,找對象也不一定非得顏值相當,起碼有一些別的長處。
哪怕古早傻白甜女主,起碼還占着一個甜,而且多半善良又努力,身上有讓人覺得積極美好的特質。
貝成蔭有什麽?
真的要追求老板,起碼得給老板留下好印象才行吧?
那工作積極一點,主動多表現表現?
貝成蔭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啊,确實讓老板留下了印象,但要是想憑借着這種印象能夠上位?想什麽呢?
老谷疑惑:“這個人當初是誰面試進來的?”
一直在邊上聽着的姚奇,給他翻了個白眼:“你自己。”
老谷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麽回事。面試時候感覺挺正常的一個人。”
瞿思敏看自己師傅和姚奇在聊天,自己一時間也沒法進入到工作狀态,想着在辦公室裏摸魚不太好,就摸去外面,看別的地方能不能讓她消磨一點時間。
這份工作別的還好,就是有狗的時候一忙就幾個小時,而且要耐心十足地不斷重複一個指令一兩個小時,但閑下來的時候,就真的不知道幹什麽。書面工作有一點,但不多。
看到從客人休息室打掃出來的保潔阿姨,她笑眯眯地招呼了一聲:“邱阿姨。”
邱風笑了笑,透着一股子老實巴交:“小瞿,員工休息室裏今天有桂圓紅棗茶。”
“謝謝阿姨,我去倒一杯。”年輕姑娘容易手腳冰涼,到了冬天的感覺更難受。
哪怕寵物學校裏的暖氣很足,但她的腳還是涼的。
謝過邱阿姨,她忽然想起剛才師傅說的話好像有哪裏不對?
她忍不住回過頭去看打掃下一間休息室的邱阿姨,怎麽看都是一個很和善的長輩啊,她師傅話裏的意思是怕邱阿姨?
怎麽會?
瞿思敏一直記着這個事,到下午三點半,邱阿姨來收垃圾袋的時候,特意多注意了一下,也沒發現什麽。
邱阿姨收到貝成蔭的辦公桌的時候,還特意說了一句:“貝先生是離職了啊?”
“對。”瞿思敏奇怪她的稱呼,“阿姨,你怎麽叫他貝先生?”大家不都小貝小貝這麽叫嗎?
邱阿姨笑笑:“貝先生讓我這麽叫的。”
“啧。裝腔作勢。”瞿思敏其實更想說的是狗眼看人低,只是這麽說好像有點看不起狗的意思。
狗狗還是很可愛的!
今天來了一只巧克力色的可卡,超級漂亮。
哎呀,可卡的主人來了,希望她能喜歡她給可卡編的辮子。
邱阿姨看瞿思敏去工作了,按部就班收拾完東西,打卡下班。
一片拆遷小區中,貝成蔭罵罵咧咧出門丢垃圾:“啧,我又不是不丢。一樣出去丢垃圾,不會順便幫我的丢掉嗎?還使喚起老子來了。”
外賣的一次性餐盒多到一個塑料袋裝不下。
他和幾個人合租在一棟房子裏。
他習慣把垃圾堆在走道裏,今天被鄰居看到了,讓他及時丢垃圾。
他剛走出樓道門,不知道哪兒吹來一陣狂風。
他手上的垃圾袋本來就很薄,裝的垃圾都輕飄飄的,一下就被吹了起來,沒兩下就把袋子給吹破了,一次性餐盒和紙巾頓時飛得滿地都是。
他一時間顧不上,擡手擋住眼睛,在有限的視野中看到地面的光線一下變得陰沉,竟然一下就天黑了。
“什麽鬼天氣……”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一聲有些熟悉的“貝先生”。
“嗯?”他忽然感覺脖子一緊,竟然被人抓着衣領直接給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