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兩杯冰拿鐵，一杯去糖少冰，一杯加糖，冰正常。”安昕重複着眼前這位客人的點單，在電腦屏幕上飛快的點來點去，屏幕的光照在她臉上，透出皮膚白皙又細膩的質感。
她的丸子頭綁得很高，露出光潔的額頭，在她垂眼看屏幕時，睫毛下的影子也跟着顫動。
這些細微，言奕一絲不漏看進眼裏，不明原因的在觀察這個女生。
在她看向他時，那對清澈的眼裏卻看不出任何異樣。
安昕輸入完畢，擡頭又望向顧客再次确認，“一杯去糖少冰，一杯加糖，冰正常。對嗎？”
言奕雙眼對上她的目光，又看向別處，“唔。”
“好的，請稍等幾分鐘。您要的咖啡馬上就好。”安昕臉上露出微笑，對所有顧客一致的微笑。
言奕的目光又回到她臉上，這次，在她鼻尖多停留了幾秒，這讓安昕也發覺他過于固定的視線。
“請問……我臉上有東西嗎？”安昕不明地望着這位男顧客，或許因為太帥，帥到看了第一眼就逼人再看一眼，不僅臉帥，肩膀寬闊，個子又高，男模般的身材，棉質襯衫也被他穿出了有型的框架。
可以說是今天光臨本店最帥的顧客了。
不少女生頻頻注意到他，但本人卻是帥到不自知的謙遜，眉眼間都是淡漠的氣息。
他伸出食指，點住鼻尖，告訴她，“這裏，沾了點東西。”
安昕摸住鼻子，一看是巧克力，用紙巾仔細擦幹淨。猜想是剛才她幫忙做曲奇時，不小心沾上的。
“謝謝你的提醒。”安昕咧開嘴角，露出澄澈的貝齒，送給他一個燦爛的笑臉。
言奕就站在她對面，眸光發亮的看着她，但很快又黯了下去。要說服務式的微笑，她更像是對一個素未謀面的路人，報以感謝的微笑。
終究，她不認識他。
畢竟此前的相遇，總是背影，他的正臉，她并未看見。
言奕低頭撓了幾下後頸，喉結上下滾動，莫名地緊張起來。他做好準備要介紹自己，恰好此時安昕輕聲提醒他，“您好，點完單請站在這邊等候。”
言奕微張的嘴還沒有吐出字眼，像被老師點到名的小學生，聽話的挪到等候區。
他手裏攥着小票，不經意的看她兩眼，又不經意的看向窗外，等待着時間的流過，等待着一杯咖啡的時間。
陸陸續續有人排隊過來，胖的瘦的，各種各樣的，唯獨言奕和其他人不同。因軍校長期訓練的緣故，他的身形非常挺拔，而周圍其他年輕人，站得歪歪斜斜，全都在低頭玩手機。
由于長時間低頭玩手機，後頸有前傾趨勢，要麽有點駝背，看上去很不精神。
言奕站在人群裏，氣質格外顯眼，就連排隊在他身後的女生，都很想看一看他的正臉。
“您好，您的咖啡好了。”她的聲音傳來，言奕擡眸飛快地瞥過她低眉的一瞬間。
然後匆忙看向窗外，再轉過臉來，望着她。
安昕熟練地将兩杯冰拿鐵裝入紙袋，拎住由牛皮紙卷成的手提柄，準備遞給言奕，忽然又想起什麽停頓一刻，而此時，言奕伸出去的手早已抓住手柄。
無意間，準确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
安昕條件反射的縮手，同一瞬間，言奕的手也馬上抽離。
“抱歉。”他開始道歉，內斂的眼神顯得十分謹慎。
安昕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道歉。這種情況常有，不小心碰到顧客的手，但很少有人會道歉。因為大家默認這很正常。
原來長相帥氣的人也很紳士。安昕對他微笑，“沒關系，我忘記給你明天店慶的優惠券了。”
她把優惠券塞進紙袋裏，重新遞過去，注意到男生認真望住她的眼神，令她産生‘還有事嗎’的疑問，然而轉瞬間，他淡漠地垂下眼眸，道了聲“謝謝”。
拿好咖啡紙袋，男生轉身時的側臉很英俊，安昕不禁側目，更奇怪的是，好像在哪見過這個男生，但她來不及回想，忙于迎接下一位點單的顧客。
而排隊隊伍裏，好幾位回頭的女顧客眼中，全都是言奕的背影……
走出咖啡店，言奕擡頭看天氣已多雲轉晴，上空雲層充滿了陽光，一切都是晴天裏的明朗。
唯獨他的心情，像是雨天裏畫室白紙上的鉛筆線。
他回頭朝玻璃門裏看了兩眼，影影綽綽中，看到她忙碌的模樣，他試圖再回去，但最終沒有。
‘你好，我是言奕。’
‘昨天你還跟我打過招呼。’
‘你怎麽會在這裏，需要經常在外面打工？’……諸如此類的話，壓在心底，卻止于喉口。
言奕拎着咖啡紙袋走進路對面的一輛黑色路虎，好友韓森正閉目靠在駕駛座上睡覺，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韓森漫不經心地打着哈欠道，“十分鐘不到，挺快的啊。”
言奕從紙袋裏拿出加糖的咖啡遞給好友，看到那張優惠卡片，他不做聲地放進了錢夾裏。
韓森打開咖啡蓋，喝完兩口，回味一番稱贊，不愧是APP搜索附近評分最高的一家咖啡店，味道真棒。
“書格咖啡，suger coffee？這名字我喜歡。”看到咖啡杯上設計的字母，韓森又稱贊了好幾句，卻沒聽到言奕一句回應。
從高中就同班，後來又一塊去英國念書，多年的好哥們。韓森了解言奕話少的性格，他偏頭去看言奕在幹什麽沒搭理他，大白天的，言奕竟然在走神？果然是回國休假就松懈了吧……
“想什麽吶？”韓森伸手在言奕眼前晃一晃，見他回過神，韓森一副老媽子的口吻問，“困了吧？怎麽不喝啊？”
說着直接替言奕打開了咖啡蓋，遞到他手裏。
咖啡的味道很快在言奕的嘴裏散開，腦海裏不禁又想起剛才那一幕，她的眼睛很亮，笑起來很漂亮。
再往前一些回想，那個站在洗水池邊的身影，清水沖在她的腳趾頭上，在她笑的瞬間，有些迷人，還有些清淡的美好。
當然更美好的莫過于……她掀起裙子的瞬間。
雖然有點色，但所有男生都好奇。言奕也不例外，只是一邊羞恥着，一邊好奇着。
明明剛剛才遇見了她，現在已開始在想她。
言奕彎了下嘴角，輕笑。
恰好韓森捕捉到好友的‘迷之微笑’，像醉了一般沉浸在自己世界裏，韓森好奇地拍拍好友的肩膀問，“言奕，這咖啡裏加糖了嗎？”
“嗯？沒有。”
“那你笑什麽？笑得跟吃了糖一樣。”
言奕臉上一絲微妙的錯愕，他輕咳幾聲，低頭喝咖啡，“這家咖啡下次還能再來。”
“那當然，我韓三木的品味一向上游圈兒。”韓森挑高八字眉，把咖啡杯放入中間凹槽處，去英國後他們習慣了咖啡的味道，學校又禁酒，能喝的只有咖啡。
韓森打開導航，準備開車去電影院。回國假期對他們而言是天堂，返回學校只有地獄式艱苦訓練，因此趁假期去看些讓他們軍校男生感到治愈的片子。
兩只單身狗，相約看愛情片。
沒有什麽比這更凄涼。
凄涼久了，韓森開始苦中作樂地享受和基友的‘約會’。甚至在朋友圈裏宣告大家：
我韓三木的孤獨靠誰來解救？
——人帥話不多，男神我亦大！
言奕看完這條‘中二’氣息的朋友圈後，唯有沉默。
一路上，韓森說的話是言奕的十倍，言奕偶爾有節奏地‘嗯’幾聲，大多時候都在看窗外。
天氣由多雲轉晴，晴轉陰，車裏陷入一陣安靜，言奕忽然開口問，“你說，我如果偶然遇到一個女生問她要微信，會不會顯得有些輕浮？”
言奕很平淡地說完這話，吓得韓森差點急剎車。什麽！？這只母胎單身狗也有發情的一天？主動找妹子搭讪？他不會聽錯了吧？
“你看上哪個妹子了？”韓森迫不及待想知道，能讓他CP動心的妹子，他媽的誰啊！？
“不是你想的那麽回事。”言奕撐着額頭，很頭疼這件事，“要她微信，是奶奶交代的。”
韓森立即懂了，“哦，交作業啊。”
在韓森眼裏，言奕的撩妹技能停留在高中水平，哦不，應該是小學生。
記得大學軍訓那會，男生們都在宿舍裏讨論女生誰好看、誰的胸大，只有言奕在那一言不合俯卧撐。
韓森當時就奇怪了，這哥們長這麽帥，是裝純吶，還是真純。結果沒想到，是真純啊，純得連蒼老師的課到大學才補上啊！
戀愛經驗為零，自母胎起就是單身狗，連奶奶都擔心言奕這種‘異性絕緣’體質。
前年在機場送行時，何奶奶見到韓森就說，去英國幫忙讓言奕多接觸一些學校的女孩子，交個外國女朋友，他們家也是接受的。
結果，軍校裏的女人不是man到爆炸，就是取向特殊，壓根沒他們男人什麽事。別說女朋友，就連關系好的異性也數不出。
這不何奶奶交代言奕去加妹子微信，也是練練搭讪技能嘛。韓森猜測事情就是這樣，他非常理解奶奶的苦心，“沒事兒，加微信都是套路。”
“套路？”言奕看韓森一副了若指掌的模樣，很懷疑‘中二病’的套路。
韓森擡手一撩中分短發，八字眉挑得老高，“套路很簡單，一步瞄準，二步進攻，三步上籃！”
言奕冷淡地‘嗯’了一聲。
韓森不滿好友的反應，都還沒聽他詳解呢，“知道最後上籃什麽意思？加微信最後成功的唯一标志，就是約炮！”
言奕猛地放大瞳孔，他那位歲月靜好的畫家奶奶可不是這麽說的，加妹子微信是為了，“約炮？”
一看言奕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韓森簡而言之，“啪啪啪！”
跟、跟她啪……啪啪啪？？？
腦子裏浮現某種畫面，言奕的喉結往下頓住，耳根都紅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
若幹年後，安昕讓言奕去做俯卧撐。
言奕卻說，不，今晚還是為愛情鼓掌吧……
ps：安昕鼻子上的巧克力是姐姐安芸弄上去的2333333
這篇文裏除了安昕和言奕，基本都是神助攻吧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