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因為想結婚

第60章 因為想結婚

大清早的,路上除了學生和早餐鋪,往來的都是些上了年齡的人。

傅勻牽着我的手四周觀望着。

“城市裏很少見到這種場面吧?尤其你還住在那種高檔小區。”我笑了笑,以為他是對周圍的一切好奇。

“看上去喬先生對我的誤解很深。”

我瞥了一眼傅勻,稍微往他身邊靠近了一點。

“幹嘛這麽說。”

“喬淺,我是不是沒跟你說起過我父母的情況?”

“嗯哼。”我的眼神注意到了那邊攤鋪站着的人,那個女孩兒看見我頓了一下,朝我微微點了點頭。

我收回目光看向傅勻,說:“你還知道,我覺得你都了解我了解得這麽多,然後我卻對你一知半解,甚至不知道你家裏什麽情況,還有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各種桃花,老太太會不會繼續給你辦相親宴……傅總,超級不公平。”

“所以想知道什麽?”

我咬了咬下唇,掙開他的手用食指跟他比了個一。

“全部。”

傅勻露出了一個看上去拿我完全沒辦法的表情,他一邊輕輕點頭一邊說:“行,那我先告訴你我的父母。

“我的父親是一名軍人,即使在聯邦裏也是數一數二的Alpha,在一次聯邦的戰争中被身邊的人背叛所以丢了命。我的母親你大概知道了一些,喬淺,我母親曾經……也是一個Alpha,在公安機關工作。”傅勻說着聲音突然低沉下來,他問我,“可以讓我抱一下嗎?”

我眨了眨眼睛,餘光注意到那個小女孩兒還在看着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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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的思緒肯定是被傅勻弄亂了。

竟然忘記對他的話做出反應,腦袋裏只想着alpha和alpha在一起,挺好也很挺配。

那個女孩兒還在看着呢,怎麽跑開了,不會是被我和傅勻大清早在街上影響市容吓到了吧……

傅勻将下巴輕輕靠在我肩上,聲音裏帶着我很陌生的,仿佛在遺憾某些事的情緒。

“她以前從事的崗位需要對很多人保密,包括家人。後來有一次被追查的逃犯暗算,身體被注射了某種藥劑,回來之後變成了Omega,帶着極為強烈的副作用。她變得再也不能從事一線,也不願意接受這一切……我是在那種情況下出生的。因為母親身體原因,我很長時間在莊園奶奶那裏度過,也有一段時間因為家裏出事來過小縣城。所以不用覺得我離這些很遙遠。”

“……”我抿了抿唇,擡手在傅勻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我不了解他的過去,也不了解他的家庭。

我只是覺得,傅勻以前肯定會很難過。

“……再次見到母親時,她抑郁成疾,在父親因為意外去世後身體每況愈下……我其實很想她多陪陪我。”

“……可是,白宜……”我輕輕出聲,眉頭蹙起。

“她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以為作為omega,也算知根知底的白宜,或許能代替她陪在我身邊一些時日,哪怕不能,當藥也是好的。”

“哈哈哈哈……”我苦笑幾聲,有些眼神飄向別處,有些抱怨道,“哪裏想到陪着陪着半路殺進來一個beta。我是不是做了那根棒打鴛鴦的大棒?還強人所難,用裝委屈把人硬搶過來。”

“沒有。”

我垂眸看了一眼地面。

“我又不知道你這話是不是逗我。”我推開他,和他面對面站着,非常嚴肅,“聽好了傅勻,即便是我搶過來的,在某種意義上也屬于我。在沒有徹底結束之前我不會再放棄。如果現在有人要把你從我身邊帶走,不管是誰,我都不會那麽算了。”

我經歷過殷柳的離開,因為我的弱小和猶豫。我最終沒能保護好我的朋友。

也經歷過許繁的離開,因為我的無力和對感情的畏懼——我從來不敢正視我和許繁是否會有未來這個問題,而許繁需要的,是一個确定的未來。這恰恰是我不能給他的。

昨晚喬郁問我,如果傅勻離開我怎麽辦。

之前想好的決定或者習慣的做法,我已經一件都想不起來了。

當時我毫不猶豫地低頭跟喬郁說:“我會拼命。”

喬郁看着我久久沒有說話,半晌後他躺下說他需要睡覺了。

黑暗中,喬郁跟我說:“哥哥,媽媽說,希望你不用太懂事的。”

.

傅勻擡手揉亂我的頭發,淺笑着說:“我以前沒想過讓你知道這些。”

“為什麽?”我很不解。

“人總是有秘密的,喬淺,我原本只想讓你的目光只停在我身上就好了。”

“那現在是在幹嘛。”

我擡手擋在自己的額頭前,用眼神禁止傅勻再對我的頭發做出任何傷害舉動。

那時周邊有坐在馬路邊買菜邊聊天的大媽,街頭巷尾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叫。

傅勻說:“想結婚。”

我點點頭,随後反應過來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語言系統一時失控。

我慌張地後退了兩步,看向傅勻眼睛瘋狂眨了眨,繼續說不出話。

等等,我剛剛是不是幻聽了?

我在離傅勻一米遠的位置擡手摩挲下巴思考了一下,不确定般向他确認:“你,你,你剛剛說什麽?”

傅勻向我走近一步。

“喬淺,我想過了,如果要結婚,你應該知道我的一切,不光是我,還有我的家庭,以及那些遺留問題。”

我又後退了一步,擡手制止他向我靠近。

活了三十年了,戀愛沒少談,實踐經驗為零,對alpha的接受程度如同過山車一樣平穩到猛入低谷,現在好不容易慢慢爬上來,就第一次碰見上來就說要結婚的alpha。

我扶了扶額頭,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幾眼,張嘴想說些什麽,拿手做不可思議狀捂上嘴,放下手繼續眨眼。

最後伸手在下巴上摩挲了兩下,嘶了一聲看向傅勻。

片刻後我驚恐地問他:“傅總,你得确定好你剛剛說的那個是求婚還是怎樣?”我掃了一眼四周,少數人來來往往并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那個小姑娘早已經不在原處了。

“我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求婚,”傅勻說,“需要布置。”

感覺傅勻的語氣并不像說假話的樣子,我的呼吸凝滞片刻又嘶了一聲。

“那,那你突然在大街上跟我講這個是什麽意思?”

“我是想結婚,但需要先等你的答案。”

我的大腦才剛重啓完畢,當我意識到傅勻又開始重操舊業,要逼我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決定時,我眉頭微微一挑,正想說話,我們兩個之間突然插進來一只手。

那個小女孩兒手裏拿着一束粉色的我不知道名字的花,仰着頭,和她媽媽極為相像的一張臉上沒什麽表情地看着我和傅勻。

“求婚需要買花嗎?”她問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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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飯店見到那個Beta帶着女孩兒,我幾乎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女孩兒是殷柳的孩子。

回縣城前傅勻跟我說,殷柳有個孩子。

當年參與這起案件的警察在殷柳的屍體被發現後,便開始到處找這個孩子,最後發現還活着就送回了縣城,殷柳的養父母那裏。

這也是我必須回來一趟的另一個目的——不管如何,我心裏對殷柳始終是虧欠的。

我原本打算回家的第二天就找去殷柳養父母那個地方,至少要确認孩子的目前狀況,結果在飯店看到了那個女孩兒,她跟着一個beta。

而那個Beta,恰恰是我當年在酒吧裏救的那個人,姓李,叫李鶴。

李鶴昨天來飯店是因為在那裏工作的朋友讓他來拿些東西回去。

李鶴說他第一眼就認出我了。

他還緊張地将手在褲邊擦了擦,想和我握手,說之後如果有機會想一起吃飯。

我不知道我那一刻是什麽感受。

記憶如洪水般向我襲來,一瞬間自責愧疚和沉寂了十幾年的怒火在那一刻混成了一團。

當年是因為他不小心惹了人,也是因為他的一通電話,讓殷柳到了那裏。

我握緊了拳,心裏百味陳雜,最後還是朝他擠出了一個笑容。

李鶴被人急匆匆叫走了。

我們沒有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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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兒見我沒有反應,将花往我手邊遞了遞,又問了一句:“如果求婚最好還是買一點花,這束花在街角買成20塊錢,我就賺你一個跑腿費,25塊行不行?”見我還不搭聲,她又說,“23塊也行。”

我低頭看她。

頭發被梳成了兩個樸素的馬尾辮,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碎花裙子,外面套了一件有些地方已經開裂的棉服。

她的臉頰有些紅,手也一樣,有些像凍傷。

興許見我太久沒反應,她癟了癟嘴不再跟我說話,轉而向傅勻推銷她的産品。

“叔叔,你要嗎?22塊錢。”

傅勻看了我一眼,眉頭微微一皺,他叫我:“喬淺。”

我像是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朝傅勻安慰般笑了笑,我蹲下身越過小女孩兒的肩膀,接過了她手裏的花。

像是在做什麽密謀一樣,我微微仰頭小聲跟她說:“我給你五十塊,你告訴我你的年齡名字好不好?”

小女孩兒皺了皺眉,用打量的眼神看了我好久,最後她向我伸出手:“李雙雙,11歲。錢我不要了,我要你跟我握個手。”

我一愣,将花遞給傅勻,伸手和李雙雙來了一個短暫又漫長的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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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巧合,或者說精心安排下,我和傅勻到了李鶴現在居住的地方。

李鶴對于我和傅勻的到來有些無所适從,他推了推眼鏡,手在圍裙上面擦了又擦,還讓李雙雙去街邊給我和傅勻買奶茶過來。

我沒能攔住,李雙雙跑得實在是有些快。

他家裏在底層,帶了一個小院子,院子裏有四個男孩兒趴在凳子上安靜地寫寫畫畫,見到我們也只是停下筆好奇地看了一眼,沒有過多反應。

走進屋裏有一股濃烈的奶香,我對這種味道很熟悉,許繁當年有小姑娘之後,我們住的地方也是這個味道。

李鶴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家裏孩子有些多,可能比較亂,你們別介意才是。”說着他眼神又瞟了一眼傅勻,整個人更加緊繃了。

我搖搖頭,眼神不自覺往木質沙發邊的搖籃處看去。

我問李鶴:“那個孩子……”

他像是終于找到話題一樣,顯得有些興奮,直接快步走過去向我招手,“是個女孩子,漂亮吧,也不知道是哪家父母這麽狠心,才三個月就把人丢在街邊,幸好我碰到了。”

似乎是被我們的動靜吵到了,她睜開眼睛,骨碌碌地看着我們,不哭也不鬧。

然後沖我咧開嘴,呀呀依依着伸出了雙手。

李鶴嘿嘿一笑,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齡,看上去卻比我老了好幾歲,背都有些佝偻起來。

“叫李小七,她喜歡你呢,想讓你抱。”

我看着李鶴的樣子,昨天的那種怒上心頭的感受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于悵然的感覺。

“我可以抱她嗎,我的手可能……”我詢問他的意見。

李鶴說:“沒事兒,我在旁邊看着呢,抱抱吧,平時小七見到不認識的人都會先哭一場的。”

小孩子帶着獨有的奶香和柔軟,看見我要抱她就咯吱咯吱笑,嘴裏說着一些我聽不懂的語言。

抱着才感覺一切都很不真實。

我單手抱着李小七,想碰碰她的臉都做不到。

她還在沖着我笑。

我也笑了。

我轉頭沖傅勻說:“傅總,她真的好漂亮。”

李雙雙很快就回來了,把手裏的奶茶遞給我和傅勻,順便從我手裏接過李小七,她數落李鶴道:“爸,小七都要餓哭了!”

李鶴這才拍頭猛然想起,抱歉地說:“我這就去準備,你抱着妹妹先玩一會兒。”

那群男孩兒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注意到了傅勻,纏着他讓他給他們講題。

我靠在屋內連接院子的門口旁,看着傅勻面無表情擡手比劃做輔助時不知道為什麽想笑。

李雙雙抱着小七走到我身邊,輕聲說:“那是阿三,小四,小五,六六,”她沉默了片刻,更加小聲補充道,“我們都是被李鶴爸爸撿回來的。我是第一個。”

作者有話說:

打個預防針,李鶴很慘,殷柳支線裏,沒有誰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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