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空氣含糊不清

第74章 空氣含糊不清

林微淺原本想跟着我去看看什麽情況,被我三言兩語打發了。

畢竟是小姑娘,心思好猜得很。

我一跟她說我這次是來找傅勻出去約會時,林微淺立刻向後退了三步,看我的眼神充滿不可思議。她張了張嘴,伸出食指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她自己。

無奈點點頭,我輕聲說:“是的小微淺,謝謝你送我過來談戀愛。我和傅勻以後一定會請你吃大餐……實在不行,讓他幫忙看看你的商業帝國也不是不行。”

林微淺的表情變得很呆滞,反應過來後她翻了個白眼,超大力地拉開跑車車門,一言不發往前駛去。

正當我以為她是真的生氣走掉時,跑車又倒着往回退。

車窗打開,林微淺看我的眼神有些閃躲,即便燈光幽暗,都能看出她臉色發燙。

她嗫嚅着說:“就,就你,你們,別太那啥哈。之後還要請吃飯啥的——”

我覺得林微淺的臉色快滴血了。

幾秒後她總算忍不住探出頭看向我,眼睛眨了好幾下,特別小聲地說:“喬淺。”這次總算沒有加上哥哥兩個字了,她直接叫我名字果然讓我很适用。

“祝你幸福哦。”

我不知道她從我的行為裏誤會了什麽,又或者Omega的小腦袋自我腦補了一些奇怪東西,但對于祝福,誰又會嫌少呢。

點了點頭,我伸出手,在漫天飛雪中揉了揉林微淺的頭,含笑回她:“小微淺,也祝你成功,祝你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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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帶晚上通常沒什麽人來往,之前托傅勻的關系,我在這裏留了記錄,讓我這次也能暢通無阻地進去,沒有任何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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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回想了很多事,或許因為現在沒什麽事情再讓我感到特別憂慮了,回想的這些事裏竟大部分關于傅勻。

我們正式認識在三個半月前的咖啡廳,後來的經歷如今回想起來無端令人想笑。

此前我還顧着自己的面子,但人越是擔心某些事,就越可能發生,于是我在他面前幾乎丢了所有面子。

那時我還想,我和傅勻,大概交集就在這兒了,萍水相逢,未來也不一定能見。

但世事難料,從醫院見面後一個月又因為黎小梨的關系我陪他回了一趟莊園,接下來的事情完全脫離我的預料和控制。

白宜、許繁、傅老太太、夢境、相親……每一件事仿佛都發生在昨天。

要是放在一個月前,我怎麽都不敢想我和他能在一起,也不會去想像他這樣的Alpha有一天會跟我說想結婚。

誠然傅勻告訴我這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我也隐約知道他曾經幫過我。

但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偏偏跟這些都沒有關系,也和我此前的任何一段戀愛經歷都不一樣,更不涉及家庭。

我只是單純喜歡他而已。

只是單純被傅勻這個人所吸引而已。

站在那扇熟悉的門前,右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我做了挺久的思想準備。

老實說我不知道接下來會面臨什麽事,見不到傅勻的面,聽不到他的聲音,于是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昏迷的那三天我一點感知都沒有,要不是葉女士添油加醋的敘事能力,我或許也不會知道傅勻為我做了這麽多。

即便是在我醒來之後,他也總說他做的一切都跟我關系不大。

但怎麽會關系不大呢。

我是該有多缺心眼,多天真才會真覺得他說的“跟我關系不大”是真的呢。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我将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低頭在電子鎖上一個個點着數字。

随着咔噠一聲,門緩緩被打開一條小縫,屋內一片漆黑。

不大的電視聲從客廳傳來。

我眨了眨眼睛,又站了幾秒才下定決心推門而入。

面前的一切令我熟悉又陌生。

屋內有種莫名其妙令人窒息的氛圍在。

電視開着,微弱冷光照亮了面前沙發的一小塊地方,上面播着由我全權執筆的最後一部劇,是我27歲打算自殺的那一年寫的。

沙發上沒有坐人。

我皺了皺眉出聲:“傅勻,你在嗎?”

沒人應。

試探性往前又走了兩步,忽然後面像是閃過了什麽東西一樣,我心下一驚迅速回頭,就在那一瞬,本就不清晰的視野變得完全黑暗,腳步混亂中,尾椎骨不輕不重撞到牆上,一陣發麻。

面前這人呼吸很輕,身上帶着一股我很熟悉的香氛味。

如果仔細感受,就會發現他覆在我眼睛上的手有些微微顫抖,覆在我肩上那只手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理智去控制才沒讓力度傷害到我。

我張了張嘴想叫他的名字。

頭又開始有些暈了,不是那種難以忍受的暈。剛拆紗布不久的右手帶着一點點刺痛,像是要讓我在這種情境下努力保持最後一點清醒似的。

“……你不應該來的,喬淺。”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從意識到我在避着你開始,你就不該來找我。”

“我不來找你你怎麽辦?就靠着看電視想我?嗯?傅勻,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啦,誰教你的。”

面前的人肌肉僵硬了一瞬。

傅勻還是捂着我的眼睛,不讓我看他。

我眨了眨眼,感受到睫毛在他手心輕輕掃過。

“傅勻,你不讓我看你的話,我怎麽知道你是在想我?”

傅勻沒有說話,沉默良久之後他終于低啞地開口:“……喬淺,你看到我的樣子會害怕。”

我抿了抿唇。

“我問過宋醫生,他跟我說易感期和信息素紊亂本身就是兩種情況,易感期會讓你整個人處于完全興奮狀态,思緒混亂,信息素紊亂又會降低你整個激素水平……這次只有信息素紊亂,我知道你是清醒的。我連看上去那麽不清醒的你都沒怕過,現在你這麽清醒,我怕你幹什麽?”

我輕輕嘆了口氣,布滿傷痕的手撫上他的手背,想要安撫面前這個Alpha。

“喬淺,其實我有些後悔……原本我們可以更早認識的。”

我有時候會不知道傅勻在想什麽,尤其是每當他提起那段他單方面認識我的經歷時。

難以形容的滋味漸漸蔓延,直至舌根發苦。

光線一點點漏進眼睛裏,Alpha的容顏也慢慢出現在我面前。

上次見面就覺得他有些疲憊,這次見面這種感覺更甚,像是好幾天沒有好好睡覺。眼裏布滿紅血絲,眼底帶着某種我曾經見過的欲·望,看上去只要我稍不注意他就會将我拆骨入腹。

該用什麽來形容呢。

像野獸。

“喬淺,”他湊近了我一點,呼吸在雙方之間流轉,“這樣的我,不會紳士,不會替你着想,不像個人。你還有後悔的機會。”

我感覺我的神志有些恍惚,傅勻的臉離我極近,電視聲成為了某種刺激耳膜的白噪音。

身上各處傷口的刺痛始終提醒着我面前發生的一切的真實性。

幾乎連靈魂都在顫抖。

右手慢慢攀上他的脖間,我将傅勻又向自己拉近了一點,胸口貼着胸口,心跳聲都那麽明顯。

怦……怦…怦……

我像是陷入了深海,連聲音都帶着一股纏綿缱绻之意。

“我現在想起我們的見面,就覺得緣分這個東西,或許還是能信任一點的……傅勻你知道,我過得很累。其實我一點都不想保護別人,不想當乖孩子,也不想成為別人眼裏成功的大人,但現實好像又逼着我不得不去這麽做,所以後來見到你,我可羨慕你了——是個Alpha,家境又好,身上帶着一股無論如何都令人信服的感覺。我當時想,我要是能成為像你這樣的人就好了。”

那段時間我不得不承認,我是讨厭自己的。我根本不願意承受那麽多,可是我也無法說出來。

我甚至覺得,潰不成軍挺好的,直接結束也挺好的。

唇齒間的距離幾乎為零。

我還在模模糊糊地說着話。

“可能從我見你第一面,我的目光就在你身上移不開了……我想,怎麽會有Alpha這麽有禮貌,這麽完美,後來想,這個人要是是我的就好了……”

傅勻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任憑我挂在他身上,用唇輕輕描摹他的唇形。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想要離開,後腦勺處的手掌卻猛然使力,強迫我不得不加深這個吻。

直到腥鹹味在唇齒間綻開,傅勻才微微退開,他稍稍低頭看着我,用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唇角。

我想大概是被他咬破了一個傷口,他每摩挲一下,都帶着微麻的刺痛和戰栗。

“喬淺,我以為,我只是你在當下這個情境中一個不得不的選擇,很多時候,你不總是想推開我嗎……這次明明有這麽好的機會,為什麽非要來找我,明知道這是将自己送入虎口。”

他的手心帶着比冬日空氣溫暖得多的暖意,讓我忍不住偏頭朝着那個方向蹭了蹭。

“傅勻,難道你不想我來找你嗎……你不想嗎?還是說……你說的喜歡我,僅僅只是口頭上的喜歡我?”我含糊不清地說,腦袋暈乎乎的,像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來之前我就有想過今晚會發生什麽。

我甚至都考慮了傅勻不受控制傷人的場景。

可我又想,我真的好喜歡他啊。

傅勻微微移開手,啞聲問我:“喬淺,就算我不清醒,你也要清醒地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別招我。”

我擡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平時清醒隐忍克制就算了,現在都送上門了還搞這一套,我有些着急。

昏暗逼仄的空間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暧昧甚至無法呼吸,只要我想我就能親到傅勻,我知道他不會躲開。

再一次唇貼上唇,來之前我把固定左手的挂帶也扔了,此刻剛好夠搭在傅勻肩上。

連空氣都變得含糊不清。

我斷斷續續地吻他,語氣和說的話都帶着極盡的刻意:“傅勻,難道你不喜歡我嗎?你不想和我結婚嗎?沒關系的,一切都沒關系的……”

猛然間視線天旋地轉,傅勻竟然一把抱起我,不過幾秒他一腳踹開了虛掩着的門。

被摔到床上時我還有些不能思考。

臉色有些發燙。

或許是預料到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我感覺我有些顫抖,視線卻不斷追随面前這人。

傅勻的臉上表情不多,在床頭燈昏黃光線照射下,眼底飽含情·欲,帶着某種名為野獸的狂野,自上而下冷靜地打量着我。

“喬淺,你不能後悔。”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盯着他。

Alpha的氣勢似乎格外強烈,他之前幾次打架時我也曾瞥見過一眼,但感受永遠沒有這一刻來得清晰戰栗。

傅勻突然勾起唇角,俯身在我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與剛剛幾乎讓人喘不過氣的氛圍完全不同,他低沉的聲音裏含笑:“淺淺,你要記住,你不能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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