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昔四十一 江山風雨樓
第46章 昔四十一 江山風雨樓
荊天獄和木成舟還記得上次前去江山風雨樓時的情形。
在沒見過江山風雨樓之前,他們曾好奇那是怎樣一座樓,江湖中将此樓傳得繪聲繪色,卻從沒有人形容過樓的具體模樣。
但事實上,的确沒有人真的能形容出來。
江山風雨樓可能是一座樓,但在涼州,它并不是以“樓”的形式出現的。
所以當荊天獄和木成舟來到江山風雨樓門前的時候,也都忍不住一愣,因為他們并未料到出現在眼前的只是一間小小的店鋪,店鋪門面也是小小的,如果不是店鋪外那塊豎匾上寫的幾個潦草的“江山風雨樓”五個字,他們怎麽都不會注意到這間店鋪。
而裏頭的女掌櫃生得和和氣氣,一臉福相,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一條細縫,兩個腮幫子圓潤潤的,煞是生動,皮膚也很是細膩白淨,顯然店鋪并不忙碌,因此女掌櫃得以坐在櫃臺後撐腮看店外人來人往,閑适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在看店,而是在看風景。
很偶爾會有客人上門,若是見有人上門,女掌櫃就會伸出五根手指頭,對客人笑眯眯地道:
“現成的情報一條五千兩銀子,已過時的絕不會再賣,銀兩也會退還,未知需要調查的情報一條一萬兩,涉及實物的一件一萬兩,根據實物的價值不同多還不補,若中途因為天災人禍等不可預知狀況銀子恕不退還,若連江山風雨樓都查不到的情報再倒退一萬兩銀子。另外本樓三不接,與江山風雨樓相關的情報不接,與朝廷事相關的情報不接,殺手組織相關的情報不接。”女掌櫃一開口不像生意人倒像是個背書的,她的五根手指頭一會兒又變一根手指頭然後是三根手指頭,最後補充一句:“所有消息一律隔日相告,所以麻煩各位還要再跑一趟。”完了她會指着櫃臺上的紙筆道:“一張紙一個問題,請先付一個問題一千兩的定金再寫。”
不過上一次前來,一行人算是一無所獲,只因“無極蠱”是唐門之毒,唐門被滅,自然沒有留下解藥,這是相當标準的答案,可若只是如此,那麽“江山風雨樓”之名顯然也太掉價了,偏偏他們似乎極不在乎名聲掉價不掉價的問題,在龍钰瑩極盡刁鑽諷刺的态度下,女掌櫃的笑容依然保持不變,仍然笑眯眯地道:“我們只是開店做生意,所以接受任何投訴,這是投訴用的紙張,按照本店規矩,一月內便會将所有的投訴都上呈給樓主,請他過目。”
“誰知道你們交不交給樓主,說不定客人的投訴都被你們偷偷撕掉扔掉了。”龍钰瑩冷哼着道。
“哦,若是姑娘不信的話,那就不用寫了。”女掌櫃輕飄飄來了一句,又把龍钰瑩氣得不行,不過女掌櫃自始至終保持着完美和諧的笑容,龍钰瑩就是生氣也無處發洩。
最終,自然沒有人會去投訴,而見到這樣的“江山風雨樓”,荊天獄有意外也有失望,但他并不是完全相信,木成舟更是半點都不信,只是當時他們并不知道為什麽江山風雨樓不接這筆生意,他們将先前發生的這段講給李鳳迤聽,說江山風雨樓不接朝廷相關的生意,李鳳迤卻說未必,他們手上有尋寶世家的消息,可以作為交換。
馬車一路颠簸,直到入了涼州城,李鳳迤昏昏沉沉,又極畏愣,除了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袍,木成舟還給他裹了一層被子,一入城依稀聽見木成舟和荊天獄商量先去找地方住宿,他勉強睜開眼說先去江山風雨樓,又糊裏糊塗地說了一句那裏有藥,聞言,荊天獄和木成舟便不急着去找住宿,直接把馬車拉到了店門口。
還是那個女掌櫃。
但不同的是當她看見被木成舟扶着下車的人,臉色就變了變,幾乎是下意識要沖出櫃臺,卻被眼疾手快的夥計伸手攔住,女掌櫃咬了咬唇,卻并未回到座位,而是對夥計微一點頭,才慢步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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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并未注意到裏面的這一細節,當女掌櫃走到店門口的時候,木成舟也不過扶着李鳳迤走出馬車沒幾步。
“哎呀,這位客人病得不輕,快快進來吧。”女掌櫃連忙走到李鳳迤另一邊相扶,木成舟和後面的荊天獄一愣正要阻止,不料李鳳迤卻對她低低道了一聲:“有勞。”
見狀,木成舟和荊天獄極有默契地不去阻攔,女掌櫃直接将李鳳迤迎至店鋪後的廂房裏,那廂房所處的大院和店鋪小小的門面反差極大,任誰都想不到那麽一個小鋪子,原來背後還藏有如此大的一處宅院,也難怪李鳳迤不急着去找住宿,顯然他知道這裏有現成的住宿,而且容納多少人都沒問題。
女掌櫃不僅安排了廂房,還找來了大夫,荊天獄和木成舟一直也沒離開過廂房,反倒是女掌櫃和夥計進進出出,忙着給二人看茶,給大夫端水,大夫則心無旁骛專心看診,廂房內沒有人說話,少有動靜,後來連女掌櫃和夥計也都進來等結果,敢情是因李鳳迤的到來,他們索性連生意都不做了。
大夫姓楚,他的出手似乎不一般,替李鳳迤把了脈,便開始施針,而且不是普通的針灸,是用了內力的,一旁木成舟和荊天獄雖說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卻總覺得他似乎是在用自己的內力設法牽引出李鳳迤體內的高熱,就見針頭上冒出絲絲縷縷的熱氣,而楚大夫自己的臉上卻漸漸失去了血色,且額上全是汗水。
過了好一會兒,楚大夫才撤了內力,然後将針一根一根收起來,對李鳳迤道:“好好休息,我去煎藥。”
李鳳迤點點頭,楚大夫離開之前,讓女掌櫃和夥計也一并離開,又留下一句:“病人需要靜養。”
廂房裏剩下荊天獄和木成舟,李鳳迤知道他們肯定有一堆問題要問,便苦笑着道:“我一定……咳……會好好解釋給你們聽,不過眼下還是找女掌櫃要地圖……咳咳……”他話還沒說完,忽地就被一陣激烈地咳嗽聲打斷,見他說話還是那麽費力,兩人也不要求他現在就說出緣由了,估計要說,應該就是一早就認識之類的,相處那麽久,李鳳迤的背景藏得深這事也不是一兩件,他們想了想也就暫且作罷,離開去向女掌櫃說明來意,同時好讓李鳳迤先安靜休養。
當所有人都離開後,李鳳迤的神情卻微微變了變,那裏面似乎有幾分不舍,也有太多的無奈,更有說不清楚的自責和歉意,他躺在那裏養精蓄銳,靜靜等待黑暗的降臨。
女掌櫃見到荊天獄和木成舟出來,立刻開口道:“二位公子,上次不知二位身份,得罪之處還請多多擔待。”
荊天獄好木成舟也知道她說的“身份”指的就是跟李鳳迤相識這一層,但從剛才她和那位楚大夫對待李鳳迤的态度來看,恐怕是因為李鳳迤的身份在這裏很不一般才是,要不是出來前李鳳迤答應他們會解釋清楚,此刻兩人說不定誰就開口問了,他們打算等李鳳迤自己說,反而誰都沒問,而是說明這次是為了皇宮的布局圖,和君雪翎被關押的位置而來。
那個印象中一直是笑眯眯的女掌櫃自這次見到後還一次都沒有露出前次那樣的笑容來,反而是認真且謙恭,一聽他們的來意,神情更是嚴肅,點頭立刻道:“我這就去辦,請二位安心在此等我的消息。”
女掌櫃似乎要親自外出處理,而夥計則準備了兩間上好的廂房,且早将門外的馬車從後門牽入了大院,同時備好了酒菜,說是掌櫃交代要給二位洗塵,荊天獄和木成舟有些啼笑皆非,同時更覺得李鳳迤在此地的身份不簡單。
他會是誰?
這個疑問在兩人的腦海中打轉,卻誰都沒有去談論,而是選擇了等待。
是夜,一個身影輕飄飄出現在屋頂,夜色下,他一身黑衣得到了很好的掩護,他的輕功神出鬼沒,只是幾個起伏,人便已掠到了另一片屋頂。
只是在他的身後,卻出現了另外一道身影,那道身影跟得不近,卻也離得不遠,恰好在不會丢失的距離,同時也不會被前面那人發現。
黑衣人往東面出了涼州城,來到一片略顯荒涼的山野間,再過不遠依稀可見的卻是死寂凄涼的墳地,穿越了墳地,卻是滿目蒼穹的樹林,黑衣人的目的地便是在樹林裏。
那是一幢屋檐卷棚的小樓,占地不大,獨樓獨門,深藏在幽暗的密林間,在黑夜中突然出現總覺得有些詭谲,偶爾現出的月色照亮了這幢小樓,卻又令人覺得無比神秘且耐人尋味,當黑衣人來到小樓門前之時,小樓早有人候在了那裏,當見到黑衣人時,便恭敬地喚了一聲,道:“樓主。”
“嗯。”黑衣人低低地道:“我要的東西呢?”
那人将一個包裹交到了黑衣人的手裏,黑衣人接過,又問:“查到是何時的事了嗎?”
“半個月前。”
“很好。”黑衣人說着轉身,準備離開。
“樓主……”對方忽地又喚他道。
“嗯?”
“請樓主……多加保重身體。”
黑衣人低聲笑了笑,沒說什麽,轉身便離開了。
他按照原來的路線,出了樹林,穿越墳地,再來到荒野,慢慢接近涼州城。
可是有一個人,卻還沒等他進入涼州城,就輕輕喚了一聲道:
“李鳳迤?”
那聲音低沉,帶着疑惑,似是不願相信,卻偏偏見到黑衣人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李鳳迤。”
于是第二聲的時候,那個低沉的嗓音就沒有了疑惑。
黑衣人慢慢轉過身來。
眼前這一臉病色的人,不是李鳳迤又是誰?
“咳,阿舟,我看月色不錯,所以出來透透氣。”
黑衣更突顯他蒼白的面容,在月色下光潔如雪,李鳳迤顧左右而言他,全然不顧木成舟此刻滿臉的不可置信,以及神色中的凝重之色。
“李鳳迤,你真的是江山風雨樓的樓主?”木成舟恍若未聞,只問。
李鳳迤只得收起了笑容,暗嘆一口氣,回答他道:“是。”
“那十年前子吟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
“所以我被下藥的事,你也從頭到尾都知道?”
“是。”
“你救我,是為你自己贖罪?”
“不錯。”
“子吟最後所鑄的劍……”木成舟沒有再問下去,只因他不問也已經知道,既然江山風雨樓插手過這件事,那麽作為樓主的李鳳迤顯然也是知情的,否則,他又怎麽會讓自己回去守住青子吟呢?
因而,木成舟最後只能說:“那你是不是能告訴我,當時是誰要對我下藥,又是誰害的子吟?”
李鳳迤看着木成舟,微微搖了搖頭。
木成舟長長嘆了一聲。
他早該想到的,為什麽李鳳迤能恰好趕到救了他,為什麽他什麽都知道,如果他的身份是江山風雨樓的樓主,一切就有了解釋,可為什麽事到如今,他卻依然不肯告訴自己當年的真相?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從來沒有說清楚過。”
“對不起,阿舟。”李鳳迤誠心道。
對于江山風雨樓,木成舟從來沒有辦法釋懷,即便他們不是真正的主謀,可從他的角度來看,他們就是幫兇,将藏劍山莊毀滅,同時将他整個人生都颠覆的幫兇,面對帶有這一層身份的李鳳迤,木成舟心中一團亂,而腦中也是一片空白,他是不放心李鳳迤的病想去他房裏查看,不料卻被他發現李鳳迤趁着夜色離開的一幕,他本來不願跟,仍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情況才會跟在身後,誰知……
“我沒有什麽可說的,雪翎是我必須救的人,而阿舟你,也有能回去的地方,等時機到來,你自然會知道誰是幕後兇手,現在,我仍是不能告訴你,你走吧。”李鳳迤的聲音沒什麽起伏,竟是木成舟從未聽過的語氣,木成舟一怔,卻見李鳳迤不再多言,轉身輕輕一躍,身影便沒入了涼州城。
他如此絕然的背影,縱是仍在猶豫,木成舟也邁不開腳步,這一年多來,他總是習慣跟随李鳳迤,可現在,他連一步都挪不動,他只覺得渾身冰冷,意識恢複以後頭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李鳳迤才進入涼州城就踉跄了幾步,站穩後他回過頭去,一面城牆之隔,木成舟已看不見他,但他能想象得到木成舟此刻臉上的表情,李鳳迤苦笑一聲,低語道:“對不起,阿舟,真的對不起。”
他說完這句,強自提起一口氣,運起輕功回轉江山風雨樓的後宅。
木成舟渾渾噩噩走了很久,他既沒有進城,也沒有往剛才荒野的方向走,而是沿着城牆也不知道該去哪個方向。跟随李鳳迤那麽久,是因為他知道李鳳迤還有事情沒有做完,還需要他的幫忙,但未料會是這樣的結局,若是不需要再幫助李鳳迤,那麽他連自己應該做什麽都不知道,也真是可笑,十年前被人利用成為殺人工具,十年後的自己,依然無所适從,他無論作為暮江城還是木成舟,似乎都跟自己的人生無關,那到底他應該做什麽呢?是回葬劍山莊,還是繼續在江湖仗劍行俠?李鳳迤救他是為贖罪,他也有太多的罪過需要贖,那麽,他應該何去何從?
木成舟一面走,一面想,思緒浮浮沉沉,也不知走到哪裏,但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讓他的雙腳忽地釘在了原地,一動都不能動。
只因他忽然想到:
那個人是李鳳迤,李鳳迤是江山風雨樓樓主,但就算是如此,李鳳迤的話有幾句是真的能信的?并非他不信李鳳迤,而是這次他信的太輕易,這或許就是李鳳迤的目的!
這讓木成舟渾身一震,他太熟悉李鳳迤這個人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他做了那麽多事,從沒見他真正害過人,他從來都是在幫助人,就算他是江山風雨樓的樓主,他不可能前十年昧着良心做壞事,後十年又秉着贖罪的名義在江湖上到處亂晃,晃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他的病是真的,他要救君雪翎是真的,而他剛才會讓自己離開,目的只有一個——
木成舟忽地運起輕功迅速越過城牆,他希望還來得及,他想起李鳳迤剛才拿到的包裹,那必然是皇宮的布局圖,他還問了一句話,那顯然是指君雪翎被帶走的時間,他不是第一天認識李鳳迤,李鳳迤從來都是自己舍身犯險,從來都不願讓他經歷險境,就算有危險,李鳳迤好像也都有十足的把握,但這次闖皇宮大內,顯然李鳳迤也毫無把握,可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要自己離開!
木成舟越想越是覺得可氣,越想也越覺得事實就是如此,他此刻只希望自己還趕得及,趕在他想要撇下自己和荊天獄,一個人抱病去京城之前!
當木成舟趕至江山風雨樓那所宅院的後門之時,一顆心頓時提了上來,就見那輛馬車早已備妥,而趕車的人也換成了夥計,理所當然,李鳳迤當真是要連夜趕去京城!
木成舟瞬間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就在夥計上馬準備将車趕離後院時,木成舟已飛身上前攔住車頭。
夥計一愣,見木成舟怒氣沖沖而來,一時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心中是希望有人出來攔阻的,只因馬車裏那人病勢沉重,不僅不聽楚大夫的話,還硬是不肯帶人前去,真是令人頭疼得要命。
夥計還來不及吭聲,木成舟已經竄到了車廂,他一把拉開車簾,果然見李鳳迤正伏卧在那裏面,盡管車廂裏已經鋪上了厚厚的毛毯,他仍是将自己蜷得緊緊的,聽到車簾被掀開,他也沒動,只是低啞且不耐地問了一句:“怎麽還不出發?”
木成舟見他這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聲音也就控制不住地帶了一絲怒意,幾乎是有些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口中迸了出來:“李鳳迤,你都這樣了還想撇下我們去哪裏?”
李鳳迤自然聽出了這是木成舟的聲音,他微微一怔,下一個動作居然是學鴕鳥把身上的被子拉起來蒙住了自己的腦袋。
木成舟頓時一怔,就聽從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道:“不是讓你離開嗎,怎麽又回來了……”
這語氣……竟然還帶着點委屈。
木成舟頓時什麽脾氣都沒了,他輕輕地對被窩裏李鳳迤道:“寧願我氣你,誤會你,也不願讓我陪你冒險,這樣的事,也只有你李鳳迤做得出來。”
他聲音落下好半晌,李鳳迤才将被子掀開,他半撐着坐起來,臉頰燒得紅紅的,眼中還有一絲霧氣,就這樣盯着木成舟,也不說話,木成舟看他恐怕是燒糊塗了,不禁道:“還不下車,是不是要我把你打昏弄下車?”
李鳳迤知道木成舟跟自己一樣固執,既然被他識破了,再想擺脫他也就不可能了,于是他慢吞吞地下車,顯然有幾分不情願,還有計劃被木成舟識破的幾分懊惱。
“荊公子呢?”木成舟又問。
李鳳迤撇了撇嘴,才道:“我把他支走了。”
木成舟就知道會是這樣,雖然他想不到李鳳迤是如何将荊天獄支開的,可只要李鳳迤想,他應該就能想出辦法來。
“先回去養病,等他回來,我們陪你一起去,休想再甩開我們。”李鳳迤人到車邊,木成舟伸手扶了一下,卻只覺得這人身上滾燙,顯然是剛才那一場奔波又把新一輪的高燒帶了起來,也就在李鳳迤一腳還沒踩下來的時候,突然整個人滾了下車,幸好木成舟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撈了起來,就見李鳳迤雙目緊閉,竟然就這樣昏了過去,他不由心中一緊,連忙抱着人回轉後院,而此刻院內廳中那位女掌櫃正在焦躁地來回踱步,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道:“真是胡鬧!胡鬧!”
木成舟抱着人進來的時候,除了煩躁的女掌櫃,楚大夫面無表情地僵坐着,當他們見到又一次昏迷的李鳳迤的時候,女掌櫃頓時就要沖上前來,楚大夫也“噌”的站了起來,偏偏因為木成舟的緣故,兩人的動作都是一頓,木成舟一見便明了,說了一句道:“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這話一出口,兩人皆松了一口氣,楚大夫幾乎是立刻就将人接過去,一面探他脈搏一面送人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