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番外]城管來了
陳繼峰高中沒畢業就辍學了,倒不是因為什麽家世凄涼交不起學費,純粹的因為陳繼峰不思進取讀到一半突然就不想讀了。
出了社會起先幾年倒還好,陳繼峰趁着年輕和一點兒小聰明拼到了個廚師的職位,而且還是個五星級的酒店。只是陳繼峰性子沖而且平素裏又流裏流氣的,沒在酒店做多久就開了酒店的廚師長光榮的成了無業流民,加入了街頭小混混的行列。
不過陳繼峰到底還是有些怵他那個身體依舊健壯打得過年輕小夥的老爹,所以只在街頭混了兩天就收斂了性子。
收斂了性子之後陳繼峰卻犯了難,因為他一沒學歷二沒後門可走的除了做點兒幫工也就沒了其他出路,家裏有老爺子瞪着也沒人敢給他走個後門。每次鄰裏鄉親的看到陳繼峰都是一臉無藥可治的搖頭,弄得陳繼峰回去了幾次之後也不敢再回去了。
只是每天看着銀行卡裏的錢越變越小,陳繼峰也急。
後來陳繼峰心一橫,幹脆和他租的房子旁邊的鄰居合了股,在他們那小區的街頭弄了個水果攤。
水果攤不大,勉勉強強也就是擺滿了個三輪車的樣子。
雖然讓他這麽個大好青年去街頭擺攤子賣水果有那麽點兒丢人,但也好過入不敷出。水果攤生意倒還好,一天百十來塊錢的純進賬又不交房租,雖然陳繼峰一個月下來也存不了什麽錢,但是在他們這個小城小鎮的也算是個白領階級了。
不過随着水果攤的開業問題也來了。
就在他和鄰居開始擺水果攤的第二天,區裏調來了一批年輕城管,聽說好像還是哪個什麽有名警察學校調來的高幹,家裏世代都是什麽監督還是j察。
G城這片兒說是上頭有城管,其實也就是個擺設,一年到頭也見不到那些人一次,收管理費的時候倒是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對這件事情陳繼峰唯一的想法就是‘肯定又是哪家公子哥閑得無聊出來體驗生活了’,随随便便鬧騰個幾天也就消停了。
太小攤子的大夥原本都以為事不關己,卻沒想第二天麻煩就找上門來了。
第二天大早陳繼峰還是和以往半上午才出攤,換鄰居回家。可是腳下的地兒還沒站熱街那邊就傳來了吵鬧聲,隐隐間還聽到了什麽‘城管’‘拆廣告’的話頭。
新來的城管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居然開始整頓起來小區秩序,更加讓陳繼峰沒想到的是那不過是個開端而已。
拆廣告,店鋪安全檢查,鬧鬧騰騰了兩三個月之後那帶頭的小子又開始折騰路上停車的車位和路面整潔,哪裏不準停車,哪裏不準倒車,哪裏不準扔垃圾等等……
這也就算了,整個小區哀聲怨道了将近半年,等他把廣告、路面都整頓了,他丫的又開始折騰新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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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倒好,直接折騰到了路邊攤上。甚至還弄出了個什麽口號:
管住自己的口:不随地吐痰、不吃不衛生的東西;
管住自己的手:不亂扔雜物、不破壞公共的財産;
管住自己的腿:不亂穿馬路、不踐踏城市花與草;
……
一晃三、四年,陳繼峰從起初的氣憤不平到後面的老油條,也算是對那個勞什子蕭裕恒蕭大城管有了一定的了解。那小子根本就是一瘋子,不,還得在瘋子後面加個傻子,還是百分之百的哪種。
一年到頭穿着身醜到不行的制服也就算了,沒事兒還就喜歡出來晃悠,鬧得整個小區一片烏煙瘴氣。
只是就算是多了個城管出來混,陳繼峰的小攤子也還是得繼續下去的。
不過期間他鄰居因為這小城管太厲害不幹了,所以陳繼峰省吃儉用了一個月然後自己把整個攤子盤了下來。只是這水果做了段時間之後陳繼峰覺得賣水果這東西娘們兒兮兮的事情不适合他個大男人來做,所以幹脆順道改了行,做起了吃食。
做吃食的一般都是晚上才出門,趕個晚場,陳繼峰白天大睡特睡,晚上上班。加上陳繼峰之前有過做廚師的經驗,這生意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只是那蕭裕恒還是沒死心,時不時就來個突擊檢查,害得他們都得和他打游擊戰。
不光如此,他甚至還到處宣傳什麽‘路邊攤不衛生’‘病從口入’‘拒絕不衛生食物’的橫條,聽得陳繼峰當時就火了。
什麽叫做‘不吃不衛生的東西’?他的東西那裏不衛生?
他每天下午早早的起床,不就是為了多洗兩道那些菜呀肉的,他的油也沒用什麽地溝油。那勞什子城管說話不腰疼憑什麽說他的東西不衛生了?他吃了那麽久怎麽沒死?別說死了,就連個小病小痛都沒有。
不過氣憤歸氣憤,陳繼峰還是在意的,萬一那天真的沒客人了他怎麽辦?
這天,陳繼峰依舊在天色暗了下裏之後才騎着三輪車載着一堆東西出了門,去往常的地兒。
搬椅子,擺桌子,上火碳,沒要到半個小時陳繼峰的燒烤攤子就做起了生意。
五六點的時候都是些個小屁孩放學了貪嘴,偶爾買那麽一兩串嘗嘗鮮,賺不了幾個錢。可是陳繼峰這人也奇怪,雖然好事沒做幾件卻很喜歡這些個小崽兒,每次都是一串一塊錢的肉串兒生意也接,忙的不亦樂乎。
其他幾個和他一樣頂着城管風頭做小生意的人都說他傻,陳繼峰每次都笑笑便作罷。
伴随着七八點的到來,攤子的生意就開始好起來,陳繼峰這攤子的生意算得上是比較好的,忙起來的時候陳繼峰也想過應該請兩個人來幫忙。
“快跑,城管來了!”
突然,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然後讓整個小區的小攤販都亂成了一片,沸騰了起來。
陳繼峰聞聲暗啐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動作麻利的彎腰把一旁的幾張桌子直接從客人身邊抽走,折疊、收起、壘在了旁邊随時蓄勢待發的三輪車上,然後在其餘人收完東西之前騎着三輪車沖了出去。
這種事幾乎每隔個幾天就會鬧一次,常常來往燒烤攤子的人都已經習慣了,聰明些的人在聽到‘快跑。城管來了’這句話之後就把自己點的燒烤從桌子上拿開高高舉了起來,然後等城管走了之後再繼續站在一旁吃。
不熟悉情況的人吃到一半的燒烤還拿在手,而面前的桌子屁股下的椅子和東西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弄得旁邊看着的人哭笑不得。
在寒冬的天氣汗流浃背的蹬着腳下的三輪車車輪,陳繼峰一邊逃跑一邊暗暗咒罵那勞什子蕭裕恒蕭大城管。
“前面的三輪車,靠邊停下……”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鳴警聲,陳繼峰連頭也不回的加快了腳下的動作。停下?開什麽玩笑,真要停下他就又要進局子喝茶了。
說來也奇怪,那蕭裕恒硬的不吃也不吃軟的,上頭明示暗示不管用,底下的人反抗做小動作也沒用,仿佛就是發了誓跟這些人抗到底一樣。當然,陳繼峰絕對是屬于那堆反抗的人中冒尖的人物。
大約三年前,陳繼峰那會兒還有點兒脾氣,蕭裕恒也才上任,陳繼峰硬是說什麽都不聽那什麽蕭大城管的話不在街上擺攤子,一來二往陳繼峰說了些沖話,就被陳繼峰弄進了警察局,還在裏面被拘留了好幾天才被放出來。
打那之後陳繼峰不再和那些城管正面沖突了,但是該出的攤子也沒停下,只是逃跑的速度是越來越快動作也越來越麻利了。當然,學會的罵人的話也越來越多了。
看到陳繼峰氣勢洶洶的逃跑身邊的汽車摩托車紛紛給陳繼峰讓道,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不過其中也不缺乏咒罵聲詛咒聲就是了。相對的,陳繼峰也早已經習以為常了,全然把那些咒罵聲當做耳邊風。
“陳繼峰,你靠邊停下。”一人跑一堆人追了一段距離之後換了個男聲,不用回頭去看陳繼峰也知道這次喊話的人是誰,絕對是蕭裕恒那小子。不然整個城管隊誰有那麽無聊硬是要追着他跑這麽遠?
陳繼峰頭也不會,心中卻在暗自腹诽那小子是常年管人管習慣了,喊人停下居然還一副命令的口氣。
你命令誰呀你?你讓我停下我偏不,賭氣的再次加快了腳下的速度,陳繼峰快速轉過了拐角消失在大道上。
出了大馬路,接下去很長一段距離都是黑漆漆的小道,陳繼峰常年在這些地方轉,知道什麽地方只有三輪車過的了什麽地方是甩掉後面那些尾巴的好地方。
想着馬上就能夠甩掉身後那群尾巴,陳繼峰興奮得完全忽略了身後喊‘注意’的聲音。
進了拐角,眼前黑暗一片,陳繼峰反射性的閉了閉眼睛,還未适應這裏的光線身下的三輪車就往旁邊一歪,來不及控制重心,陳繼峰整個人都随着三輪車翻了下去。
陳繼峰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前段時間那勞什子蕭裕恒說要返修小區的路,讓小區的人出門時注意。陳繼峰黑暗中腦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砸到,意識立馬就變得模模糊糊。
失去意識前之前,陳繼峰腦海中只有蕭裕恒那張一天到晚都不嫌累板着的臉。
姓蕭的,這次最好讓我死徹底死斷氣了,沒死看我不弄死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