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碗泡面過分難吃
第3章 這碗泡面過分難吃
一口氣灌了三瓶鎮靜魔藥,夏柯覺得自己又可以了,內心平靜得即使要跟三百只吸血鬼打架也毫無波瀾。眸光微閃,透視魔法讓他清楚地看到仍舊在走廊站着的趙淖,于是深吸口氣,伸手将鐵門打開。
“不好意思,我剛才有點緊張,”他的聲線已經恢複穩定,“您沒有之前的記憶,可能對我們之間的感情判斷有點偏差,事實上,我們本來就已經分居了,正準備離婚,只是因為失憶這件事被耽擱了而已。”
“真的嗎?”趙淖挑起眉毛,“在剛結婚兩天之後,我們就完成了吵架分居準備離婚這麽多步驟?”
夏柯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該死的儀式魔法!
他硬着頭皮往下編:“對,我們結婚本來就是意外,當時,呃,不小心喝多了,所以才匆忙結了婚,其實根本就沒有多少感情基礎。”
趙淖年紀雖輕,卻已經在商界混跡多年,一眼就能看出夏柯的口不應心。不過他并沒戳破,只是貼心地點了點頭,垂眸看了眼手表:“正好到了吃早餐的時間,要不我們吃個飯慢慢聊?”
猶豫一瞬,夏柯答應下來。
他昨天熬了一整晚的緩釋魔藥,能夠消解精神系魔法對普通人身體産生的負面影響,正在糾結要怎麽才能讓趙淖喝下去,倒進早飯裏顯然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向後退了兩步:“那你進來吧。”
趙淖微微一愣,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他原本的意思其實是想跟夏柯一起出去吃,沒想到夏柯竟然願意讓他進門。生怕夏柯改變主意,他迅速走進屋內,順手關上了門。
昨天忙着跟夏柯說話,沒有關注過他家裏的陳設,現在終于分出心神觀察,才知道這裏究竟有多簡陋。
像趙淖這樣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大少爺,被震驚地近乎失聲,左右張望一番,也沒找到吃飯的地方,有點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兒看,幹脆擡頭觀察牆壁上的挂畫。
夏柯手裏拎了兩桶泡面,背對着趙淖,偷偷摸摸地往泡面桶裏施法加水。
等到兩碗泡面都被沸水浸泡,他倒上調料,又倒了一小瓶緩釋魔藥,這才松了口氣,轉過頭,便聽到趙淖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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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畫挺有意思,淩亂的色塊分布組成詭異女人,很有後現代主義的風格。”
趙淖其實是在沒話找話,緩解屋裏尴尬的氣氛,然而夏柯循着他的目光,看到牆上的挂畫時,眼睛裏就只剩下驚恐二字了。
“哈哈哈,是嗎,”他尬笑,“這些亂七八糟的色塊組成的竟然是個人,我之前都沒注意過。”
放下手裏的泡面桶,夏柯試圖讓趙淖離牆壁遠一點:“你想吃哪一桶?”
趙淖聞言走近,低頭審視着泡面盒,怎麽看這兩桶泡面都是一模一樣的香菇牛肉味。
這要怎麽挑?
他懷疑可能是自己從沒吃過泡面,不知道這兩者之間細微的區別,于是彎腰觀察起泡面桶側邊的配料表,對照好半天,終于确定了這兩桶泡面壓根沒什麽區別。
轉頭看向夏柯,夏柯正站在挂畫面前,臉上紅撲撲的,盯着挂畫上女人的臉,表情介于惱怒與無奈之間,似乎有點想動手把畫扯下來。
難道是因為自己誇獎了他的審美,所以他才這麽激動?趙淖不确定地想了一會兒,驚覺自己盯着夏柯的臉發呆的時間太長,欲蓋彌彰地捂住眼睛,迅速回過頭。
等到趙淖轉身後,那挂畫忽然動起來,淩亂的色塊重新組合,畫中的女孩子對着夏柯俏皮地眨眨眼睛。
夏柯兇巴巴地沖她擺口型:我剛剛才說過,不許動,裝成普通的畫,趕緊變回去!
“呃,夏柯?”那邊趙淖已經忍不住喊起了他的名字,“我們可以吃飯了嗎?”
“應該差不多可以吃了。”
夏柯走過去,動作自然地端起那碗沒加魔藥的泡面桶,拉開角落裏的抽屜,取出一雙餐具,頓了頓,側身擋住趙淖的視線,對那餐具飛快地施了複制咒,然後把複制的那一份遞到趙淖面前。
趙淖看着從抽屜裏直接拿出來的木筷,有點猶豫要不要開口問哪裏有水龍頭把它洗一下,想了想還是沒說話,接過筷子,捧着泡面碗站在地上,默默吃起來。
眼角的餘光瞥向趙淖,見他吃掉兩口泡面,神色如常,夏柯不由得松了口氣。
畢竟緩釋魔藥的味道實在一言難盡,是夏柯自己都不願吃的程度,盡管他已經往裏加了好幾包珍貴的調料包和辣椒粉掩蓋魔藥味,也難免能吃出區別來。
看來趙淖的味覺相對遲鈍,他自顧自地下了定義,心想等離婚這事結束,作為對趙淖無辜卷入魔法儀式的道歉,自己可以再熬一份幸運魔藥送給他。
雖然幸運魔藥的味道更加難喝就是了。
夏柯在這裏神游天外,那邊趙淖得全神貫注地控制着自己,才能忍住不把泡面直接吐出來——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麽難吃的東西?
等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破公司收購了!
他早就看到了角落的箱子裏還有不少包裝完全相同的泡面,望向夏柯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心疼,捏着鼻子囫囵吞棗似的把一整碗泡面吞進肚子裏,放下泡面盒時,指尖都被一言難盡的味道沖擊得隐隐發顫。
夏柯低頭扒拉泡面,用眼角的餘光仔細觀察着趙淖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常,顯然沒有受到魔藥的副作用影響,由衷松了口氣。
“我們直接離婚可以嗎?”他舊話重提,“我知道這事我做的不對,如果你想要補償——”
“先等等,”趙淖打斷他,認真地問,“你哪裏做的不對?”
夏柯頓了頓,思考片刻,試探着回答:“呃,不該跟您結婚?”
趙淖搖頭:“但是我也同意結婚了,這頂多算是雙方共同的過失。還有別的嗎?”
夏柯:“……”
尴尬的是,趙淖還真沒同意。說起來,他本人也沒同意,完全是那個魔法儀式自作主張搞出來的破事。
可他一個日常深居簡出的母胎單身魔法師,平時連娛樂活動都是看魔藥書,哪裏知道戀愛的情侶到底會因為什麽離婚啊!
見夏柯期期艾艾,顯然是在絞盡腦汁地思考自己犯下的過錯,趙淖了然地點點頭,自顧自下了定論:“所以說,過錯我們雙方都有,但是我失憶了,所以我的錯誤肯定更大一些。”
“不是這樣,”手指撐着額頭,夏柯被他的邏輯繞進去一瞬,然後迅速回過神,“但是無論如何,結果已經發生了,我們還是商量下離婚的問題吧。”
“別這樣,夏柯,我知道,失憶之前的我傷透了你的心,”趙淖堅定地看向他,目光灼灼,“但是我們已經結婚了,比起草率地分離,我們或許能夠嘗試着重新開始。”
“我不知道失憶之前的我為什麽會這麽對待你,但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如果有能夠彌補的機會,請允許我再重新追求你一次,可以嗎?”
失憶魔藥的配置方法在夏柯腦子裏轉了一個圈,他深吸口氣,強行捱下自己直接魔法控制住趙淖簽離婚協議的想法,無情地拒絕道:“不可以。”
這次終于換趙淖尴尬了。
他嘗試着挽留了幾次,見夏柯心意堅決,也不再勸說——畢竟夏柯才是那個擁有他們曾經相處記憶的人,如果他真的想要離婚,或許他們兩個的矛盾真的不可調和。
“那就這樣吧,”趙淖苦笑一聲,心道自己明明記憶裏壓根沒談過戀愛,竟然要先面臨離婚的局面,實在是人生無常,“今天下午,我會讓律師帶離婚協議書過來。”
夏柯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放下手裏的泡面,想到裏屋還沒吃早飯的小老鼠們,這便準備趕客:“那就麻煩你了。”
趙淖禮貌地應了一聲,确定要跟夏柯離婚後,态度疏離許多,挺直了脊背轉身離開出租屋,沿着臺階往街道走去。
夏柯關上門,轉頭給小老鼠們準備夥食。裏屋的門自動打開,各種瓶瓶罐罐、魔法器材蹦蹦跳跳地回歸原處,小老鼠們吱吱叫着跑出來,為首的那只舉了把燦金色的匕首,遞到夏柯面前。
“塔耳塔洛斯的深淵之匕?”夏柯驚訝地接過來,觀察片刻,“你是想問能不能用它來抵消魔法儀式的作用嗎?”
小老鼠們齊齊點頭。
“深淵之匕雖然能把魔法的範圍相應擴大,甚至只需要通過靈魂傳導魔力波動,但是屬于靈魂魔法的範疇,跟儀式魔法的體系不同。”
夏柯無奈搖頭,見小老鼠失落地垂了耳朵尾巴,眉梢微挑。
“不過你拿來的正合适,深淵之匕和祝福魔法的力量,能夠将緩釋魔藥通過魔法儀式的波動傳導到普通人身上,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儀式魔法連帶的幻境會給那些人帶來的後遺症了。”
他眉眼彎彎,把掰好的方便面放在小老鼠們身前,右手在空中随意一揮,緩釋魔藥嗖地飛來,落入掌心,啵一聲自動打開木塞,咕嘟嘟傾倒在匕首上。
從金鞘中抽出,深淵之匕閃爍着陰沉沉的黑色光澤,将一整瓶緩釋魔藥吸納入內,沒有灑落半滴。
指尖靈巧地旋轉着匕首,在手腕處輕輕一劃,鮮血滴落在匕首刀刃處,像是碰觸到了水面,自內而外地擴散開來,在半空形成一道又一道瑰麗的紋路。
夏柯雙眸微阖,口中迅速念起繁複的咒語,念了一長串,眼見着鮮血已經被匕首吸收大半,“嘭嘭嘭”的敲門聲忽然響起,打斷了這場即将完成的魔法儀式。
怒氣沖沖地轉頭望向鐵門,眸中紫光一閃而過,透視魔法讓夏柯清晰地瞧見門外趙淖的身影。他磨了磨牙,這次連東西都沒收拾,直接用幻境魔法将屋裏扭曲成趙淖曾見過的模樣,然後氣勢洶洶地走過去打開門。
“對不起,我的手機忘了拿——”趙淖撓撓頭發,同樣有點尴尬,解釋的話剛說了一半,目光落在夏柯手中的匕首和滲血的潔白手腕上,不由得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論自信心過剩的霸總是怎樣練成的)
趙淖:我同意離婚他竟然要割腕!他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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