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13
待那群岐山溫氏的門生,一個個都看清了,在濃黑霧氣消散後,逐漸顯露清晰的魏無羨的臉,他們紛紛驚恐地用手指着魏無羨,道:“魏無羨?!你...你當初不是被溫....啊——!”
他話還沒說完,魏無羨的周身突然迸射出一道怨氣,先是纏住他的喉嚨,緊接着那人迅速被怨氣甩到了一旁的樹上,瞬間沒了氣息。
藍忘機凝眉去看樹上的血跡,雖然他對魏無羨這種極其簡單粗暴的殺人方法,略有一分不贊同,可聯想到那人死前說的話,外加魏無羨剛被藍忘機從亂葬崗上,連人帶魂體被召喚回來,是以何種面貌與藍忘機重逢的,藍忘機也就暫時沒有出言阻止。
魏無羨漫不經心地甩着陳情,悠悠道:“你們方才說了什麽,可否有人能給我重複一遍?”
這群岐山溫氏的門生,仗着自己投胎投了個好姓氏,平日于修煉一道并不上心,盡管最近數月,他們經常跟着溫晁和溫逐流,去各處的小家族橫行霸道掠奪法寶,但很多時候,他們只需齊齊拔出佩劍,做一副兇神惡煞相,往往對方早就吓得毫無反抗之力了。
個別時候若碰上幾個骨頭硬氣不怕死的,屆時化丹手自會親自上陣,化丹之術兵不血刃,哪還用他們這些,沒有多少品階的普通修士出手。
因此時間一長,岐山溫氏大多數門生的劍術,也就只能拿出來裝裝樣子。
魏無羨此話一出,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蟬,但岐山溫氏素日張狂慣了,見對面又是他們一直瞧着不爽的魏無羨,原先喊話的那個人又道:“難道不是嗎?!我剛才若是看錯了,那入魔的不是藍忘機,就是你!”
魏無羨聽了這話也不生氣,畢竟他從小到大,聽別人說自己的壞話也不是一天兩天,可若是聽到別人污蔑藍忘機,魏無羨可就真的會生氣。
藍忘機就瞧着,魏無羨的心情在聽了這句話之後,仿佛變好了幾分。但藍忘機又親眼所見,魏無羨第一次用怨氣反擊對方,甚至差點要将那位岐山溫氏的門生殺了的樣子,藍忘機說不準,此刻的魏無羨究竟是否處于失控狀态,只好道:“魏嬰。”
魏無羨緩緩回頭看向藍忘機,語氣稍微輕快了些:“藍湛,我沒事。”
僅這五字之言,卻還是讓藍忘機無法判斷得出,魏無羨此刻的神智是否清醒,魏無羨說完,又對着面前的岐山溫氏一衆人道:“避塵和随便,在哪裏?”
站得離魏無羨最近的幾個溫氏門生顫抖着開口道:“就...就在屋裏....”
他們話還沒說完,原先那個喊話者突然怒道:“憑什麽告訴他們!這本來就是岐山溫氏收繳來的仙劍,理應歸屬岐山溫氏!怎麽,不就是因為他魏無羨,如今修了個奇怪的道法,還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們就都怕了?!”
Advertisement
魏無羨原本都要拉着藍忘機拿回佩劍,可這人屢次三番出言挑釁,實在很難不引人注目,魏無羨這才緩緩把目光放在那人身上。
烈日炎陽袍的品級遠沒有溫情高,卻敢在這裏鬼叫,他如此急于在岐山溫氏“建功立業”,恐怕此人也同化丹手一樣,本不姓溫吧。
有趣,說不定等一下能從他嘴裏,撬出什麽有用的信息,比如溫情的去向。
魏無羨用陳情指了指那個連續三次,對他出言不遜的修士,道:“你,出來。”
那溫家人也是個硬骨頭,仰着脖頸看向魏無羨道:“我憑什麽要出來?魏無羨,你居然敢在岐山溫氏的地盤上,吩咐我給你做事?”
魏無羨甩了甩陳情上的紅色穗子,雲深不知處的古室在鍛造仙劍及法器的時候,沒有做任何配飾,為的是将來有一日,可以由它們的主人自行搭配挂飾。
但魏無羨在拿到陳情之後,直接找藍忘機要了一個紅色的穗子。
藍忘機有些不解,道:“魏嬰,為何選定紅色笛穗?”
魏無羨将束發的抹額拽到前面,道:“藍湛,你也知道,我一直都系着紅發帶,如今發帶雖然被抹額替換下來,但紅發帶是自我來江家起,就一直陪伴我到現在的東西,我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我想,要不你再給我一個紅色的飄帶挂飾,我把它挂在陳情上,這樣不僅能讓我對過去有個念想,也能在我偶爾失控的時候,讓我看見它,并想起之前的事情。”
藍忘機點了點頭,不出半日,一條被新打好的笛穗,就挂在了黑亮的陳情上。
魏無羨看着笛穗,笑不達眼底:“很好,很好!我魏無羨也不願強人所難,”說完他看向藍忘機,道,“藍湛,不跟他們廢話了,我們進去吧!”
藍忘機點點頭。
一衆溫家人眼裏的火都要噴出來了,可剛才喊話的那個人,見魏無羨拉着藍忘機往屋裏走的時候,卻意外地沒有阻止他們,而是在魏無羨沒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對着其他人使了個眼色。
魏無羨率先進屋,第一眼就看到了如冰雪般剔透的避塵。
都說看美人能讓人心情愉悅,其實瞧名劍也是如此。尋到避塵的魏無羨迅速将它從劍架上取了下來,眼神亮晶晶地對着避塵感嘆道:“岐山溫氏真是暴殄天物,把你鎖在這個黑屋子裏,這麽些天,一定悶壞了吧?”
說完魏無羨立刻飛回藍忘機身邊,示意藍忘機看他手裏的避塵:“藍湛,避塵給你。”
藍忘機點點頭,道:“魏嬰,你的随便。”
不知怎麽,魏無羨方才拿避塵的時候還好好的,他也不意外自己能碰得到避塵,可魏無羨剛把避塵交還給藍忘機,緊接着拿起自己的随便,他魂體的丹田處,就湧進一股細細的靈流。
魏無羨始料未及,透明魂體在半空中微微一顫。
怎麽可能。
無論是魏無羨的身體,還是如今他這副魂體,早就沒有能操縱仙劍的靈力金丹,即使藍忘機此前為魏無羨實施過回魂術法,但也因魏無羨的魂體上,有排不掉的怨氣而前功盡棄。
所以,他這副魂體的靈力是哪來的?如果是來自于藍忘機,那之前他拿回避塵的時候,魂體怎會毫無反應?
魏無羨只好狀做無事,另一只手剛想搭上藍忘機的肩膀,手就被藍忘機握住了。
他茫茫然看向藍忘機道:“藍湛,怎麽了?”
藍忘機定定看向魏無羨道:“魏嬰,你方才魂體顫動了一下。”
魏無羨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還以為我掩藏的很好呢?”
他企圖幹笑幾聲,将這一發現暫時抛到腦後,現在實在不是讨論這件事的最佳時機,于是魏無羨按下了,藍忘機剛想覆蓋到他丹田處的手,道:“藍湛,等我們回去之後再慢慢研究,雖然我知道你可能不會贊成我接下來的舉動,但今日外面這群人,一個活口都不能留。你也看到了,溫家人剛才發了信號彈,溫晁和溫逐流不在此處,所以到現在還沒趕過來,若我留下活口,無論是否讓他們看出了咱倆離開的方向,接下來的岐山溫氏,定會把矛頭再次瞄準雲深不知處,你家如今還在重建,經不起再一次火燒了。”
藍忘機知道魏無羨的意思,道:“好,但你切勿逞強。”
魏無羨拍了拍藍忘機的手,然後把目光放在門口,緊接着他緩緩抽出了随便。
看着随便上只有一點點的微弱紅光,實話說,如今的魏無羨并不是很想用它。
藍忘機可能不知道其中緣由,但魏無羨一眼就看出,紅光代表了他如今靈力微弱,若非此前被施以回魂術法,現今魏無羨的魂體上,可是一點靈力都留存不住。
不過,魏無羨倒是蠻慶幸,雖然過程痛苦難熬,但他至少被藍忘機實施過回魂術,否則如今随便的劍鋒上若沒有一分靈力,那魏無羨要怎麽編謊,來應對藍忘機的疑問?
見藍忘機的面色尚可,沒有起疑心,魏無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藍湛,既然你找回了避塵,那等下我們就用避塵殺出去,你原來的那把佩劍可以載你回去,我是魂體,不需要禦劍,所以我可以讓随便,在咱們身旁立一個靈力結界。”
藍忘機有些意外,他看向沒有起任何異動的随便,道:“魏嬰?你既找回随便,為何不用?”
既不用來禦劍,也不用來殺敵,這不太符合魏無羨的行事風格。
要知道,魏無羨這人雖然天賦極好,每日巳時起來就是摘蓮蓬打山雞,但他在雲夢江氏的排行裏可是數一數二的,幾年前在彩衣鎮除祟的時候,魏無羨的随便也是大顯身手。
若說他不愛劍,是否也跟如今魏無羨的魂體染上怨氣,從而影響了他自身靈力的發揮?
藍忘機如此懷疑,魏無羨很快解釋道:“藍湛,之前不是我說,我魂體上有怨氣需要排空,随便是把靈劍,顯然不适合做這事,但陳情就可以。你剛才也見識到了,怨氣和陳情配合的多默契,只有多用,才能盡早将怨氣排淨,我也就能早日接受你的靈力,讓你給我實施回魂術法啊。”
他這話說的十分有道理,藍忘機只好暫時按下疑心,且如今劍道有可破之處,但魏無羨的怨氣卻暫無破解之法,以此攻之,應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藍忘機答應道:“好,但魏嬰你若有不适,切記告知于我。”
魏無羨點點頭,藍忘機右手持避塵,将原來的佩劍禦在腳下,魏無羨則是将随便立在兩人左手側,陳情橫在唇邊,緩緩推開了門。
果不其然,藍忘機和魏無羨剛打開門,門外就突然現出一陣毒霧,領頭的那個人大喊:“放!”
随便立在魏無羨身旁,或許是終于和主人得以相見,或許因主人的天定道侶就在身旁,此刻它的靈力居然要比之前充盈得多,魏無羨一曲笛音起,濃黑色的怨氣很快驅散了毒霧,将衆人各個擊倒在地。
藍忘機道:“魏嬰,溫逐流和溫晁并未出現。”
魏無羨将陳情暫時放下,語氣緩慢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藍忘機道:“魏嬰,你可是身體不适?”
實在不是藍忘機這次說錯了話,也不是他近日并未認清楚,魏無羨還沒能回魂,如今只是魂體的事實,只是魏無羨在藍忘機的心裏仍舊是那個風光明媚的少年。
魏無羨道:“沒關系藍湛,我一切都好。這次拿回了随便,以後應該對我們大有幫助。”
說完魏無羨立刻吹笛,怨氣自他的魂體,緩緩向外流動,溫氏衆人一邊慘叫,一邊被怨氣各個擊倒在地,很快就沒了氣息。
見溫晁和溫逐流并未出現,魏無羨在隐去身形之前,對藍忘機道:“藍湛,速戰速決,我們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的聲音突然帶上一分倦怠,道:“我先隐去身形,就在你身後,咱們趕快回去吧。”
藍忘機摸了摸魏無羨的手,還好,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魏無羨并沒有任何異常。
魂體隐去身形的瞬間,魏無羨迅速将手悄悄移到了丹田處。
不對勁。
魏無羨怎麽感受到,金丹的位置正迅速向他靠近?
若不趕快回去,恐怕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