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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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讓藍忘機和魏無羨進屋,讓他們入了客座,然後關上了門。
魏無羨看她什麽防禦措施都沒有,不免擔心道:“溫姑娘,你确定不用再加一道隔音結界,或者是防禦結界嗎?”
溫情走到案幾旁,道:“縱靈君,這裏可是夷陵監察寮,我為寮主,除卻品級比我更高的溫若寒,還有誰敢貿然來打擾我?”
魏無羨心裏雖然對方才殺溫逐流時,突然出現的那道紫色靈力有些在意,不過,方才走的時候,他隐去了魂形,藍忘機做事又謹慎,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有人找得到這裏。自己和藍忘機來此是有求于人,于是他臉色放緩,笑道:“好好好,在您的地盤呢,就都聽您的。對了,你之前應該有收到先生,還有藍湛給你傳的信吧?”
溫情點點頭,道:“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魏無羨道:“那個...不是我不相信你的醫術,你如今當真能碰得到我?”
溫情微微閉目,雖然她同魏無羨只是數月未見,但在看到藍啓仁與藍忘機的傳信時,她就對魏無羨如今的狀況十分驚訝,不過,藍啓仁信中言及,許是魏無羨曾被施行過回魂術法,因此,很可能有一部分魏無羨在心中不設防的人,是可以觸碰得到魏無羨的。
看着同生前性格別無二致的魏無羨,溫情默默嘆息,道:“就算碰不到你,我難道還沒有別的辦法給你看了?手伸出來。”
魏無羨将右手伸上去,就見溫情的二指,真的探到了魏無羨的脈。見此,藍忘機和魏無羨的眼中都泛着些許欣喜的光茫。
溫情也有些訝然,道:“縱靈君,介意我再用靈力給你探查一下嗎?”
魏無羨道:“自然是不介意的。”
藍忘機連忙道:“還請溫姑娘在探查的時候,能柔和些,他的魂體,應是承受不住太過強烈的靈力。”
溫情點點頭,看向藍忘機,道:“含光君這句話說得雖對,但如今的縱靈君,雖不能承受太多別人的靈力,你的卻是可以。老實說,若不是藍老先生,曾給我寄來回魂術法書頁的影印版,我是不相信世間有這般術法的。”
魏無羨道:“嘿,你們醫師怎麽回事,說話總是要鋪墊那麽一大長串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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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情挑眉道:“怎麽,你趕時間?”
魏無羨連忙擺手,道:“沒沒沒沒沒!我今晚和藍湛是特意過來找您的!”
藍忘機在一旁瞧着魏無羨和溫情的對話,如此熟稔又放松的聊天方式,甚至還有種朋友間互損互怼的語氣,他們二人,定是在射日之征之前就有些許交情。
溫情瞪了魏無羨一眼,沒再說話,而是一手翻開之前回魂術法的影印版書籍,一手仔細為魏無羨探脈,其間魏無羨也被溫情以不同的節奏、不同長短的時間輸入過靈力,溫情還一邊輸入,一邊詢問魏無羨如今的魂體有什麽感受、産生過什麽變化,幾輪下來,魏無羨雖然是魂體身,可額角已經微微開始冒汗了。
魏無羨邊讓藍忘機為他擦汗,邊苦着臉道:“不是吧,不是吧,從上了戰場到現在,我已經很久沒被藍湛實施過回魂術法了,如今看着也還是個鬼魂啊,為什麽你一給我輸靈力,我居然還會流汗啊?”
溫情完全對魏無羨的抱怨沒當回事,手起靈力停,然後她支起手臂,指了指回魂術法古籍,道:“回魂術法書上寫的,沒有問題。你若想死而複生,确實需要排盡魂體上沾染的怨氣。”
奇異的是,溫情剛說完,就聽外面忽然刮起陣陣大風。
魏無羨道:“怎麽了?外面不會有追兵吧?”
溫情卻神色如常,道:“聽說溫逐流剛死不久,溫晁也不知去向,就算溫若寒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派人從岐山趕來夷陵找你們複仇。”
魏無羨長出一口氣,只當外面天色有變,道:“那就好,你接着說吧。”然後他看向這本回魂術法的影印本,道,“我和藍湛都想知道,這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回魂術法,究竟是不是我們在異想天開。”
溫情道:“你們先別急,聽我慢慢分析。據含光君說,你是被他以問靈的方式,從亂葬崗上,連人帶魂體,一同召至雲深不知處。”
藍忘機點點頭,道:“是。”
“爾後,縱靈君在初次被實施回魂術法時,曾差一點就要成功?”
魏無羨道:“嗯,當時在靜室,我确實有那麽短暫的片刻,感受到了神魂再度合體,
但很快就又失敗了。”
溫情面色稍緩,道:“嗯,此術法應是可行。”
魏無羨喜道:“那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我盡快排光魂體上的怨氣?只要怨氣沒了,
我想,我應該就能早日回魂,和正常人一樣了!”
提到這一點,溫情的表情複而嚴肅起來:“有,三個條件,需每條都滿足,但有的條件對你來說可能會有些困難。”
魏無羨道:“這有什麽的?你盡管說就是,我和藍湛肯定會想辦法,将它們全部做到!”
藍忘機道:“溫姑娘,但說無妨。”
溫情道:“排空怨氣,只是條件之一,且不說魂體內的怨氣能否完全排盡是個大問題,方才我探查了縱靈君的魂體,你如今魂體內的靈力,大多來自于含光君,極少數是來自于随便,回魂術法,若想成功,少不了你自己的靈力。”
魏無羨眼眸一黯,這是他不能言及的秘密。
溫情繼續道:“但你魂體內的怨氣一日不除,你的靈力就極難重修。”
魏無羨道:“可我在戰場上,已經快竭盡全力,将怨氣都作用在需要攻打的溫家人身上了,按理說,不應該除不完啊?”
溫情看了魏無羨的抹額發帶,道:“你真想知道全貌?”
魏無羨道:“當然啊!”
溫情道:“那我就直說了。”
魏無羨心知,剖丹這事今天九成要被藍湛知道,但他想着,事後自己再粘人一些,把藍忘機哄好了,應該就不是什麽大問題,道:“直說啊,雖然你身為岐山名醫,肯定看了不少疑難雜症,有時你診到絕症,是會猶豫,要不要直接跟病人和家屬說真相。但你瞧,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還有什麽好顧慮的?直說直說,早點知道,我和藍湛也盡早有個努力的方向。”
“聽說你最近一直對江宗主避而不見?雖然我知你為何不願見他,但你若想回魂術法成功,死而複生,必須要他親自給你輸過靈力,這樣才只是第二個條件。”
魏無羨聽到這話的表情并無太大意外,藍忘機卻道:“溫姑娘,這是何意?”
溫情很是意外地看了藍忘機一眼,又看向魏無羨的抹額發帶,道:“含光君,我見你與縱靈君如今的關系十分親密,你竟對此一無所知?”
藍忘機直覺,他很可能在提議,為魏無羨實施回魂術法之前,就錯過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魏無羨的靈力為何消失了?
當時藍忘機剛剛把魏無羨,連人帶魂從亂葬崗上召回來,只顧一心穩定魏無羨的情緒,在找到有關回魂術法的禁書後,又只顧沉浸鑽研。
藍忘機只知魏無羨身處亂葬崗,是岐山溫氏溫晁和溫逐流作的孽,卻并未細想魏無羨的魂體為何靈力稀薄....
藍忘機緊緊握着魏無羨的手,看向魏無羨有些回避和閃躲的眼神,澀聲道:“我...不知。”
溫情卻沒有直接回答這一問題,而是道:“縱靈君既是被溫晁扔下了亂葬崗,那他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想必是全無反抗之力的。縱靈君平日心思活絡,足智多謀,應總能在半路想方設法躲過溫家人的追捕,亦或是憑借靈力,半路上逃走。但他卻被扔進了亂葬崗,以致神魂分離,恐怕,當時的他,已沒有反抗溫晁和溫逐流的力量了。”
魏無羨收起方才笑嘻嘻的表情,很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正色道:“關于新仇舊怨,溫逐流我剛剛殺了,溫晁如今被我困在乾坤袋裏,吊着一條命,留着将來送給溫若寒做份大禮,你沒事說這些幹什麽?還有,你提什麽江澄?”
溫情有些無語,道:“說要找回魂辦法的是你,你明知你的金丹被我剖給了江宗主,若不是為此,你何至于會在溫晁面前全無反抗之力...”
原來如此....
魏無羨當初的那些敏感多疑、欲言又止,不得不以暴怒來僞裝內心的脆弱和傷痛,原來,竟都是這樣....
見藍忘機情緒低落,眼眶微紅,甚至下一秒快要哭出來的模樣,魏無羨拉着藍忘機的手,努力以十分輕松的語調,把話題轉移:“好了好了,第二個條件你說完了,至于要不要做,容我和藍湛商量一下,不是還有第三個嗎,快快快,講完了我們也好先回去準備,也就不耽誤你休息了...哈?”
溫情示意魏無羨去看藍忘機,道:“含光君,還要繼續聽嗎?”
只片刻,藍忘機就擡起頭,神色看似自然,但聲音已染上一抹顫意:“溫姑娘,勞煩。”
溫情心道她也想趕緊說完,道:“容我問一個略微失禮的問題,我見二位相處甚久,雖感情甚篤,但縱靈君魂體的靈力卻較為稀少,是否也同戰場上,二位并無太多時間行周公之禮有關?”
此話一出,魏無羨感受到同他緊握的,藍忘機的手指蜷了一下。
魏無羨之前都是嘴上花花,看過不少小畫書,但實操經驗完全是零,道:“你是說,我和藍湛一起睡覺...?我們每天晚上都抱在一起睡覺的啊....”
溫情額上漸漸染上一抹黑氣,襯地她原本就微黑的臉更黑了:“我剛才說的是不是太委婉了?你說的睡覺和我說的睡覺,不是一個詞!”
她倒也想說的直接,可藍家人臉皮都太薄了,只好将一個詞點到為止,道:“縱靈君,春宮圖看過吧?”
魏無羨剛想說,我閱春宮無數,無論男女龍陽,文字話本,就是他只看過,沒幹過,監察寮的大門,突然“咔”的一下被推開了。
溫情唰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劍,藍忘機也第一時間将魏無羨護在身後。
來人一襲紫衣,右手下方垂懸着一條紫色的軟鞭。
魏無羨神色一僵,原本有神的眼睛霎時變得空洞呆滞。
一陣黑霧刮過,魏無羨迅速隐去魂體,奪門而出。
藍忘機握緊避塵迅速跟了上去,道:“魏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