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墓地引(一)
墓地引(一)
初一零點。
雙雙朝嚴玄感跪別敬茶之後,嚴玄感給兩人一人一個紅包。
“紅包裏有符咒,能夠保護你們一路平安回到檀城,婚契雖然只有一年,爺爺是希望你們能一直好好的,不過爺爺也知道,感情的事勉強不得,小祝,委屈你這陣子了。”
“不委屈,師父養育之恩,祝今記着。”
嚴玄感看着祝今,欣慰之中也有幾分心疼。
“都各自拿着紅包起來吧。”
嚴赫接過:“謝謝爺爺。”
“小祝,來,拿着。”
祝今接過紅包,醞釀許久後,才喊出聲:“謝謝,爺爺。”
嚴玄感将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嗯,乖啦。”
結禮結束後,嚴厘特地給祝今準備了好幾套參加活動的衣服,把嚴赫酸的不要不要的。
“喲,不知道還以為你倆一對呢?”
“如果是一對呢?”嚴厘說着還往祝今身邊湊近,“看看,我倆其實還挺有夫妻像的是不是?”
嚴赫沒好氣:“屁。”
“甭管他,來來,祝今,試試這套,”嚴厘把一套灰色西裝遞給祝今,“這套鐵定适合你。”
祝今無奈:“我只是陪同他前往,穿跟他陪同工作人員一樣的工作制服就可以,不需要準備這些的。”
嚴厘反駁:“那不行,你跟那些不一樣,你長這麽好看,不能穿得埋汰。”
祝今看着挂滿一排的衣服:“你太破費了,可以退回去的吧?”
“乖了,都是贊助的,”嚴厘滿臉得瑟,“你姐姐的魅力還是有的,雖然我常年駐紮于此,可我桃花魅力不減,一個飄帥哥生前搞設計的,搞到這些不難,不用擔心。”
嚴赫吃着冰淇淋,咧着嘴笑了:“我可算知道你倆是什麽相了?”
嚴厘瞪着他:“什麽相?你給我小心點說。”
“母子相。”
說完人腳底抹油直接溜了。
嚴厘:“……我哪天一定把他扔化魂池去。”
祝今:“……”
嚴厘按照嚴玄感算好的時辰驅車将兩人連夜準時準點送出易水川,随後兩人坐車前往隔壁城搭乘飛機。
第一次乘坐飛機的祝今在自己腦門貼着一張符,當飛機飛行的時候,他一張符啪地一下拍在自己腦門上的時候,嚴赫整個人都傻了。
“你這……”
根本沒給嚴赫說話的機會,人已經睡過去了。
嚴赫:“……”
飛機上的乘客被這一幕直接吓成呆雞,飛機已經起飛,這鬧的哪一出。
嚴赫:“……”
“這,這……僵屍?”
“這年頭,還有這麽活靈活現的僵屍?”
“不都往深山老林走的嗎,怎麽還買票上飛機了?”
“就第一次看到這麽好看的僵屍,還挺……挺興奮的……”
“……”
空姐走過來的時候看到歪着腦袋睡着的祝今,被他腦門上貼着的符紙給驚了一下。
嚴赫趕忙解釋:“這是最新出的符紙樣式的眼罩,眼罩。”
解釋之餘想要撕下來,卻發現,怎麽撕,都紋絲不動。
嚴赫:“……”
小腦差點沒萎縮。
空姐微笑:“沒事的,那需要給您朋友準備小毯子嗎?”
“不,不用,他不冷,謝謝。”
“好的先生。”
……
祝今睡了全程,他是睡得舒坦,把整個飛機的人給吓迷糊了。
嚴赫忐忑着坐了一路。
簡直是如坐針氈,上飛機前下的電影完全沒心思看過。
空姐時不時前來,他得想好措辭,免得被扔下飛機。
眼罩這詞兒說出來他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眼罩,顧名思義是遮住雙眼,這符卻是貼在額頭正中,鼻子倒是蓋住,跟眼睛沒啥關系。
到檀城機場後,嚴赫嘗試撕了下,居然能撕下來。
祝今睜開眼睛,只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還迷糊,那小模樣令嚴赫半天沒能回神。
“我們到了。”嚴赫說。
“嗯。”祝今只輕輕點了頭,揉了揉眉心,精神還在恢複中。
“你,暈機?”
祝今擡眼瞥了他一眼,一臉明知故問的無語。
嚴赫:“……”關心也有錯。
兩人剛走出機場,就被幾名自稱是特殊協會的人給扣住了。
祝今反應始終淡淡,在人看來高冷莫測,其實他是還在狀況外。
嚴赫人就不太好了。
“你們做什麽的?”
“有人反映了一些狀況。”
說着為首的中年男人将手機裏的視頻展示在二人面前。
視頻內容就是祝今在飛機上給自己貼符昏睡過去的情形。
嚴赫不知為啥突然覺得後心發涼,冷汗都冒出來。
祝今只淡淡看了一眼,便說道:“确實是睡符。”
嚴赫:“……”
“為了避免恐慌,還請二位随我們去一趟協會中心做一次檢查。”
“檢查什麽?”祝今從兜裏掏出三張符,“你們想試一試?”
說完不等三人反應,祝今手裏的三張符齊刷刷準确無誤貼在三人的額頭上。
“咚……”
連續三聲。
全部倒地。
嚴赫:“……”
祝今看着地上排排躺着的三人,然後望向滿臉呆滞的嚴赫:“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老大,三個大活人突然倒地,咱倆能去哪兒?”
“他們沒死,一會兒就可以醒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嚴赫一把拽住,火急火燎地跑了。
助理周廣剛下車,車門就被人迅速拉開:“快開車。”
周廣滿臉驚詫看着車後座的人:“嚴總?”
“快開車。”
看着正往他們追來的機場保安,周廣預感不妙,擡腳回到車上,一踩油門,迅速離開。
路上聽到嚴赫說完事情的經過,周廣差點沒往橋下開。
“嚴總,如果還有其他的情況,您可以等下橋後說嗎,這江水深不可測。”
“哦。”
祝今見到二人的臉色不對:“我是不是闖禍了?”
“當然沒有,是我預判錯誤。”嚴赫喉頭真的被這家夥的行為噎住,他怎麽也沒想到,看上去高冷莫測的男神級別的人物居然在外頭的世界居然是一個小白,這一次不知道他是來保護自己,還是自己保護他。
周廣思索後,說:“放心吧嚴總,若是如祝先生所言,撕了符就能醒來,應該不成問題。”
嚴赫推了推祝今:“那符,多久能撕開?”
“随時都可以,不設限制。”
“那我在飛機上怎麽,撕不掉?”
祝今非常認真:“因為我設置了時長,預估還挺準确。”
“啊?”嚴赫小腦瞬間萎縮,“原來,還能設置時長?”
祝今真誠回答:“是的。”
嚴赫:“……”
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回到嚴宅,一堆記者已經将其圍的水洩不通,最後堂堂嚴家少爺居然被迫溜到後門爬牆進的家門。
将二人安全送進家,周廣便去解決事情。
沒一會兒他便進來禀報。
“已經解決了嚴總。”
嚴赫癱在沙發裏,疲憊道:“嗯,那三個看東西醒了沒?”
“醒了,你們剛走,就有人撕下符,就醒了,去醫院檢查也沒任何問題。”
“那那幫記者怎麽還來?”
周廣頓了頓:“他們是想來見見祝先生,想見識一下玄學術法。”
嚴赫嘁了一聲:“見個屁啊,把老子吓一大跳。”
周廣看向祝今:“那祝先生的意思呢?”
“我不見,我跟他們不熟。”
周廣啊了一聲,徹底沒話了,因為他沒法接啊。
嚴赫站起身,面色嚴肅:“去處理處理,今天的視頻必須處理幹淨。”
“知道了嚴總。”
待周廣離開,嚴赫便去了書房處理一些事務,讓家裏的保姆給祝今準備茶水點心,看他回到家中,便沒了在易水川的模樣,祝今覺得他們就好似不是同一個人,只是模樣相似。
兩個小時後嚴赫才下樓。
祝今仍舊木讷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捧着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水,見到嚴赫,他立即放下杯子迎上去。
嚴宅很大,偌大的客廳卻只有他一人,保姆只是根據主人交代準備好茶點便離開,一直到嚴赫下樓都沒有再出現過。
看到嚴赫下樓,祝今這才如釋重負。
他剛迎過去,突然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突兀,又後退了一步,略顯局促:“你忙完了?”
“嗯。”
嚴赫第一次見到如此局促的祝今,不免有些好玩:“怎麽了,第一次來我家,是不是緊張?”
“有些。”
“甭客氣,你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也是可以的,”嚴赫不客氣地摟過祝今,“一年婚契,要一直客氣着,太累了,你不都收了爺爺紅包,也改口了,這個宅子還是他老人家參與的設計,甭客氣。”
祝今也不扭捏:“好。”
嚴赫叫家裏的保姆做飯,沒多久香噴噴的飯菜便端上來。
坐在桌前,祝今有些忐忑,遲遲不下筷。
“怎麽了?”嚴赫嘴裏咬着紅燒肉,順手給祝今夾了一塊,“嘗嘗這個,特別好吃。”
“多謝。”
祝今猶豫後,說:“我與你同桌吃飯,是不是不合理?”
“哪有不合理,咱們一直是平等的關系。”
“你是嚴家少爺,身份地位都很高,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本身就不對等。”
嚴赫胃口瞬間少了大半:“不要妄自菲薄嘛,在易水川,你特別牛,真的,這年頭,能夠處理靈異事件的人,都挺牛,另外,你怎麽忘了婚契的事兒。”
祝今一直很清醒:“僅限于此,我知道。”
除了這些,易水川之外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如今出來才發現自己是井底之蛙。
今日之事讓他明白不能在人前顯露自己,明明在易水川很正常的事情,在這裏卻成了奇異事件,還鬧上電視新聞,這令祝今心中非常不安。
嚴赫沖他拍拍胸脯:“放心吧,有我在,沒啥可怕的。”
“麻煩你了。”
想了想後,祝今還是說了:“另外,如今同性婚姻還未合法,若是将婚契一事公布出去不太合适,今晚,我便以你助理陪同。”
嚴赫颔首:“都聽你的,那麽,現在可以吃飯了吧?”
祝今垂眸,拿起筷子,開始小口吃飯,乖巧無比。
嚴赫托着腮幫就這麽看着他吃東西,還別說,當真秀色可餐。
不就是一年嘛,天天對着這麽張臉也不讨厭,很快就過去了。
從一開始郁悶着的嚴赫貌似到現在突然就想通了。
有張秀色可餐的人陪着自己,說話,吃飯,還能替自己解決陰邪之物,一年後還能解決命格之事。
兩全其美,沒啥不好。
活動是在晚上進行。
晚上陰氣重,祝今替嚴赫準備好防身符,換上嚴厘死磨硬泡讓他帶來的灰色西裝三件套,為了表示尊敬,特地将嚴赫送給他的葡萄胸針戴上。
祝今本身膚色很白,頭發偏長,他用一根與胸針顏色一樣的發帶綁成低馬尾,加上他五官非常精致,這麽打扮下來,說他是哪家的矜貴卓絕的小少爺也是有人信的。
把嚴赫直接看晃眼。
“胸針,很配你。”嚴赫說,
祝今擡手撫了撫胸針:“其實我很喜歡,只是,無功不受祿,我代為保管,這一次借用,等以後你……”
“送出去哪有要回的道理,不管多貴的東西,只要找對主人,就是值得的。”
“嚴總,祝先生。”
周廣推門進來,沖嚴赫和祝今打了招呼,再看到祝今時,被驚豔了許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跟他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就跟只有書裏才有的人似的。
“咳咳……”嚴赫不樂意了,“小心把你看傻了。”
周廣收回目光,讪讪道:“抱歉。”
“事情處理得怎麽樣?”
“一切妥當,今晚活動流程以及參加拍賣的物品資料我給您帶來了。”
祝今坐在一旁,看着穿着西裝的嚴赫,兩手插兜站在那兒聽着助理給他報備流程,還挺有氣勢,跟在易水川時的模樣差別極大。
慈善晚會在郊外別墅區舉辦。
前來參加的嘉賓都是重量級別的人物,星光熠熠,全程不允許任何攝像機帶入,為保證會場秩序以及嘉賓安全,安保方面非常嚴格,除了官方工作人員,沒有一名記者媒體進入。
這一塊倡議書嚴赫的大名赫然在上,祝今忍不住問:“慈善晚會,需要封閉式進行?”
“以往不是,但這一次,是。”
“為什麽?”
嚴赫替他整理好領帶,說:“讓你能夠安心陪着我進場,今天機場事件,吓着你了。”
祝今一時無言,他看着嚴赫,半晌才出聲:“謝謝你。”
進場後,祝今默默站在嚴赫身後,看他在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淡然應之,年紀輕輕便能八面張羅。
心中不免生起感慨來。
至于感慨什麽,連他自己也說不上。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位穿着白色西裝的年輕人,年輕人眉目張揚,兩邊耳朵帶戴着水鑽耳釘,衣服上也都是水鑽,在燈下,熠熠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