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不被觸及的過去

端坐在王座的該隐輕輕搖晃手中的紅酒，饒有興致的看着下面的表演——那是他的後裔為了取悅他而盡全力奉獻而出的盛宴。

一名猶如新生兒般純潔的女孩被釘在有着華美紋刻的木板上，正如同被獻祭的羔羊一般，輕輕顫抖着自己的軀體，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哪怕另外幾個衣着考究的紳士正在用銀質小刀為她的軀體繪制美麗的圖案……她已經被吓到無法言語，那雙因為恐懼而放大的瞳孔飛快地收縮着，最後渙散，徹底昏闕了過去。

該隐看着他那幾個年輕的後裔滿頭大汗的想要盡快完成這次藝術的創作，心中卻不期然的想到了自己生命開始的最初——還是一個普通人類時候的事情。

作為亞當和夏娃的孩子，該隐被神派去種糧食，而亞伯被派去放牧。等到了收獲的時候，他們各自向神奉獻了自己的成果。

那個時候的亞伯，也是這樣為神獻上了被馴服的牲畜，而自己所奉出的糧食卻被神認定為惡意的體現。多麽可笑——神憑什麽肯定亞伯用愛感化自己馴養的牲畜，卻否定自己辛苦勞作卻“漫不經心”選擇出的糧食？

當初為什麽會被神懲罰呢？

該隐探尋着自己的記憶——也許是認為自己勞作得到的糧食都是最好的，不需要經過精心挑選，也能獲得被神認可的資格吧？就是因為這樣的自大才讓自己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然後殺死亞伯從而被神變為吸血鬼嗎？

不，在漫長的歲月中該隐慢慢體會到了一點——也許神只是需要一個黑暗面的代表，才把自己變成了恐懼陽光的吸血鬼。但是……

該隐看着握在自己後裔手中的銀質小刀。

“但是，只要力量到達一定強度——在陽光下行走，接觸銀制品……已經不再是禁令了。”這樣想着，該隐輕輕地抿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紅酒，嘴角的笑容卻比之前小了一點。

其實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就是無聊了些。

作為黑暗世界毋庸置疑的王者，該隐出了名的善變，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只是因為找不到真正感興趣的東西而體現出來的空虛而已。

“你們這群廢物，這麽點事都做不好，還不趕快把這些礙眼的東西弄走。”一個扯高氣昂的聲音響了起來，有着鉑金色長發的美貌少年一邊慢慢地走近該隐的王座，一邊呵斥着下面的吸血鬼，“不要打擾我和大人。”

“呵……”該隐輕笑一聲，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退走，縱容了少年逾越的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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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維爾，這不是你提議的嗎？”該隐看着少年跨坐在自己的雙腿上，好心情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環住了少年的腰，“怎麽現在又對他們發脾氣？他們有些可還是你的長輩。”

德維爾不高興的哼了一聲，漂亮的紅色瞳孔中盡是狡黠的思索。他如同撒嬌的寵物一般在該隐的頸窩裏蹭了蹭，抱怨的說，“本來我想為大人奉獻出一幅絕佳的美景，結果那些廢物慢手慢腳的，錯過了午後三點的陽光……根本就來不及讓您看到血色人形雕塑有着怎樣绮麗的投影……”

該隐寵溺的揪了揪德維爾的鼻子，“雖然我不是很在意那些送給我的‘吸血鬼新娘’，但你一次就把她們全部都殺死，我也是會煩惱一陣子啊。”

“大人的新娘是我，才不讓那些食物擔這個名號。”

“呵……”

德維爾是該隐最近才發展出來的孫系後裔，卻因為意外的美貌和聰明的頭腦迅速引起了該隐的注意，甚至越過很多直系後裔，賦予他極大的權限。

該隐的性格一向霸道，卻不介意德維爾在他允許的範圍內為他的生活制造出一些樂趣。他寵愛着這個漂亮的孩子，如果不是因為他身為男性的身份，也許該隐會很快的順從他的意思，正式和他締結婚約，而不僅僅只是宣布他為自己的未婚妻——這樣一種近乎于戲弄的身份。

也就是因為得到了這樣的身份還能表現出喜不自勝的樣子，該隐才特別想要看到德維爾之後的表演。狡猾的該隐一開始就猜到德維爾的不懷好意，但他從來沒想過德維爾有那麽大的膽子。

大膽到謀害自己。

這只是該隐例行的一次漫步。作為習慣了黑暗的吸血鬼始祖，該隐很少踏出自己的城堡，并不是懼怕什麽，而是沒有興趣。但這一天不同——這天是他被神變為吸血鬼的日子。該隐習慣性的在太陽升起的時刻慢悠悠的沿着城堡周圍的村莊走上一整天，用以表明——就算他是吸血鬼，他也依然擁有在太陽下行走的能力。

然後，他遇到了德維爾。

該隐的這個習慣并不是秘密，但陪着德維爾走出他的勢力範圍還是第一次——在德維爾終于支開了該隐大部分一直跟随着的後裔。

該隐一直看着德維爾對自己撒嬌，然後牽着他的手往前走。他很想知道德維爾在蟄伏了這麽久之後，為自己準備了怎樣的劇目。

可該隐絕對想不到，在太陽最炙熱的正午，自己被德維爾聯合一衆聖職者釘在了木樁上。德維爾似乎真的想殺死該隐。

這是一件多麽可笑的事情。

該隐作為不老不死的吸血鬼始祖已經存在了太久，他的實力底線連他自己都不再清楚。如果他願意，他可以随時脫離這群聖職者的控制——哪怕他們拿出了耶稣的遺物。但看着德維爾微微顫抖的身體和滿是哀傷的眼神，該隐又改變了主意。

雖然只是作為寵物逗弄，但時間久了該隐還是對德維爾有了不一樣的感情。和他那些只會唯唯諾諾遵守命令的後裔不同，德維爾在帶給該隐更多樂趣的同時也帶給該隐更多鮮活的——不屬于陳腐吸血鬼的活力。更何況，看德維爾現在的表現，他很明顯對于是否要殺死該隐産生了一定的矛盾和茫然。

“一直當吸血鬼始祖呆在城堡裏太久了，是不是應該換一下存在的方式？”該隐這樣考慮了一下，又看到德維爾在聖職者的驅使下舉着匕首向自己走來。

于是他把之前的想法變為了現實。放棄了所有抵抗，盡量用溫暖的眼光注視着德維爾。甚至在德維爾手臂顫抖到快要握不住匕首的時候，低頭輕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掙脫束縛自己往匕首的尖端湊了過去。

“唔……德維爾，期待我們的再會。”該隐愉快的想着，“當初神為了讓我永遠體會需要靠吸食人血為生見不到太陽的痛苦，詛咒着殺死我的人會承受我九倍的痛苦，被我這樣溫柔的配合，你會在離開我的這些年裏懷抱有怎樣的感情呢？”

該隐滿懷着對自己新生活的期待，滿足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