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耶
好耶
見沒見過在老虎腦袋上拔毛的?
沈鳴州他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先是被沈初說的那番話震驚,随後見沈松國的反應,又有些複雜難言,而緊接着,就見沈初邁着小短腿碎步跑過去,結果不僅爬上了沈松國的腿,還要看他爺爺的酒窩?
這哪裏只是在老虎頭上拔毛了,簡直都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哎,寶寶,不好這樣!”
震驚過後,沈鳴州連忙開口:“快從爺爺腿上下來。”
“可我想看酒窩。”
大概是見嘴角推上去又落下來,一點都固定不住,加上舉着小胖胳膊累了,沈初嘟囔着嘴,往後一窩,就靠進了沈松國懷裏,還似模似樣的嘆了口氣——
“爺爺,你都不笑的嘛?”
“我想看酒窩呀,爺爺你有酒窩的嗎?”
說着,還從下往上擡着頭,像打着商量一樣:“爺爺,你自己笑一個行不行?”
“像我這樣。”
沈初朝沈松國呲了呲小牙,還伸手搓了搓臉:“我都沒有酒窩的。”
“爺爺你知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酒窩呀?”
懷裏的小孩絮絮叨叨的,臉上鮮明柔軟的觸感還沒徹底消退,懷裏又壓上了足斤的重量,像是完全信任一樣,攤着胖手胖腳,團得那叫一個緊實,把他懷裏塞得滿滿當當,不仔細點抱着,都怕他一個動靜就從身上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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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沈初還不老實,問這問那的時候又是晃晃腳,又是擡着小腦袋,鬧得沈松國本想虎着臉,結果也沒虎住,還得伸手把懷裏的團子圈擋起來。
等回過神,爺倆就跟親親密密的狀态似的。
沈松國僵着臉,這會兒都不知道該作什麽反應,又該說些什麽。
“好了,寶寶,別再鬧爺爺。”
“哎呀?”
沈初還盯着沈松國看呢,結果就被人拖着胳膊抱了起來。
一般這麽抱他的只有沈鳴州,回頭一看還真是。
也不知道沈鳴州是什麽時候過來的,把他抱起來後,又去看沈松國,父子兩個對視着,不知為何,都有些難言的沉默在其中。
這場風波到最後結束得有頭沒尾,沈初也還是沒看到沈松國臉上到底有沒有酒窩。
而且一周時間即将過去,剩下的這幾天,也不知道沈松國是有事還是怎麽,平時除了吃飯以外,都沒怎麽出現在人前,沈鳴州和蘇落悅也表現得很安靜的樣子。
這樣的氣氛下,沈初自然也是乖乖的,不作妖,不鬧事,變得規規矩矩起來。
謝時銘幾個就更不用說了。
沈朔三個恢複到原本待在老宅時的日常作息,謝時銘倒是怎樣都能适應。
最後一天,沈松國站在三樓書房的窗邊,周伯站在他身後。
“老爺,少爺和少夫人他們要走了。”
“幾位小少爺還問起您呢。”
沈松國頓了頓,這才嗯了一聲,半晌,又開口道:“老周啊,你覺得這兩天......安靜嗎?”
“嗯,安靜。”
“是不是過于安靜了?”
沈松國的語氣像帶着某種疑惑一樣:“還是我年紀大了,耳背,聽不到多少聲音了?”
周伯:“老爺,現在這樣,不是和以前一樣嗎?”
“是啊,和以前一樣。”
沈松國突然嘆了口氣:“可我為什麽覺得......”
為什麽他會覺得有些不适應了?
“你覺得以前好,還是現在好?”沈松國又突然問道。
周管家當然不會傻到以為沈松國問的“現在”,指的是一如以前安靜的這幾天,于是想了想,才回答道:“這我也說不好,不過我知道有一句話。”
“嗯?什麽話?”
沈松國回頭看過來。
周伯笑了笑:“不是有那句話——日子總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您說對嗎?”
沈松國看了周伯兩眼,驀地搖了搖頭,竟難得笑了一下:“你倒是會說。”
“哎呀!”
沈松國差點吓一跳,不由得瞪了周伯一眼:“你幹嘛?怎麽一驚一乍的!”
周伯:“老爺,您這一笑,真應該讓初初小少爺看一下的。”
沈松國:“......”
“他這兩天一直念叨着您呢,這都快走了,您不去看看他嗎?”
沈松國啧了一聲:“那臭小子......”
“爸爸,我們不再等等爺爺嗎?”
沈初貼在沈鳴州腿邊,仰着頭問:“爸爸你要不要跟爺爺去打個招呼什麽的?”
沈鳴州莫名有些別扭,應該說是這幾天都有些別扭,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他倒是和周伯說過,間接的,應該傳到了他爸那裏,但是讓他現在去找沈松國......
“爺爺這兩天都沒怎麽出現。”
沈鳴州蹲下,和沈初平視,不由得嘆了口氣:“要是再鬧得不愉快怎麽辦?”
沈初眨了眨眼,突然一指頭戳了戳沈鳴州的鼻尖:“爸爸膽子好小哦。”
沈鳴州眯眼:“你怎森*晚*整*理麽這麽說爸爸嘛。”
“小心我撓你癢癢哦!”
說着就要上手。
沈初咯咯笑着躲了兩下:“可是這次哥哥們也要跟着一起走诶,我們都要離開啊。”
沈鳴州就是手一頓,愣了下。
不等他反應,就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回頭一看,發現是蘇落悅。
“走吧,我們一起上樓。”
沈鳴州站起來,揉了揉鼻尖,小小聲問道:“你沒關系嗎?其實我自己去也可以——”
“說什麽呢。”
蘇落悅打斷沈鳴州,無奈瞪了他一眼,又拍了下沈鳴州的腦袋:“行了,別跟我這兒磨磨唧唧的,我在娛樂圈什麽沒見過,沒遭遇過,家裏這點事兒算什麽啊,再說了,我哪有那麽小心眼和脆弱,這才多大點事兒。”
“是了是了。”
沈鳴州連連點頭,笑着貼近蘇落悅:“我們家悅悅是最大方和堅強的了。”
“那是。”
正說着話,兩人似乎覺得哪裏不對,一轉過頭去——
就見底下沈初正抱着手臂盯着他們兩個看,身後邊兒謝時銘站着,扶着兩個兒童行李箱,也在看他們,旁邊沈逸和沈随也不鬥嘴了,就連隔壁沈朔都往這邊看了好幾眼。
沈鳴州和蘇落悅:“......呃。”
沈初啧啧兩聲:“我晚上要搓搓澡哦。”
沈鳴州:“為什麽?”
“雞皮疙瘩起來咯。”
嗨呀!這小胖子,跟誰學的,敢這麽調侃他爸媽了啊!
沈鳴州這下是真的要去哈沈初癢癢。
正在這時——
“咳!”
擡頭一看,沈松國和周伯一起從樓上下來了。
“爸!”
沈鳴州沒想到他還沒去上樓,竟是等到了沈松國自己下了樓,意識到什麽,不由得眼眶一熱:“爸,我們正要上樓去跟您告別呢,沒想到您和周伯倒是下來了......”
沈松國看着沈鳴州的情态,不由得嘆了口氣,随即像是有些不習慣,也有些不适應一樣,但還是擡起了手,拍了拍沈鳴州肩膀:“好歹......送送你們。”
這話說得也不太習慣和适應。
“爸......!”
這下,沈鳴州鼻子也酸了。
剛想再開口,就被沈松國一拍臉,老爺子已經恢複到嚴肅表情:“行了,多大個人了,孩子們也還都在呢,你給我收着點兒!”
“......哦。”
“咳。”
沈松國清了清嗓子,看着在場的幾人,尤其視線落在幾個孩子身上:“等你們下次再過來......我是說,等下個月之前,我會請專家來一趟。”
“專家?”
沈鳴州納悶:“什麽專家?”
“放心,不是又讓你們學這學那的,只是我......老周建議老宅的規矩該改一改了。”
旁邊周伯看了沈松國一眼,輕咳一聲,立即朝幾人點了點頭。
對的,沒錯。
少爺少夫人,幾位小少爺們,就請相信是我吧!
沈鳴州和蘇落悅:“......”
沈初幾個小的:“......”
“嗯......周伯怎麽想到要提這個建議的?”
沈鳴州摸了摸鼻子問道:“改老宅的規矩啊?那要往哪個方向改呢?”
“往哪個方向改?現在還沒想好——”
“咳咳!”
周伯站在沈松國身後就硬咳嗽。
沈松國話音一頓,沉默兩秒,才又開口:“反正你們下個月來不就知道了。”
“這個月不能再來了哦?”
一道嫩嫩的小聲音響起。
沈松國低頭看去:“你這個月還想再來?”
沈初歪了歪頭:“爺爺是要改規矩嗎?”
“嗯......”
“那來了能看動畫片了嗎?”
“小孩子不能一直看。”
沈松國又輕咳一聲:“不過在規定時間內......可以看。”
“那我晚上要是睡不着,可以不睡嗎?”
“不能太晚睡,更不能熬夜。”
“那我想學釣魚,爺爺能陪我嗎!”
“我......”
沈松國一怔,還以為沈初又會提什麽要求,結果竟是這個,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陪着這孩子去釣魚?
“哥哥也去好不好。”
沒等沈松國回答,沈初就轉過頭去看謝時銘,還拉着謝時銘的手使勁兒推薦:“我跟你說,釣魚可好玩了,爸爸偶爾出去一趟,回來不是笑就是哭,特神奇!”
“我老早就想嘗試一下了——”
“诶等等,什麽叫我不是笑就是哭啊?”
沈鳴州簡直哭笑不得,還有什麽“老早”,你今年才幾歲啊,寶寶!
沈初不理沈鳴州,又去拉着沈逸和沈随,還有沈朔推銷,他曾經在之前嘗試過一次釣魚,那次就他釣了一個最大的,這次要把他們所有人都帶過去,一展身手,哈、哈!
推銷完,就又去看沈松國。
“爺爺,你陪我們嘛?”
好嘛,這次還多了個“們”。
沈松國自己倒是偶爾去釣魚,但是從未想過,也從未嘗試過帶着幾個孩子去,是他從未做過的事情,所以一時間還有些怔楞,但對上沈初亮晶晶的視線,等回過神來,早下意識點了點頭,還開口道——
“正好附近就有釣魚的地方。”
話落,就見那小團子舉起手歡呼了一聲。
“好耶,爺爺好棒!”
“那我們放假後就來找爺爺!”
沈朔幾個也點頭,對此毫無異議,而且竟隐隐也有些期待,看向沈松國的視線中,也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不過比起沈初的“外放”,幾人還都有幾分“內斂”。
但沈松國也接收到了。
莫名的,他竟也開始期待起來。
達成了“協議”,到了分別時,沈松國和周伯一起出來,站在門前送一家人離開,沈初被蘇落悅拉着手,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沈松國。
沈松國剛想問怎麽了,就見小孩另一只手擡起,湊到自己嘴邊,“mua”了一口,然後朝他揮手:“爺爺,再見了哦,下次見!”
沈鳴州幾人也又說了再見,這才坐上車離開。
等車子遠走,直到看不見汽車尾氣,沈松國還沒收回視線,只是突然開口道:“你聽見了嗎?”
周伯:“?”
沈松國今天算是犯了“咳嗽症”,清了清嗓子道:“那小家夥兒說的那四個字。”
周伯:“再見了哦?”
沈松國:“......”
他回頭瞪了周伯一眼:“你再給我往前倒倒,一把年紀記性這麽差!”
“老爺,您也說我一把年紀了......”
那記性差不是很正常?
見沈松國又要瞪人,周伯連忙笑着開口道:“我知道,是初初小少爺誇您那句呢。”
沈松國這才滿意點頭,不過頓了頓,遲疑擡起手,在自己嘴邊比劃了一下:“不過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mua?那小家夥兒總不至于管我叫媽吧?”
周伯哭笑不得:“老爺,那是親吻的意思,小少爺在跟您飛吻道別呢。”
話落,沒聽見沈松國有什麽回應,周伯疑惑看過去,就見沈松國一個轉身,“咳嗽症”已經不能再緩解什麽,只能背對着周伯,繞了個圈往回走,努力壓着嘴角,還用聲音掩蓋:“這孩子,怎麽沒大沒小的!”
“對了,老周,你孫子跟你這樣嗎?”
“哦,他也跟你說過那四個字嗎?”
“你呀,要不然跟我學學?”
周伯:“......”
謝謝,請您管好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