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月朗星稀，羅淩一行人舉着火把，腳步匆匆的走到山間的小路上。夜晚的小山村十分寧靜，除了腳踩在草地上的沙沙聲，只有蟲鳴。偶爾，羅淩她們會聊聊天。其中，稚氣未脫的顧航，最為雀躍，問話最多。
“爸爸，星星為什麽會亮？爸爸，大黃為什麽趕路時不吃草？爸爸，天為什麽會黑？爸爸，你牙好白！爸爸，我們好高！爸爸……”
這是顧航長這麽大第一次出遠門，也是他第一次騎牛，所以他超級興奮。一路上，他都在爸爸長，爸爸短的問問題。秦厲看着不茍言笑，顧航問他問題，他卻都會認真的回答。
“星星和月亮本身不會發光，我們看到的光亮，是它們反射的太陽的光。像太陽這樣的天體叫恒星。我們生活在地球，地球自轉一周就是一天。地球自轉時，我們正對着太陽是白天，背對着太陽就是黑天。地球是太陽系中的一顆行星。在太陽系中，還有其他和地球一樣的行星。不過，我們目前還不知道其他行星上，有沒有和地球上一樣的生命體。”
“地球上的生命種類非常多，除了我們能看到的動物、植物，還有我們看不到的微生物。像我們騎的黃牛，它是哺乳動物。它會用反刍來消化食物。大黃現在不吃草，是因為它出來時，已經吃飽了。”
……
聽着秦厲教顧航認星星，給他講故事，羅淩發現，秦厲懂得很多。他不是那種只會打仗的莽夫，秦厲很博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些誇張，但他真的很有大将之風。
羅淩甚至懷疑秦厲讀過大學，并且受過名家指導。不然，他不可能懂天體運行論。一般人就算知道太陽系，地球自轉，也記不住這本天文學著作，是波蘭天文學家、數學家哥白尼的著作。秦厲還知道達爾文的物種起源。雖然這些知識對普通小孩來說，過于晦澀難懂，枯燥乏味。但顧航聽的津津有味。
顧航不是普通的小孩。不論秦厲說什麽，他都能聽懂。頭一次接觸到新鮮事物，小家夥聽的聚精會神。他如饑似渴的學習着，連疲憊都忘了。他沉醉于對秦厲口中描繪的新世界，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的有趣。
“爸爸，然後呢？我們可以上天看星星嗎？你說我們是從猴子進化來的，那我們會退化嗎？爸爸，我不想當猴子。我喜歡老虎。我能當老虎嗎？”思考了一下，小家夥又勉為其難的說：“狼也行，我要當最厲害的那個。”
“不可以。”羅淩替秦厲回答。“你是人，不能當動物。快快睡覺，有什麽問題我們明天再問。不要讨價還價，不然你會長不高。”
羅淩很嚴肅的表示：“已經很晚了，月亮都睡了，你也必須睡覺。”長高是顧航最盼望的一件事，聽羅淩說不睡覺會影響他長大，顧航立刻乖乖的閉眼睛。
顧航确實是累了。沒一會兒，閉嘴沉思的顧航，就真的睡着了。看他睡熟，羅淩把竹筒遞給秦厲，讓他喝水。
“累了吧，小航精力旺盛，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不累。小航也是我兒子。”說着，秦厲就要從老黃牛上下來，讓羅淩上去歇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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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羅淩趕緊制止：“我不累的。這點兒路對我來說不算什麽。你看到我打獵了吧，我對這裏很熟的。閉着眼睛，我都不會走錯路。你也趕緊休息，等明天小航醒了，他肯定還要鬧你。”
羅淩這不是在逞強，她是真不累。這崎岖的山路，對她來說輕輕松松。要不是怕暴露，她都想代替大隊長，領大家抄近路。
“這條山路很長，要走兩天兩夜才能出去。你快休息，等明天你精神好，還可以下來走一段，讓牛歇歇。”
這老黃牛是石柳村的大寶貝。平時他們村交公糧，村民們男女老少齊上陣，都不會讓它受累。今天是沒辦法，縣領導和市局領導都盯上了它，大隊長不願意外人折騰它，才勉為其難的同意羅淩的建議，讓秦厲騎牛。這是秦厲作為石柳村女婿的優待。別人，哪怕他是大領導，他也不能碰石柳村的大寶貝！
接收但羅淩‘你懂吧’的眼神，秦厲看了眼累的呼哧帶喘的縣領導，再對比一下，背着竹簍卻如履平地的羅淩，不再堅持換人。
羅淩看秦厲懂了她的意思，接過竹筒，又跑去給後邊的領導們送水。這些人可還有大用呢，羅淩得讓他們精神點。
領導們實在是沒想到，這山路十八彎的，是如此難走。要不是牛皮已經吹完了，他們真想就這麽回到石柳村，明早滑鐵索離開。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走上這崎岖又漫長的山路，大家才明白石柳村的人為啥不願意走這邊。
這實在是太累了！！呼呼，縣領導走的滿頭大汗，呼吸急促。他後背已經濕透了。山風吹來，他立刻感受到陣陣涼意。他很想讓大家停下歇會，但他怕他停下就起不來。所以他一直憋着一口氣，不敢松懈。
“大隊長，前邊有個村子，我們去休整一下吧。”羅淩善解人意的提議：“我聽說他們村有三頭牛，兩頭驢。咱們可以借用一下。”
一瞬間，縣領導、市局領導的眼睛全亮了。“去！呼，我們這就去！呼呼～”
大隊長本不想停，宿山村和石柳村有仇，他不想去那邊找不痛快。但領導們要去，他攔不住，只能默默帶路。
“竿子，你跑得快，先去宿山村報個信。”
“好嘞。”
得了大隊長的吩咐，名為竿子的瘦麻杆，立刻拿着手電筒向宿山村的方向跑去。等他跑遠，大隊長才對羅淩她們解釋說：“宿山村晚上有民兵巡邏。咱們人多，不提前知會一聲，我怕他們會誤傷咱們。”
“應該的。”市局領導調整好呼吸，艱難的開口道：“還是您老人家考慮的周全。”接着，縣領導也呼哧帶喘的誇了大隊長兩句。大隊長皺着眉頭，只擺手說：“哪裏。”一副老實巴交，特別謙虛，特別禁不住誇的模樣。
聽着他們的談話，羅淩只是安靜的趕路，沒有插嘴。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宿山村絕對不簡單。越是靠近宿山村，那種不詳的感覺就越強烈。大隊長看來是知道些什麽，才會不喜歡宿山村這個地方。但礙于某些原因，他不能說。不過沒關系，有羅淩在這，不論這裏有什麽秘密，它都藏不住。
一片烏雲悄悄出現，遮住了圓圓的月亮。失去月亮的那一刻，羅淩手中的手電，好像比之前更明亮的幾分。這樣的變化，讓羅淩警惕的來到秦厲身邊，保護顧航。
秦厲也嗅到了非同尋常的味道，眼神在頃刻間變得非常銳利。他腰板挺得筆直，右手下意識往腰間摸去。沒有摸到熟悉的觸感，秦厲才想起他沒有在執行任務。他快要退伍了。他的配槍在來的時候，已經被師長扣了。黯然一瞬間，秦厲抱緊顧航，用右手捂住了顧航暴露在空氣中的那只耳朵。
全神貫注警戒中的羅淩，沒注意到秦厲的小動作。她在心中默數，三、二、一。
“停！”羅淩和秦厲同時示警。
砰的一聲。一個渾身是血，形容特別狼狽的女人，突然沖出山林，摔倒在羅淩一行人的身前。她身後窸窸窣窣的，還跟着一個黑影。那一聲巨響，就是擊中女人的大石頭。
哞……老黃牛被吓的亂了腳步。它哞哞叫着，想要逃離危險。但它跑不掉。秦厲牢牢抓着缰繩，讓它動彈不得。同時，羅淩也發揮出她對小動物的親和力，溫柔的撫摸着大黃的牛頭，讓它慢慢冷靜，不再原地踏步。
顧航被秦厲保護的很好，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吳荷花被颠簸的哼了哼，有點難受。但她也沒醒。她太虛弱、太累了。在擡擔架的小夥子們鎮定後，她也就繼續睡的深沉。
受到影響最大的是縣領導。他這個斯文人，常年坐辦公室。冷不丁見血，他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差點叫出去。好在他累的沒力氣喊了，他只是摔了一下，沒有更沒出息。
市局領導和鎮派出所所長很鎮定，他們在女人倒下的同時，快速跑到羅淩這邊，把大家都擋在了他們的身後。兩個人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都沒帶家夥。彼此對視一眼，等确定女人身邊沒有追兵，他們才舉着火把，小心翼翼的上前探查。
“昏過去了。”陳所長一邊檢查，一邊問羅淩：“有繃帶嗎？她需要止血。”
羅淩搖搖頭，表示沒有。正準備翻行李去找舊衣服，徐政委已經先羅淩一步撕了羅淩的床單，幫女人做了急救。緊急救援，是士兵的必備技能。有徐政委出手，女人的傷勢，很快就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她幽幽轉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她一聲沒叫，睜眼的瞬間，就掙紮着想跑路。徐政委及時出手，才按住了女人，沒讓她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