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羅淩回到家時, 立刻被家裏的熱鬧給驚呆了。她關上門又看了一眼門牌號，發現她沒找錯地方，才又重新開門進屋。

滿屋子的老頭, 全都在全神貫注的下棋, 根本沒注意到羅淩。顧航小不點被一群老頭圍在中間，擋住了視線, 也沒看見羅淩。屋子裏唯一看見羅淩懷疑人生的，就是秦厲。

偵察兵的眼神和耳朵都比別人好使。羅淩剛走到門口，秦厲就知道她回來了。結果不等他打招呼，羅淩就在他面前演了出喜劇，逗的常年面無表情的秦厲, 彎了下嘴角。

“小航，媽媽回來了。”秦厲提醒顧航，讓他快點。顧航小不點果然想羅淩了，一聽羅淩回來，他三下五除二, 就結束了棋局。速度快的，滿屋子的老大爺又一次懷疑人生。

這可是他們從棋譜上抄來的無解棋局, 他們幾個好夥計一起研究了十年, 也沒找出破解的方法。結果這才多久？顧航這小娃娃就把無解棋局給破了。這……幾個老頭面面相觑。看着撲向羅淩的顧航，他們終于承認：“你兒子是天才！你該讓他上學。”

“他如果學醫, 我們可以當他的老師。”

“對, 對, 我家祖傳中醫，全國的中醫藥大學, 都有我爺爺的門生。”

……

老大爺們争着表現，顧航也超興奮的告訴羅淩：“媽媽, 我學會了下象棋。一次沒輸！”

羅淩這才知道她家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原來白天老大爺們不甘心輸棋，晚上又翻出棋譜來找顧航挑戰。顧航看爺爺們輸棋太傷心，一開始就故意放水，假裝他被難住了。直到羅淩回來，他才破功不裝了。

老大爺看着顧航的那個不假思索的小手，就知道這孩子剛剛是給他們面子，善良的陪他們玩呢。這麽有禮貌，有智慧的小孩，他們越看越喜歡，就有了育人成材的想法。

顧航很喜歡學習。有這麽多人願意教他，他自然很樂意。他想答應，又怕不方便，就擡頭向羅淩看去。羅淩先替顧航謝過大家，才說：“小航還小，他以後不一定當醫生。各位如果不介意這點，可以随便教。”

同時，羅淩也告訴大家：“我們只是暫住在這邊，以後會不會在棱縣生活，我們還沒商量好。我愛人他不是本地人。”

羅淩這樣說，就是在告訴大家，顧航雖然是好苗子，但他不屬于這裏。他們如果是要把顧航當繼承人培養，就一定要慎重。随便教教無所謂，顧航多學些東西自然很好。但她怕誰太認真，到時候總不好讓秦厲遷就顧航。

老大爺們還真不是随口說說。那個老中醫，真有了收顧航當關門弟子的想法。羅淩能認真對待這件事，他更覺得顧航不錯。心底滿意的點點頭，他捋着胡子，笑着幫羅淩解圍道：“我們就随便教教。小航連字都不認識，我們想教他高深的知識，他也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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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像下棋一樣，就是個消遣。”

有些不适應羅淩如此鄭重的老頭，也點點頭。表示他們就是看顧航聰明，不忍他荒廢學業，随便提這麽一嘴。顧航以後會如何，他們根本沒想那麽多。

羅淩被人家用自作多情的眼神看着也不尴尬。她知道這時候的各行各業都求賢若渴。但顧航才三歲，他就算是神童，也不該承受太大的壓力。她家顧航不是誰的作品。醜話說在前邊，大家都有了點到為止的認知，羅淩又挂上熱情的笑臉，讓顧航謝謝爺爺們。

老大爺們是真的稀罕顧航。如果羅淩家夠大，他們肯定要再多坐一會兒，和顧航殺兩盤棋。但羅淩家客廳都沒有，羅淩在外邊忙了一天，肯定需要休息。所以大家沒多待。他們搬着小板凳，主動告辭。天晚了，羅淩也沒留客。

“有空過來玩。我家小航就麻煩各位了。”

“不麻煩，小航聰明，和他一起玩我們也挺開心。你們別送了，幾步路的事兒，我們馬上就到家了。”

“行，幾位慢走，常來啊。”

“嗯嗯。回吧。”

等把人送走，顧航才趁羅淩喝水時，獻寶的遞給羅淩一個油紙包。

“媽媽你猜裏邊裝的是什麽？”小家夥神神秘秘的問羅淩。他看起來真的很興奮。即使已經到了他休息的時間，他也雙眼冒光，一點都不困。

“是什麽？”羅淩假裝很苦惱搖搖頭，說：“媽媽猜不到，小航告訴我好不好？”

“好！！”顧航昂首挺胸，聲音特別響亮的笑着回答：“哈哈，是衣服！是爸爸給我們買的新衣服！！媽媽，你快打開來看看。”

顧航的眼神裏，充滿了對新衣服的期盼。他早就想看看新衣服長什麽樣了。但為了和羅淩分享喜悅，讓羅淩當第一個拆包的人，小家夥生生忍住了。他眼巴巴的看着羅淩的手，等着羅淩把信衣服從油紙包裏拿出來。

羅淩有點被驚喜到了。衣服，居然是秦厲給她買的新衣服。秦厲這樣的男人，看着也不像是那種會給老婆買禮物的人呀？這真是出乎意料。但不管是誰教秦厲，讓他開竅的，羅淩承認她被哄開心了。

沒有女人不喜歡漂亮衣服。之前不提，羅淩還沒覺得她穿的差。現在有了新衣服，羅淩立刻想把她的舊衣服全換了。

武大媽眼光不錯，她給羅淩買的，是時下最流行的喇叭褲和格子襯衫。知道羅淩沒有好鞋，她還給羅淩配了一雙小白鞋。

“這個鞋是三十七碼的，武大媽說如果你穿着不适合，她明天可以幫你換。衣服也是，你都試試，如果穿着不舒服，明天可以調。”見羅淩疑惑的看着他，秦厲又解釋說：“武大媽是咱家鄰居，我不方便出門，就給了她錢，拜托她去給你們買衣服。”

“聰明。”羅淩誇秦厲。“你有心了。”她感謝的看向秦厲，覺得他這人真不錯。越相處，羅淩越能發現，秦厲是那種做的比說的多的沉穩可靠型。開盲盒式結婚，卻遇上這樣的伴侶，羅淩覺得她運氣真不錯。

甜甜的對秦厲說了聲謝謝，羅淩拿起顧航的那套藍色水手服，要先幫他穿上。顧航早就迫不及待了，見羅淩允許他穿，小家夥立刻自己解扣子、脫衣服。見羅淩娘倆換衣服，秦厲趕緊拎起水壺，假裝他要去水房打水。

同處一室好幾天，羅淩和秦厲很有默契的，沒有在彼此面前換過衣服。秦厲的退伍手續還沒辦完，他現在嚴格說還算部隊的人。他和羅淩結婚，就還需要打結婚報告。

徐政委回去的時候，幫秦厲把他的結婚報告帶了回去。昨天秦厲收到徐政委來電的同時，也受到了上邊給他批複的文件。本來他打算今天早上和羅淩商量領證的事情。但羅淩跑的太快，他沒機會開口。

這事兒在秦厲心裏裝了一天，他就有點不自在。不知道為什麽，想到一會兒要和羅淩說結婚的事兒，秦厲就緊張。他明明不應該緊張的。他和羅淩就是搭夥過日子。他們都有這個共識，也一直都相處的不錯。領證超級簡單，他們都有經驗。他更不應該緊張。上陣殺敵，被敵人鎖在包圍圈，命懸一線的時候秦厲都沒有緊張，只是和羅淩領個結婚證，他緊張什麽？秦厲搞不懂他是怎麽了。

一向雷厲風行的他，居然在緊張。這個認知，讓秦厲莫名其妙，也更加的緊張。不敢多聽屋子裏的歡聲笑語，秦厲摒棄雜念，一臉嚴肅的去水房打水。那板着臉，殺氣騰騰的模樣，吓得出來鬼混的街溜子，立刻收回他吊兒郎當的步伐，不敢再哼小黃曲兒。

立正貼牆站好，街溜子乖的像是個小寶寶。等秦厲從他身邊走過，長發頭、□□鏡的瘦猴街溜子，才像是被貓玩膩的小老鼠一樣，撒腿逃命。跑出很遠，确定秦厲看不到他，他才敢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喘氣。真是日了鬼了，他們這小破地方，怎麽就來了個秦厲這樣的狠角色呢？這實在是讓人費解！

想到以後在家這邊，都要當個上進好青年。小混混就內心哀嚎，一臉萎靡。

秦厲沒管屁滾尿流的小混混。他打完水，又在水房那站了一會兒，才提着水壺，慢悠悠的走回家。回去的路上，秦厲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腦子一片空白，啥也沒想。

他就是覺得，一直萦繞在他鼻尖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好像一下子淡了很多。他聞到了微風中淡淡的花香和青草味。在清新的大自然中，還夾雜着飯香。秦厲腦中浮現的，不再是被炸的面目全非的沼澤地和血肉模糊的戰友。此刻，映入他眼簾的，是璀璨的萬家燈火。其中，有一盞微弱昏黃的燈光，還是屬于他的。這讓秦厲心裏暖暖的。

頭頂的月亮，又大又圓。月光皎潔溫柔，一片平靜和祥和。一閃一閃的小星星，好像無數調皮的小魚，藏在夜空中若隐若現。秦厲不記得他有多久沒看過這麽美的夜景，但今夜注定會牢牢印在他的腦海裏，恒久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