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以秦厲對秦泰安的了解, 那熊孩子着急見他，肯定不願意在路上耽擱太多時間。到了碼頭，他們最先做的, 就是查航線時刻表, 把屬于那五個城市的輪船都找出來。
這次他們沒麻煩別人。而是寫了個‘秦泰安’的牌子，在船只靠岸的時候過去找人。秦泰安不愧是, 讓她們找了一天都沒找到的能耐娃。羅淩和秦厲把嗓子給喊啞了，也沒在第一艘客船上把他給找出來。
“不行，今天咱們說話太多，不能這麽喊了。你們等我，我去借個喇叭。”說完, 羅淩跑開，去找碼頭維持秩序的執勤人員。
“同志們好，我家孩子丢了，我想借你們的喇叭用一下可以嗎？放心，我不是壞人, 我是烈士家屬，我未婚夫是軍人。我們就用一會兒, 等明天商場開門, 我就去買新喇叭。放心，我不會把喇叭弄壞, 還回來時會給它充足電。請同志幫幫忙。”說着, 羅淩遞上她在小賣鋪買的兩包煙。
前* 門煙六毛錢一包, 是很拿的出手的禮物。那倆人看過羅淩和秦厲的證件，确定她沒慌, 才笑着接過她的煙，把喇叭借給了羅淩。
“為人民服務。同志不用着急還, 我們單位還有閑置的喇叭。你給我寫個條子，交點押金，就可以随便用。押金你放心，你用完好好把喇叭還回來，我就會把押金退給你。”
“好，好。謝謝大哥。只是我不會寫字，你寫條子，我按手印行嗎？”羅淩高興的說了很多好話。
“行。只要你交押金就行。”執勤人員點頭。
“好，謝謝大哥，這是十塊錢押金，你看夠不夠？”
“夠了。夠了。”
羅淩運氣好，找到求助的執勤人員很好說話。他們不但崇拜軍人，還挺熱心腸。羅淩會做人，說話還中聽。在她交完押金後，他們就真把一個喇叭借給了羅淩。
“沒電就回來充，不用客氣。我們抽空也會幫你們喊喊，你們別着急，吉人自有天相，你們的孩子肯定能找回來。”
“好，謝謝同志。大哥你們好人一生平安。”羅淩一疊聲的，又說了許多好聽話。
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被羅淩誇的高興，真不嫌辛苦，幫羅淩認真的找起了秦泰安。有擴音喇叭在手，羅淩和秦厲輕松了許多。解救了喊冒煙的嗓子，羅淩又給指示牌加了一個長長的杆子，解放了累的酸疼的胳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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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小船上的秦泰安問于小魚。于小魚搖搖頭，說她不渴。“馬上就要到了，你知道怎麽找你爸爸嗎？”
一路上，兩個恨不能結為異性兄妹的小家夥，已經把彼此的情況，都了解的十分透徹。得知秦泰安即将在後媽手底下讨生活，于小魚還教了他很多對付後媽的小花招。
“你一會兒上岸，在沙灘上滾一圈，多髒多慘你就怎麽弄。這樣等你可憐巴巴爛海菜一樣出現在你爸面前，他才會心疼。他要是罵你，你就大聲哭。他要是打你，你就往外跑。你後媽要是不給你飯吃，你就打電話找你大姑。千萬別一個人往外跑了，外邊壞人很多的。”
“好。”秦泰安不斷的點頭。“我都想好了。我就是去搗亂的。我後媽要是受不了，就趕緊從哪來回哪去。我可是不當小白菜。”
“對，咱不能當受氣包。你要是吵不過，就來找我，我幫你對付她！”于小魚很有經驗的說：“我吵架可厲害了。我家全靠我撐着，我一出馬，你後媽保證老老實實。”
兩個孩子正密謀着，他們便聽到了伴随着海風傳過來的呼喊聲。
‘秦泰安……秦泰安……秦泰安……’
“咦，好像有人在叫你的名字？”于小魚不确定的揉揉耳朵。
“好像是。”秦泰安也掏耳朵狐疑。“聽聲音，好像還是我爸？”
“你爸？”于小魚震驚。
“還有別人？”秦厲不确定。
這是海上。四周黑漆漆一片，只有天上的星光，才能照亮前路。這樣的地方，秦厲的聲音怎麽會出現？海風消散，模模糊糊的聲音，全部都跟着消失。秦泰安豎着耳朵，仔細聽了半天，除了于小魚的呼吸聲，還有于爸船槳劃水的聲音，沒聽到別的。就以為是他太想念秦厲，耳朵出現了幻覺。
“應該是我們聽錯了。”秦泰安掩住眼底的失落，對于小魚說：“肯定是聽錯了。我爸再神通廣大，也不能未蔔先知。我坐船過來是臨時起意。他不可能來碼頭接我。”
這話，也是秦泰安對他自己說的。他爸還是傷員呢，剛剛的不是錯了又能是什麽？
“那肯定不是錯了。”于小魚肯定的驚喜道：“一定是你爸爸來找你了。你不是說他超級厲害，是個大團長嘛。他一個大将軍要找你，還不是輕輕松松。哈哈～之前我還擔心你上岸會被壞人盯上。現在我放心了。”
秦泰安希望于小魚的話是真的。但以他對秦厲的了解。他又不像是會為了他興師動衆的人。所以他壓下心底的期盼否認道：“應該不是。我爸知道我離家出走，不揍我就不錯了。他不會特意來找我的。”
“啊？”于小魚驚訝：“知道會挨揍，你還往外跑？你是不是傻？”對于秦泰安這種讨打的精神，于小魚非常不能理解。她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了秦泰安好一會兒，才啧啧感嘆：“你瞅着挺機靈的，怎麽會幹這種蠢事？”
“我才不是犯蠢。”秦泰安不高興的反駁：“我爸不經過我同意，莫名其妙就給我找後媽，我不得過來看看。我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我不是好糊弄的小孩。不然，等他來找我，黃花菜都涼了。”
其實秦泰安對後媽的期望值不高。只要後媽不欺負他，他們就能和平相處。他親媽都不喜歡他，秦泰安也就不指望後媽愛他。秦厲雖然會揍他，但他也會慣着他。所以，秦泰安必須要告訴秦厲和他後媽，不管秦厲和誰結婚，還會不會要小孩，他爸都必須最喜歡他。
“只要能讓我爸保證他以後都最喜歡我，那我挨兩頓打也非常值得。”不止值得。皮癢的秦泰安甚至覺得，秦厲打他是愛護他，他非常的想念。
于小魚聽後又啧了一聲，覺得秦泰安這做法非常不聰明。剛要諷刺他幾句缺心眼，于小魚就又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呼喊聲。
‘秦泰安……秦泰安……秦泰安……爸爸來接你了，你快過來。’
這次，于小魚聽清楚了。
“就是找你的。”她側耳細聽：“你爸在用喇叭給你喊話，讓你上岸快去找他。哈哈～看來他還是很重視你的。兄弟你可以放心了。”
于小魚話音剛落，他們就看到了碼頭處傳來的燈光。這回，秦泰安确實，他們确實快靠岸了。随着離岸邊越來越近，大喇叭裏傳來的呼喊聲，也越來越清晰。
“嘿嘿，是我爸！他在叫我呢！”秦泰安繃不住的笑開了花。“嘿嘿，一會兒你跟我回家吃飯吧，我爸爸請客。”
“不用。”于小魚搖頭拒絕。“我媽還在家等我們呢，我們找到客人就回去了。”
“去呗。”秦泰安不死心的極力邀請：“我們去下館子，吃餃子。你還可以給你媽媽打包。你爸劃船這麽累，你不讓他歇會兒？吃飯不會占用你很多時間的，你要是怕賺不到錢，我吃完飯可以幫你拉活。”
熱心的秦泰安，讓于小魚很不适應。她上下打量了秦泰安幾眼，才肯定道：“你是怕你爸揍你，才這麽殷勤對不對？”
秦泰安被拆穿了小心思也不惱。他笑嘻嘻的繼續邀請于小魚：“去吧。有你在，我就不用去沙灘裏打滾兒了。我後媽可能也在這呢，第一次見面，我不想讓她看熱鬧。”
而且挨打嘛，能不挨還是不挨的好。
“我爸這會兒肯定在氣頭上，他打我肯定會比之前疼。你就幫幫忙。只要你幫我撐過這一關，我給你買糖，買巧克力。拜托了。”
秦泰安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在今天丢面子。他也不能保證，一會兒看見他後媽，他還會不會說人話。以防萬一，他拉着于小魚，讓她給他做幫手。
“你剛還說要幫我呢。這才多大一會兒，你不會就忘了你說過的話，要抛棄我了？”
“行，我去你家吃飯。”于小魚被秦泰安打敗了。她噔噔噔跑到她爸身邊，跟他說了一會兒上岸，要送秦泰安回家的事兒。
于爸爸溫和的點頭，沒有一絲不願意。
眼看離岸邊越來越近，于小魚和秦泰安嚴陣以待，準備打一場硬仗。
*
岸上，羅淩擠在接站的人群裏，眼睛盯着靠岸的小漁船，眨也不眨一。這是羅淩的第六次接站。自從來到碼頭，三個小時內，她接到了三艘大客輪，和兩波小漁船。羅淩在人群裏擠了好幾輪，發型和衣服都很淩亂，卻依舊沒有接到秦泰安。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波。如果還沒有秦泰安，他們只能遺憾的回家休息。羅淩希望秦泰安在這裏。時間拖的越久，對秦泰安越不利。羅淩和秦厲都累了。秦厲腿上有傷，剛剛還差點被人流撞倒。羅淩之後就沒讓他往前湊。
掉海裏不是鬧着玩的，羅淩就讓秦厲帶着顧航在後邊喊話。羅淩是貓，天生不喜歡水。在海邊呆的久了，她就有點蔫蔫的。收拾秦泰安，和他鬥智鬥勇什麽的，都以後再說。羅淩現在只想把他找出來，好回家睡覺。
看到有漁船靠近，羅淩打起精神，舉高接人的牌子。她聚精會神的盯着前邊的小黑點，心中默默祈禱秦泰安快出來！
夜晚的海風越來越涼，羅淩聽着海浪聲，她的心跳也在一點點加快。終于，在朵朵浪花褪去後，羅淩看清了駛過來的小漁船。
第一艘小船上只有三個男人；第二艘小船上站着的是兩個年輕女人……第三艘……第四艘……直到第九艘小漁船駛過來，羅淩才在船上看見兩個小小的身影。
小孩子的出現，讓羅淩精神一震，盯人盯得更仔細。她有預感，她等到了。回憶着秦泰安的長相，羅淩随着那艘小船變化着方位。
她這裏不動聲色，準備逮人。秦泰安也興奮緊張的盯着碼頭，在人群中搜尋秦厲的身影。他爸見了他，第一句話會說什麽呢？他們倆一會兒要不要抱頭痛哭？要是他後媽假惺惺湊過來，他是不是得罵回去？
秦泰安腦子裏亂糟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近鄉情怯，越是靠近秦厲，他就越不安。于小魚拉着他的手，給予他力量，讓他別怕。
“還有我呢，你不是一個在戰鬥！”于小魚很嚴肅的嚴陣以待。
“對。”同樣嚴陣以待的秦泰安猛點頭。“反正我還有你呢，大不了我就跟你走。”
“嗯！”于小魚很有義氣的保證：“實在不行就咱倆混，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湯喝。你別害怕。”
“嗯嗯。”秦泰安高興的抱住于小魚，感動的眼淚汪汪。“小魚，以後你就是我親妹妹。”
沒給太多時間讓兩個小家夥互訴衷腸，漁船靠岸了。于爸爸是個老漁民，他的技術真不是吹的。漁船靠岸時，沒有颠簸，沒有搖晃，他無聲無息，很平穩的把漁船停好了。
沉默的張開雙臂，于爸爸準備把兩個孩子，抱到岸上。兩個小家夥卻搖頭拒絕，表示他們能自己走。
思來想去，他們還是決定在沙灘上打個滾。慘一點兒總是沒錯的。後媽見了秦厲一次，就能讓秦厲娶她。秦泰安不得不防。于小魚是個義氣小妹兒，決定和他有難同當。
只是，計劃失敗。
“哎？爸，你快點把我們放下。我們要自己走過去。爸～”于小魚焦急催促。
于爸爸搖頭，表示不行。海水涼，沾濕了很容易感冒。他們家沒錢看病，只能不生病。他拒絕于小魚瞎胡鬧，抱起她和秦泰安，就快速的往岸上走。
秦泰安找爸爸的事，他都知道。不願意他帶着于小魚瞎折騰，于爸爸順着聲音的方向，就要把秦泰安送過去。
沙灘打滾是不行的。他閨女提議的也不行。于小魚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秦泰安要打滾就他自己去！
于爸爸常年撐船，他的力氣不是秦泰安和于小魚兩個小孩能比的。有于小魚在，秦泰安也不敢對他拳打腳踢。很順利的，他就把兩個孩子抱到了岸上。
上了岸，秦泰安急了。
“你快放開。我不能就這麽過去。快放我下來，不然我……啊！！！誰抓我！！”
氣急敗壞的秦泰安和羅淩四目相對，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能陪着秦厲出來找人，還拿着接人牌子的年輕女人，除了他後媽還能是誰？
“啊啊啊……”秦泰安掙紮的更加厲害。“你放開我，壞女人！！啊啊啊……爸爸，你快過來！有壞女人欺負你親兒子！！啊啊啊……壞女人走開！！我要爸爸，不要後媽！！”
暴躁的秦泰安，好像一只尖叫雞一樣，吵得羅淩耳朵疼。她不理會秦泰安的掙紮，很輕松的就把他從于爸爸懷裏抓了出來！
“抱歉，讓你們見笑了。”羅淩和于家父女禮貌的寒暄了一句，立刻轉頭對秦泰安皮笑肉不笑的說：“再叫我壞女人，我就把你扔海裏喂魚。告訴你，你爸爸欠我一條命。你再讓我不高興，我就讓他一命償一命。”
“嘎…………”秦泰安驚恐的看向羅淩，哭鬧聲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