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于家的屋子, 和秦泰安在外邊看的一樣，烏塗塗的，即使是白天也讓人看不清。
羅淩的眼睛尤其受影響。今天日頭好, 羅淩猛地從陽光明媚的地方, 來到于家這昏暗的小茅草屋，只覺得眼前一黑, 啥也看不見。适應了幾秒鐘，羅淩才發現于家屋子裏啥也沒有。
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個瘸腿的板凳，于家連個櫃子都沒有。床上隆起一個鼓包, 是一個女人一臉倦容的躺在那。她身上蓋着打補丁的舊被子，旁邊躺着個面無血色的小女孩，就是被說不在家的于小魚。
“小魚妹妹！你怎麽了？！”見于小魚無知無覺的躺着，秦泰安吓了一跳。他沖到床邊，就要去抱于小魚。
“不許動！”床上的女人, 厲聲呵斥秦泰安。“你們是誰？放開我男人，不然我喊人了！”女人虛弱的威脅着：“你們快給我出去。”
秦泰安不管對方說什麽, 堅持要去看于小魚, 直接被女人狠狠的推了一把。秦泰安被她推了一個大跟頭，也怒了。
“你們把小魚怎麽了？！前幾天我跟她分開的時候, 她還好好的！說, 是不是你們虐待她了？你們這些壞人！”
“小魚, 小魚？你睜開眼睛看看呀，我是哥哥。我來幫你了。你快醒醒哇！”
于小魚依舊直挺挺的躺着, 沒有反應。秦泰安着急的再次沖上去，要從那女人手裏, 把于小魚搶過來。用牙咬的，用頭撞，秦泰安氣勢洶洶的，要和床上的女人拼命。
王小芹被秦泰安咬住了虎口，疼的直接從床上跳下來。“小兔崽子！你找死！”她另一只手，抓起床上的枕頭，狠狠的砸向秦泰安。
于家的枕頭，不是荞麥皮枕頭。他們家沒錢買布料，用的是木頭枕頭。那枕頭是于蚬自己做的，乍一看很像是個u型小板凳。但它再小，也是個實木板凳。秦泰安的小腦袋如果被這東西砸一下，估計羅淩可以給他收屍了。
一個用力，羅淩把于蚬推了過去，讓他用後背幫秦泰安擋了致命一擊。在王小芹的驚呼中，羅淩把秦泰安揪了回來。
“怎麽回事兒？對小孩子下這麽重的手，你是要殺人嗎？”羅淩先發制人，對上了憤怒的王小芹。“你是裝病對吧？誰家病號，能有你這速度和力氣？虧小魚那麽愛你，原來你一直都是在騙她。”
“……”準備好罵人的王小芹，被羅淩拆穿了秘密，慌亂了一瞬間。“你才裝病！”反應過來的王小芹，虛弱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開始喊人：“來人呀，快來人呀！我家遭賊了！！救命啊！！有人搶劫！！”
“噗～”羅淩被她的話給逗笑了。“你家窮的衆所衆知，哪有賊會來你家？你這麽喊，只會被大家笑話吧。哈哈～要不你換個詞，就說你病危，求大家來救你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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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王小芹又被羅淩給氣到了。“你居然咒我，你……啊啊啊……你幹什麽？快把小魚放下！你這個強盜要帶小魚去哪？”
羅淩的不按套路出牌，急壞了王小芹。這時候她顧不上裝病，又一次站了起來。健步如飛的跑到羅淩身邊。王小芹想把于小魚搶回來。但她哪是羅淩的對手？
怕被她碰瓷，羅淩甚至沒和她動手，只靠靈活的走位，就把王小芹耍的團團轉。王小芹抓不到羅淩，聰明的去抓羅淩的孩子，想要以此來要挾羅淩。秦泰安本就防着王小芹，看她又想偷襲，立刻全神戒備，準備戰鬥。
他要報仇。為他自己和于小魚報仇！認定了王小芹不是好人，秦泰安恨不能化身正義使者，把她就地正法。
“別和她糾纏。”羅淩制止了憤怒的秦泰安。“走，我們去找人。小魚病的很重，我們別和她浪費時間。”
沖動的的秦泰安一聽這話，立刻拉着顧航跟上羅淩。一邊跑，他一邊喊：“救命啊，這裏的衛生所在哪？我妹妹病了，救命呀！”
路上的人聽到他焦急的呼喊，下意識的為羅淩指路。
“直走，右拐，再直走，再左拐。”
“謝謝。”
“不準去！我的孩子，不用你管！”
性命攸關的時刻，王小芹這話顯得非常不合時宜。認識她的人，聽到她這麽說，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小魚媽，你說什麽胡話呢？”
“對呀。小魚媽，孩子病了，你怎麽不早說？”
“可憐的小魚，她這是怎麽了？”
于小魚活潑可愛，特別招人喜歡。見她病的這麽重，王小芹還不給她看，大家紛紛幫她出頭，指責起王小芹。
“我就說小魚最近沒出來有點怪，原來她病的這麽重。你說你這當媽的怎麽這麽狠心？她要是被耽誤了病情，你不後悔嗎？”
“是啊，你怎麽給人當媽的？”
……
“我的孩子，我怎麽養不用你們管！”王小芹煩躁的推開擋路的八婆，不死心的依舊要去抓羅淩。“你給我站住！快把孩子還給我！”
羅淩不搭理她，直接悶頭往衛生所沖。直到把于小魚交到醫生手裏，羅淩才轉頭，狠狠的甩了王小芹兩個大巴掌。
啪。
“這一巴掌，是我替我兒子打的。剛剛你要拿枕頭砸他，我給他報仇，天經地義。”
啪。
“這一巴掌，是我替我自己打的。我日行一善，救了小魚一命，你憑什麽罵我？”
王小芹被羅淩給打懵了。她剛要反擊，又聽到人群中傳來了一聲：“打的好！”
啪啪啪啪啪啪。人群為羅鼓掌，并說她歹毒，不是個好東西。王小芹聽到這話心一顫，委屈的哭了。
“嗚嗚。你們怎麽能這麽說我？嗚嗚……這女人是誰我都不認識。她上來就抓我男人，搶我女兒，我打不過她，罵幾句還不行嗎？嗚嗚……你們連怎麽回事兒都不知道，就幫着她指責我，嗚嗚……我不活了……唔……”王小芹痛苦的捂住心口，一副受不了，要暈倒的可憐模樣。
“啊啊……”追過來的啞巴于蚬，把王小芹寶貝似的摟在懷裏。他憤怒的盯着人群，好像大家是逼迫他們夫妻倆的大惡人似的。
她倆本來就是弱勢群體。現在王小芹擺出這麽一副可憐樣，剛剛還偏向羅淩的人群，立刻同情起她們。大家謹慎的盯着羅淩，等着她開口解釋，沒有直接罵人。
羅淩不願意陪王小芹演戲，直接說：“報警。你覺得我做的不對就報警。”
“啊？！”人群被吓到了。
“不用這麽嚴重吧？你們都是一片好心，哪能報警？”
“是啊，警察來了，可不好說清楚。”
“這位同志，你……”這人糾結的看着羅淩，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話。羅淩脾氣太沖了。這種霸王花，看着就不好惹，這人有點怕。
怕羅淩的不止她一個。裝可憐的王小芹，也被羅淩吓一跳。她可不能見警察。于是，她假裝順從民意，要和羅淩和解。不過，羅淩沒給她這個機會。羅淩無視她，找到了小漁村的村長。
她板着臉，嚴肅的說：“您就是這裏的村幹部嗎？我要舉報。舉報于家人虐待于小魚。同時我懷疑于小魚不是她們親生的。我要報警，她們這是在謀殺。”
“不至于，不……”
“怎麽不至于？”羅淩更加嚴肅的板着臉，她打斷村長繼續道：“于小魚昏迷，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的休克。她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總不會無緣無故割腕。”
“啊？！！！”人群又一次被吓到了。
“割腕？怎麽會？！”大家震驚的看向王小芹，沒想到她是這樣可怕的惡魔。
王小芹沒想到羅淩眼睛這麽毒。她本以為可以裝病，制造混亂，把羅淩逼走。誰知道，羅淩根本不配合她的表演，還發現了她想要隐藏的大秘密。王小芹心一揪，真的有點疼。
這次，她不是裝的，是真的難受了。
羅淩不管她難不難受，堅持要報警。原書中，沒有關于這一段的描寫。長大後的于小魚只知道她小時候生過一場重病，病好後有了暈血症。至于她生了什麽病，又為什麽會這樣，于小魚不記得了。原主給羅淩的記憶光團中，有提到這個疑惑。但羅淩當時沒在意。
于小魚是小說中的女主角，還是小說中唯一不會死的主角。羅淩就以為她小時候最多是窮。她的養父母最多是自私且愚昧，并不會傷害她。誰知道，真相居然是這樣？
怪不得長大後的于小魚，在陽光開朗的外表下，會隐藏着一刻被冰封的心。也難怪，她對會自殘的病嬌秦泰安，總是報以同情。原來，她小時候發生過這麽可怕的事情。
原來，她和秦泰安一樣，都是不被父母喜歡的孩子。她們的靈魂都是那麽的孤獨。所以她們才能相互吸引。可怕的記憶會被忘記，但發生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
羅淩不想于小魚以後，變成書中的于垚和好多餘。她要告訴于小魚，她不是多餘的，也不是渾身魚腥味的土妞。她可以不用和惡毒的養父母生活在一起，可以和秦泰安一樣去學校讀書，可以去當一個真正的航海家。
什麽娛樂圈當紅小花旦？誰樂意當誰當。她們家于小魚不去挨罵了。誰說海軍的門面擔當，不是年輕人最該追的星星呢？只要于小魚想，羅淩可以幫她實現夢想。
羅淩這裏打定了主意搶孩子，便不依不饒，堅持報警，一定要把事情鬧大。
村長不想把事情鬧大，就一邊安撫羅淩，和羅淩打太極，一邊了解情況。等從赤腳醫生那裏了解到，于小魚确實失血過多，需要輸液時，村長腦瓜子嗡的一下，也炸了。
“啥？如果不及時補血，小魚可能會死？”
“對。她的傷口雖然已經止血了。但她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最好能趕緊送她去大醫院補血，吸氧。咱們這條件有限，我怕是不行。”性命攸關的事，赤腳醫生也不敢隐瞞。他看着于小魚，滿眼同情，好像她已經沒救了。
“哇……小魚妹妹！！你不能死呀！！”秦泰安被他這番話，吓得哇哇直哭：“哇哇哇……媽，你快想辦法救救小魚。哇……”
情急之下，秦泰安喊了羅淩媽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羅淩身上。他現在害怕極了。握着于小魚冰涼的小手，秦泰安求醫生：“輸我的血給她行不行？我的血多，我可以都給她。嗚嗚，叔叔，求求你救救她。嗚嗚嗚……”
“我也可以，我的血也多。”顧航跟在秦泰安身後，要跟他一起獻血。
“不行。”赤腳醫生搖頭。“我不知道小魚是什麽血型，也不知道你們是什麽血型，不能用你們的血給她胡亂補。亂輸血會出大事的。想救她，還是得趕緊送她去大醫院。”
“走。”羅淩當機立斷，抱起于小魚就要離開。“咱們帶小魚回棱縣。”
“不行！”王小芹攔着羅淩，不許她離開。“小魚是我閨女，我不同意你帶走她。”
“我管你同不同意！”羅淩暴躁的想打人。“讓開，不然我保證你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王小芹被羅淩的兇狠吓得一哆嗦。但她依舊沒有讓路。“道長說了，小魚不會有事。你送她去醫院是害她，不能去。”事到如今，王小芹也不再藏着掖着。
原來，她給于小魚放血，是在給她驅邪治病。以前王小芹奶奶生病，她們家給老太太找來的老道，就是通過放血把病治好的。之後幾十年，王家人都是通過放血來治病。
“真的，我真不是要害小魚。她是我閨女，那麽孝順我和蚬子，我怎麽會害她？她就是中邪了，我給她驅邪治病呢。等過幾天，她就能好。不能去醫院，更不用補血。補了別人血，小魚就髒了，醫院絕對不能去。”
看着好像把獨家秘方說出來，讓她們占了大便宜的王小芹，羅淩覺得毛骨悚然。難道，在原書中，在王小芹去世之前，于小魚過的就是這種時不時被放血的可怕日子嗎？
“愚昧！你簡直愚不可及！！”羅淩氣的想把王小芹踹飛。但她忍不住。這人經常放血，想必身子骨确實不怎麽樣。羅淩怕她一氣之下，把人給踹死，所以她必須忍住。
“村長，這人搞封建迷信，你管不管？還有，她說她是小魚的媽媽，有證據嗎？我懷疑她是偷了別人的孩子，我要報案！”
于小魚的戶口是村長給上的。他知道于小魚是被收養的。當初還是他把于小魚送來的于家。那時候，他想着于小魚爸媽有文化，将來很可能會有出息，就把她撿回了家。但他家孩子多，他媳婦不願意養別人的孩子。他只能把于小魚送到了沒孩子的于家。
想着過去的那些事，生怕于小魚死了，他會沾上因果，村長連忙讓人攔住王小芹，對羅淩點頭呵腰道：“同志，快走吧，我給你們安排船。于家那邊你放心，我肯定管。報警就不用了，這事兒我肯定向着小魚。你也別急，小魚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
羅淩确實沒空和他墨跡。得了他這麽一句話，抱着于小魚坐上他安排的船，回了棱縣，直奔縣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