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

第 74 章

羅淩要救這個生魂, 她卻不能給羅淩提供幫助。看她對羅淩的說話毫無反應，就知道她現在處于一個物我兩忘的狀态。她現在做的，就是她心底最牽挂的事情。除了這件事, 別的她都看不到, 聽不到。

羅淩無法和她溝通，只能快步走到她前邊, 記下她的工牌。能靈魂出竅，說明她生命受到了威脅。一般人在生命垂危的時候，也就能活三天左右。如果這個姑娘是被歹徒所傷，歹徒還在她身邊，那她只會更危險。

深吸一口氣, 羅淩立刻去了護士站。

“你好，請問張護士在嗎？”

“小張請假了，你找她有事嗎？”

聽到這姑娘果然沒來醫院，羅淩心底發沉。她不用裝，就很憂心忡忡的問：“你們知道她家住哪裏嗎？是這樣, 我前幾天和她聊天的時候，她跟我說了一款特別好用的祛疤膏。我當時想要買, 但她有事耽擱了。後來我一忙, 也把這事兒忘了。你們知道她住哪裏嗎？正好我今天有空，可以去找她。”

羅淩給秦泰安和羅啓買祛疤膏的事情, 醫院的醫生、護士全都知道。聽她這麽問, 大家沒有任何懷疑, 立刻把知道的全說了。

護士站這邊，張護士還是挺有名氣的。她全名叫張然, 今年二十二歲，是醫院的一枝花。她長的漂亮, 工作認真，性格開朗，喜歡她、追她的病人和病人家屬都超級多。

為了保護她，她們醫院還多了一條醫生、患者不能談戀愛的明文規定。據大家所說，張然這次請假是要回家去相親的。她桃花運太旺，醫院和她家裏，就都挺着急。

大家都覺得，等她結婚了，這種不斷被病人表白的情況，應該就不會發生了。張然的相親對象，是個青年才俊。宋格二十六，是酒廠的車間主任，可謂是前途一片光明。

大家都很看好這段姻緣。但張然本人對此興致缺缺。她最喜歡工作，不想這麽早結婚。由于她老是用加班來推相親，所以這次，她爸直接來單位給她請假，讓她必須到場。

張然的相親地點是老莫西餐廳。據說，吃完飯，她們還要去看電影，逛街。

大家告訴羅淩：“這才剛要到中午，然然這時候很可能才從家裏出來。她吃飯要一個小時左右，你要不要等她回來再找她？”

相親是人生大事，羅淩這時候去打擾，實在是有些掃興。但張然不一樣，她是被迫參加相親。大家跟羅淩說這麽多，就是希望她不要有心理負擔，能夠堅持去找張然的念頭。

好姐妹當然是要互相幫忙。大家期待羅淩去當電燈泡，救張然于水火。但這有些不靠譜。護士長見大家這樣起哄，立刻出聲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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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事做嗎？一個個的這麽閑？”

板着臉把搗亂的小護士趕走，護士長暗示羅淩：“我這裏有幾款好用的祛疤膏，你需要這個，可以跟我走。”

羅淩一看就是很通人情世故的，正常情況下，她這麽一說，羅淩肯定就不找張然了。但現在是非常時期，羅淩對護士長抱歉的笑笑，說：“謝謝，買祛疤膏我下回再找您。”

急匆匆的和護士長說完這句話，羅淩飛快的走了。護士長看羅淩一定要去當這個電燈泡，心裏有些不高興。但羅淩跑的太快，她追不上，只能在心裏嘀咕幾句不懂禮數。

羅淩現在可顧不上禮不禮貌。她剛剛旁敲側擊打聽張然的情況，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她要快點找到張然，把她給救出來。

一個人的力量太有限，羅淩沒法精準定位張然的位置，等于什麽都做不了。于是，她跑回樓上，找到了秦厲，問他：“在這邊，你有什麽信得過的朋友嗎？”

“出什麽事了？”秦厲敏銳的察覺到異常。

“我懷疑一個護士出事了。”羅淩不能對秦厲說她碰上生魂的事，只能說是直覺不好。

一般人聽羅淩這麽說，肯定不信。直覺是什麽鬼？什麽時候警察會憑直覺辦案？但羅淩不是一般人。在和羅淩一起行動的那幾天，秦厲見識過羅淩的直覺有多恐怖。于是，他二話不說，給羅淩寫了兩串電話號碼。

寫完，覺得這樣不保險，他起身，讓羅淩推他去樓下打電話。在秦厲朋友那邊，秦厲和羅淩的分量，肯定是截然不同。可能會對羅淩敷衍應付的人，一聽這是秦厲找他們幫忙，大家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把這當成大事辦。

有人幫忙的同時，羅淩也沒閑着。她先去了老莫西餐廳，果不其然，張然不在這裏。她傳說中的相親對象也不在。這裏看着一切如常，沒出任何意外，也沒有其他什麽新鮮事。不知這裏，這裏的周圍，都是按部就班，和平時沒有什麽不同。

出了西餐廳，羅淩給秦厲打電話，雙方互通有無。

秦厲告訴羅淩：“張然沒有回家。她父母正在生氣。張然的相親對象正在她家裏。他看着倒是很符合大家的評價，彬彬有禮，一表人才。他沒有因為張然爽約而生氣。在我們的人過去時，他已經哄好了張然的父母，要留在張家吃飯。我們的人說張然失蹤了，要他們配合調查，他們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何止是不信，張父可以用暴怒來形容。他以為這是張然對抗相親的新招數，把調查人員當成是張然的朋友，張嘴就要罵人。

幸虧對方及時出示的警官證，不然這事還真是要說不清楚。看到警官證，憤怒的張父，先是錯愕，然後是茫然，最後定格在害怕。

他惶惶然的問：“我家小然真出事了？她怎麽了？人在哪呢？”

張母也急了。

“我就說她不可能無緣無故不去相親。小然從小就乖，她答應的事情，從來沒有反悔過。一定是出事了。嗚嗚，都怪你，她不想結婚，你逼她幹嘛？姑娘家二十二沒出嫁，哪裏就丢人了？嗚嗚嗚，要是小然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一頓責罵哭鬧，張母不但什麽忙都沒幫上，還把事情搞的更加糟糕。警方花了快二十分鐘，安撫好她的情緒，才能繼續調查。

相比方寸大亂，差點幫倒忙的張然父母，她的相親對象宋格就冷靜多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表現出特別激烈的情緒。好像張然毀約，他不生氣；張然失蹤，他也不着急一樣。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靜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完全無動于衷。

對于警方的調查，宋格也是看似配合，實則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說。

“根據宋格交代。他和張然除了照片，一次正式見面也沒有。他會和張然相親，就是因為大家都說張然很好。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各方面都和他匹配的妻子，這個人是誰無所謂。”

宋格的表現可以說是現實的幾乎冷血。陌生人聽說了張然失蹤，都要關心幾句。可宋格作為張然的相親對象，他的态度就很無所謂。

得知張然可能出事，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安撫張然的父母，而是直接回家。理由竟然是，出事後的張然和他不适合了。張然還不确定是出了什麽事，他就先跑了。

張然的父母也很奇葩。宋格這樣看低張然，他們居然不生氣。就像之前張然沒去相親，他們第一反應是生氣罵張然一樣。現在宋格要放棄張然，他們也沒說宋格一句不好。

老兩口極力挽留宋格，态度好的幾乎是卑微。之前他們還擔心張然，為她着急上火。宋格一動，張然立刻被二人抛之腦後。看他們那個對宋格極盡讨好的樣子，調查人員都錯愕。這個宋格有這麽好嗎？張然那麽優秀的姑娘，怎麽好像比不上他一星半點？

又不是張然離開這個男人，就永遠都嫁不出去。她父母幹嘛要這樣惡心人？張然的價值，又不是只有嫁人。衆人越來越不能理解。

這樣看似對女兒非常重視，實際上張然和他們相處，肯定會非常窒息的父母，很可能就是張然抗拒結婚的根本原因。張然不願意結婚，她的親人和相親對象，看着還都不靠譜。這案子有沒有人正經報案，大家就覺得，張然很可能是自己躲起來了。

他們委婉的勸秦厲：“你讓嫂子別着急。張家這情況，張然不回家是好事。”

這樣糟心的父母，這麽一個看似完美，實際同樣窒息的相親對象，張然會抗拒太正常了。別說是張然，調查人員去張家呆了那麽一會兒，都覺得煩的不行。

羅淩要是沒看見張然的生魂，也會相信大家的推斷。可張然真的出事了啊！羅淩心急如焚，卻不能對大家講。她皺眉把所有得到的消息彙總，想找出其中的關鍵。

難道是歌舞廳？張然不被父母理解，即将所嫁非人，她被逼無奈去歌舞廳放松，也不是不可能。歌舞廳魚龍混雜，張然桃花旺，在那裏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也比較合情合理。

但很快，羅淩又搖頭否定了。

張然不是個會自暴自棄的姑娘。她很清楚，她對異性有着強大的吸引力。這種情況下，她不會主動去歌舞廳。能在這樣的家裏長大，還保持着一份積極樂觀的心态，張然肯定不傻。羊入虎口的事情，她不會做。

排除張然作死的可能。她出事，要麽是誰早有預謀害了她；要麽是發生了不可抗拒的意外。但不管是什麽，它肯定都發生在張然離開家，要去老莫西餐廳相親的路上。

這個時間并不長。想在這條人來人往的路上，把張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弄走，也非常的不容易。張然是個守信的姑娘。她會失約，要麽是遇到突發情況，讓她出于醫護的本能，不得不選擇先搶救病人。要麽，就是宋格說謊。

如果宋格沒有在老莫西餐廳等張然，那被他在家門口堵住的張然，自然不會去赴約。假設，張然見到宋格，立刻表明她不想結婚，只是礙于父母的面子，不得不和宋格相親。自視甚高，一直被人捧着的宋格能高興嗎？

雖然，表面看，宋格沒有傷害張然的理由。但激、情殺人，哪需要理由？只要宋格不夠陽光，那張然說的每一句拒絕話，都可能成為她的催命符。現在宋格在張家，很可能也不是他有禮貌。這很可能是他為了洗脫嫌疑故意的。他剛剛聽說張然出事要離開，很可能也不是冷漠，而且出于自保！

這麽想着，羅淩立刻趕往張家，不給兇手毀屍滅跡的機會。秦厲的朋友已經離開了張家，如果羅淩推測得沒錯，真是宋格搞鬼，那現在這個大家都放松警惕的時間，就是宋格抹除證據，把他自己摘出去的最後機會。

以張然自尊自愛的性格，真是宋格堵到她，她也不會和宋格去看電影、逛街。她最多是找個安靜的地方，把話和宋格說清楚。

不過剛剛坐上車子，羅淩又覺得不對。

羅淩的這個推測，是基于宋格在乎張然，會主動追求張然，而且尤其偏執的基礎上。如果宋格果然如他表現的那麽高傲，那他幾乎不可能會貼心的，去張然家門口等她出門。

這有些說不通。宋格如果只會等女生主動，那張然也不會是例外。

這是個需要搞清楚的疑點，于是，羅淩又回到老莫西餐廳。找到服務員了解情況。這回，羅淩把她的警官證，先亮了出來。

“十點半左右，六號桌有一位男士來過嗎？他二十多歲，背頭，帶金絲框眼鏡，身高一米八左右，不胖不瘦，穿着西裝褲和白襯衫。對了，他有提前預訂。”

這是羅淩的第二次詢問，服務員本不想理會。但羅淩是真警察，怕宋格出事連累到她們餐廳，她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說：“有的。那位宋先生是十點十五左右過來的。他說他要等人。在這幹坐半小時，他等的人還沒來，他就結賬走了。”

“那之後有人來找他嗎？”羅淩追問。

“沒有。”服務員搖頭。

這答案和之前一樣，羅淩換了幾個服務員問，得到的也都是一樣的答案。但羅淩就是不死心，她總覺得這裏頭有什麽被她忽略了。

直到羅淩的臉色越來越冷，某個服務員頂不住壓力，對羅淩透露：“一個月之前，宋先生也來過我們西餐廳。當時，他也是預訂的六號桌，也是要等人。但他等的人沒來，卻提前來了一個大美女。”

這服務員一開口，其他人也想起來了。

“對對，宋先生之前常來我們這。”

“上一次來找他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同志。她渾身潮牌，一看就不差錢。”說着，服務員猶豫了一下，又說：“但那女的穿的暴露，看着有點不太正經。”

“對，本來，宋先生預訂了六號桌，我們是不想讓她坐那裏的。但她說，她是和宋先生睡一個被窩的人，我們就讓她過去了。”

服務員在這種高檔西餐廳工作，也算是見多識廣。在外邊瘋狂把西方文學定義為大毒草的時候，她們這裏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放西方電影。因此，她們思想很開放。

這裏的服務員，對于某些事接受度很高。能讓她們為之詫異，說明那女人真的很辣很妖嬈。

未婚男女睡一個被窩，在不久前還是流氓罪。以前有這種事，當事人藏着掖着還來不及。可那女的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一上來就宣示主權，看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之後男人的表現，也很耐人尋味。

當宋格來到西餐廳，發現有人在等他，他二話沒說，掏出一沓錢，就把那女人打發了。女人走的時候，還調戲了幾個在這裏吃飯的男顧客，把宋格氣的不輕。

西餐廳用餐，講究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這倆人在這裏鬧這一出，一看就很丢人。宋格那麽愛面子，對上服務員們似有若無的打量，自然很不高興。但他沒法立刻發脾氣，他立刻買單，氣沖沖的拉着那個女人走了。

“那之後，宋先生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來這裏。這次出現，宋先生還換了造型。如果不是他依舊訂了六號桌，我都沒認出他來。”

“對對。宋先生以前帶黑框眼鏡，穿中山裝，他頭發是那種鍋蓋頭。看着就很土。”

“對對，要不是有辣妹來找他，我還以為他是什麽上個世紀的老古董呢。”

“啧，真是沒想到，他看着一身正氣，私底下玩的這麽花。這次他大變樣，估計也是想通了。還別說，他新造型挺好看的。”

服務員的回答，讓羅淩對她之前的推測，又确信了兩分。

宋格明顯是個不老實的。在和張然相親之前，他還和其他女人保持着暧昧關系。上個月，宋格原本約的人，應該也是張然。據小護士所說，這個宋格在半年前之前，就一直托人給他說媒。但張然一直不為所動。

上一次，護士長出面，說動了張然。但張然出發前，醫院臨時來了一批交通事故的傷員。張然忙着工作，就爽約了。這回，為了不讓醫院的事情影響張然，張父才會提前來醫院給張然請假。

那個辣妹，敢在宋格相親的時候出來挑釁，說明她在宋格心裏，肯定分量不輕。

有這種疑似大老婆的紅顏知己，難怪宋格對張然興致缺缺，一點兒都不關心。

而且，宋格在這家餐廳鬧過笑話，他不想被張然知道也很正常。張然本來就不願意相親，半路遇上宋格，被他帶走的可能性很大。

宋格嫌疑增大，羅淩出了西餐廳，立刻又給秦厲打電話，讓他找人盯着宋格。同時，那個找宋格的女人，也要仔細調查。在張然被找到之前，她們都是嫌疑人，決不能掉以輕心。

“好。”秦厲對羅淩的意見很重視。

挂斷電話，他立刻聯系兄弟，讓他們繼續查。秦厲的兄弟本來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但張然是羅淩的朋友。不想嫂子為朋友幹着急，這個忙他們幹脆一幫到底。

其他人高效率行動，羅淩這裏也沒有再耽擱。出了西餐廳，她立刻趕去張家。

路上，凡事覺得可疑的路口，或者陰暗的小巷子，羅淩都會慢下車速，仔細感知一番。張然身受重傷，羅淩要感知就是血腥味。

直接感覺惡意，對尋找張然沒有幫忙，羅淩只能換這個辦法。羅淩的感知很敏銳，但一路上，她都沒有什麽有用的發現。這說明，要麽羅淩推斷錯誤，要麽張然已經被轉移。這是一個大大的壞消息。羅淩心情越發沉重，對張然的處境又添了幾分擔憂。

快點，再快點。羅淩怕張然會撐不住。

到了張家，張然父母對羅淩的到來，非常的不感冒。剛剛第一批警察過來，他們還會擔心張然，但面對羅淩，他們只剩下不耐煩。不等羅淩進屋，他們就堵着門，要把羅淩趕走。

“快走吧，快走吧。小然大了，我們做父母的管不了她，她愛上哪上哪。你別問我們，我們啥也不知道。你可快走吧！”

“真是煩人，我們又沒報警。你們一趟一趟的過來幹什麽？我看你們就是閑的沒事幹！也不知道你們安的什麽心？我家小然名聲壞了，你們是不是就開心了？”

“真是倒黴。連午睡都不讓人消停。”

羅淩沒想到這對父母，是這麽個态度。這很氣人。要不是想要去張然的房間仔細搜查一下，羅淩都不想和他們廢話。

沒管二人說什麽，羅淩強勢進屋。之後，在兩個人憤怒的質問之前，羅淩手刀如風，把兩個人全拍暈了。沒時間浪費了。既然這倆人不能為羅淩提供有用的信息，那他們就乖乖的睡覺吧。

搞定了礙事的，羅淩找到張然的房間，推門走了進去。門一開，羅淩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什麽情況？？

只見小小的單人床上，被羅淩以為身受重傷的張然，正臉色蒼白的躺在哪裏。

羅淩找到人，顧不上那麽多，立刻打電話叫120。等待醫生到來之前，羅淩也沒閑着，她仔細檢查張然的身體，還有周圍的情況，發現張然會昏迷，是因為她中了迷藥。

在自己家裏被迷暈，是個什麽操作？

張然既然在家，為什麽剛剛警方過來調查，張家父母不說？還有羅淩到來，他們态度那麽惡劣，難道是做賊心虛？

一個又一個疑團，在羅淩腦海中閃過。但都是一團亂麻，找不出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