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使?惡魔?

無聊比病痛更能殺死一個人。唐少從那個老專家模樣的家夥嘴裏知道自己肯定是死不了了,從見到那位天使的第一眼他知道自己是不想死了,但現在無聊和病痛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一個要毀滅他的精神,一個要毀滅他的肉體。

空空蕩蕩的白色世界裏,只有對面那排紅色數字是他唯一的消遣。要不是有多年宅男的功底,恐怕已經死在了無聊手裏。他醒着的時候就看着時鐘跳動,睡着的時候就在夢裏回想着天使的模樣。

門再一次來了,離它上一次被打開已經過去了二十六個小時零三十三分鐘,這是個不長不短的時間,二十多個小時的時間足夠唐少為自己編造一個結束。在想到了幾十種可能或者不可能的結束之後,他定下了自己最有可能的一種結束:他被送進外面的罐子裏,經過幾十天的腌制,被剁碎了當做某種大補的鹹菜出售給某些有某種特殊需求或癖好的有錢人。當然他是不會奢望自己被培養成什麽生化戰士的,因為那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而自己一向運氣不佳。開門時輕微的摩擦聲把他從半夢半醒間驚醒,他也得以暫時停止了胡思亂想。

他轉動眼球,接下來不經意的一瞥卻被吸引住了眼神。那是一張天使般的臉,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熟悉是因為他昨天就見過,而且令人印象深刻,陌生是因為這張臉要比昨天那張臉還要美。她顯得更親切,更柔和,和昨天那令他記憶深刻的一巴掌完全不搭調。更大的不同還在于,現在的美女一身粉紅的護士服,而不是昨天那身寬寬大大白大褂。那身有些緊的護士服讓美女那美麗迷人的線條顯露無疑。

“您好,今天有沒有感覺好點兒?”進來的美女邊說邊從唐少的床下拉出一個盒子。

一股刺鼻的臭味兒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那是唐少的排洩物。美女熟練地将盒子丢進了牆邊的一個更大的盒子裏,然後取出另一個幹淨的盒子放進了床下,并順手按動床邊的一個按鈕。一聲輕微的氣流聲後,房間的臭味連帶着房間的藥水和酒精的味道瞬間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花香。

“您好,今天有沒有感覺好點兒?”美女見唐少沒有回答,便又用同樣柔和而有磁性的聲音問了一遍。

“哦!好了……”唐少從氧氣罩後發出一聲并不清晰的回答。

“先生,下面将由我為您清理身體,請不要緊張。”美女說着便開始解開唐少的上衣。

唐少雖然聽清楚了美女的話,但當他感覺到胸口一涼的時候還是不由得繃緊了身體,當他感覺到美女開始扒開他的褲子的時候,甚至緊張到有些恐慌了。

“靠,她不是要來報複我的吧。”唐少的腦袋難得有這麽清醒的時候。他想說些什麽卻因為緊張,一時找不到說辭。

“先生,請您放松一點兒。我會盡量避開您的傷口,不會弄疼您的。”美女那如花般盛開的笑容倒似乎融化了一些唐少的緊張。

“反正都已經死過了,愛咋地咋地吧。”唐少側過頭,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溫柔的毛巾,輕輕拂過唐少的身體。唐少緊繃的神經也随着這股溫柔開始慢慢放松,唐少那顆閑不住的大腦又開始了胡思亂想。突然,唐少意識到自己下體某個部位似乎有了反應,他緊張地看向護士的臉。然而,護士表現的倒是很專業,完全沒有在意他的變化似的。唐少也稍稍松了口氣,就在他這口氣還沒有舒完的時候,卻發現房間玻璃牆外不知何時多了幾個身着迷彩制服的全副武裝的壯漢,他們手裏端着步槍,在自己面前踱來踱去的,一雙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唐少,那眼神裏似乎還有些惡毒。

“難道是護士的追求者,這也有點兒太多了吧!不對,一定是那丫頭找人來報複我的。”唐少再次讓自己的聯想吓得全身緊繃,這次甚至還有些顫抖。

“對不起先生,是我碰到您的傷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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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沒有……沒有……”他擠出一種有些谄媚的笑容回答道,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就是不知道他那張有些麻木的臉能不能将他那些谄媚展現給眼前的女魔頭。

“那就好!”美女又是溫柔的一笑。

但現的唐少哪裏還能感覺到那笑容裏的溫柔,他只覺得心頭一陣寒意。要不是因為身體實在是不聽話,他早已經從床上蹦起來,奪門而逃了。

想想自己現在的狀況,唐少索性閉上眼睛,再次回到了任人宰割的狀态。

……

“先生,已經清理好了,您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溫柔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把唐少從假睡中叫醒。

唐少看着眼前的笑臉,腦子開始搜索着自己身體的不适。

“她對我的身體動了什麽手腳?”唐少臉上用一種不自然的微笑應付着美女看自己的眼神,心裏卻緊張地盤算着。

“沒……沒有不舒服的,謝謝……美女!”唐少在那種得不到答案便不會罷休的眼神逼視下,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那就好,因為先生現在的身體還需要休息,所以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按下這個按鈕,我會很快就出現在您的面前。”說着,美女将一個按鈕塞進了唐少的手裏。

唐少感覺到了一只光滑柔軟的手。那手的皮膚甚至有點兒不像人類的皮膚。

“哦。”唐少機械地回答道。

房間的燈光再次暗了下來。唐少側頭看着玻璃牆外,那裏已經沒有了身着迷彩制服的人。唐少真想用力擰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夢,但那稍動即傳遍全身的痛似乎比擰一把更能讓唐少肯定這就是活生生的現實。

實驗室的另一個房間裏。房間被一塊已經有了數道裂紋的防彈玻璃隔成了兩半。一半的房間中不大的空間卻擠滿了身着迷彩服和白色大褂的人。

防彈玻璃另一側的門打開的一瞬間,人們就像編排好了一般,臉上都浮現了出了一種既驚喜又恐懼的複雜表情。

一個身着粉色護士服的美女從門外走了進來。她的臉上帶着溫暖的微笑向玻璃牆後的人們颔首致意。但房間裏卻沒有人因為這一臉顯得毫無危害的面容感到些許欣慰。因為就在這個房間,就在昨天幾乎相同的時間,他們親眼目睹了這個滿臉笑容的美人是多麽殘酷又多麽輕易地便折斷了十五個專業打手的四肢,那血腥的味道似乎依然飄蕩在空氣中,而那時,她的臉上也帶着同樣顯得無害的微笑。

美女沒有看到人們的反應一般,款款走進了一個半圓柱體罐子中,站好,将一個面具罩在自己的臉上,然後按動身側的按鈕。圓柱體罐子正面的玻璃門關閉,随後整個罐子的內部空間被液态氦氣充滿。整個圓柱體外表瞬間便被一層厚厚的冰霜覆蓋,美女那溫柔的微笑也瞬間凝固了。

防彈玻璃牆後的人們,終于如釋重負一般,臉上也漸漸有了喜色。

“歐陽教授,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向總部報告,實驗已經成功?”謝由向站在防彈玻璃最前面的一個身穿白大褂的老人問道。

“呵呵,恐怕總部已經知道現在的狀況了吧,您又何必再問我。但我還是有義務向您說明現在的狀況。我們剛才的測試是在抑制了她一部分大腦活動的情況下進行的,而且我們運氣不錯,找對了該抑制的部分。要不然……後果,您已見過了。”歐陽棟不緊不慢地說道,他雖然還是一臉的和藹,但話語裏的森森寒意卻咄咄逼人。

“老先生,我也有義務向您說明現在的狀況。公司才不會在乎躺在醫院裏的十幾個人,而且這就是他們需要的效果。總部不會希望您把她變成什麽高仿人類,他們要的只是殺人機器。我的人死得越多,他們越是滿意。”謝由顯得有些憤怒,他知道總部那些人并不關心他們這些人的生死,相反他們還希望那個東西能殺更多人。而眼前這個滿臉慈愛的人,雖然滿嘴的仁義道德但對他手下的傷亡也是漠不關心。

歐陽棟似乎是被謝由刺激到了那根最敏感的神經,臉上原本慈愛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到讓人恐懼的表情。他的眼睛泛着血絲,臉被憋的通紅,就像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喉嚨裏。歐陽棟立刻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怪異,便擡起他那已經開始劇烈顫動的手向自己的上衣口袋摸去。他抽回手時,一個白色的藥瓶掉在了地上。站在他身旁的工作人員先是被他奇異的舉動吓得退開了一些,現在看他的藥瓶掉在了地上,連忙又上前幫他撿起藥瓶,飛快地打開瓶蓋,倒出一枚紅色的藥片,送進了歐陽棟的嘴裏。歐陽棟的手終于停止了顫動,他閉上眼睛,開始大口喘着氣。

“呵呵,老先生保重身體,還有偉大的事業等着您呢。”謝由的這句挖苦并不是誠心要落井下石,只是他剛剛也被歐陽棟的怪異反應吓了一跳,特別是當歐陽棟用他那雙血紅的眼睛盯着他的時候。現在的事态好像已經得到了控制,這句話與其說是在挖苦歐陽棟,更像是在為他自己壓驚。

歐陽棟似乎并沒有聽到謝由說了些什麽,他自顧自地喘着氣,片刻之後,他的氣息稍平便輕輕揮手,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還要麻煩謝隊長加派人手看守,你們都回去休息吧!”然後他又轉頭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輕聲說道:“扶我回去!今天的事不要讓小燕知道。”

穿白大褂的人們三三兩兩離開了房間,謝由和他的手下們卻沒有人挪動半步。過了許久,一個皮膚白皙,身材壯碩,梳着一頭油亮金發的人操着一口英式漢語說道:“隊長,您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呢。”

謝由似乎是從睡夢中被人驚醒一般,回頭拍了拍那人的肩頭說道:“不要掉以輕心。”便向門口走去。

謝由只走了兩步,歐陽棟那血紅的眼神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腦袋裏,他停住腳步再次回頭對那人說道:“阿爾瓦,你知道董事長為什麽一定要我留在這裏嗎?”他只是稍微停頓,不等那人回答便又說道:“她覺得你太優柔寡斷。我也提醒你一句,不要被那些人的外表欺騙了,就算外表已經老弱如歐陽棟那般也要時刻有槍對着。記住,我跟你說的是用槍監視而不是用眼睛。”

叫阿爾瓦的男人如受了驚吓一般,挺身站直,大聲回到:“是!”

謝由看那老外被吓住了,稍微舒了一口氣又說道:“也要注意分寸,別讓那老家夥察覺了。你再派個人去查一下這個老家夥到底有什麽病?”

“是,隊長。”男人還是挺着身子,他用這樣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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