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食夢妖也有夢想3

第 21 章食夢妖也有夢想3

山洞內漆黑一片，只有食夢妖投射出的夢境不斷變幻着，閃着微弱的光線。

畫面中，鹿黎正與一個高大男子持劍僵持，那男子面目俊朗，五官表情竟與鹿黎有幾分相似。

對方不斷運力，鹿黎握住劍柄，盡力相搏才勉強穩住陣腳。

“兄長竟欲殺我？”她眼神夾雜着憤怒與不解，看得墨淵心口一糾。

對面男子道：“為夙願得償，即便殺掉你也在所不惜。”話音未落，他猛然發力，劍刃相錯而過，锵的一聲，鹿黎被震出好遠。

那男子動作毫不停留，劍尖直指鹿黎脖頸。

面上兩行熱淚淌過，鹿黎顫聲問：“難道兄妹情深都是裝的？”

這熱淚仿佛砸在墨淵心上，他不禁想上前擁她入懷，而畫面中那男子卻眼底冰冷，未有半分動搖。

劍鋒移過，在鹿黎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一條血色的劍痕，鮮血噴湧而出。

墨淵再也看不下去，妖力化作利刃刺向眼前的畫面。

畫面散去，周圍亮起幾簇燭光，墨淵終于看到了盤坐在畫面後的食夢妖。

他此刻從夢境中吸取了不少鹿黎的恐懼，精神已經恢複了大半，饒有興趣的看着墨淵的表情道：“沒想到，那姑娘心中最深的恐懼，竟能令你也如此害怕，這算是個額外收獲。”

墨淵厲色道：“少廢話，你将她身上的妖咒解除，我還可以饒你一命。”

食夢妖突然臉色驟變，搓着手說：“求您不要殺我。我都聽你的。”

他求完，頓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是不是以為我會這麽說？你是不是等着我跪下來求你饒命？嗯？妖界太子？”

墨淵愣住，他沒想到，這小小食夢妖竟态度如此狂妄。

食夢妖笑夠了，才又緩緩開口，“方才在那院中，我看到你頭上的圖騰，也以為自己這次算是完了。”

“确實，在妖界掀起腥風血雨的妖界太子，誰不怕呢。”食夢妖說着立起身來，緩步走到墨淵跟前，眯起眼睛，嘴角帶着詭異的笑，盯着他的臉看了好一會，才俯在他耳邊輕聲道：“不過，妖力盡封的妖界太子，可就沒那麽可怕了。”

墨淵聞言一驚，自打他在人間蘇醒，除了墨英，還沒有其他妖怪知道他妖力被封一事。

他感到一絲危險，欲直接發起攻擊，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這洞中的妖霧層層困住，動彈不得。

“你怎麽……嗚……”話音剛起，又有一團妖霧堵了他的嘴，任他扭動掙紮，都發不出聲音。

“噓，不必說話，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想問我是如何知道你沒了妖力只靠一顆狐妖妖丹逞強的。”

食夢妖冷哼一聲，圍着墨淵轉了一圈，将臉貼着他的臉，笑着揮了一下手，燭光熄滅，黑暗中再次升起畫面。

仍舊是鹿黎的夢境。

這次畫面中，鹿黎對面的人，是墨淵。

“太好了，墨淵，你終于解封了妖力！”鹿黎說着便要去捉墨淵的手。

下一秒，噴湧的妖力在面前炸開，鹿黎被強大的力量震出數米，摔到地上，身上被割裂出無數傷口，血流如注。

“終于，不用再扮柔弱靠那個可憐的狐妖妖丹生活了。”畫面裏的墨淵看着掌中巨大的妖力，眼中閃現出危險的笑意，揮手向地上還在呻/吟的鹿黎再次發出攻擊……

女子紗衣終被染成血紅，殺掉她的男子漸漸走遠，直到走出了畫面，頭都不曾回過。

“看吧，在夢境中，我能夠知道很多。”食夢妖欣賞着畫面裏凄涼的場景，笑着對墨淵耳語，“比如，你雖對那姑娘癡心一片，但在她心裏，你未必值得信賴。”

他說着繞到墨淵身前，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心口道：“又比如你妖力被封，現在體內僅有一顆狐妖妖丹。在外面我打不過你，但到了我自己的底盤，你卻難有勝算。”

畫面淡出，燭火再次亮起。

食夢妖踱回之前坐的石臺上，重新盤坐下來，緩緩開口道：“沒錯，我們食夢妖，只能掌控人的夢境，看似弱小。但從這些夢境中，我們能知道每個人的所喜所懼，能掌握每個人的弱點與欲望，憑借這些，我們照樣可以以弱勝強，可以稱霸天下！”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變得亢奮而瘋癫，目光看向半空，眼神執着，仿佛看到了令人期待的圖景。

出神半晌，他斂回視線，看向墨淵道：“我無意殺你，你只要答應與我合作，我便放你走，那姑娘的妖咒我也會解開。當然，你妖力被封的事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他說完，揮了一下手，移去堵了墨淵嘴的妖霧，仿佛在等着墨淵回話。

墨淵喘息了片刻，啞着聲音道：“你讓我如何與你合作？”

“我如今已經看遍了京城大大小小貴族官吏的夢境，掌握了他們的弱點和欲望，但是唯獨進不到宮裏。”食夢妖語氣頗為惋惜。

“是你的那個狗腿郎中進不到宮裏吧。”墨淵冷哼一聲。

食夢妖并不避諱，“對。那個郎中可算是幫了我大忙。當年沒人幫我，我自己出去發妖符，卻因身形獨特，不似常人，難免引人注意，屢次失手。撞見妖力強大的妖，還經常受傷。”

“後來遇到那郎中，他孩子早夭，只要我讓他與孩子在夢中相見，他便心甘情願幫我跑腿。”食夢妖說到這，笑了笑道：“他為了除掉當時的競争對手，有更多發妖符的機會，還親自去給競争對手的病人下藥，将人治死了。”

他說完大笑半晌，“所以說欲望的力量是強大的。”

“只要了解宮中之人尤其是皇帝的所求所欲，就能拿捏他們，就能稱霸這人間。你只須以妖界皇室拜訪之名進到皇宮，幫我放下妖符便可。”

見墨淵不吭聲，他又補充道：“你放心，只要你肯幫我，我便助你夜夜在夢中與所戀之人相見。”

他說着揮手将燭光熄滅，黑暗中又有畫面浮出。

只見略顯模糊的畫面中，有兩人在癡纏熱吻，女子衣衫半解，嬌/喘動情，男子則忘情吻過女子臉頰每一個角落，又低頭去吮她的耳垂。

畫面逐漸清晰，兩人面目慢慢能夠辨出，不是別人，竟是鹿黎和墨淵。

食夢妖饒有興趣的看着墨淵，想瞧瞧他對自己編織的這火熱夢境作何反應，卻突然聽到耳後傳來低沉聲音：“你這是作死。”

還未等反應過來，背後傳來一陣劇痛，食夢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妖丹被打了出來。

半空中的畫面散去，四周亮起妖力點燃的火把。

墨淵從食夢妖身後繞出，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妖丹。

食夢妖不可思議地看向他身後還被妖霧困住的“墨淵”。

“別看了，那是幻術捏的。”墨淵将他的妖丹向上抛出。

食夢妖忍者劇痛爬起身來上前搶奪，卻被墨淵一把掐住了脖子。

“我是妖力被封了，又不是傻了。”他說着向旁邊伸出手去，接住掉落的妖丹。

“太，太子饒命。”食夢妖抖得像個在工作的篩子，“我只是食人噩夢，沒有做什麽實質的壞事啊。那個郎中害人也是他自己的主意。我只是一個心懷遠大夢想并為之付出努力的小妖而已。試問，有夢想有錯嗎？”

墨淵饒有趣味地聽他道完這番歪理，點點頭道：“你若只是做了這些，确實命不該絕。但是你不該侮辱妖界皇族。”

“我，我哪有侮辱您。”

墨淵想到剛才他編織出的那般畫面，不由加重手上力道，“我若有所戀之人，定會大大方方示愛。怎會需要求你？又怎會在夢中對着遐想反複咀嚼？在你心裏，我是什麽很龌龊的人嗎？這不是侮辱皇族是什麽？”

食夢妖本就纖細的脖子，被墨淵掐得細若花枝，他沒想到這妖界太子竟是因為剛才那畫面如此震怒，忙不疊道歉。

墨淵松了手上力氣道：“既你誠心悔過，我也可饒你一命。”

食夢妖聞言立刻千恩萬謝，伸手去拿墨淵手中妖丹，卻見他将手一捏，那妖丹便融入他的身體，下一秒，墨淵掌心甩出一團紫色的亮光，疾速擊中食夢妖心口。

“只是要先讓我來看看你的恐懼是什麽。”墨淵拎起昏睡過去的食夢妖，出了山洞。

鹿黎醒來時，看到墨淵和小柳正在院中對掌獄仙人說着什麽。掌獄仙人手裏抓着個細長的妖，正是那日晚上将她打暈的那個。

她猛地坐起身來，感到一陣頭痛欲裂。

衆人見她醒了皆圍上來。

“仙子你醒啦？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小柳關切道。

“就是頭疼。”鹿黎苦着臉扶額問道，“我暈了多久？”

“仙子你不是暈了，而是中了這妖的妖咒，昏睡了一天一夜。”小柳說着瞪了一眼被綁成掃帚棍的食夢妖。

“其實昨天就解了妖咒，但擔心你元氣受損，所以又讓你多睡了一天。”墨淵在旁補充。

鹿黎聽着，總覺得他今日語氣格外溫柔。

她出了會兒神兒，似乎想起來什麽道：“對了，我們查出了誣陷阿時的兇手，是那個京城第一名醫！快去抓他！”

話音剛落，便聽有人在門口道：“一醒就想起我了！我好感動，嗚嗚嗚。”竟是阿時的聲音。

衆人聞言皆回頭看去。

小柳滿意道：“沐浴完又換上新衣好多了。仙子，你不知道昨日他剛從牢裏出來時有多慘，衣服破爛，頭發油膩。”說着，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阿時也不生氣，擠到床邊道：“這次我能脫困多虧了你們，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我不會生氣的。尤其是鹿姑娘，為了救我還負傷了，嗚嗚嗚我真的好感動。”他說着伸手緊緊握了鹿黎的手，眼中竟真的熱淚湧動。

鹿黎聽明白了，阿時這事兒在她睡着期間已經解決，看着他感動的神情，她也跟着心潮澎湃起來。

墨淵在旁看着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直皺眉頭，忍了幾秒，終于伸手将阿時拉開道：“馬上就快到升堂時間了，不打算去看看？”

“升堂？審誰？”鹿黎問。

“京城第一名醫。”墨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