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屍塊

(一)屍塊

沈婉婉沒睡醒,沒反應過來,翻了個身哼唧了幾聲。

這一翻身,沈婉婉的臉貼到了軟綿綿的東西,而且她這哼唧聲,怎麽好像豬叫?

沈婉婉清醒了。

她伸出爪子看了看,果不其然,她又變成了花花!

沈婉婉掙紮着露出鼻子,大口呼吸。

她是在楊春玲的懷裏。

楊春玲拿着一個大哥大,不知在與誰打電話。

她聲音急切,連懷裏的狗掙紮着離開也沒注意到。

沈婉婉先伸了一個懶腰,留意到楊春玲家裏亂糟糟的,客廳裏還堆了幾個編織袋。

楊春玲是想離開了!

沈婉婉蹙了蹙狗眉頭,苦大仇深地看向楊春玲,正要走過去,耳邊傳來哼唧聲,似乎是狗語,沈婉婉不該聽懂的,可她分明理解了它的意思——“怪物來了怪物來了,保護下巴!”

是花花的聲音?奇怪了,哪裏有怪物,為什麽要保護下巴?

沈婉婉惦記着楊春玲,沒多想。

“我真的害怕他們查出來,他們已經盯上我了,我再不跑就真完了……不會吧,我這兩天進出都很正常,沒人跟着我。”

楊春玲想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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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婉不怕她跑,就怕不跑。

楊春玲的情緒幾近崩潰, “如果警方查出我和他的關系,我就全完了!誰敢保證能萬無一失……我沒錢了,我的錢全給他了,錢在哪?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放在哪裏了,沒聽警方說找到那筆錢……好,我在那裏等你,就穿你送我的運動裝。”

沈婉婉聽得古怪。

楊春玲和成亮的關系已經被揭開,她還在擔心什麽?

除非她口中的“他”,并非成亮。

但除了成亮還能有誰?她的那幫男人們,也和案子有關?

她還說将錢都給了這個男人,這錢的數量估摸着不小,警方又能去找的……

沈婉婉下意識想抱臂思考,然而兩條前爪剛收回去,又摔了個狗吃屎。

“怪物!怪物!果然是怪物!下巴掉了,掉了!嗷嗚!”

沈婉婉龇牙咧嘴地爬起來。

她碰了碰下巴——哪兒掉了,誰在造謠?

沈婉婉顧不得痛,想聽得更清楚些,便豎起……破京巴的耳朵真難立!

楊春玲和電話中的人似乎已經達成協定,“我知道了,我聽你的,我冷靜,但你一定要幫我,除了你,沒有其他人能幫我了。”

挂斷電話,楊春玲抹去眼淚,起身點了蠟燭,繼續收拾屋裏的雜物。

她想點燈,但又不敢,那個人說,警方很有可能24小時監視她,在淩晨點了家裏的燈,會引起懷疑。

楊春玲将需要用的東西胡亂塞到編織袋裏,越收拾越委屈,索性抱起花花坐在沙發上抹眼淚,“花花,這些東西好像都不能帶走,帶走會引起懷疑,好像也不能帶你走,可我舍不得你……你跟着我一起走,千萬別亂叫,好嗎?”

沈婉婉略一琢磨,點了點狗頭。

她得“鼓勵”楊春玲逃跑才行。

剛鼓勵完,沈婉婉又聽到了那奇怪的聲音——“花花要跟着媽媽走,媽媽別丢下花花!”

沈婉婉驚悚了幾秒鐘。

原來她一直能聽到的是花花的心聲!

看來在她變成花花的這段時間裏,花花的意識還是存在的,只不過它無法控制自己。

沈婉婉在夜晚會變成花花,和它擠在一個身體裏,白天就自動脫離。

可它說的怪物是什麽?

沈婉婉看看四周——沒怪物啊。

真是條古怪的狗。

楊春玲抱着花花哭了一會兒,又打起精神繼續收拾東西。

這回她不是給自己增加負擔,而是将那些不值錢的東西都撿了出去。

那個人說的對,帶着大包小包的根本逃不掉,很容易被警方發現。

最終,楊春玲只收拾出來一個雙肩包的東西。

即便是雙肩包,她也不敢裝得太滿。

楊春玲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

衣服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起,她的穿衣風格,大多是性感的緊身裙,或者是時髦的牛仔褲、小襯衫。

楊春玲惋惜地撫摸着衣服,最後取出一套沒穿過幾次的運動裝。

楊春玲抱着衣服輕聲道:“一切都靠你了。”

不等鬧鐘響,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正好映在沈婉婉臉上,沈婉婉彈跳似的坐起來,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楊春玲要跑。

昨晚下班之前,陶隊吩咐一個老刑警帶着向東去楊春玲家樓下監視,楊春玲跑不掉。

但她口中還有另一個人。

聽楊春玲的語氣,案子的确與她有關,但她為何要告訴其他人?

是這個人太重要,還是楊春玲做的事不重要?

沈婉婉去廚房打算給自己煮碗面。

老沈家用的還是竈臺,需要生火的,而且用的是大鐵鍋,一鍋能做出一家好幾口人吃的飯。

原主廚藝了得,沈婉婉也能做簡單的飯菜,但她不會生火,也不會用這大鐵鍋。

甚至都搞不明白這大鐵鍋該怎麽刷幹淨。

沈婉婉站在竈臺前手足無措。

林玉英一早就起來洗衣服了,洗衣服是沈家女人做的活兒,原主即便是上學,也要早起幫林玉英洗完晾好再走,沈卓就負責呼呼大睡,醒來扒拉幾口早飯就跑。

沈婉婉這幾天早出晚歸,沒提洗衣服的事。

林玉英看見女兒進了廚房,又沒聽見動靜,便擦了手進來看,“這麽早就去上班?怎麽不動彈?”

沈婉婉面不改色地撒謊,“媽,火沒生好,你再教教我。”

林玉英奇怪地瞧着竈臺。

竈臺和往日沒什麽不同,沈婉婉從小就開始幫忙,生火、做飯、刷鍋已經很熟練,廚藝甚至比林玉英還要好。

不過林玉英老實巴交的,想不到太多,“算了,我來吧,給你煮面?你現在這早出晚歸的也不容易。”

林玉英煮面,沈婉婉打下手,順便觀察林玉英是怎麽用這口大鍋的。

她沒打算給沈卓留面子,心裏總覺得和他們隔了一層,她不能總是麻煩林玉英,早晚要自己來的。

林玉英一邊煮面一邊絮叨,“你弟弟皮是皮了點兒,但男孩子哪有不皮的?他沒到處惹是生非我就謝天謝地了。我也不指望你們姐弟倆能有什麽大出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好。”

這是讓沈婉婉讓着沈卓。

沈婉婉直接點破了林玉英的心思,“媽,您是說昨晚的事吧?”

林玉英是操勞的命,眉頭總是習慣性的皺着,“他愛吃就多吃點,沒什麽的。”

沈婉婉挑了下眉,挽住林玉英的胳膊,“我知道你們都心疼他,可你也得想想,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我也心疼你們。以前我賺的少就算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工作,我也想讓你們過得舒坦點。你心疼小卓,想讓他多吃點兒,我也心疼你,連炸雞翅都沒吃上過幾次。”

沈婉婉只挑好話說。

林玉英聽得鼻頭發酸。

她娘家條件不好,嫁到沈家來,劉翠霞雖然不刁難她,可沈家的條件也不好。

老廠區的人都不算富裕,日子過得好的就那麽兩戶,即便如此,沈家的經濟條件在老廠區都是墊底的。

林玉英整日忙着洗衣做飯,還要做零工補貼家用,沒有興趣愛好,也沒有休閑的時間。

幸好她還有個貼心的女兒,否則只會更勞累。

聽了沈婉婉的話,林玉英差點掉眼淚,“心疼我幹啥,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你們比我強就行。”

“話不能這麽說,以前是你們養我和小卓,以後就是我倆養你們,有什麽好東西也要你們都試一試,”沈婉婉信誓旦旦地表示,“小卓再敢自私,我就用學的格鬥打斷他的腿。”

林玉英一邊感動,一邊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她沒什麽自己的想法,沈婉婉說幾句就把她帶過去了,很快只剩下感動,她抓住沈婉婉的手,“都怪爸媽沒本事。”

沈婉婉親昵道:“這怎麽能怪你們?哪家哪戶都這樣,我就希望你們別太慣着小卓,咱家不富裕,他又任性,将來到社會上,是要吃虧的。”

說起沈卓的将來,林玉英很贊同沈婉婉的話。

性格不好去社會上的确是會吃虧的,現在可不是過去了。

但林玉英不知道該怎麽做。

沈婉婉繼續吹風,“我不想讓你們慣着小卓,也是為他好,你想啊,将來他工作了,不懂得分享,自私任性,還怎麽去處理同事之間的人際關系?如果大家都煩他,工作都不好開展。”

林玉英猶豫道:“吃個雞翅,這麽誇張?”

“他已經習慣了好東西都是自己的了,你沒發現嗎?”

平時沈婉婉不說,林玉英只會看兒子帥氣可愛,哪裏會認為他有問題?

沈婉婉說了,林玉英也琢磨過來,小卓似乎從來都沒和他們客氣過。

林玉英陷入迷茫中,“媽再想想。”

有些觀念是根深蒂固的,沈婉婉只是吹吹風,她從沒想過林玉英會因為她幾句話有所改變。

不過林玉英難得在她的面裏打了兩個荷包蛋,以前她能分到一個就不錯了。

吃過早餐,沈婉婉趕往市局,楊春玲要跑路,她得有所準備。

時間尚早,隊裏還有三個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陶姜已經熬紅了眼睛,一晚抽了十幾根煙,隊裏煙霧缭繞,他還堅持着在看報告找線索。

沈婉婉找到陶姜,主動提出去監視楊春玲。

陶姜頭都沒擡,“這活兒很苦,吃喝拉撒都要找機會,真有情況都得忍着。”

沈婉婉說:“陶隊,我早就做好準備了,而且我有其他想法。”

陶姜猩紅的眼睛擡了擡。

沈婉婉道:“您在成立的住處,有找到過一筆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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