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牧野聞歌

◎詩聖邀你中秋賞月去◎聽到那句耳熟能詳的詩作,南淮笙拿出十二分的毅力才忍住沒當場掏出小冊子開始記詩。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回頭就見一名面容憔悴雙眸卻神采奕奕的清瘦男子上前,那男子朝李太玄拱了拱手,說:“敢問可是李侯當面?在下杜浦,表字子陵,久仰李侯大名。”

李太玄沒想到竟會在洛陽被人認出,他收劍回鞘,還禮道:“在下李太玄,今日剛入洛陽便得識小友必是緣分使然,”他指了指前方的酒樓,說,“我正要去那酒樓尋些好酒,小友若是有閑,不若稍後與我同去?”

南淮笙一雙好看的眼睛激動地盯着李太玄和杜浦二人,難道這就是見證歷史的時刻!

杜浦自然無有不應,只是被李太玄身邊那名不似凡人的小公子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幹咳一聲,索性轉頭看向對面氣勢洶洶的虛胖男子,揚聲道:“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兄臺方才是要行何事?”

那虛胖男子見杜浦手無縛雞之力還穿着粗樸,猜他定然是個窮酸書生,又見南淮笙被杜浦吸引了視線,心中更是極為不爽。

他十分不屑地說:“哪兒來的窮書生敢壞少爺我的好事,”他擡手朝杜浦和李太玄幾人一一指過,嚣張地說,“今日不把美人交出來,爺就讓你們知道這洛陽姓什麽!”

南淮笙冷笑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洛陽當然姓秦了。”

虛胖男子見南淮笙竟然同他說話,色眯眯的視線立刻又黏了上去,李太玄和杜浦同時擡步擋在南淮笙跟前,氣得虛胖男子一跺腳便吼道:“一群窮酸,叫你們知道大皇子也要叫吳少爺我一聲表哥,還敢學人英雄救美!”

虛胖男子在洛陽橫慣了,只要這句話一出,從來沒人敢跟他叫板,他可是當今大皇子的表哥,洛陽誰能大過他。

只是沒等到對方跪地求饒,他卻聽杜浦淡淡地說:“據我所知,吳氏一族都在京中,洛陽這支隔了不知十萬八千裏,不如我去信京中問一問大皇子,是不是識得一位叫吳大志的表哥?”

“你、你!”吳大志扯大旗的把戲被識破,頓時氣得一陣手抖。

這叫杜浦的窮書生究竟什麽來頭,竟然還能聯系上大皇子!

吳大志身後一衆小厮随從見狀立刻沒了剛才狐假虎威的嚣張氣焰,這時再看對面兩個侍衛手中的大刀,只覺到刀刃寒光沾沾。

少爺這回怕是踢到鐵板了!

一個小厮連忙在吳大志耳邊悄悄勸道:“少爺,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先回去摸清楚這窮書生什麽來頭再說,反正美人在城中又不會丢。”

吳大志本就欺軟怕硬,一聽覺得在理,立刻趾高氣昂地朝杜浦說:“今日便宜你了,下次再讓少爺我遇上,定沒你好果子吃!”他說完便帶着一衆仆從倉皇離去。

南淮笙斜仄了一眼吳大志等人離開的方向,朝蘇馳二人叮囑道:“一會兒記得套麻袋,小心別被人看見了。”

他們一行人前兩日才剛遇刺,正愁一腔憤恨沒處撒,這吳大志今日就自己撞上來讨打,也算是做好人好事給弟兄們當出氣沙包了,既然是借大皇子之勢的親戚,那就替大皇子受着吧。

李太玄自然也聽到了南淮笙的話,不過他半點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反而給蘇馳二人遞了個大家都懂的眼神,提示這兩個身強力壯又一心為兄弟們出氣的侍衛下手重點。

蘇馳二人半點也不想耽誤,領命後立刻轉身便混入人群中。

南淮笙又朝杜浦說:“方才多謝杜兄出言相助,在下南淮笙。”

杜浦拱手道:“南小兄弟有禮了。”

三人寒暄幾句,李太玄便迫不及待地催促南淮笙和杜浦趕快去酒樓。

酒樓裏食客不少,南淮笙一進樓便換來小二要了個雅間,又說:“勞煩小二哥挑你們樓裏最好的酒送來,再來些好菜。”

他說完丢了定銀子進小二手裏,小二立刻喜笑顏開地去張羅,不一會兒便将酒食盡皆送上。

“這是樓裏的招牌洛陽牡丹,三位客官請慢用,有事只管招呼小的。”

“洛陽牡丹?”李太玄來了興致,“倒還沒聽說過這酒,非得嘗嘗不可。”

杜浦介紹道:“是這家酒樓的特釀,酒香醇厚如嗅牡丹,李侯一品便知。”

李太玄哈哈一笑,拍開封布就要倒上一碗,結果他手上的動作卻忽然頓住,朝杜浦打趣道:“今日請杜兄弟來吃酒,杜兄弟卻只能看着我和世侄吃,豈不是我的罪過?”

南淮笙眨了眨眼睛,有些沒明白李太玄這是什麽意思,他記得杜浦沒說自己不能喝酒啊。

誰知杜浦卻笑道:“倒要叫李侯少吃一碗了,我先前在山下為父守孝,如今孝期已除,只是方才剛回城中還未來得及更換衣物而已,”他又看向南淮笙,說,“倒是兩位別嫌棄我一身風塵才好。”

南淮笙沒想到杜浦之前是在山下守孝,看來今天能遇上還真是他走了大運,倒是李大佬這人未免太過促狹,分明以為杜浦還在孝期卻要邀人來看他吃酒,這不是逗人玩兒麽。

不過他喜聞樂見,要是兩人喝到興頭上再賦詩幾首,那他就更高興了。

他調侃說:“這下可不知道該誰嫌棄誰,我和世伯也是今日剛到的洛陽,一路坐船下來,身上還沾着長河裏的水腥味。”

杜浦笑道:“如此正好兩不嫌棄。”

李太玄朗聲一笑,拎起酒壇就倒出三碗洛陽牡丹來,他端起酒碗一嗅又仰頭一飲而盡,片刻後贊道:“果然如嗅牡丹。”

南淮笙眼珠轉了轉,說:“世伯要是喜歡,不如……”

李太玄打眼看他,擺手到:“買幾壇就好,你要是把人樓裏的存貨全買光,這酒樓就不用做生意了。”

這銀子還沒花出去,路子就已經被堵住,南淮笙好沒滋味地撇了撇嘴,最後又找補道:“這酒定然沒有聚雲樓的好,回頭我讓樓裏給世伯釀點什麽江南煙雨、長河落日的,保管世伯再不想這牡丹。”

李太玄一聽就好奇了,問道:“這兩樣又是什麽酒?”

杜浦也說:“我也未曾聽過。”

南淮笙一本正經地說:“煙雨時節取天水所釀之酒便是江南煙雨,長河日落時分取草露所釀之酒便叫長河落日。”實際這都是他胡謅的。

李太玄和杜浦卻信了他的邪,滿臉期待地說:“幾時能釀好?”

南淮笙幹咳一聲,心虛地說:“等我想好酒方子就能釀好。”

李太玄:“好你個世侄,竟這樣勾我的酒蟲,下回再去喝酒定不帶你。”酒中仙顯然大失所望。

南淮笙可聽不得這些,立刻轉移話題朝杜浦問道:“想來杜兄和世伯未曾見過才是,方才又如何認出了世伯?”

杜浦微微一笑,說:“在下早先有幸見過李侯的畫像,前幾日又正好從別處聽說李侯要下江南的消息,只是沒想到果真是李侯當面。”

他方才出言相認倒不是真認出了李太玄,只是瞧着對方形貌與畫像有幾分相似,又被吳大志糾纏所以上前搭話使的權宜之計而已,萬萬沒想到這一遭就碰上本尊了。

南淮笙:“聽杜兄之言是認識那吳大志?”

而且杜浦先前還說給大皇子寫信來着,要是忽悠吳大志的還好,可若杜浦當真跟大皇子有什麽關系,那他就要像個法子把對方拉到秦寒之的陣營來了,不然以後成了敵人那他不就虧大了。

杜浦說:“對此人有所耳聞而已。”

南淮笙:“還請杜兄詳說。”

剛才這姓吳的敢自稱大皇子表兄,想必和吳太師一脈還有幾分往來,他們一行人前兩日才逃過一劫,如果洛陽的吳家再來發難,那還真有些煩人。

這時,李太玄也放下酒碗朝杜浦看了過來。

杜浦解釋說:“洛陽吳氏一脈與當朝吳太師一脈本為同宗,不過已經快出五服,只是洛陽乃吳氏發家之地,吳氏的勢力在此處盤根錯節,算是當地豪強之一。吳大志是吳氏這一任家主的孫輩,其欺男霸女的惡名在城中少有人不知。”

看來這吳氏就是洛陽地頭蛇了,南淮笙有些擔憂地問道:“這吳氏在洛陽勢大,我等倒是過幾日一走了之便可,但杜兄今日為我解圍,後面可會被那吳大志借機為難?”要是真如此,他離開之前得像個辦法把這個隐患解決掉。

杜浦卻不甚在意地擺擺手,說:“南小兄弟不必介懷,我住在姑父家中,吳大志不敢因這等事亂來。”

南淮笙:“為何?”

杜浦不再解釋,只說:“過幾日便是中秋,城中屆時會有賞月會,兩位若是不急着南下,不如與我去姑父府上小住幾日,在下也好與兩位共賞明月。”

李太玄朗聲一笑,二話不說便應下。

南淮笙見狀當然不會拒絕,正好車馬坊那邊幾名受傷的侍衛需要休養一段時日,而且他要是能趁這次機會搞到一本李杜詩集的編者挂名,那可就賺大發了,畢竟賞月會什麽,一聽就是适合賦詩的好日子。

事情定下後,南淮笙讓小二送了些洛陽牡丹和好菜去車馬坊犒勞侍衛們,又讓帶路的車馬坊夥計告知崔二他與李太玄的去尋,三人這才随杜浦去了他姑父家。

馬車在一座府門前停下,南淮笙一下車便看到府門的牌匾上寫着“同知府”三個大字。

原來杜浦的姑父是洛陽同知。

【作者有話說】

杜甫,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幼年喪母,父再娶,由姑姑和姑父撫養長大,其祖父杜審言為“文章四友”之一,其外祖母是李世民的曾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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