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您已死亡。”
“淦啊!”
發光小人界面, 陶未被惡心的拼命拍自己的身體。
就算現在她已經刷新回了自己的身體,幹幹淨淨沒有一只蟲子,可那股噬骨的癢意和惡心感卻怎麽也祛除不掉。
這是什麽鬼異常體!
她寧願直面一百具死屍!都不願意被蟲子鑽進身體裏!
而且死之前她身體那狀況, 恐怕會有幾十萬只…..不,恐怕得有幾億、十幾億只蟲子在她身體裏!
陶未捂住眼睛,費了老大勁才将自己的慘狀揮出腦子。
“我到底是什麽時候中招的?”
她一路上都沒發生什麽事, 唯獨在進入黑街11號樓後, 脖子突然開始覺得癢。
是那個時候蟲子鑽進了她的脖子嗎?
可從脖子癢直到她死,中間左右還沒過一兩分鐘, 什麽蟲子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完成下卵、孵化、游走、再下卵的過程?
而且最重要的是, 怎麽偏偏只有她中招了?
明明她和警衛是一起走的啊。
按照橙癢小區的經歷來講,在她抵達之前,應該有好幾波其他的人也走過那條走廊啊, 比如至少有兩批探路的D級,接着特別行動隊暴力清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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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沒人發現如此恐怖的蟲子異常體呢?
陶未想了半天也沒理清一個頭緒,目前她所掌握的線索還是太少了。
“回去看看。”
她召喚游戲系統,“回檔!”
再睜開眼時,她正坐在清潔車內。
如第一次一樣,下車, 檢查胸牌, 上次的警衛朝她點了點下巴, 示意她趕緊跟上來。
雨逐漸變大, 陶未瞪着眼睛掃視一圈。
這裏的警衛全都穿着統一的黑色作戰服, 肩膀上刻印着不同的編號,頭上佩戴着黑色半包氏頭盔, 腳等的厚底軍靴連靴扣都紮的緊緊的。
怪不得警衛在那棟樓裏走來走去都沒事,身上的衣服臉縫兒都沒有, 蟲子怎麽可能鑽的進去?
可那也不太對勁啊。
她總不能是第一批進入那棟樓的人吧?之前的人怎麽沒事?
難不成蟲子看她比較好欺負??
思緒亂七八糟的,晃眼間,陶未已經跟着警衛來到了11號樓前。
這一次,陶未沒急着進去,她先仰起了頭,謹慎地看向樓內天花板。
随着警衛進入,天花板上的聲控燈“咔噠”一下亮了起來,到處都被慘白的燈光填滿。
陶未努力睜大眼睛,可除了髒了吧唧的牆壁,什麽也沒看見。
沒有想象中爬來爬去的綠光,也沒有任何可疑的蟲窩。
怎麽回事?
陶未無視掉警衛的催促,繞着11號樓轉了一圈。
除了樓旁邊一個堵了的、不停往外冒髒水的下水道外,這樓外面什麽也沒有。
難不成還在樓上?
陶未立刻返回,和追出來的警衛一同上樓。
“你到底在搞什麽?”警衛的聲音透過頭盔傳來,悶悶的。
“我東西掉了。”陶未敷衍地擺擺手,示意他上樓。
上樓時她走的特別慢,一雙眼睛不停的上下掃來掃去。甚至還趁警衛不注意,在天花板和天花板的燈罩裏睜了幾只眼睛,生怕落下哪個角落,再被蟲子入侵了。
她古怪的行為很快引起警衛注意,警衛的手不經意摸向腰間,再也沒有放下來過。
兩人就這樣警惕着挪到了頂層7層,警衛打開了左側的一扇門,撥弄了下牆上的開關,屋內的光亮霎時亮了起來。
“就是這裏,”警衛用槍口指了指屋內,“別再繼續耽誤時間了,你只有四十分鐘。”
這就到了?
陶未這次是真的有點傻眼了。
蟲子呢?那麽老大一堆蟲子呢??
摸摸手摸摸臉,哪裏都是好好的。
一路上來她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
這是…..什麽情況?
陶未不死心,扭頭沖下了樓。
她要再重新上一次!
這次,她走的更加仔細,觀察的更加認真,每一個角落全都好好看了一遍。
但沒有。
什麽都沒有。
沒有蟲子,沒有發癢,沒有綠光。
第一次的死亡就像夢一樣,再也沒有出現。
警衛徹底不耐煩了,槍口隐隐約約對準了她,“你到底能不能開始?如果你有什麽困難,我立刻向上報告,換個人來。”
“不,不用,我可以,我馬上。”
陶未應着,慢吞吞朝7樓走,同時思維飛速轉動。
為什麽重來一次,蟲子卻消失了?
“系統出bug了?”陶未剛嘀咕出聲,腦海裏陡然響起系統冰冷的聲音。
“親愛的玩家,我永無bug。”
……還挺傲嬌。
陶未咬着嘴,一步步分析。
如果不是系統出bug,那就是沒有觸發蟲子的活動條件。
異常體都是有自我一套觸發規則的。
比如馮晚年的“死亡來電”要想運行,就必須滿足人數上的規則。
恐怕那種黃色的小蟲子也是一樣。
可陶未把第一次和後面幾次上樓梯逐幀回憶,也沒發現到底哪裏不一樣了?
人數,排列,速度,方向,甚至燈光,全都沒區別啊。
除了她死過一次吓到不行以外,其他根本……
等等!
一道電光瞬間在腦海裏炸開,陶未猛然擡頭看向樓梯天花板。
警惕心!
不一樣的點在警惕心上!
為什麽警衛沒有幾次都沒有受到蟲子的攻擊?
是因為他從頭包到腳嗎?
不,根本不是這樣的!
蟲子連試圖落在他身上這情形都沒有,說明警衛最開始就不再蟲子狩獵的範圍內。
為什麽?
因為從一開始警衛就應該遠比陶未知道的更多,他或許清楚這地方是有異常體出沒過的。
他警惕,防備,神經緊繃。
但第一次進入樓道時的陶未剛從父母身亡的回憶裏抽出神,她那時候精神本來就是微微恍惚的,再加上前方有全副武裝的警衛帶路,所以陶未根本沒有任何警惕心。
蟲子由此選擇了她。
那種在身體中的繁殖方式…..是寄生。
然而這種情況在她死過一次後,就變得完全不同了。
她親眼見到那種蟲子有多駭人,她回檔後的警惕心甚至比警衛還要高。
所以無論她上下樓多少次,都不會再被蟲子攻擊了。
能感覺到人類心态的寄生蟲…….
這個發現讓陶未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時,她割裂的視野裏,突然有那麽一塊中亮起了微弱的綠光。
那是….一層樓的天花板!是她第一次被蟲子攻擊的位置!
陶未第一時間就打算拽住警衛往樓下跑,無論是打死還是抓住,她都必須盡快将那小東西解決掉!要不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
可視野當中那抹綠光忽然振翅,“倏”一下朝着樓外飛了出去!
陶未幾步沖到樓道的窗戶前,俯身往下看。
果然,下一秒,冒光的蟲子便飛出了樓,速度快的仿佛是被發現的小偷正落荒而逃。
可它似乎沒想到外面的雨已經變大了,豆大的雨滴“哐哐”往下砸,只有指肚那麽大的蟲子很快被砸的搖搖欲墜,沒過多久便支撐不住,歪歪扭扭倒栽進了樓旁的那個下水道裏!
“咕嘟!”
冒出的黑水猶如深淵巨口,一口将那小蟲吞進了肚子!
陶未:?
這、這就完了?
難道寄生蟲是感知到自己已經被發現了,所以才急匆匆的打算逃跑嗎?
那它….死了?
不,肯定沒有。
因為在她正确推導出寄生蟲的觸發規則後,游戲系統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将蟲子的異常體檔案播報出來。
這也就意味着,她并沒有成功通過寄生蟲這一關。
寄生蟲只是跑了,并不是死了。
第一次碰上主動逃跑的異常體,陶未感覺非常怪異。
這次系統給她安排的劇本游戲,和橙陽小區完全不同。
橙陽小區的劇本就像推理解謎類游戲,線索和危機交織,遇到危機同時也能獲得前行的線索。
将所有已知串聯起來,就能還原整個小區的真相,也能借此幹掉最後一名boss。
但這裏不是。
這裏更像……混亂無序的闖關游戲。
她遇到了寄生蟲,她死了,她什麽也不知道。
當她因為機警而導致寄生蟲害怕離開,這一環節裏她也什麽都沒有獲得。
難不成寄生蟲會留在後續觸發某種新劇情?
看起來要時刻保持警惕心了。
“喂!你到底在磨蹭什麽?”
正當陶未頭腦風暴時,警衛終于徹底不耐煩了,他擡起槍口,拉動槍栓,咄咄逼人,“如果你有什麽問題,你應該立刻要求你們公司換個人來,而不是在這裏浪費我的時間。”
陶未擡頭,“抱歉抱歉!剛剛突然發現這裏我對這裏很熟悉,小時候似乎來這邊玩過,所以有點奇怪的行為,你不要擔心,我現在馬上開始工作。”
當她的腳踩在房子內的地板上時,腦海裏也傳來了系統毫無情緒起伏的機械音。
“恭喜您!您已安全抵達工作地點!”
“劇本第一幕[是前路?還是死路?]已完成!”
“相關資料:[特殊事件處理中心各部門職能]已解鎖。”
“特殊事件處理中心管理部:該部門負責指導中心各個層次上的行動,包括所有通信與指揮、財務調派與資金處理、估算編制、數據存儲等。”
“外交事務部:負責一切與輿論、媒體等相關內容,封鎖有關異常體的所有信息、放出虛假情報。并負責招募人員,包括但不限于所有部門的新編制人員。”
“工程技術部:負責中心內所有設施、通信線路、活動裝備的建造與維護,同時與研究部合作共同研發新異常體裝備。”
“情報機構部:負責收集、篩選、追蹤所有異常體或對中心有利、有害的組織情報。”
“內部安保部:負責中心正常運轉的安全,負責調查、審訊、抓捕所有中心叛徒,保證中心的相關資料不被洩密,保證中心內部員工與設施的安全。”
“後勤部:負責中心一切後勤保障,包括運輸、飲食、整理、倉儲等。”
“醫療部:負責治療中心員工的生命安全,與研究部共同負責研發與[異常體醫藥用]的相關內容。”
“研究部:負責研究所有已收容或新的異常體,負責與多部門共同研發并生産與異常體相關的所有醫療、武器、公共設施等等。有效的研究是特殊事件處理中心存在與運作的基石。”
“特別行動隊:為應對中心內外部所有特殊情況而成立的部門,入選條件極為苛刻。某些時候,特別行動隊內成員代表了人類最高等級戰力。”
“劇本第二幕:[我将如何死亡]已正式開始!”
“請您确認幹屍的真正死因。”
陶未聽着聲音一愣。
她記得第完成橙陽小區的第一幕時,系統也給出了特殊事件處理中心的資料,但那只是一個籠統的概念。
可這一次,她拿到了中心詳細的部門構成。
這有什麽意義嗎?她又不去中心應聘。
陶未很快沒時間琢磨這事了,因為當她一進入這間房子時,就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奇怪味道充斥鼻腔。
這是一間一室一廳的簡單戶型,也許是因為最近總是下雨返潮的原因,角落裏的牆面上與天花板夾角處都散布着一片片黴斑。
連地板上都洇着幾道長長的污漬。
她在不大的客廳裏粗略看了一圈,腳步在卧室門口驟然停住。
卧室門沒關,所以卧室內的情形一覽無餘。
被窗簾擋住一大半的鋼化玻璃窗、傾倒的單人桌椅、像被誰扯掉在地的床鋪,還有亂七八糟散落的個人用品。
——和背對着她、跪在卧室正中央的幹屍。
陶未的心髒狂亂地跳了起來,有一種從二次元突然和進三次元重疊的荒誕感。
這裏就是【我家裏有人】發出來的案發現場!
她在現實當中所看到照片裏的場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出現在了她玩的游戲裏!
“系統,”她呢喃着站在卧室外,“你這是連演都不打算演了啊…..”
系統一板一眼地回答,“抱歉,我無法理解您在說什麽。”
陶未沒再回答,她把清潔密封桶放在地上,撕開了上面的密封包裝,從裏面将東西一樣樣拿了出來,擺在地上。
幾瓶針對不同髒污的清潔劑,伸縮拖布,分裝裹屍袋,垃圾袋、刮板和備用手套加抹布。
陶未戴好手套,習慣性走到卧室門前,撸了三下門把手。
再聽見腦海裏系統的存檔音後,她才邁入卧室。
陶未的全副身心都在那具幹屍上,所以并沒有注意到,當她的手脫離門把時,那名一直注意她的警衛,面色驟變!
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慢慢直起身體,伸手摸向腰間的軍刀,脊背緊繃,一步一步走到卧室門外。
他看見那女人圍着幹屍轉了兩圈,然後緩緩擡手,在幹屍的幹癟的皮膚上戳了一下。
她紮起來的頭發是黑色的,不是耀眼的紅。
她的臉蠟黃肌瘦,胳膊和腿豆呈現一種營養不良的幹瘦,和能因為“危害公共安全”而被扔進監獄的罪犯完全不同。
巧合….嗎?
*
雨越下越大。
特殊事件處理中心,研究部副部長綜合研究室。
聞昆焦躁的在插巨幅監控矩陣前走來走去,他的助手正在他身後焦急地陳述着目前的情況。
“兩批D級已安全撤出黑街,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情況,初步判斷異常體-086已經撤離該地。五分鐘前,清潔工已入場,在駐守警衛隊的監督中進行清潔工作。”
聞昆擰起眉頭,“1隊什麽也沒發現?”
“沒有,”助手搖搖頭,“姜隊長已經快把整條黑街翻過來了,一點線索都沒發現。”
想到特別行動隊1隊彙報時,姜隊長那陰雲密布的臉色,助手都有點同情他了。
畢竟自從八年前異常體-086首次出現,一直到今天,他們完全沒有發現任何有關于它的信息。
形成原因?不知道。
傳播方式?不明确。
具體形态?有五種猜測。
通緝令發布了八年,還是白紙一張。
他們就像無頭蒼蠅一樣跟在異常體-086的屁股後面,被動收斂那些它留下的幹屍。
現如今,一模一樣的屍體連停屍間都已經塞不下了。聞昆在确認這次的幹屍無特別之處後,直接大手一揮,将收屍與清掃的工作扔給了有合作關系的清潔公司。
看到那些千篇一律的屍體,一直負責086的聞副部長就氣的肺都要炸了。
他才剛剛成功将那個礙事的女人扔進監獄——
韓心文已經停職接受調查,聞昆運作一番後,成功接收了韓博士手裏部分未完的異常體研究工作。
只要他能在韓心文的工作中成功研發出新的異常體專利項目,他就能徹底将韓心文手握的所有立項占為己有。
別看韓心文只是個B級研究員,但她可是茅辰逸最忠誠的一條狗,不知道從茅部長手裏拿了多少最肥的項目。
能把那女人打掉,茅部長就等于折了一條胳膊。
下次特殊事件處理中心大選就在兩年後了,聞昆為這一天不知道準備了多久!
好不容易終于看到了點機會,能想辦法狠狠打擊一下那個老家夥,就這麽被這只異常體給破壞了!
它都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為什麽非得趕到這麽關鍵的時候?!
真是要氣死他了!
助手看着他暴怒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說道,“副部長,上面來了消息…..說….說….”
“說什麽?!”聞昆煩躁地解開領帶,讓新鮮空氣進入自己的肺。
“說086已經危害社會太長時間了….如果您無法解決086的事,那….那他們将重新評估您的專業程度…..确認您是否、呃是否還有資格繼續擔任副部長這一職位…..”
“放他大爺的狗臭屁!“聞昆一腳踹翻輪滑椅,暴跳如雷,“我是第一個負責086的人嗎?!多少個研究員都沒找到它,憑什麽最後讓我擔責任?!人類當中還有通緝二十多年沒抓到的連環殺人魔呢,更何況是異常體了!八年一共才死了一千多個人,086難道不比人類善良多了?!”
助手無奈地看着他,“副部長,086同樣也殺了很多我們的人,上面會震怒是肯定的啊。”
“你閉嘴!我當然知道!”聞昆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可我能怎麽辦?!現場、屍體什麽都找不到!那些幹屍身上除了他媽的皮和骨以外,就是發黴的菌群!”
聞昆越想越氣,雙手握拳砸了一下虛拟的浮空鍵盤。
他現在後悔了,如果知道異常體-086這段時間會再次出現犯案,他絕對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把韓心文弄進監獄!
讓那個該死的女人負責這棘手的異常體不是正好?
想到韓心文,就想到她的老師,現如今研究部部部長茅辰逸。
聞昆煩悶的在原地轉了三圈,才狀似無意地問道,“部長呢?怎麽好像今天一天都沒看到他了?”
“哦是這樣,部長說他不相信自己手下的研究員會做出背叛中心的事情,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去了地心監獄。”
聞昆不屑地笑了,部長大人終于因為上了年紀而變成了癡呆嗎?
他難道忘了,按照正常流程,作為韓心文曾經的導師,茅辰逸根本沒有辦法在調查過程中接觸到他那個學生。
中心對“叛徒”可是相當重視的,沒有人能越過嚴苛的規章制度。
然而聞昆并不知道,“一般情況”通常只會發生在“一般人”身上。
地心監獄。
韓心文剛剛結束長達六小時的高強度審訊。
她被兩名面無表情的警衛帶出審訊室,沿着長長的走廊緩慢向前走。
礙于她的身份或別的什麽,審訊時那些人并沒有刑訊逼供,甚至态度稱得上禮貌。
可即便如此,日夜随時被提審,長久的重複性回答問題仍然讓韓心文覺得頭腦恍惚、口幹舌燥。
并且連續好幾天睡硬板床、坐金屬椅讓她滿身的骨頭都疼了個遍。
博士很疲憊,兩根手指無意識插在兜裏撚着空氣。
她想抽根煙了。
韓心文就這樣垮着臉,被兩名警衛帶回了關押她的牢房。
她還沒有定罪,所以牢房也是高規格的全封閉類型,除了條件很差且實在無聊以外,私密性倒做的非常好。
可奇怪的是,這一次,警衛并沒有暴力打開門讓她進去。
而是彎下腰,恭恭敬敬的輕敲了三下房門。
很快,門在韓心文錯愕的目光中,從裏面打開了,露出一張她熟悉的臉。
監獄長?韓心文有點懵,他找她做什麽?
不過很快,她就不懵了。
因為監獄長将她帶進去後,她發現屋裏竟然還坐着另一個人。
“老師!”韓心文驚喜地喊了出來!
“別叫那麽大聲。”茅辰逸慢條斯理地摘掉眼鏡,随手将正在翻看的一本書放在桌上。
監獄長立刻上前,為他空掉一半的瓷杯裏添滿暖茶。
茅辰逸看了一眼瓷杯,扭頭道,“可以了小盧,你去忙吧,我和韓博士單獨說一會話。”
“好的,”盧監獄長點點頭,“我就在外面,您有什麽事,直接叫我一聲就可以。”
說完,他連看都沒看一眼韓心文,徑直帶着兩名警衛走了出去,并關好了牢門。
韓心文對眼前的一切見怪不怪。
茅辰逸,她的老師,是穩坐研究部部長這一職位時間最長的一位。
偌大的研究部門中,有近30%的高級研究員,是他的學生。
有韓心文這種在學生時代被他帶出來的,也有盧監獄長這種從異常區域幸存下來後被他收養的。
茅辰逸的《異常體概述論》是每一位研究員入職前的必修論文之一。
無數其他部門的人員都以能和茅老合作而感到驕傲。
他的人脈像蛛網般遍布整個中心。
韓心文終于忍不住,上前一小步,兩手緊張地絞在一起,低聲喊道,“老師!您怎麽來了?監獄空氣不好,您——”
茅辰逸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只是緩聲說了一句,“心文,辛苦你了。但是如果不讓聞昆放松一次,他很難露出什麽破綻,你明白嗎?”
茅辰逸是一副典型的儒者老人形象,他看上去随和又睿智,一舉一動都帶着高知學者的典雅氣質。
一句話,韓心文的胸腔立刻被脹的滿滿登登。
她拼命搖頭,“能為老師提供助力,是我的榮幸。只是學生蠢笨,沒有辦好您交代的事情….”
想到什麽,她倏然紅了眼眶,拳頭在腿側緊緊握住,“您、您費了那麽大力氣…..可到最後關頭,異核卻被別人……是我的錯,老師,您、您懲罰…..”
“行了,心文,”茅辰逸淺抿了一口暖茶,瓷杯擋住了他的表情,他的聲音依舊仁慈,“失敗是我們時常要經歷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需要将注意力放在新的重點上。”
新的重點?
呆在在監獄,韓心文獲取信息很難,老師的學生盧監獄長只對老師一個人忠誠,他們做學生的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流。
所以她只能靠猜,“……您是指讓聞副部長離職一事,已經有進展了嗎?”
茅辰逸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心文,還記得橙陽小區裏帶着異核失蹤的那個D級嗎?”
韓心文一愣,“老師您找到他了?”
“沒有,但那個人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了,他是‘墓碑’的人。”
聽見“墓碑”兩個字,韓心文倒吸了兩口氣,不敢置信地說道,“他們….怎麽可能還活着?當時老師您的實驗明明……”
“也許我的實驗并沒有失敗…..”茅辰逸想到什麽,又笑着搖了搖頭,自己否定了這個說法,“不過更大的可能,是此‘墓碑’并非是十九年前那個‘墓碑’。無論怎樣,這塊碑,可以成為聞昆刺你的刀,當然也可以成為我們的。”
“剛好,黑街前些天出事了,異常體-086将那個地方變成了食品廠。而那只不甘寂寞的碑,也同樣混了進去。”
黑街?
韓心文渾身一僵,“老師,黑街不就是……”
“是啊,那是你第一次跟随我進行偉大實驗的地方。”茅辰逸的手指輕輕敲擊膝蓋,眼神慈愛地看向韓心文,“雖然那地方廢棄了很多年,但這次,剛好可以為我們提供最後一次舞臺。”
“挑一些證據放進去,記得每一份都标注好聞副部長的身份。”
看着韓心文有些茫然的表情,茅辰逸寬和的朝她笑了笑。
“既然橙陽小區和黑街下面的故事都已經被人知道了,那總要有人為這件事負責。聞副部長那麽急着要做我的位置,可他并沒有這個資格。心文,這麽說,你聽明白了嗎?”
韓心文恍然大悟,羞愧地點點頭,“老師,我明白了。”
嫁禍。
茅辰逸站了起來,眼鏡後的瞳孔深邃幽深,“心文,你受苦太久了,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三個小時後,調查組忽然出具了長達十八頁的調查報告。
報告中詳細闡述了韓心文博士的無罪推定。
該報告于二十分鐘後,通過管理部門的認證,正式公布于特殊事件處理中心雲端。
至此,韓心文博士徹底洗清嫌疑,重新恢複所有職務,并接到了新的工作任務。
——協助聞副部長,共同研究有關黑街曾出現的異常體-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