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黴斑, 潮濕的環境下形成的暗綠色黴菌斑點。
這玩意兒的确和苔藓長得有點像,但怎麽說…..都和能操控屍體的異常體搭不上啊?
陶未站起身,幾步來到窗戶前, 探頭向外看去。
此時那一小塊黴斑已經順着牆體下到了3層的位置。
它跑的實在是太快了,僅僅一個呼吸之間,便離開了這棟樓, 沿着街道“咕咚”一聲, 鑽進了最近的下水道。
又是那個下水道?
剛剛那只走廊上的寄生蟲,也是鑽進了那個下水道。
陶未原以為寄生蟲被堵塞冒出的污水淹死了, 可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那麽回事。
她收回目光, 扭頭看向碎了一地的賈衛。
這一次,跪着的下半身晃晃悠悠,“撲通”一下徹底栽倒。
控制幹屍行動的罪魁禍首跑了, 所以賈衛徹底成為了一具屍體,不會動的那種。
屍體的突然傾倒,同樣也讓警衛停下了腳步。
黑色頭盔靜靜面向陶未,“你剛才發現什麽了?”
“是有一點發現。”
如果那一小塊黴斑就是控制賈衛的異常體,也就證明賈衛的死,也是黴斑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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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着被掐住脖子時, 白骨的雙臂被鋪天蓋地的黴斑覆蓋, 那場景, 活像第一次陶未被寄生蟲寄生全身時的模樣。
寄生。
陶未眉頭一跳, 難道也是寄生?
因為寄生, 所以賈衛身體裏所有的內髒腦子、筋膜血肉,才會全都消失, 難不成都是被黴菌吃掉了….?
陶未的思維散出去就打不住了,她想起了自然界裏的鐵線蟲。鐵線蟲一旦鑽入宿主的腦子, 就可以控制宿主的動作,和剛剛賈衛的幹屍非常相似。
“恭喜您!”毫無情緒起伏的機械音突然響了起來,“您已成功确認幹屍的死因!劇本第二幕[我将如何死亡]已完成!”
“劇本第三幕[墳墓]已正式開始!”
“請您尋找黑街的[墳墓],并确認其所掩埋的真相。”
陶未聽見提示音并沒有感到高興,相反,她覺得這次的劇本實在是太奇怪了。前後毫無邏輯,也沒有一條能将線索連接起來的主線。
不像解謎類,倒像在玩拼圖,不知道到最後會拼個什麽東西出來。
她點了點腦袋,這才思考起第三幕裏所說的墳墓。
墳墓,埋在地下的……真相?
地下…..
陶未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雨還在下,不過已經比之前小了很多,看起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停住。
在一片淅瀝的雨聲中,她将兩只目前遇到的異常體前因後果整理了一下。
巧合的是,兩只異常體全都是寄生種….寄生蟲是寄生,寄生黴菌也是寄生,這是巧合嗎?
可是,異常體的形成原因應該是相當苛刻且不同尋常的。
每一只異常體都應該是在不同的、極為特殊的環境中誕生的。
這樣的存在,可能會在同一個異常區域內出現兩種性相相同的異常體嗎?
衍生物?不,不對,被蟲子寄生是成了“蟲巢”,是蟲子們孵化的溫床,是“供養”。
但黴菌的寄生,是純粹的“消化”。
吃東西和養孩子,肯定完全不一樣的。
陶未感覺自己腦子亂糟糟的,她趴在窗戶上往下看了一眼,被堵住的下水道口無聲冒着污水泡。
都往下水道內跑…..埋在地下的墳墓…..
“你發現了什麽?能說說嗎?”
窗戶上映出漆黑的作戰服,“警衛”站在離陶未半米遠外的地方說道。
這是一個不太合适的距離,有點近了。陶未記得第一次被邵陰捅死時,那人也是從這個距離暴起的。
“你沒看見?”陶未不動聲色從窗戶邊離開,将問題抛了回去,她指指碎了一地的屍體,“剛剛有東西從幹屍裏跑出來了,順着窗戶爬下了樓。速度很快,幾個眨眼我就找不着了。”
男人竭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起伏的太過明顯,“什麽東西?你看清了麽?”
“模模糊糊吧。”陶未頓了兩秒,才突兀地說,“你想找殺死賈衛的那只異常體的異核?我看見你剖開了頭骨。”兩次。
警衛沒有回答,黑漆漆的頭盔冷冷面對着她。
“別這麽緊張,”陶未組織了下語言,最終選擇最省時的一種方式,“我知道你不是警衛,你只是混進這地方想拿到異核而已。我也是,但我的目标是另一樣東西。我們的目标并不沖突,我想,我們可以合作。”
她太弱了,[真實之眼]和[萬目睽睽]都是偵察方向的能力。
可在這次的劇本裏出現的異常體,都屬于攻擊性比較隐蔽且極強的那種。她一個人,想要一路通過去實在太難了,根本不知道得死多少次。
如果眼前這人真是她猜測的那位…..
那将大大彌補她戰鬥力短缺的一部分。
警衛動了下垂在腿邊的手,“你在說什麽?我奉命在這裏監視你的工作,和異核…..”
“行了。”陶未決定炸他一下,猜錯了再回檔就行。
于是她擡眼,直勾勾盯着頭盔,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個名字,“邵陰先生,摘掉你的頭盔吧。我能幫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你只需要付出一點辛苦,幫我達成我的目的就可以。互幫互助,我們兩個可以互惠互利的。”
頭盔下,邵陰的表情震驚極了。
他的名字被當場念了出來!這怎麽可能?!
為了這次的異常體,他特意選了“4357”這個性格孤僻的人,在他接到任務後立刻讓大蟲子把人帶走,他自己用變形面具取而代之。
他已經在黑街工作好幾天了,沒有任何人發現什麽不對。
這女人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這種感覺….邵陰忍不住撚了撚手指,和當初在橙陽小學面對那個紅頭發女人一樣。
這種….完全脫離掌控的、在對方面前無所遁形的、令人讨厭的感覺。
“你認識劄琪麽?”邵陰突然問。
劄琪?誰…..
陶未只懵了一瞬,便立即想了起來。
劄琪不就是第一次游戲時她所扮演的紅頭發D級嗎?最後被邵陰殺死,所以陶未才會對邵陰下刀的動作異常熟悉。
她表情不變,“不認識。”
“行,那不談她。”邵陰摘掉頭盔,露出一張略顯粗狂的臉來,“變形面具而已,不用大驚小怪。我想問,你是誰?為什麽會認識我?又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說話時,邵陰的手若有若無的向後擺動,離軍刀只有很短的距離。
“讓我們省略掉這些細枝末節吧,”陶未強迫自己不去看邵陰的手,認真的将自己代入角色,開始瘋狂忽悠,“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邵先生。再晚一些,恐怕你再也無法找到那只異常體的本體了。你只需要相信我,我對你絕無惡意就可以。我們合作,各取所需。”
果然,邵陰墨色的眼球動了動。
繼續加碼,陶未兩手攤開,“你看,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在你手底下走不過三招。如果我想耍什麽花招,你只需要兩秒就能弄死我。所以邵先生何必害怕呢?”
邵陰的目光在她略顯幹瘦的手指上劃過,不客氣地諷刺,“那我為什麽要和你合作?冒昧請問,你的價值是?”
“….我知道一些東西,關于你想要的那只異常體。”陶未語氣不變,很有氣勢,“邵先生,也恕我冒昧,除了我,恐怕這個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另一個能幫你達成目的的人了。否則,八年前那只異常體就應該被收容了,不是嗎?”
邵陰的面色終于變了。
這次他不再隐瞞,直接将軍刀拔了出來,垂下眼,輕輕摩挲着刀柄。
這是他習慣的思考方式。
半晌後,他才低聲開口,“那你的目的是?”
陶未重重松了口氣,她明白,邵陰肯定自己已經調查很久了,和中心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線索,所以才會選擇跟自己賭一把。
否則就這貨的警惕心,根本連聽都不會聽,就一刀弄死點破身份的自己了。
不過這也怪不了他們,如果不是[真實之眼],就藏的那麽深的一小小塊黴菌,誰也不會注意的到。
就算儀器發現了,可黴菌不動,誰又能想到殺了這麽多人的八年通緝犯,竟然是角落裏最不起眼的黴菌呢?估計中心的研究員,只會忍着惡心讓助手清理幹淨吧。
“我的目的,是那只異常體巢穴中的另一樣東西,非異核的其他東西。”
“巢穴?”
邵陰果然如陶未所期待的那樣,注意到了這個她瞎編的、很唬人的詞。
這能顯得她的确知道很多事情。
“那麽,說說你掌握的資料吧,”邵陰重新戴上頭盔,聲音再次變得悶又沉,“能讓我心甘情願給你當保镖的資料,尹小姐。”
“你想找的那只異常體,是一只寄生種。”陶未停頓一秒說道,“寄生在宿主體內,吃掉他們身體裏的所有營養,然後留下一部分。剩下吃飽的部分,去尋找下一個宿主。”
“留下一部分?“邵陰很快跟上了她的思路,“所以剛剛這具幹屍才會行動,并做出攻擊。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眼睛一暗,“那其他幹屍身上也一定會有殘留,對麽?這些殘留是否會在未來某一天裏,重新生長成新的個體?”
這是個好問題,因為陶未也不知道。
她無法确信這些殘留黴菌之間的關系是怎樣的,它們是否有一個共同的本體?
幹掉本體,這些殘留是會全部一起消失,還是即便幹掉本體,這些殘留依然能重新成為另一個新的本體?
甚至寄生種有沒有本體,陶未都不太确定。
可有一件事,她非常明确。
那就是這些殘留一定具有某種很強的方向性,畢竟從賈衛身上逃出來的那一小塊黴菌,可是頭也沒回直奔着下水道逃去。
那個方向,不是本體就是老巢,就是黴菌們認為絕對安全的地方。
甚至…..有可能真的是個“巢穴”,是這一次所遇上所有異常體的共同巢穴。
不過實話肯定不能和心狠手黑的邵陰說,這男人會做出什麽根本無從知曉。
所以陶未模棱兩可地說道,“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邵先生。現在,能否告知我黑街具體的死亡人數和地點嗎?”
邵陰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慢慢開口,黑街一共死亡171人,一部分死在這片零散的居民樓中,另一部分集中死在立雅垃圾處理廠和碧藍污水處理廠的廠房裏。”
171?!
這麽多!
虧的新聞好意思說只死了3個人?!
“這裏大部分都是無業游民、貧困戶、非法留居者和一些在逃犯,”邵陰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麽,多解釋了一句,“沒人關心這裏的人是死是活,甚至當局還希望這裏能多死一點,以保證黑街不會給他們鬧出更多的亂子。”
怪不得死這麽多人,也只留下這一兩隊警衛駐守,而不是像橙陽小區那樣是大批部隊在外警戒。
可….難道黑街生活的,就不是人了嗎?
特殊事件處理中心對待黑街的态度,讓她莫名想起了那些D級。
女人此時的表情讓邵陰多看了兩眼。
“麻煩邵先生先帶我去一個最近的清掃點吧,”陶未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我們得帶一具幹屍走,不,應該說,我們得帶一部分殘留走。”
她得做個實驗。
“行。”邵陰沒問為什麽,他用虹膜控制頭盔上搭載的透明屏幕,很快找到了位置,“16號樓有一具,你‘同事’的清掃已經接近尾聲了。”
臨走前,陶未将七零八落的賈衛大概收拾了一下,整理到裹屍袋中妥帖放好。
離開前,邵陰掃過整理好的裹屍袋,意識到這女人剛剛是在給賈衛一個體面。
“沒想到尹小姐還是個善良的人。”
“這和你無關。”
陶未拉開屋門,率先走了出去。
他們趕到16號樓時,那裏的清潔工已經快要把所有的活兒都幹完了。
完好的幹屍安安靜靜躺在裹屍袋裏,凸顯出一個幹癟的人形。
屋裏屋外所有的角落也全都清潔幹淨,只剩最後一點收尾的工作。
這地方的清潔工也麻木很多,看見陶未邵陰兩人沖進來,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除了最初的一眼過後,便低下頭重新擺弄自己的活計。
倒是另一名警衛活躍的多。
“4357?你們怎麽來了?你們那邊的活兒全都幹完了?”
邵陰點點頭。
“那行,”警衛說道,“那你在等我一會,我這邊也馬上完事兒了。到時候咱們一起去8612那裏,後面全都是4個清潔工的協作任務了。”
趁着兩人說話的功夫,陶未迅速在屋子裏轉了一圈。
這幾排居民樓裏愛的人并不是連在一起的,她想知道黴斑選擇他們的理由是什麽。
房子的布局和賈衛家是一樣的,通過單人桌上的票據,能知道這裏的幹屍在立雅垃圾處理廠和碧藍污水處理廠做兼職。
不過這人似乎比賈衛還要更佳勤奮一些,書桌上擺放了一摞一摞舊的仿佛是上個世紀的書本,還有大量草稿紙。
陶未看了一下書籍封面,發現全都是自學成人高考的。
每一章草稿紙幾乎都被用爛了,看得出這人是非常努力且積極向上的。
只可惜,還沒有達成心中所願,就被黴斑寄生吃掉了。
陶未沒找到煙灰缸或煙盒,說明這間屋子的死者并不抽煙。
不過由于潮濕,這地方也同樣在角落生長着大量黴斑——普通黴斑。
陶未轉了好幾圈,才朝邵陰微微點了點頭。
“沒剩多少活了,”邵陰收到信號,走到清潔工收拾好的幾袋垃圾前說,“你們先忙着,我先幫你們把這些垃圾處理掉。”
說話間,他便提起了兩袋垃圾,并順手将裹屍袋也一同抗在了肩膀上。
異常區域的垃圾是不能直接扔在普通垃圾桶裏的,必須由清潔工統一裝進清潔車帶回去,在清潔公司處理。
這樣做是以防有異常體的衍生物藏在垃圾裏,當然,現在便宜了陶未二人。
“哎喲,那敢情好,”警衛樂了,“麻煩了啊4357。”
他們将所有東西全部帶回了賈衛的家,陶未先從賈衛家中翻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和一個榔頭。
罐子表面布滿劃痕和一些洗不掉的污漬,很像賈衛從哪個垃圾堆裏撿回來的,洗幹淨後用來裝了些零散的小玩意。
陶未将裏面的東西全部掏出來,确認了下密封性沒問題後,就開始與邵陰讨論計劃。
邵陰是個絕對的戰士,他精通格鬥技與作戰方式,所以陶未只說了幾句,他就能舉一反三,提出一套可操作性強的行動。
“就這麽辦,我們先扒皮。”陶未将玻璃罐交給他,先行開始扒面前的幹屍。
扒皮扒多了,陶未都快混成熟練工了。他們很快将幹屍的上本身皮褪幹淨,然後邵陰在窗戶旁邊站好,給自己的沖鋒//槍上安裝消音器。
陶未則去關門,順便撸了三下門把手存檔。
這個動作讓邵陰的眼神沉了沉,但他什麽都沒說。
“邵先生,我可以開始了?”陶未扭頭看了身側的男人一眼。
頭盔點了點。
陶未握住榔頭跪在幹屍旁邊,先在心底說了句抱歉,得罪了。”随後才開口說道,“特殊事件處理中心真惡心,那麽多人忙活了這麽久,卻連黑街異常體的一點消息都查不出來嗎?”
這是她總結了兩次幹屍行動的規律。
兩次,每一次都是她偶然罵了句中心後,幹屍才會露出詭異的笑容。
而當幹屍受到攻擊時,比如第一次被陶未踹掉腦袋,第二次被陶未錘裂頭骨時,幹屍才會主動進行物理攻擊。
所以她認為,黴菌會對特定的行為作出反應。
它很讨厭特殊事件處理中心,因為他們被罵而感到愉悅。
同樣耶很讨厭被攻擊,受到傷害時,寄宿在幹屍體內的黴菌會立刻反擊。
果然,在她說完這句話後,眼前的灰白骨臉慢慢轉動,朝她微微一笑。
可當骨臉剛剛轉起來時,陶未突然動了!
她“刷”一下高舉榔頭,閃電般朝幹屍的脖子砸了下去!
“砰!”
這時,骨臉才剛剛扯出一個笑時,它的脖骨便被突如其來的巨力砸成了一地碎渣!
幹屍懵了,它的笑僵在臉上,看着無比詭異。
但陶未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榔頭暴風驟雨般錘向骨臉!
也許是她的攻擊太突然,也許是幹屍裏藏着的黴菌徹底被吓到了。
這一次屍體居然沒有再擡手掐陶未脖子,而是直接在耳骨上冒出一團小小的綠光。
“出來了!”陶未指着某個位置大喊道,“邵陰!那裏的黴菌!抓住它!”
黴菌爬的飛快,順着地板以一種非人的速度竄向窗戶。
然而邵陰的動作更快!
他的一只手劃出一道殘影,倏然扣向黴菌前進的方向!
另一只手則反手握刀,猛的用刀背鏟了過去!
黴菌只覺得頭頂一暗,接着便被一股巨力高高鏟起!整塊菌落直接掉進硬邦邦的罐子裏!
邵陰第一時間扣緊玻璃蓋,陶未立刻用早就準備好的透明膠帶将蓋子纏了好幾圈,直至徹底纏死,不留任何縫隙才罷休。
做完這一切,兩人才徹底送了口氣。
尤其是陶未,本來只想做個實驗,試一試,沒想到居然真的成了!
她喘了兩口氣,便看向罐子。
暗綠色的黴菌瘋狂撞擊着玻璃罐的某處,可失去宿主的它根本沒有太大力氣,無法将堅硬的罐子撞碎。
但黴菌猶如不死心的小強一樣,依舊一下下撞着。
陶未注意到,它從始至終只撞一個方向,那就是窗戶的方向。
她猜的沒錯,這些黴菌一旦面臨危機,都會本能的朝同一個地方跑。
看來用黴菌當導航這個辦法,還是值得試試的。
“邵先生,恐怕我們得快一點了。”陶未本來想扔掉榔頭,但想了想,還是拿在了手上,“不知道這東西脫離宿主後能活多久,我們必須在它失去活性前抵達它想去的地方。”
邵陰幹脆地跟着她走出房間,行路間他還用透明膠帶将玻璃罐綁在自己的小臂上。
看見陶未轉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道,“這能确保我在受到意料之外的攻擊時,罐子不會第一時間脫手碎掉。”
而且就算他摔倒,小臂上方的位置也不會像胸口、腰部這些位置般第一時間砸到地上。
不愧是專業的,陶未立刻将這些小細節記下來。
他們跟着黴菌導航來到樓外,此時的雨已經停了下來,陰雲遮蔽在頭頂,像在天際扣了口黑糊糊的大鍋,壓抑的不行。
黴菌很快将二人帶到了樓旁的下水道口,雖然雨停了,但這個下水道口依然是堵住的狀态,污水“咕嘟咕嘟”往外湧。
“找其他的下水道口,”邵陰低聲說,“黑街的下水道都是通的。”
他們很快在三棟樓外找到了另一個下水道口,還好這個沒有堵。
趁着邵陰打開下水道蓋子時,陶未迅速竄到最近的樓道門前,快速撸了三下門把手。
等她重新回到下水道口時,邵陰已經順着鐵質梯子快要爬到底了。
他的頭盔掀開,露出他那張帶了變形面具的臉來。
“快點!”他朝陶未招了招手
下水道內部很黑,陰森森的,因為下過雨,所以下面積了水。
幽暗的水流波動連連,帶出一陣陣難以忍受的惡臭。那股股惡臭被冷風帶着,刮在陶未臉上,像無數冤魂在耳邊尖叫。
剛下完雨的下水道裏什麽都有,光是想想,雞皮疙瘩就一層層往外冒。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反正死不了,怕什麽?”
下水道內,邵陰已經達到了最底部,這個男人對目标簡直有種變态的執着感,絕對受過相當專業的長期訓練。
他低頭看了看手臂上綁着的玻璃罐,又擡頭看向依舊沒動的女人,似乎在疑惑她在猶豫什麽。
陶未壓住嘴唇,“這味兒…....”
腦海裏閃過賈衛無比扭曲的屍體,她心一橫,俯身爬了進去。
得去,要不然那些人,永遠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