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取經
第40章 取經
蘇慕笙在轉入一中的第一天就出名了。
他居然在萬年獨身的挑刺王身邊坐了一天,并且沒有被罵走。
簡直就是奇跡。
一般來說,在學生時代,有兩種類型的人會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顏值出挑或者成績斷層,這裏特指學霸。
傅旭堯兩樣都做到了,可是讓他出名的卻是——他堪稱變态的潔癖症。
作為他的同桌,半米之內不能出現任何的垃圾,桌面必須時刻保持整潔,不能跟他有任何的身體接觸,不能碰他的任何物品,否則他會一直噴酒精,衣衫必須整齊,不然他會在課間買刷子讓你去廁所刷幹淨自己的球鞋。
某次,新同桌由于課間吃衛龍濺到了傅旭堯的桌子以及課本上,被他用陰森的眼神瞪到心态爆炸,被迫給傅旭堯擦了一個小時的桌子,用掉了一整包紙,還要被噴酒精侮辱,最後實在受不了,跑去跟班任提了換座位。
漸漸的,也就沒什麽人想要自讨沒趣,去做傅旭堯的同桌了。
高中本就苦逼,起的比雞早,睡得比驢晚,能活着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誰也不想一天天被分數折磨的同時還要被心理折磨,這不是找虐嗎。
直到蘇慕笙的出現,他不知道傅旭堯的名聲,自然也就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
更何況這人長的太出衆了,又有學霸光環加持,蘇慕笙本能的想要跟他親近一些。
“你的書是這麽放的啊,那我也跟你擺一樣吧。”
“你的酒精借我噴噴呗,我拿紙墊着。”
“你看我,買了新球鞋,幹淨吧。”
“你不喜歡風油精的味道嗎?那我下次還是掐大腿算了,咦,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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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霸,我這題不會,你教教我呗。”
蘇慕笙在一中待久了,才了解到傅旭堯的潔癖有多誇張,他簡直孤立了全校人。
之前前桌跟他說的“傅旭堯忍不了任何活着的生物”,似乎也很合理。
只是傅旭堯的這種排他性,沒有在他面前有過多的表現,除了一開始有點臭臉,後面也基本收斂了。
有不少人都問蘇慕笙取經,覺得他很牛逼。
可是蘇慕笙覺得他并沒有用什麽技巧,傅旭堯不喜歡的事情,他不去做就可以了。
傅旭堯不喜歡有人碰他,他就自覺地畫了三八線,絕不越線。
傅旭堯不喜歡別人邋裏邋遢的,他就把自己捯饬得清爽幹淨。
反正只要傅旭堯一皺眉,他就自覺得:“我怎麽了?你說,我改。”
偏偏滿臉真誠,讓人說不出重話來。
蘇慕笙想,大概就是他一開始太懂分寸感這個詞,所以才占了優勢,能跟傅旭堯做同桌,以至于後來的很多年傅旭堯的身邊也只有他。
可是他喜歡上了傅旭堯,他越界了,他失去了最大的優勢,那麽如今的他,在傅旭堯那裏,還剩下多少籌碼呢?
“叮咚”,手機屏幕亮起,有人發來了消息。
他眼睛一亮,趕緊打開對話框,露出了一個失望的表情。
不過看到消息之後,他的心又懸了起來。
“據說能看場好戲,我給你現場直播。”
随即,語音通話的頁面響起。
蘇慕笙只覺得呼吸都輕了,在一片忐忑不安中按下了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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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少喝點。”
謝雲舟看着傅旭堯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忍不住勸了一下。
這人從坐下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只知道灌酒。
傅旭堯有些煩躁地抓了兩下頭發,襯衫系到最頂端的扣子也解了兩顆,領帶被扯的松松散散。
他掃視了一圈周圍,眼神落到了坐在沙發上帶着耳機打游戲的戚向禹身上,有些猶豫。
戚向禹藏不住事兒,他這這兒很多話不能說。
傅旭堯看了一眼孟冰硯,指了指戚向禹的方向:“把他帶走。”
戚向禹一聽就不樂意了:“有什麽事我不能聽嗎?為什麽趕我走?”
他往孟冰硯身邊蹭了蹭,跟他控訴:“他歧視我。”
孟冰硯的萬年冰山臉難得柔和了幾分,他拉着戚向禹的胳膊,站起身:“你們聊,我帶他出去轉轉。”
戚向禹撅了撅嘴,頭上的呆毛都立起來了,不滿地哼了一聲。
“切,不聽就不聽。”說完就氣鼓鼓地拉着孟冰硯出去了,關門的時候還狠狠瞪了一眼門內即将說悄悄的兩個人。
謝雲舟對上他惡狠狠的視線,也只是聳聳肩,攤開手,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随着“啪”的一聲關門聲,包廂內終于清淨了。
傅旭堯觀察了一下謝雲舟的穿着,果然符合他花狐貍的本性,看着就很多情。
“說吧,什麽事?”謝雲舟給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拿在手裏輕輕晃了兩下,然後吞了兩口,嘆道“這酒可真不錯,記你賬上。”
傅旭堯不跟他計較這些,這些年被這只花狐貍順過的酒不計其數,不差今天這一瓶。
“你談過戀愛嗎?”
謝雲舟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笑盈盈地望着傅旭堯,怪不得要來找他,原來是為情所困。
“當然,很多。”
“你想問什麽?”他聲音裏帶着打趣,目光還不忘上下打量着,領帶散了,袖口的紐扣只扣了一只,頭發也有些亂。
亂這個詞是很難在傅旭堯身上看到的,他總是把自己收拾的很幹淨,無論什麽時候見他,都會覺得氣宇軒昂。
看來是真的愁。
“你喜歡上了誰?”謝雲舟擡手給傅旭堯倒了一杯酒,不緊不慢地又問道:“或者,有人在追你?”
他對上傅旭堯的眼睛,難得能看到他慌亂的眼神。
“我猜對了?”
室內安靜的有些可怕,只能聽到倒酒的聲音,以及酒杯碰到桌子帶起的叮咚聲。
傅旭堯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不算,他還沒追。”
謝雲舟一副了然的神情:“你不希望他追。”
傅旭堯挪開那杯葡萄酒,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修長的手緊緊抓着杯壁,有些洩氣:“說不上來,我覺得我們不合适。”
“但是事情發展有些失控,我現在可以裝做不知道,但以後總會有裝不下去的一天,有沒有什麽辦法既可以快速拒絕又不讓他傷心?”
謝雲舟撐着下巴,快速而又堅定地回答:“沒有。”說着又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二者只能取其一。”
“就看你到底是想擺脫他,還是不想讓他難過了。”
傅旭堯:“我不是想擺脫他,我就是希望他能夠對我死心。”
謝雲舟輕笑了一聲,啧啧嘆氣:“老傅,做人不能太貪心的。你是不是希望他對你死心之後還能留在你身邊,你們還同之前一般形影不離。”
“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渣的。”
傅旭堯下意識地反駁:“我不是,我有必要強調,我們還沒有在一起。”
謝雲舟見他有些氣,也不争辯,只是接過他的話:“所以你要做選擇,感情的事沒有兩全其美的。你不接受他,他無論怎樣都會難受,只是時間長短而已,與其這麽拖着,不如早點說開。但是你要想清楚,你有拒絕的權利,卻也要有永遠失去他的覺悟。”
傅旭堯聽到他這麽說,臉色更差了,身上的戾氣擴散出來,有種逼人的威壓感。
謝雲舟勾了勾唇角,這就忍不住了?
“當然,如果你實在舍不得,最好還是從了吧,想讓人家不傷心,就只有這麽一個辦法。”
“畢竟,如果對象是蘇慕笙的話,你賺了啊,兄弟。”
傅旭堯猛地擡頭望着他,眼眶裏充斥着紅血絲,眼神有些兇,還有些意外。
謝雲舟對上他略顯意外的眼神:“你別告訴我,他喜歡你這件事你不知道。”
傅旭堯:“知道。”
他只是沒想到,謝雲舟也看出來了。
所以蘇慕笙之前表現的該有多明顯,還有,他自己是真的瞎。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謝雲舟摸了摸下巴:“反正,比你早。”
“你怎麽不告訴我?”
謝雲舟探手,打斷了他的話,慢悠悠地說:“唉,感情的事,我不摻和。更何況,那是別人嗎?我跟你說了,萬一笙笙說他沒有,你信他還是信我?。”
傅旭堯:……
好吧,如果蘇慕笙說了不是,他一定轉頭就去找謝雲舟算賬。
這麽看來,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不過我說,你不會真的想斷了吧?這麽多年的感情,你舍得?”
傅旭堯沒忍住踹了他一腳:“斷個屁,爹跟你斷都不會跟他斷……”
謝雲舟眼疾手快地躲開他的無情鐵腿,拍了拍胸口:“你惱羞成怒也不帶毆打兄弟的啊。”
“你看看,你糾結斷不斷幹什麽,你根本舍不得,你還不如趁早把自己收拾收拾,趕緊彎了算了。”
“那可是影帝影帝!!!你以為就只有你稀罕,不是我吓人,但凡你跟蘇慕笙斷了,立馬就有人前赴後繼地要跟他拍拖,信不信?到時候你管不管,你又用什麽身份管?”
傅旭堯眉頭皺的更厲害了,是啊,真到了那時候,他有用什麽身份去幹涉蘇慕笙的選擇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手掌有些顫抖,他可以克服嗎,那些随着灰暗記憶而湧現的激烈的排斥反應,會不會又是另一種傷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