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第7章
第7章
司立鶴回國後,圈子裏的人總想組局美名其曰給他洗塵,但司立鶴連軸轉,忙得難以脫身,等确定時間已經是快兩個月後的事情了。
地點定在別墅區,是某個世家子弟特地開辦來招待客人的私房菜,平時并不對外開放。
沒有安排額外的娛樂活動,簡簡單單吃頓飯,既是商務宴也是好友局,不多拘謹,因此有不少人攜帶家屬,當然,也不乏有帶上情人的。
在邀請名單內的陳邵風身旁站着的是李瑞安。
司立鶴是這次飯局的中心人物,到場十幾個人都上前跟他寒暄,陳邵風亦然。
留學是這些人裏最不值一提的事情,但很少有人像司立鶴十三歲就遠赴英國,十年來在國內幾乎銷聲匿跡。至于原因,恐怕只有司立鶴本人才知道了。
在場的人跟司立鶴都不熟稔,近來私下議論過司立鶴的性情和能力,得出個結論,盛銳這顆通天大樹沒有在年歲的洗禮裏變得蒼老,反而又長了新鮮粗壯的枝幹,在未來也許會擴充出新的領地。
企業的資金管理跟合作銀行息息相關,總而言之,司立鶴不容小觑,打好交道是必然——同樣的,司立鶴亦得處理好與各大銀行客戶的人際關系。
抛去天映傳媒跟盛銳集團的業務往來,陳邵風本身也是盛銳的大客戶之一。
司立鶴微笑着同前來敬酒的青年握了手,“小陳總。”
目光流轉間,似不經意地掃過跟随在陳邵風身側的影子,并不是楚音的臉。
司立鶴記憶力不錯,記起李瑞安正是在晚宴跟楚音有過争執的流量小生。
陳邵風雖然是花花腸子,卻不是個繡花枕頭,他家世不及司立鶴,但在名利場混了這麽些年,談吐舉止不俗,抛去他那些無關緊要的風月新聞,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他的注意力都在司立鶴身上,自然察覺到了司立鶴若有似無的一眼。
“瑞安,跟小司總打聲招呼。”
李瑞安照做,盯着司立鶴的臉看,有驚豔也有欲望。
司立鶴笑而不語。
陳邵風以為司立鶴看上了李瑞安,想成人所好,思忖之間手掌托住情人的腰往司立鶴跟前送,還沒說話,司立鶴先開了口,“那邊好像有人在找我,失陪。”
“對你沒興趣。”陳邵風收回手,看了情人一眼。
這一眼頗帶點責怪情人的不争氣。
天映傳媒裏最不缺年輕的漂亮男女,李瑞安只是千百花叢裏的其中一枝,對陳邵風并不特殊,随時可以拱手讓人。
李瑞安也深知這點,使勁渾身解數才攀着陳邵風換取資源。
他挽住陳邵風的手,眼睛裏憑空長出把小鈎子,語調很委屈,“你要是把我送出去,就別想要回來了。”
陳邵風笑了聲,“你知道他是誰嗎,傍上他,只要他願意,能把你捧到天上去。”
“誰我都不要,”李瑞安暧昧地摩挲陳邵風的手,“我只跟着你。”
好聽話不管是真是假,誰都愛聽。
李瑞安旁敲側擊,“今天怎麽不帶你老婆過來,他們都帶老婆了。”
陳邵風當然首選楚音,但想到楚音那種冷冷淡淡的樣子,心裏就不舒坦,“提他幹什麽?”
聽到滿意的回複,李瑞安高興地眯起了眼睛。
不遠處與人交談的司立鶴将二人調情的畫面看了個真真切切,不禁哂笑。
司立鶴能看到,旁人當然也不瞎,喝了酒說話就放肆起來。
“還是邵風有辦法,玩得這麽明顯家裏的都不吵不鬧,換我家那個,早不知道吵八百回了。”
語氣全然是調侃,并不覺着陳邵風這番行徑有何不妥,自古對男人向來包容,風流算不上什麽錯事。
“你們還不知道吧,我聽說邵風中陰招之前,早把楚音搞上手了。”
“你從哪裏聽來的?”
“秦浩他們說的,不信你去問,才十七歲就跟邵風上了床……”
加中了“十七”這個數字,幾人發出暧昧不明的笑聲。
這群所謂的上流人士、名門子弟,在談論起男男女女那點事時跟全世界任何一個雄性共享同一個腦子。
至于道聽途說究竟是事實還是捏造,沒有人會去求證。
注意到司立鶴也在側,談話到此為止,男人們重新給自己披上正經的外皮,議論當今的股市、未來的發展,俨然又是炙手可熱的商業精英。
楚音的名聲差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當着他面給他難堪的他都管不過來,背後旁人如何編排他更是無暇顧及。
他這些天正在為新的小組作業苦惱。
沒有人願意跟他組隊,老師也不能強迫同學,這兩年多每次楚音都是獨立成隊,一個人做五個人的活,課堂分數總是踩着及格分過。
楚音對工商管理專業提不起興趣,請假也多,學了個半桶水,這次的團隊作業要進行15分鐘的PPT主題彙報,對楚音而言是天大的難題。
“科技創新如何影響商業銀行經營業務模式、風險管理、績效表現等”,單是看到圍繞的彙報主題楚音就已經開始頭疼了。
商業銀行——盛銳銀行,他腦子裏蹦出司立鶴的身影。
他跟司立鶴只見過三面,根本不了解對方,卻無端覺得,如果是司立鶴,這樣的小組作業定是易如反掌。
楚音浏覽與作業相關的專業版塊,越看越頭昏腦脹,一拍腦袋,抱着果果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毯上,這個時候的他跟所有為作業苦惱的普通大學生沒什麽兩樣,為逃避課業盯着天花板放空。
楚音高中的時候成績算不上頂尖,但他很用功,每次都能排前十名,憑借自己的努力想必可以考上一所還不錯的大學。
他有理想的院校、有喜歡的專業、有憧憬的未來,可是當他就要伸手觸碰到那些來之不易的美好時,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将他的人生軌跡拆卸得七零八落。
人在暴雨裏即使打了傘都會濕了褲腳,何況手中沒有任何遮擋物的楚音。
而這一切,都因為——
果果朝門口叫了起來。
微醺的陳邵風推門而入,楚音來不及收回自己的思緒,帶着恨意的眼神直擊罪魁禍首。
陳邵風被妻子怨恨的目光震住,“你什麽眼神?”
楚音清醒了點,沉默地抱着果果去小狗房,“你怎麽……”
陳邵風大力地扯住楚音的手,拔聲,“我問你剛剛的眼神什麽意思?”
楚音被這麽一掼,差點摔了果果,他趕忙把果果放到地上,看着果果鑽進小狗房才回望陳邵風,這時他黑潤的眼瞳又是一貫的溫順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表情無辜,柔和,仿佛真的不理解陳邵風的發問。
可陳邵風很确定自己剛剛沒有看錯,他是醉了,不是瞎了。
他不顧李瑞安的挽留,難得回家一趟,不是來看楚音臉色的。
楚音想把自己被抓疼的手抽出來,丈夫握得更緊,用空餘的手捏住他的兩頰強迫他擡頭,“看着我。”
楚音直視陳邵風——男人有一張英氣俊逸的臉,此時桃花眼裏自帶的多情被怒火取代。
楚音對陳邵風有過好感,不摻雜情愛的那種,只是感激。
在他被刁難時是初見的陳邵風給他解了圍,但也是陳邵風把他推入了無邊黑暗裏。
“你在想什麽?”陳邵風問他,“後悔跟我結婚了?”
楚音輕輕地搖了搖頭,白膩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沒有怨恨、也沒有幽憤,他好像已經認了命,才二十歲,對自己的人生沒有一點點祈求。
就這麽湊合着慢慢地熬到老、熬到死。
陳邵風把他推到牆面,張嘴親他,脫他的衣服,楚音不給反應,只是用力地咬緊了下唇,咬得快要出了血。
陳邵風又拿他最痛的事情狠狠地紮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說他第一次是多麽的可愛可憐,是怎麽任人予取予求。
說他下藥的時候是怎麽樣恬不知恥地在陳邵風面前脫了精光,勾引陳邵風在重要的日子失了理性。
楚音捂住耳朵不想聽,痛苦地求饒,“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求你……”
他肌肉反應地抱着陳邵風一遍遍喊老公,以此希望他的丈夫能善待他一點。
丈夫扯下他的手,看他滿臉的淚水,看他渙散的眼神,酒霎那醒了。
陳邵風一撒手,頭發亂衣服也亂的楚音就顫巍巍地順着牆滑坐在了地上,拿手臂緊緊地圈住了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陳邵風擠出一句,“那次是個意外。”
楚音還在哭,腦袋埋在臂彎裏不肯擡起來。
“你愛哭就哭吧。”陳邵風心煩意亂,理了理衣服摔門而出。
砰的一聲巨響,楚音瑟縮地抖了下。
輕微的拉扯感從腳邊傳來,是果果在咬他的褲腳,楚音這才緩緩地擡起頭,臉上早就濕透了,他朝果果很艱難地擠出一個笑,“爸爸沒事……”
也是在給自己洗腦,好像只要說了沒事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意外——
陳邵風怎麽可以心安理得地說出這兩個字?
所有人都以為是楚音恬不知恥地想要攀附陳家。
不是的,不是的。
十七歲那年,楚音喝下了陳邵風好友遞過來的果汁。
葡萄味的,很甜。
他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意識不清被當作禮物一般送上了陳邵風的床。
那是一場默許下的暴行,是陳邵風單方面對楚音的獵殺,而他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加害人陳邵風搖身一變就成了受害者,也正因為這個不理智的決定,楚音葬送了自己的婚姻乃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