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第 68 章

九月中旬, 連續幾個月的忙碌之後,W市妖局進入了一段難得的閑季。

妖局的編制妖累得瘦了一圈,靠在辦公室裏如鹹魚一般仰頭望着天花板。

“我怎麽覺得, 自從咱們寧大人來, 咱們就沒休息過?”

這話倒是真的。

寧宿來了W市妖局不到四個月, W市妖局的編制妖卻像是渡過了兩年, 每天一睜開眼, 腦子裏第一個念頭都是“今天要做什麽”。

如果說一開始它們的緊迫感是來源于局裏的制度設計, 不好好幹活就會失去這份工作的話,那麽到了現在, 完全是一種自我驅動力促使它們向前奔跑了。

“那個, 這裏是不是有一位姓羅的老師?”

在編制妖靠在沙發上休息的時候,忽然, 一個陌生妖從門口探進了頭, 怯生生地問。

“來了!”剛休息了一會兒,就被叫起來幹活,這位姓羅的蘿蔔妖臉上有些麻木。

落在辦事的陌生妖眼中,就變成了妖局編制妖固有的傲慢。

辦事的陌生妖沒忍住抖了抖, 有些心慌。

它不會被為難吧?

它是從W市周圍的小縣城裏出來的,和它的爺爺生活在一起。

最近, 爺爺身體不舒服, 非但吃不進去東西,連月華都吸收不了了,急得它每天都哭。

這時候, 它的同伴告訴它, 關于這一類的問題,可以去找妖局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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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局新來的領導似乎不錯, 去問問吧。”

萬一呢?

爺爺的病不能拖,因此這位來自的小縣城的妖蹭了人類的大巴車,辛辛苦苦來到了市裏,又想辦法問到了妖局。

可是,妖局的妖好兇啊!

這讓它想起了早多年前爺爺來過妖局的經歷,那時候,它剛出生,需要辦出生證明,爺爺也是像它這樣一路問到了妖局。

只是,那日似乎格外不順利,妖局的編制妖心情不好,拿爺爺發洩不滿,明明是一件簡單的事,卻借口“手續不齊”,差使爺爺跑了好幾趟。

W市與縣城之間的距離并不近,小妖們的時間雖然不值錢,但來來回回奔波在路上,也絕對不是什麽輕省活。

最後,或許是有人看爺爺太過老實,指點了它一條明路。

“送點禮吧,別折騰自己了。”

爺爺痛定思痛,想辦法花錢買了點好東西,這才把事情辦下來。

只是,從這次之後,爺爺一聽到“妖局”兩個字就生氣,有時候甚至會怒罵。

到了後來,它才知道,原來那次為了賄賂妖局的編制妖辦事,爺爺把大半家當都用進去了。

有了這樣的印象,小妖自己對妖局也是敬而遠之,這一次,是走投無路才來求助的。

為了能夠辦事順利,它從身邊的妖那裏借了一大筆錢,按照現在的收入來說,恐怕後半輩子妖生都要用來還錢了。

可是,誰讓是爺爺生病了呢?

它只有這麽一個親人。

做好了心理建設,小妖顫抖着嗓音與這位姓羅的編制妖說自己的訴求。

“等下,你是隔壁縣城的?”

小妖剛說完,便聽到編制妖擰着眉,打斷了它。

這就要孝敬了嗎?可是它的訴求還沒說完啊!

就在小妖猶豫着要不要現在就将自己準備的“禮物”拿出來時,便見這位編制妖忽然拿出手機來。

“你有手機嗎,下個這個APP吧,之後簡單的事情不用跑,直接在上面辦就行了。 ”

啊?

辦事小妖呆滞了一秒。

見小妖不吭聲,而是一臉茫然,編制妖見慣了這種場景,淡定地安慰道:“沒手機?那也沒事,反正APP現在還很簡陋。”

“你要辦什麽事來着?你說,我給你辦。”

仿佛還嫌不夠,編制妖熟練地宣傳自己局裏的新政策:“對了,之後我們還會在各縣設置辦事處,到時候你們就不用跑了。”

“……哦,哦。”

“來登記一下吧,到時候請你給辦事處打分。”

辦事小妖稀裏糊塗地登記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

弄完這些之後,它差點兒忘記自己是來妖局幹什麽了。

“你有什麽問題,需要妖局怎麽樣的幫助呢?”

或許是因為這位編制妖雖然臉色差,但語氣中卻沒有盛氣淩人的意味,說的內容也都是業務相關,小妖心中的恐懼終于少了點兒。

也許,爺爺的事,它不必送禮,就能辦下來。

“我爺爺它有些不好了。”小妖低聲說。

這一回,它沒有被性急的編制妖打斷,對方耐心地聽完自己的訴求。

“我不知道它是生病了還是怎麽樣,它已經昏睡好幾日了。”小妖黯然道。

“你別着急。”聽說是急事,編制妖的臉色也變了,安慰了小妖一句,道:“我們局裏有懂治病的妖,我現在就去叫它。”

說罷,如同風一般地卷走了。

眼看着眼前空蕩蕩的座位,小妖沒忍住,又“啊”了一聲。

很快,編制妖回來了,還帶着一位戴眼鏡的陌生妖,這位陌生妖提着一個醫藥箱。

“哎呀,你急什麽!我的鞋子快跑掉了。 ”

接下來的事,對于這位來辦事的縣城小妖來說,堪稱是夢幻了。

那位姓羅的編制妖帶着它,還有那位醫生一起,很快土遁回了縣城。

“你這土遁行不行啊!”顯然,這種趕路方式并不常見,而且這位編制妖使用妖力不夠熟練,中途,它們不得不冒出地面來換氣。

結果一次在臭水溝,一次在墳場。

編制妖自己的腦袋差點頂到人類的墓碑上。

付出辛勞的确是有用的,縣城妖花了将近半天的時間才進了城,回來只需要十分鐘。

這時候,爺爺還在床上躺着呢。

妖局的醫生上前看病,半晌,神色有些莫名。

見他這樣,其他兩妖心裏都咯噔了一下:“怎麽了?”

“它沒事,就是好久沒吃東西了。”

俗話說,餓的。

小妖不敢相信,喃喃道:“不會啊,明明是爺爺吃不進去東西,才生病的。”

醫生搖搖頭:“你的因果搞反了。”

“我來試試吧。”為了将老妖喚醒,編制妖幹脆掏出了一瓶局裏發的月華出來,想辦法倒進了老妖的嘴裏。

片刻後,對方就有了神智。

醫生擡了擡下巴。

小妖又驚又氣,撲到老妖身上:“爺爺,你怎麽這樣呢? ”

老頭子也知道自己闖了禍,讪讪道:“我這不是想省點兒錢嘛。”

孩子年紀大了,也不能就這麽混着,它想找個能給小妖們開蒙的學校,或者是當學徒的機會,将孩子塞進去。

但轉念一想,以上哪一種不要錢呢?

為此,老妖只能省吃儉用,非但不多吃東西,還将月華也節省出來,囤起來,換一點兒東西出來。

家人之愛子,為之計深遠。

哪怕是妖怪,也脫離不了血脈親情。

那位小妖聽完,汪地一聲就哭出來了,只有編制妖雖然感動,但仍然搖搖頭,等小妖哭完後,打斷了這一感動的畫面。

“你們不知道嗎,現在如果讀書的話,可以向妖局申請助學貸款。 ”

這是剛剛提出的新政策,剛宣傳沒多久,編制妖已經迫不及待地向兩位妖科普了。

兩位陌生妖來自己家時,老妖原本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對方為自己治病,老妖是很感激的。

可誰知道,對方突然來了一個“妖局”。

老妖的臉色瞬間變了。

就在老妖還在懷疑是否又是妖局心懷不軌,将斂財勒索包裝成一個新的名頭時,那編制妖已經轉過頭來,恨鐵不成鋼地批評它。

“你要給孩子賺學費是好事,可你要講究方式和方法呀。 ”

怎麽能靠不吃飯省錢呢?

“你這個年齡,手腳都還利索着,怎麽能在家裏待着呢?你要出去工作呀。”

啊?

老妖懵了一下。

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妖說它年輕。

編制妖仿佛感受到了它的困惑,問:“你現在多少歲?”

老妖算了一下:“一百八。 ”

它們族裏,最長壽的妖也就是活三百歲。

“這不就對了!”編制妖拍了一下手,苦口婆心道,“用人類的算法,你現在還年輕呢。”

“你看我們呂局,人類平均壽命七八十,他如今都六十三了,最近還加班呢。”

“你要對自己嚴格要求啊!”

經過編制妖這麽一忽悠,老妖自己都懵了,掰着指頭算了一下,發現自己似乎确實不老。

意識到自己還年輕,光是有了這個念頭,就足夠讓老妖精神大振了。

說起來,它之所以用極端的辦法來存錢,何嘗不是因為自己認為自己又老又沒本事。

前一段時間,它丢了工作,這個念頭就愈發深刻了。

編制妖給老妖做完了心裏疏導工作,但深知這還不夠,相對而言,如何給這個家庭帶來經濟收入,才是最重要的。

“咱們市很快有一個廠叫金龍公司,過一陣要招妖,你辛苦一點,去勞動兩年吧。”

至于老妖想要讓自己的幼崽當學徒的請求,直接被編制妖否了。

“它年紀輕輕的,幹什麽活?去學校好好讀書去。”

據編制妖說,W市也會開一所寄宿學校,名叫W市妖怪第一中學,到時候,只要是小妖都可以上。

“人類有九年義務教育,咱們沒錢,暫時只能搞三年了。”

但這三年,不用交學費,妖局還提供吃住,顯然能改善許多小妖的生活條件。

老妖一家人經歷過一番觀念洗禮,在編制妖道別時候,仍然是暈暈乎乎。

“爺爺,羅姐姐說得是真的嗎?”

它們真的能進工廠工作,還能去讀全是妖怪的學校?

“你掐我一把。”老妖說道。

小妖掐了一把,疼得老妖流眼淚:“你這兔崽子,怎麽還真掐啊!”

它這老妖還是個病妖呢!

小妖拆穿它:“你才沒病。”

就是餓的。

意識到自己爺爺沒事,小妖不再理會它,而是三兩步追出去,攔住了編制妖和醫生。

“羅姐姐,這個送給你。”

小妖從兜裏掏出了禮物,遞給編制妖。

買這份禮物時,小妖十分不願,可在這時候,它卻很慶幸自己準備了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要不然,它要用什麽來表達自己的感謝呢?

編制妖看了一眼小妖遞來的禮物,臉色變了,伸手擰住了小妖的耳朵:“小兔崽子,你哪來的錢買這些?出去借錢了是不是?”

半個小時後,編制妖帶着小妖退掉了禮物,還清了借的錢。

雖然借錢時間不長,但那借錢妖還想要利息,被編制妖瞪了回去。

無債一身輕,小妖茫然地被編制妖送回了家。

“好好學習,小崽子。”

編制妖轉身離開,小妖再一次跟了上去。

“羅姐姐,你為什麽這樣呢?”小妖能想通編制妖要“孝敬”、要“禮物”的邏輯,因為提供服務是有償的。

因此,它反倒是不理解這位羅姐姐的邏輯。

對方為什麽要對自己一家這麽好?

編制妖停下腳步,腦海中浮現出一些畫面,然後道:“這是我們的職責。”

這也是寧局上任之後反複和它們強調的。

如果說還有什麽的話,恐怕就是屬于它自己的私人原因:因為在需要幫助時,它獲得了寧大人的幫助。

那麽,她也希望在別人需要幫助時,自己能夠提供助益。

“你要是想報答我的話,就好好讀書吧,做一個有能力幫助弱小的妖。”最終,編制妖揉了揉小妖的腦袋,離開了。

身後,小妖站在原地,直到編制妖和醫生離開之後,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小羅老師好口才。”

在小妖看不到的地方,醫生笑着調侃。

編制妖瞪了它一眼。

“就是不知道工廠和學校羅老師怎麽解決呢?”

編制妖瞬間呆住了。

是的,所謂招人的工廠,指小金龍公司,如今剛剛在創辦階段,招人倒還是在日程上,但W市妖怪第一中學,就完全沒影兒了。

也是上個月寧宿随口在局裏提了一句罷了。

距離招生,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想到自己一激動之下,已經把這消息禿嚕出去了,編制妖有些後悔。

但很快,這後悔就變成了堅定:“我不能騙幼崽。”

“所以?”

“我去催領導。”

寧宿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日會被下屬反向PUA的一天。剛開完會,他就被一個眼熟的編制妖攔住了,然後被詢問關于助學貸款和學校的建設問題。

“很快,一定!”

寧宿有些狼狽地敷衍完下屬,逃竄而去。

事實上,這一段時間他根本沒空,在與鹿草見面之後,對方回去之後提供了不少關于豺二郎及小團夥的消息。

這些消息雖然稱不上百分之百相關,但仍然能夠給總局的調查提供一定的幫助。

寧宿作為消息的搬運者,這一段時間夾在兩邊做着中介工作。

除此之外,寧宿在住了三個月員工宿舍之後,終于搬家了。

他在W市找了新的房子,在這一段時間,還忙着購置家具和用品。

總之,很忙。

在忙碌的時候,關于妖怪學校的規劃,自然是暫時擱置——而且,更重要的問題是,妖局沒錢。

事到如今,從總局借的錢還欠着呢。

寧宿掩面溜了一次,可誰知道,那位編制妖顯然不會這麽簡單地被他這樣糊弄過去——

過了兩日,他在上班途中見到了笑眯眯的編制妖,對方和他打了聲招呼,佯裝意外:“哎呀,寧大人,好巧。 ”

寧宿:“……”

一點都不巧。

他像是傻子嗎?

如此一來,被“偶遇”了幾次,整個局的員工們都知道了,開始樂呵呵地看笑話,甚至把“寧大人今天被堵了嗎”當成是打賭的樂子。

愛看熱鬧的呂局自然也在其中。

“您就不能管管嗎?”寧宿沒好氣道。

作為局長,明明呂局才是那個應該被堵的人!

“這我管不了啊。”呂局一邊看熱鬧,一邊佯裝無辜地安慰,“你就忍忍吧,前一段時間大家也累了。”

“你沒看最近單位氣氛好了很多嗎?”

工作也分忙和閑,就和一根弦一樣,不能一直繃着。前一段時間大家忙過了,這段時間就應該稍事休息。

作為領導,給大家提供樂趣,也是工作內容中的一環。

“而且,它們只是看樂子,沒罵你,已經很好了。”說起這個,呂局有着豐富的經驗。

但這樣鬧着也不是事,寧宿找了個時間,把編制妖叫來,好好地聊了一下。

只是聽完了寧宿的理由,這位叫做小羅的編制妖思考片刻,試探着問:

“我知道局裏很困難,但或許我們不必一下就建好學校,而是一點一點的幹呢?”

比如,先一兩個班,把适齡的小妖召集來,先開班上着課。

等到條件到了,再擴大範圍,招收更多的小妖。

“你這下屬,是個妖才。” 呂局原本在一旁旁聽,聽完小羅的建議,不由得感嘆道。

對方說了一句話,連當旁觀者的他都快被說服了。

“九月是開學的季節,人類的幼崽都有學上,我們的小妖幼崽,怎麽能在家待着呢?”

這不是激将法是什麽?

“什麽我的下屬?”寧宿抓住了呂局話語中的錯漏,“明明是妖局的下屬。”

呂局搖頭:“這次還真不能這樣算,她是從A市妖局調來的。”

原來,這位小羅也是個狠妖。早年,她沖着寧宿考上了A市編制,後來寧宿調走了,她也要調。

在得知不能調走之後,她幹脆打算在實習期辭職重新考。

由于這一番動靜很不一般,A市領導們都知道了,當時的局長才做主給她開得綠燈。

“還有這回事?”寧宿有些茫然。

呂局為小羅鞠了一把同情淚:“你忘了,你當時在A市為了查假藥,收拾了當地一批黑惡勢力,當時小羅的姐姐就在裏面。”

黑惡勢力解決了,小羅姐姐也獲得了自由。

當年,小羅就考上了A市妖局。

原來如此。

只是,哪怕是自己的迷妖,也不能反向管理自己呀,寧宿有些頭疼。

呂局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真的是因為局裏沒錢才拖延嗎?”

或許,只是因為寧宿的低落情緒,才導致了他近一段時間執行力的低落。

寧宿被看出了心中的症結,嘆了口氣。

“還是因為隔壁妖國的事。”

不同于鹿草的自我開解,縱然在那日的談話中,鹿草将話題拉了回來,但寧宿仍然能夠感覺到對方發自內心的疑惑和不解。

這種“怨”擊中了寧宿的心。

哪怕之後總局局長否認了這個說法,寧宿仍然沒有完全想開。

他只要一想到是自己的同族将這些妖關在妖國,千年不得出來,他就難以去面對整個妖國。

得益于是龍,他獲得了妖國妖別樣的偏愛,與此同時,他又如何去面對來自于前輩們做的錯事呢?

真是個幼崽啊!

聽完寧宿這麽一通心路歷程,呂局都忍不住嘆氣了。

幼崽的擔憂,哪怕是思緒卷成一團,也好像是陽光曬過的草堆,透着一股清新味道。

“先不論這其中有沒有誤會——如果真的是前輩們做錯了事,那你就去彌補啊!”

啊?

作為一個老是給別人出主意的人,寧宿還是第一次這樣被安慰。

“不管是不是,反正它們喜歡你,你就主動一點。”

呂局的方法總是很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卯上去,幹了再說。

或許,事情就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糟糕呢。

“你是大妖,有許多年的壽命,而你還是個幼崽,時間站在你這一邊,無論幹什麽,都慢慢來。”

只要去做,就總會好的。

猛地灌了一口來自呂局的雞湯,驅走了心中一絲陰霾,寧宿很快就想通了——

糾結什麽,幹就完了。

如果妖國的妖被禁锢了千年,他就想辦法放它們出來;如果對方有不滿,它就盡力彌補。

很快,整個W市妖局的編制妖,它們的工作狂寧大人回來了。

“來開個會,商讨一下小金龍公司的事。”

随着寧宿的活力回歸,有些疲累的W市妖局好像重新注入了能量。

雖然工作很忙很累,但比起懶散的寧大人,它們似乎更喜歡對方活力四射,忙忙碌碌的狀态。

看見他風風火火的樣子,妖局的員工也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起來。

“接下來一段時間又有的忙了。”說這話時,編制妖的臉上是帶着笑容的。

縱然寧宿想要解決妖國的事,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還是将賺錢的事擺在面前。

如今,能作為妖局現金流來源的,就是眼前的金龍股份有限公司了。

作為W市妖怪創辦的唯一一家公司,妖局自然對其有扶持的義務。

因此,寧宿在一番糾結之後,成功地接下了公司代言人一職,并且承諾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為其拍攝廣告。

只是,這些都是後話了。

目前擺在面前的,是收獲季剛剛過去,從田地裏采摘的農作物已經靠着直播賣了出去。

必須得想一個能夠暢銷的産品賣才行。

就在寧宿因為小金龍公司賣什麽而傷腦筋時,隔壁妖國中,族老正在将鹿草找來訓話。

“已經有半個月了!”

在過去半個月,龍君都沒有再主動親近它們妖國。

平日裏,族老并不是什麽都管的風格,也很少将它們叫來訓話,鹿草一時間有些茫然。

在意識到族老焦慮什麽時,鹿草反應過來,大大咧咧地說:“不是吧,前不久我們不是才和龍君提供了豺二郎的消息嗎?”

這活還是它對接的呢,族老也允許過。

難道族老老糊塗了?

“不,不對。”族老搖頭。

這其中的邏輯不對。

前一段時間,龍君剛剛赴任,那時候,W市的情況很差。龍君恐怕是想要賺錢,很快想起了它們。

因此,無論是貼過來的直播廣告,還是後續的海報,都是想要開發它們這個市場的緣故。

可現在,W市的妖局的經濟情況已經沒有好轉太多,可龍君忽然不從他們這裏搞錢了。

這其中一定是存在着什麽問題。

“上次你和龍君見面說了什麽,再老老實實地和我說一遍。”

鹿草懵了一下,但見族老如此認真,便将前後都細說了一次。

“等下,你說什麽?”

“你和龍君說了不能離開妖國的事?”

鹿草眨眨眼,不明所以:“是、是啊。”

壞了!

族老一拍大腿。

鹿草現在知道了是洗腦包,但龍君不知道啊!

以這一段時間它對龍君的認識,對方顯然是一個極為責任的幼崽。聽到鹿草的話,對方一定是心懷愧疚,以至于開始避免和它們打交道。

這怎麽行?

它們是龍之國的屬民,怎麽能因為一些誤會,讓龍君遠離它們呢?

更何況,這世界上想做龍君屬民的妖那麽多,萬一有心機妖見縫插針,趁着這次勾走了龍君,那它們豈不是哭都沒處哭去?

一想到幼崽因為這個而傷心,族老渾身不自在。

不行,必須要讓龍君知道它們的心意。

“你過來,我有個任務交給你。”

寧宿并不知道,自己的一點兒心思已經被隔壁妖察覺,此時的他,正在吭哧吭哧做調研。

與此同時,還在靠着電話給自己找外援。

這農閑的空檔期,小金龍公司到底要做什麽主營業務?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個靠譜的結論,就收到了來自小金龍公司的消息。

它們收到一個奇怪的訂單。

之所以奇怪,是因為買家是從網上聯系上它們的,要求訂購若幹個小金龍抱枕。

這些抱枕買家給了設計圖,就是它們商标上的樣子,對方不但慷慨地訂購許多,還主動給了很高的價格。

只是,這樣好的條件,這些抱枕的收貨地卻是隔壁。

如果說看到前面的內容有些“天降餡餅”的話,那麽看到這個地址,小金龍公司就不敢擅專了。

W市的妖都知道,隔壁是禁區。

來自禁區的訂單,自然是要交給妖局。

拿到這份訂單,寧宿也愣了一下,這件事鹿草似乎并沒有提前告知過自己。

只是,在看到訂購數量時,寧宿愣了。

1298只。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不久之前,鹿草才大致和自己說過妖國的情況。

不算豺二郎那些外來妖,妖國的屬民一共有1298位。

這一份來自于隔壁妖國的訂單,似乎試圖用這種方式告訴他,所有屬民,都很喜歡他。

“咳,生産吧。”莫名其妙地,寧宿有些臉紅。

半個月後,小金龍抱枕交貨。

只不過,金龍公司并沒有按照高價收取,而只要了成本價。

“對了,裏面還有特殊的禮物。”交貨時,小金龍公司的說道。

族老率先打開了包裝,裏面除了一個可愛的Q版抱枕之外,還有一張簽着名的寧宿照片。

照片寫着不一樣的祝福語,還畫着一顆小小的愛心。

看着這顆愛心,族老難得有些怔愣——明明是想哄哄幼崽,沒想到到了最後,反倒是被幼崽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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