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無天日
暗無天日
“阿爾曼。”宗浩生沖來人說道。
“嗯哼。”
阿爾曼答應一聲，又吹了聲口哨，眼神掃視着江霧和尤裏娅，不屑地說：“這就是你們挑選的伴侶？我看不怎麽樣嘛。”
他晃了晃手中的鏈子，低下頭說：“你說是不是呀，我的甜心？”
男孩瑟縮了一下，戰戰兢兢地小聲說了句“是”。
阿爾曼瞬間大笑起來。
他熟絡地攬住方懿達的肩頭，用商量的語氣和他說：“嘿，活計，借你家的小甜心一用，行不？”
方懿達驚異地瞅着他：“你什麽時候開始對異性感興趣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阿爾曼踢了踢趴在地上的男孩，說，“不是我用，是他。”
“我們家甜心最近有點不乖，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異性，我尋思着不如把他閹了，省得到處給我發·情，惡心死了。”
他拽緊了手中的鏈子，男孩被迫仰起臉，脖頸處被勒得緊緊地，細細的鏈子陷進皮肉裏，男孩的臉不一會就泛白了，眼皮不住地朝上翻。
阿爾曼在緊要關頭松了手，男孩立刻捂着脖子咳嗽起來。
阿爾曼見狀“啧”了一聲，說：“勒個脖子都能y，真賤。可你要它有什麽用呢？服侍我只要後面就可以了。好吧，看在你還算讨我歡心的份上，就讓你滿足一次，回去就給我切了它！”
他重新看向方懿達，面帶微笑地說：“怎麽樣，夥計，要不要獻出你的甜心讓我們看個樂子？”
尤裏娅滿臉驚恐，躲在方懿達身後抓着他的胳膊祈求：“不要，親愛的，我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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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放心。”方懿達拍了拍她的手，對阿爾曼毫不客氣地說“去死。”
“切。”阿爾曼聳聳肩，眼睛又挪向宗浩生，“別告訴我你也像蠢胖子一樣戀愛上頭了。”
“當然沒有。”宗浩生淡漠地說，“但是我這裏也沒戲，你別想了。”
阿爾曼接連被拒也不氣惱，只是無所謂地說了句：“行吧。”
反正他總能找到願意的人，無非沒這麽合心意罷了。
“嘿，阿爾曼，看這裏！”有人在遠處沖他招手，“我知道你想幹什麽，給你看我這個。”
他揚了揚手裏的伴侶。
阿爾曼眼睛一亮，立刻拖着男孩向他那裏走去。
“走，我們也去看熱鬧。”方懿達興致盎然，拽着尤裏娅的手就要跟上去。
尤裏娅抗拒地說：“我不想去。親愛的，我們回家好麽？”
“為什麽？”方懿達不解地問，“又不用你表演。再說現在還早呢，去看一下吧，多有意思。”
尤裏娅眉頭緊蹙，再一次感受到了進化者的冷血。
方懿達拒絕阿爾曼，并不是因為他反感這種行為，而是不願獻出自己的伴侶，本質上他對這種“游戲”還是心向往之的。
果然，不能指望進化者共情她們啊，尤裏娅挫敗地想。
方懿達最終還是跟過去看了，回來之後也仍然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不無興奮地說：“真是太刺激了！阿爾曼那個狗東西可真是個人才，總能想出我們想不到的鬼點子，活該他半年就得換一次伴侶。”
尤裏娅聽了身體一顫，幽幽地擡頭：“親愛的，你也會換掉我麽？”
方懿達頓了頓，說：“應該不會吧，還有比你更可愛的麽？”
尤裏娅更加憂郁了。
方懿達手足無措。忽然，他指着一架半敞式飛行器說：“瞧，我剛剛見到的就是她！看來她的領主今天玩夠了，打算帶她回去了。”
淩亂的碎發遮住了女孩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面貌。江霧盯着她的身形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一下子認出了她！
“優蘭妲！”她忍不住喊道，“是優蘭妲！”
優蘭妲聽到了她的呼喚，擡眼往她這邊看來。
見到江霧，她沒有任何反應，雙眼一片死一般的空洞，仿若一棵荒原上的枯木，被抽走了所有生機。
“優蘭妲……”江霧的眼淚湧了出來。
然而載着優蘭妲的飛行器很快就飛走了。
狂歡過後，阿爾曼又一次找上了方懿達。這一次，他想讓尤裏娅替他孕育一個後代。
“你知道，我的伴侶不具備這種條件。”他對方懿達說，“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老夥計，就沖這點交情你也必須答應我。”
方懿達哼了一聲，粗聲粗氣地問：“宗浩生也是你一起玩到大的夥伴，你怎麽不去找他？”
“他的伴侶沒你的好看嘛，瞧這一雙藍眼睛，多漂亮，如果我的後代也能擁有它……”
阿爾曼仔細盯着尤裏娅被吓到慘白的臉，忽然說：“我想起來你是誰了，小甜心。你長得真像你媽媽。”
尤裏娅如遭雷擊，撲過去大喊：“是你擄走了我的媽媽？！她在哪裏，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別激動，小寶貝。”阿爾曼慢悠悠地伸手推開了她，“哪會這麽巧，我只是偶然見過她而已。”
“她現在在哪裏？”尤裏娅焦灼不已。
阿爾曼卻笑了。
他修長的手指緩緩劃過尤裏娅柔軟的小腹，聲線裏滿是誘惑：“那就要看你願不願意配合了，我的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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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浩生覺得自己近來似乎陷入了戀愛的漩渦。
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身上顯得那麽不可思議，更何況對象還是個他一向看不起的原始人。
可事實是，他的确越來越離不開那個黑頭發黑眼睛瘦得像顆豆芽菜一樣的女孩了。
明明長得也沒多好看，還整天臭着一張臉，究竟是為什麽呢？
難道他被下了蠱？
宗浩生去做了一次體檢，然而一切數據都顯示他健康得很，無論精神還是身體。
直到有一天，他翻到了一本名叫《愛，欲，與肉·體》的古書，才自認為找到了答案。
“我的确很喜歡她的身體，喜歡和她親近。”他心想，“可是為什麽別人無法做到将這種迷戀升華呢？”
“——大概是因為我比他們更高尚，更有慧根。”
他自我總結道。
這種想法讓他的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對待江霧的态度也更加縱容。哪怕她提出的要求再不合理，他也會忍不住答應。
比如，江霧說想見見那個實驗失敗的殘次品，他竟真個帶着她去見了。
他還記得這個殘次品叫何萊，是江霧來禁獵區之前的朋友。他們還曾共同照顧過一個名叫小優的女嬰，當然現在是蘭大人的女兒了。
宗浩生這樣想着，忽然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他竟不知不覺記住了那麽多與她有關的信息，更可怕的是，這個女孩心裏并沒有他。
他隔着一扇玻璃窗看着他們交談，竟然沒有任何想要進去旁聽一下的想法。萬一他們在商量什麽違反規定的事情……
算了，不就是一個原始人外加一個殘次品麽，能翻出什麽風浪，他想。
等江霧與何萊的會面結束，他走上去牽起她的手說：“方懿達跟我說尤裏娅已經受孕成功，現在你可以去探望她了，你想不想去？”
“尤裏娅她、懷孕了？！”江霧艱難地吸收着這個消息。
“是人工受孕。”宗浩生将事實告訴了她，“她懷的是阿爾曼的後代。”
“為什麽？！”江霧只覺得今天接收的信息一個比一個更令她難以接受。
宗浩生解釋說：“阿爾曼不喜歡異性伴侶，只能找我們求助，方懿達幫助了他。”
“用尤裏娅的身體？”江霧不覺得尤裏娅會自願答應這個離譜的要求。
“為了進化者的繁衍，這是必須。”宗浩生語氣堅定。
江霧見到尤裏娅時，她正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四肢都被固定帶牢牢地捆着，手背上還插着輸液針。
但她卻是清醒的。
見江霧來，她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阿霧，你來啦。”
“怎麽會這樣。”江霧上前挽住她的手說，“我們才幾個月沒見……”
尤裏娅流着淚說：“我被騙了。阿霧，我被阿爾曼那個混蛋騙了！他說他知道我媽媽在哪裏，只要我願意為他孕育一個後代，他就帶我去見她。可這是假的，假的……”
她帶着哭腔說：“他根本沒有見過她，只是為了騙我罷了！”
“他們把我強行綁上手術臺，把這東西弄進了我的身體！好惡心啊，阿霧，我覺得它就像一個寄生在我體內的惡魔，一天比一天大，還會動！阿霧，我真想把它挖出來！”
尤裏娅的哭聲漸漸大了起來。
她太厭惡這個東西了，只要一想到這東西蟄伏在她的身體裏，靠吸取她的營養日漸壯大，她就膈應得不行。
關鍵它還是個活物！
每當它在她肚子裏動彈一下，她就會因為恐懼而發出尖利的叫喊，恨不得昏死過去。
“它根本不是我的孩子。”尤裏娅絕望地說，“它是個被強行塞進來的怪物。”
更何況它還攜帶着她最讨厭的人的基因！尤裏娅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服自己接受它。
她見過真正的生命是如何孕育的。
是在她的媽媽懷着她妹妹的時候。那是一個備受期待的小生命，是媽媽在深愛爸爸的基礎上孕育出來的。
她永遠都忘不了媽媽當時慈愛的目光，她看向腹中寶寶的眼神是那樣溫柔，嘴角的笑意是那樣發自肺腑。
“小尤裏娅是不是吃醋啦？媽媽懷你的時候也是這樣哦。”媽媽笑盈盈地安撫着幼小的她。
她才沒有吃醋！她和爸爸媽媽一樣期待着妹妹的降生。
可是後來爸爸就那樣死了，被進化者打死了。媽媽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妹妹也在一次饑荒中活活餓死。再後來，媽媽也被擄走了。
而她現在，卻被迫孕育着一個素不相識的進化者的後代！
如果它的父親是方懿達，她還能說服自己接納它，可它不是。
“真想就這樣死掉算了……”她喃喃自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