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突然而至的人

翌日清晨,第一縷清澈的晨光照進窗棂,房間裏的光線慢慢變得明亮,紀童緩緩睜開眼,睡眼惺忪地緩緩坐了起來,望着窗外發起了呆。

齊瑾昨天讓他想,他就認認真真的想了一個晚上,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他伸手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上面仿佛還殘留着那種相碰的觸感,摻雜着一絲淡淡的茶香味……

我也喜歡你。

齊瑾溫柔的聲音仿佛還在他的耳邊回響着。

想到昨天的事,他不由又有些心跳加速,這就是兩情相悅嗎?

好像有點不真實。

陡然,他又想起齊瑾就要走的事,心情瞬間又跌到了谷底。

他有氣無力的耷拉着腦袋,心中一團亂麻!要跟他走嗎?

好難決定……

紀童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走到院子裏,打算洗漱一下,忽聽院子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他走過去打開院門,一個腦袋探了進來,英俊的少年目光盈盈,笑彎了嘴角,“小童,早上好啊……”

“白缙?你怎麽這麽早?”

白缙拉着他往院子裏走了兩步,年過五十的白管家随後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給紀童行了一禮:“小童少爺。”

“啊……?”

紀童吓了一跳,忙去扶他,白管家擺擺手,笑着說:“老爺早有吩咐,要我們把夫人和少爺當成他一樣侍候,絕對不能有絲毫懈怠。”

說完,他便示意身後的小厮把一排排箱籠擡了進來,然後開始指揮那些人打掃院落,把大紅喜字貼在門上,把紅燈籠裝飾門眉兩旁,又在門框上貼上“喜結連理”“百年好合”的對聯,在窗戶上挂上代表福祿之意的“蝙蝠”挂飾,又把氈褥帳幔衾绹之類的東西一一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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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缙拉着紀童在石登上坐下,晃着腿,笑眯眯的看着這些人忙前跑後,語氣自然的問:“崔姨呢?”

“剛剛去市集了。”紀童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娘和白叔的事……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沒什麽想法,那是好事兒吖!”白缙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紀童還是有點擔心,嚅嚅問道:“你……真的這麽以為?”

“嗯!當然!”白缙毫不遲疑的答到。

白缙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以後他們能變成家人,他當然很高興,可同時也讓他有點擔憂的,他不确定白缙能不能從心裏接受他娘親,也擔心他們會不會因此事與地心生芥蒂。

幸好,白缙始終是那麽善良的一個人。

紀童的眼中泛起了感激的淚光,“謝謝你,白缙。”

白缙拍了拍他的腦袋,笑着道:“跟我說什麽傻話吖,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早就把你當成我弟弟了嗎!”

“弟弟?可是我們不是同一天生曰的嗎……”

“你這麽笨,好意思說自己是哥哥嗎?”

“……”

白管家走到倆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說:“兩位少爺,一切已經布置好的,如果沒有什麽事吩咐的話,我就回去給老爺覆命了。”

白缙點點頭,“你們先回去吧,讓小林留下來駕車就行了。”

白管家應了一聲便帶着衆人走了,院子一下子剩下兩人,驟然清靜了下來。

紀童收起臉色,清亮的雙眸一眨不眨看着白缙,神情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呃……那個,白缙,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白缙打了個大呵欠:“今天你是怎麽了,吞吞吐吐的,有話就趕緊說啊!”

“是這樣的,我……”

………

白缙“噗”的一聲,把口中的茶水全部噴了出來,他顫巍巍的伸出手指,神情複雜的指着紀童,瞪圓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的“你”半天都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紀童無奈的把一條幹淨的手帕遞給他,示意他擦一擦。

過了好久,白缙才回過神來:“你這小子,我真的是小看你了,你居然喜歡上一個男,男人……”

紀童被對方說得滿臉通紅,“白缙……我……”

唉……”白缙突然一拍大腿:“不對啊,如果你喜歡男的,也該是喜歡我吖,有那姓齊的小子什麽事啊!”

“你,你說那裏去了……”紀童愈發窘迫。

白缙不服氣的說:“你說說看,我一個英俊潇灑,玉樹臨風的好男兒,哪一點比不上那姓齊的?”

“……”

白缙皺起眉頭問道:“你要跟他走?”

紀童搖搖頭,“……我還沒有想好”

一陣靜默過後,白缙突然皺着眉頭,噌的一下的站了起來,他煩躁的撓了撓頭,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圈。

紀重疑惑的問:“白缙?你怎麽啦?”

“小童,其實我……”

他的話還有沒,只聽一聲悶響,靠山一邊的圍牆突然躍進兩個黑影,一個桃花眼的高大男人扶着另一個同樣高大的男人站在他們面前,被扶着的男人似乎已經氣若游絲,他低垂着頭,頭發把眼睛遮住了,只露出半張蒼白的臉。

倆人吓了一跳,白缙連忙拉着紀童往後退了兩步,斥道:

“什麽人?”

一張笑臉的桃花眼道男人放緩聲音說道:“兩位公子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紀童看着倆人一身熟悉的黑衣勁裝,愣了一下,脫口問道:“你,你們是唐明辄的朋友嗎?”

桃花眼的男人也怔了怔:“你認識隊長?”

“……”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桃花眼的男人叫高彌,受傷的男人叫邢穆,倆人均是唐明辄手下的人。

救人要緊,紀童也顧不得再問,他讓倆人先進屋裏,叫高彌把邢穆扶到床上,邢穆剛躺下,身下的被褥就被染成了紅色。

看到如此詭異的情景,白缙差點把眼珠瞪出來了,他膽戰心驚的問:“他……他死了嗎?”

紀童探了探對方的鼻息,搖搖頭,“還有氣。”

高彌沉聲道:“他的肩膀受傷了,我暫時點了他的穴道,可是不能太久,否則他的右手就要廢了。”

紀童皺起了眉頭:“必須趕緊給他止血……”斟酌了一下,他才道:“我不是大夫,不過我可以試着給他先止血。”

高彌一聽,喜道:“真的?那太好了。”

紀童小心的把邢穆上身的衣服剪掉,露出傷痕累累的胸膛,五道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最嚴重的是是右肩膀上的一個扁平的傷口,一指長,已經穿透了他的肩胛骨,要是再偏一點就正中心髒了,雖然已經點了穴道,還是不停有血水從傷口滲出來。

“怎,怎麽回事?”紀童忍不住問道。

高彌抿着唇,顯然不打算回答他。

紀童定了定神,對白缙說:“你幫我燒些熱水來吧。”

白缙也知道不是多問的時候,點點頭便出去了,紀童在屋子的角落裏找出一個大箱子,裏面都是他在山上采摘的藥草,平時他是要拿到城裏陳大夫的醫館去賣的,這兩天因為娘的事,一直沒空去,他記得應該有一些能止血的藥材。

他翻翻找找,拿出一些藥材,一邊放在藥碾子裏研磨。

這時候,床上那人緩緩張開了眼睛,高彌半跪在床前,沉聲道:“邢穆,撐住!”

邢穆從懷裏拿出尾支粗細的一小節竹筒放到高彌的手上,紀童看到竹筒上用朱沙寫着一個“魏”字,邢穆費力地張着嘴:“小心……魏衍。”說完,□□了一聲,緊閉着眼睛,臉上是極力忍受着疼痛的表情。

白缙很快把熱水端了上來,紀童對高彌說:“開始吧。”

高彌點了點頭,解開了邢穆的穴道,傷口頓時鮮血如注,鮮紅粘膩的液體順着那人肌理分明的胸膛咕咕而流,空氣中彌漫開濃烈的血腥味。

紀童用熱水幫邢穆清洗傷口,再迅速把磨好的藥敷在他的傷口上。

一刻鐘之後,傷口漸漸有了止血的跡象,衆人皆是一喜,紀童更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氣,因為他實在沒什麽把握,要不是見邢穆傷情嚴重,他是不會給他亂用藥的,思及此,他一邊小心翼翼的給邢穆包紮傷口,一邊催促高彌去城裏找陳氏醫館的陳大夫來比較穩妥。”

高彌捏着掌心的一小竹筒,握緊拳頭,向倆人行了一禮,鄭重道:“邢穆就拜托兩位了。”說完出了大門,長腿點地,一個跳躍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

紀童讓白缙看着邢穆,自己去廚房煎藥去了。

白缙應了一聲,蹲在床邊,雙手支着床沿,托着腮幫子,好奇的打量着床上的男人,邢穆是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身材魁梧,眉骨如棱,鼻梁挺直,兩片嘴唇緊抿成一條線,一看就是個古板又不解風情的人,只是現在看他面色蒼白,滿頭細汗,一只手無力下垂着,又一副病美男的樣子,居然又讓人生出一絲憐惜來。

白缙翻着邢穆的大手左看右看,男人的掌心有很多疤痕而且布滿硬繭,他伸出白瓷一樣的手與之相握,好大,雖然手指冰涼,掌心卻是溫熱的。

白缙心中暗想,真是強大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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