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初秋的京市空氣微涼，樹葉漸黃讓靜谧的景色更多了一分層次感。

管玉衡背着包随便溜達，四周行人匆匆，沒幾個有他這樣悠閑賞景的惬意心情。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和他不熟悉的店鋪，管玉衡琢磨着怎麽才能掙點錢，在這裏像以前一樣挂個幡四處為人算命驅邪已然行不通了，可仔細想想他好像還沒什麽別的本事。

又走過了幾個路口，前面像是一個老城區，有些古代建築，進出的人也比其他地方多，管玉衡正好瞧見一家牌匾上寫着‘易學古董店’，門上正貼着告示，哦，招聘朝奉、店員。

管玉衡搓搓下巴，古董嘛，他只是略懂，而且世界不同，他分不清這裏的歷史，不過他能感知古董的年代氣息，如果是仿品、贗品，他應該能輕易分辨出來。

走了這麽久，就這一家還算對口，管玉衡打算前去試試，店面布置的古色古香，但管玉衡能看出來都是後裝修的，不是有年代的老建築，布局擺設還算有品位，放在以前，也可以跟二品大員宅邸媲美了。

門口迎賓的是位漂亮姑娘，一聽他是來面試的還将信将疑，畢竟幹這一行的人，哪個不是把自己打扮的跟剛下山的道士一般，第一次見到打扮如此時尚的人。

管玉衡跟着姑娘來到裏間，老板是一個中年男人，禿頂，手裏盤着金剛菩提，整個人有些油膩，正在接待顧客。

老板手握一把長劍，笑呵呵端到顧客面前，微微出鞘，劍身發出嗡鳴聲，“這可是天圓寺方丈開過光的寶劍，可遇不可求，我本來放店裏當鎮店之寶，要不是你家情況特殊，我都不能拿出來，你看這劍光可鑒人，放在家裏鎮宅辟邪保平安，開刃之後更是保你事業步步高升……”

顧客被他唬的一愣一愣，拿起寶劍仔細端詳，越看越滿意，就是價格不美麗。

老板看向站在一邊好奇觀看的管玉衡，對他使個眼色，既然是來應聘的，應該懂他的意思，就當面試了，看看這小子什麽實力，“這位小兄弟你覺得怎麽樣？”

管玉衡被他問的一怔，對上眼神後他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想讓自己跟他一唱一和讓顧客買下這把劍。

這把劍樣式确實唬人，劍身精美鑲嵌各色寶石，做工也算精致，當做普通工藝品還可以，當要說鎮宅嘛……

“金屬劍确實可以辟邪，但是戾氣重，辟邪效果并不比桃木劍好，尤其開刃之後，擺放的位置不對還可能傷到自家人。”

老板聽第一句點點頭，雖然話直接了點，但還算滿意，可一聽後面就不對勁了。

管玉衡走到顧客面前，看了幾眼面相，“你家庭關系一般，放利器更不利于和睦相處，而且近期家中人可能有喜事，別到時候沖了煞氣，這把寶劍并不适合你。”

“你個黃毛小兒懂什麽？”老板一把拉開管玉衡，氣急敗壞罵道：“出去出去，哪來的小癟三到我這兒胡言亂語，快滾！”

顧客聽管玉衡這麽一說，也覺得有道理，又不好當場不給老板面子，就說要考慮考慮以後再來，說完就走了。

老板氣的一張臉都黑了，琢磨管玉衡是哪個競争對手派過了砸場子的，哪有應聘的人這麽不會變通沒有眼色，罵着把管玉衡趕出去，“走走走，你這樣的，也就去對面公園擺個地攤吧。”

管玉衡慢悠悠離開了這個看似高端雅致實則全是假貨的古董店，感嘆玄門式微，倒是騙子們混的風生水起。

從他拜師那天起，師父就告誡他：既入玄門就通天命，若靠天機為非作歹，必遭天譴。這些騙子不知天高地厚，哪懂未來有劫難正等着他們呢。

管玉衡真聽了老板‘建議’，到對面公園去看了看。免費的市民公園沒有圍牆，各種花卉樹木、噴泉涼亭，布置的十分惬意，廣場上很多小朋友玩輪滑、滑板，也是另一番熱鬧。

走了大半圈，管玉衡還真在一個涼亭旁邊看見一個老大爺，須發皆白，一身純白暗紋道袍，席地而坐，仙風道骨猶如一派宗師。

老人面前放着一塊布，看着有些年頭，中間一個先天八卦圖，四周用毛筆正楷寫着起名、算命、改運、化煞。沒有客人的時候就坐那閉目養神，偶爾喝一口保溫杯裏的茶水，管玉衡觀察他半天，覺得挺有意思，有點像他師父，跟世外高人似的。

過了一會兒，管玉衡才發現自己差點被老頭的外表給騙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老頭生意還行，估計有很多回頭客帶人來讓他算命，老頭總能讓客戶很滿意，但管玉衡聽了半天就覺得不對了，老頭的話半真半假，也不知道是算出來的，還是蒙的，反正都是順着人的心思說，到最後全是胡扯，客人卻全都滿意而歸。

應付完一批客人之後，老頭捋了捋胡須，笑呵呵的望向管玉衡，這個年輕人在旁邊徘徊許久，他早就注意到了，覺得可能是年輕人面皮薄，不好意思過來，他只好主動開口，“年輕人看起來有心事啊，不如讓老朽為你算上一卦。”

管玉衡與老頭對視半晌，對他微微一笑，“不用。”說着把包放到旁邊的長椅上，掏出一件白色T恤，左右瞅瞅，用草葉捏成汁在T恤上寫下一個大字：準。

将T恤往地上一甩平鋪在前面，自己也往地上盤腿一坐，接着閉目養神起來。

老頭挂着職業微笑一下子拉了下來，一看這架勢，原來是同行來踢館吶！當即氣的冷哼一聲，還準？是說他算的不準了？

老頭六十多歲了，行騙……啊不，幹這行幾十年，什麽樣的同行沒遇見過，哪個不是灰頭土臉的被他擠兌走了？就對面這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孩兒，能招攬客人才怪。到這來的都是他的熟客，再介紹新的客人，他在這公園幾年，從未逢敵手。這個白白嫩嫩的年輕人一看就沒吃過苦，沒等坐兩天一定就卷鋪蓋走人了。

老頭根本沒将管玉衡放在眼裏，心裏比了一個大寫的不屑。管玉衡閉着眼也能感受到對面灼熱的視線，可能他這麽幹确實不太地道，如果老頭有真本事，他絕對不會跟他面對面搶生意。

國師大人再一次感嘆這裏人心不古，騙子真多，一個懂行的都沒遇到。

再說什麽産業不都是聚在一起更吸引客人嘛，對啊，他的管氏玄學産業就從擺地攤開始吧，公司不會擺地攤也抽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