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在不知是該感嘆“韋恩家有毒”還是別的什麽的布萊雷利在樓梯口看二十七樓的平面圖時,轉過頭他就讓端着杯子從辦公室走出來的提姆德雷克逮了個正着。

“嗯?是你啊,我還以為布魯斯來了。”提姆随意道。

“怎麽,你們企業會在韋恩先生過來的時候全樓廣播?”

“那倒沒有,不過有些事情還等着他,所以有時候會格外注意……而已。”

提姆德雷克說,他看到了布萊雷利手裏的包裹,挑了挑眉:“哦,那是我的……你們萬事屋的業務那麽快就插手到哥譚的快遞行業了?”

“意外。”布萊雷利沒好氣道,随即不耐煩的表情在下一個瞬間從他臉上切了出去,他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後把包裹抛了過去:“既然是你的,送件完成了……期待下次再會,請允許我先行一步……”

兩雙藍眼就這樣互相對視着……可惜的是提姆德雷克完全不吃他這套。老天,提姆想,這不是布魯斯敷衍女伴的套路嗎?

“來都來了。”提姆也和顏悅色道:“我正巧有點事要找你呢。”

曾經在之前隔空互相陰陽怪氣的兩人第一次線下真人快打——這麽說也不盡然,提姆還要披着“弱不禁風”的商業精英人士的皮,布萊雷利身上的混淆咒還處于一種過期且亟需重新覆蓋的狀态。

所以他們拉拉扯扯、暗中較勁。提姆的手強硬地搭上了他的肩,布萊雷利掙脫的過程中沒少給提姆兩下。

最後這場暗鬥以身經百戰的紅羅賓的勝利作為終結,他把布萊雷利拽進了辦公室,力氣大到得讓布萊雷利進門的那一瞬間踉跄了一下,他手疾眼快地扶住牆,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提姆。

“你最好真的‘有事’,德雷克先生。”

“叫我提姆就行啦。”提姆擺擺手,他把包裹和杯子都放到了辦公桌上,順便關掉了監控。

這是一間相當寬敞的屋子,正對門的地方有一整面的落地窗,二十七層的高度足夠站在窗前的人鳥瞰整個哥譚,哪怕是陰天,特意設計過的、來自室內的多處光源使得這裏産生了“也沒那麽黑”的感覺——真正灰暗的世界正匍匐在腳下,在火山噴發、山脊斷裂、海洪淹沒整塊島嶼之前,這兒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于是絕望與永恒就這樣成了同義詞。

身姿挺拔、卻不得不往這副年輕皮囊中塞上一顆過于成熟的心靈的提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同樣有着通透的眼睛,光看着就不禁感嘆:這一定是個所知甚多的人!布萊雷利稍微平了平上揚的嘴角,坐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提姆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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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什麽事?別說你也有個快件需要我幫忙捎——當然,送貨地點不包括韋恩莊園。”

韋恩莊園所處的位置是哥譚的最北面,哪怕是離新市區也有近三十公裏的路程,而距離他們所在的老城區則約莫六十公裏出頭——還不包括跨海大橋的路段。

“這波啊,這波就是君住哥譚北,我住哥譚南。”當時夔娥就這段距離随口瞎掰過一段:“日日見君不思君……呃,我錯了,你別笑得那麽可怕。”

“當然有事,還請你稍等一會……你喜歡喝咖啡嗎?”

他是不是在沒話找話?布萊雷利想。

“還行。”

“家裏那臺咖啡機上次被達米安砸了,我不得不把原本在公司裏的搬回去應急一下。”他輕快地說,“我很喜歡這個牌子,本來我重新訂了一個,不過他們公司聽說後,表示願意送我一臺全新的産品——就是你送過來的這玩意兒。”

“嚯,”布萊雷利聳了聳肩,雖然他挺想跑的,不過還是接了一句:“你不收廣告費真是虧了。”

“是嗎。”提姆眨了眨眼睛,表面上風輕雲淡——說真的,布萊雷利想,他不會在想着堵我的逃跑路線吧?

“……你那個電梯怎麽回事?”布萊雷利故作放松地往沙發上靠,有熱成像感應?”

不然單靠刷臉,那一張印着布魯斯韋恩大頭的報紙都能過去。

“唔,沒錯。”提姆很耐心地說,畢竟,從輩分上看,布萊雷利還得排到他後頭去呢——當你連達米安那樣的惡魔崽子都寬容過後,其他都簡直不算什麽了。“不過,那其實是個套……布魯斯有自己的專屬電梯,而妄圖用他的臉混進來的人可不少。”

“泥臉?”布萊雷利立馬就反應過來,“怪不得只有捕捉面部這一項……你知道來的人不是他?”

“這個嘛……”提姆笑了笑,把這個問題略過:“那期案子将在六月中旬開庭……你想去看看嗎?”

“哦,得了吧,老兄。”布萊雷利聳了聳肩,“我沒空,再說——橫豎也就是那麽回事,狡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要是對方能找到個厲害的訟棍就更棘手了——哦無意冒犯,如果韋恩先生有插手意願的話,他應該能請到不錯的律師,我想?”

少年犯們——盡管到了現在,那群小混蛋早就變成了老混蛋啦,可他們又能有多少的……悔恨呢?在這個半數日子都在風雨大作的城市,慈悲好像成了最惹人發笑的東西。他們會說,自己年少無知,再料想到貓頭鷹法庭這等都市傳說不便展現于人前,這幫家夥會更加肆無忌憚地假哭、做戲、不知悔改。然而,少年就一定象征着純真嗎?成人的惡意向來遮遮掩掩,只有孩子的惡不加修飾啊!

布萊雷利對這樣的戲碼已經厭煩,不少人也早就能若無其事地接受——而良心又往往在釀就着怒火,他無意識地用手指點了點杯沿,隐隐約約抓到……某種本質。

提姆不強求這個,他微微颔首,接着變戲法般掏出了一份文件。

“既然你在,那就順手簽了吧。”

布萊雷利:“……這是什麽。”

“你的信托基金,保險還有一些贈予協議。”提姆雙手交叉置于膝頭,露出一個笑容。

布萊雷利一時間沒有動作,他繼續回望着提姆……

“順帶一提,我身後的玻璃是特制的。”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幹跳樓這種事。”布萊雷利一針見血。

“……家族文化?”提姆說。

“謝謝,我和你……還談不上這個,我認為。”

“沒關系,你只要把這個簽了就行。”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

“不放心的話自己看條款,保證沒有任何坑,你就當布魯斯想就行了——反正他每年光跑車別墅就送出去不少,這點東西對他沒有負擔。”

布萊雷利冷靜地抗住了誘惑——不到三分鐘的那種,然後艱難地伸手拿起了那份所謂的贈予協議,沒辦法,誰讓他實在是沒錢——準确地說,讓一個長期處于捉襟見肘狀态的人完全拒絕這個多少有點困難——

“看完了嗎,看完就簽了吧。”

“等等,怎麽還有韋恩的股份。”

“你是他有血緣關系的親子,你怎麽會覺得你會沒有這個?”

“不不,這個大可不必——”

提姆德雷克,家中最黑心的小鳥,在一些特定的時候,這是個連達米安都會需要對他退避三舍的家夥。他慢條斯理地解開了扣子,又将那套昂貴的手工定制西裝随手搭到了身後的沙發上,把袖口挽了上去——

紅羅賓VS萬事屋,第二場開始。

有時候,我們不得不用東方大國的一句古話來作為結束語,也就是俗稱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夔娥早年喜歡用這句話來歸納一些人以群分的現象,放到現在,這也是句優秀的箴言——

“所以你們選擇了打一架來解決這個,結果完全沒打過人家,是嗎?”

夔娥走過去戳了戳把自己埋在沙發裏的布萊雷利,她晃了晃手裏的巧克力:“吃嗎?”

“不吃。”

布萊雷利把自己翻了個面。

“呃,不是我打擊你,你拳腳功夫确實有點菜啊。”

黑發女青年客觀地評價道。

當然,理論上來講,人類和夜兔本來就沒什麽可比之處,但夔娥可不是那種仗着身體素質好就硬抗的人——她有老老實實去學過武的,雖然,她學習的方式堪稱踢館,這點暫且不表。

這也不能全怪布萊雷利。

“你把打架的活兒全攬了——連需要狙人的事情也被阿爾塔蒙包圓了,我上哪給你練去?”

布萊雷利悶聲道。

“……也是哦。”夔娥摸了摸鼻子,然後豪爽道:“學無止境嘛!來來來,反正現在不缺錢的話我天天陪你練,練到你能錘過你哥為止!”

“真的嗎?那平時的賬誰來做?對接呢?還有……”

“對不起,當我放屁。”她讪讪閉嘴。

就像布萊雷利打架上有些短板,夔娥最大的短板大概就是英語——其實憑她能學會俄語以及一部分意大利語來看,她本人是不算笨的。

但其中顯然另有隐情。

那就是傳說中只存在于一些東方國家的……名為應試教育的玩意。

啞巴英語是這樣的啦!雖然現在姑且她在交流上沒問題,但任誰被這玩意折磨了十二年都不會有太多好感吧,不是簡不簡單的問題,而是……真的很痛苦耶!夔娥想。

“你最後簽了嗎?”她試探地問,甚至還有點小期待。

她也看得出來,布萊雷利大概并不是因為簽贈予協議的問題所以準備把自己淹死在抱枕裏——當然這也有一部分啦!他可能是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在這方面确實有點菜。

沒打得過紅羅賓的布萊雷利自然只能從了——

“沒簽帶股份的那些。”他說:“唉……借的錢可以還,借的人情就難還了,這不是你說的嗎?”

“但那是你的家人。”

阿爾塔蒙也湊了過來。他把捂住布萊雷利臉的抱枕移開。

他低頭,安靜了一會兒,慢慢地說:“既然他們不是什麽……惡人,而且也在很明顯的示好,接受也未嘗不可……”

“這個,有些複雜。”布萊雷利懶洋洋地說:“……還是算了吧。”

夔娥走到布萊雷利的視野盲區,對着阿爾塔蒙搖搖頭。

“當然,這是你的權利。”阿爾塔蒙說。

——我們永遠支持你的決定……就像你為我們做過的那樣……

布萊雷利閉上眼,“行了,過會兒開飯了吧?今天吃什麽?”

“羅宋湯行嗎?我順便炒個包菜?”

“我都可以……”

他躺在沙發上,聽着在廚房的兩個人的閑談,他眼前一片漆黑,那些沒什麽必要的回憶被他關進了一個又一個夢裏,循環往複,但是,又有誰能窺伺夢境呢?

他感到一陣困意,在被喊起來吃飯前,就這樣無知無覺地在夢中消磨了屬于夕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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