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搜魂知真相

搜魂知真相

聽龐子牧這麽說,立即就有人開口嗆他,語氣毫不客氣:“為何不能?你難道忘了他的身份了?況且是他自己提出來要搜魂的,并非我們逼迫,有何不能?”

“就是說啊,而且我們可沒有逼他,是他自己主動要給我們看的。”

“我說句公道話,他這是為了要給自己的父輩沉冤昭雪,既然如此,受點苦頭應當也沒什麽吧。”

“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這位小道友心地是好的,但也得看看對象不是?對這些邪魔外道,最好不要存有什麽恻隐之心吶。”

龐子牧默了默,道:“昔日沈清辭自創此術時,玄門衆多修士口誅筆伐,稱搜魂一術看似效果卓絕,實則違背人性。若人人效仿,必定天下大亂。可今日各位卻在此慫恿他當衆施展此術,有悖當時抵制的初衷。”

他雖是門主的弟子,但到底年紀尚輕,資歷比不得在場的一些修士。

再者并無什麽建樹,所以名聲不揚,許多人并未将他認出來。這些人被一個小輩當衆駁斥,面上難免挂不住,頓時你一言我一句地指責起他來。

什麽身為名門弟子竟然為邪修說話、是非黑白分辨不清;無端給其他修士扣帽子,居心不良等等。

還有一人更為誅心,稱當年天心門內就出了邪修隐藏身份卧底在門內的醜聞,莫非如今又要來一遭雲雲。

先前那名叫做阿澤的少年聽得火冒三丈,挽起袖子正欲跟這些人好好說道說道,又被龐子牧給按住了。

龐子牧壓住火氣,勉強與對方說理:“不是早就得知這是誣陷了麽?閣下又何必血口噴人?”

對方畏畏縮縮,嘴皮子卻不肯消停:“這誣陷不也是白翊之自己說的,誰知道是真是假?”

白翊之冷冷道:“我說了,搜魂。”

“哈,你看,他自己都說要搜魂了吧。我說這位小友,我看你就別攔着了,這邪修不承你的情就罷了,你攔着人家求公道,人家說不定還會記恨你呢。”

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若他的記憶真的教各位看到了當年的真相,諸位當真會為他伸張正義麽。”

Advertisement

祁君朔眉頭一跳,扭過臉去看向沈清辭,見她抱着手臂面露譏嘲,便知方才那句話的确是她說的。他擠走身後好幾個人走到她身邊,低聲呵斥道:“你別亂說話!”

沈清辭笑吟吟地:“我說的有什麽不對麽?莫非大家并不關心當年的真相,只是想看戲啊?”

她的眼珠很黑,深潭般濃郁的墨色,與之對視久了,竟然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被什麽東西拖着往那漩渦裏墜落。祁君朔看着她,忽然感覺後脊竄過一陣涼意。

陸明英在旁聽了半晌,當即接口道:“那自然是要幫忙的。他雖是邪修不假,但家族蒙冤也是真。”

聽他這般說,大部分人心裏都冒出了一個聲音:這又關你什麽事了!

陸明英說罷,見四周寂靜,無人接話,好奇道:“莫非諸位不是這麽想的?”

衆人:你能不能閉嘴!這不是趕着幫邪修逼着他們許諾麽!他們只想看這幾家門派裏的熱鬧,可沒有要幫忙做事的意思啊好嗎?他們跟邪修可是不共戴天的。哪來的傻小子,說話這麽不知深淺!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教他一個人唱獨角戲的,龐子牧借機開口道:“自然是。”他看着陸明英,感激道:“閣下所言,便是我們心中所想。”

衆人:誰跟你‘我們’了!!

陸明英這才轉過身去看向白翊之,語氣有些不忍,卻格外堅定:“搜魂之痛常人難以忍受,但你的情況特殊,不得不以這種方式來向世人澄清。既然如此,你就挑個人……”

“慢着!”有人不贊同道:“只一人能看見他的記憶,這不大好吧?誰知道我們這群人裏會不會有內應,與他一同作假呢?依我看,最起碼要三個!”

“三個?”龐子牧微微變色:“那他豈不是性命不保?”

方才提出建議的人滿不在乎道:“他是個邪修,落到我們手裏本身就是要死的。死前還能讓我們幫他沉冤昭雪已經是幸運了,就別想着還能茍延殘喘的好事兒了。”

龐子牧還待再勸,白翊之就道:“其實我剛剛還有話未說。”

祁君朔不耐煩:“快說!”

白翊之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讓你們所有人,都看到我的記憶。”

場面寂靜了片刻,旋即沸騰起來。

“這是什麽意思?真不要命到這種程度了?邪修果然……恐怖如斯!”

“我看不像吧,難道是搜魂術被妖女改良過了?”

“她都死了五年了,哪有空做這事?要麽就是白翊之自己琢磨的!”

“看看,就說這是個邪路子吧,我看他已經瘋魔了。”

許久未曾開口的江晏深終于不再繼續裝他那副世外高人的死樣子,開口詢問道:“這是何意?你要自毀?恕我直言,那你恐怕就見不到家族冤屈被洗清的那一天了。”

“當然不是。”白翊之的雙眸亮的吓人,細細辨認,甚至能從他的表情裏窺見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他道:“損耗的确很大,但不至于會要了性命。就是怕你們不信,所以才想讓大家一起親眼看看,權當是做個見證。”

祁君朔狐疑道:“不會有鬼吧?”

白翊之輕蔑瞥他一眼:“我這個時候搞鬼還有意思嗎?你們這麽多人,一人一劍也能教我死無葬身之地,不是麽?”

“還是說……”他眯了下眼睛,尾音略揚:“你們在怕我?怕我一個人就能将你們所有人一網打盡?”

祁君朔果然上鈎:“就憑你?就算你再神通廣大,也無法敵過我們這麽多人!”

白翊之并不反駁:“所以你們究竟敢不敢?”

他從出現在這裏到被這麽多人所擒,從頭至尾沒有表露過任何懼怕的神色。哪怕在聽到他們一人一句什麽遲早要死的話,也未曾動搖過分毫。

這讓許多人心中頗為惱怒,加之又被他這般咄咄逼人的質問,難免覺得自己被他輕視,紛紛慫恿祁君朔起來,好似他已經成了他們的話事人一般。

祁君朔被他們哄得頭昏腦漲,不由得松了口。

江晏深保持沉默,态度不明。上清門內無人攔住祁君朔,便由他答應了下來。

-

搜魂術開始之後,所有人的靈識都會進入到白翊之的記憶當中,聽他所聞,見他所見。唯一可惜的便是不能與之同感,不過對于他們而言,這倒是件好事。

這術法無法中途強行抽離亦或是因為外力因素結束,一般來說會有兩種情況:一是進入到別人的記憶中,不搜尋到自己想要的訊息絕不罷休,無論被搜魂者如何痛苦難當;二是像如今這般,由被施術者掌控。他們必須要将白翊之想讓他們看到的記憶全數看完,才可以将靈識抽回。

只是無論前者還是後者,受到痛楚的都不會是他們。

短暫的黑暗過後,衆人的眼前陡然變得開闊起來。環顧四周,他們似乎身處在某個會客大殿之中,且今日正在擺宴席。

殿內擺設清雅精致,香案上白玉博山爐袅袅吐着青煙,香氣悠遠沁人心脾,令所有人精神和緩,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除了那些修士之外,三門內大部分的弟子看到四周景象卻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這場景好像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裏見過。

所有人當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上清門的弟子。旁人或許不知,他們心中卻清楚的很。

此處乃是上清門平時用來商議大事、會客以及設宴招待的清心殿。

不僅如此,每隔一季,此處都會舉辦四時宴,用以款待另外兩門的門主及有資格被帶來赴宴的弟子。

三位門主也會借此機會共議玄門之事,臂如多年前妖女鬧得最兇的那段時間,他們便沒少聚在一處商議對策。

有些還有些威望的家族還被邀請到此,難得同仇敵忾,上下一心。

此事暫且按下不提。上清門的弟子沒能在第一時間就認出這是何處并不是因為涉足太少,而是因為如今的擺設與眼前的場景并不相同。

加之幾年前清心殿曾經修葺過一次,如今這地方已經變得寬敞華麗了許多。

低頭再看看自身,短手短腳,乃是孩童身形。只是殿內沒有東西可以照一照,讓他們看看幼年時的白翊之是何模樣,為其解惑那副非人之相是天生如此還是因為修煉邪法所致。

正胡思亂想時,眼前場景陡然一變,整個大殿裏無端出現了無數修士,三門服色皆有,三位門主皆在,想來是數年前的一場四時宴。

大殿之中,有一青年朗聲道:“回禀門主,今日弟子不得不在此處行大義滅親之舉,實乃事态緊急,事關各位的安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緊接着,所有進入到白翊之回憶裏的人,都聽到了一樁不可思議的奇事。

天心門門主的義弟沈無寄與他的妻子謝知煙,其實是潛伏在門內的一對邪修。

他們夫妻倆常常将門內弟子的行蹤洩密給邪修,并且在他們游歷之時出手将他們殺害。

勾結邪修,殘害同門,其罪一。

不僅如此,這對夫妻倆私底下還在做偷竊強搶孩童,将這些孩子用以煉藥、做容納鬼氣怨氣的軀體實驗。其罪二也。

為了證明他的話,他從殿外提了一個人出來。那人身量很小,看上去約莫七八歲的模樣,發色膚色雪白刺目,眼瞳宛若琥珀。他被捆住了手腳,塞住了嘴巴。

看清他的面容後,所有人的內心皆是一震。

這不是白翊之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