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晉江正版閱讀
第 32 章 晉江正版閱讀
涼風拂過亭子,讓氣氛顯得尤為靜谧。
說這話時少年臉頰緋紅,語氣執着,好像以前受了什麽驚天大委屈,今天要一次發洩個夠。
游錦表情驚訝:“王妃——”
孟歡暴風吸入一口氣:“別叫我王妃,今天,用我的名字稱呼我。”
話裏話外透露出對王妃二字的煩躁。
游錦和侍女風枝紛紛對了對視線,沒有再勸阻,只是游錦悄悄地後退,走向了藺泊舟的寝殿。
孟歡心情不好的原因說不出上來。他覺得自己不屬于這個權謀世界,一直都是一個草率的闖入者,就像羊羔闖入狼群,而狼群中的每一個人都披着羊皮,讓他分不清誰是真正的夥伴,當他費盡心思地尋找時,所有人卸下面具,他突然發現原來都是狼。
孟歡一只小羊孤零零,就容易升起迷茫感。
他要是在古代小門小戶,靠着自己的努力勉強能活,而一穿來就是宮廷侯爵,他不得不和左右這世界發展的人産生聯系,提着頭過日子,尤其在不斷地緊繃之後,疲憊感就來了。
孟歡額頭抵着冰涼的石壁,眼皮似乎沾了酒。
他醉迷迷的,直到感覺有人将自己擡起,放到肩輿,再落到一個柔軟的被褥裏。
“王爺。”
“打盆熱水,都下去吧。”
“是。”
孟歡陷在被褥中,感覺有什麽柔軟濕熱的東西拂過臉頰,帶着一些寡淡的香味,熱熱地敷着臉很舒服,他在帕子擦幹淨臉即将挪開時,擡手一把死死地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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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帕子的手腕瘦削有力,頓住,看見孟歡像只河豚一眼,從淺呼吸變成了窒息似的重呼吸,緊接着,整張帕子都貼出了他五官的人形。
“……”
藺泊舟唇角上揚,似是好笑。
他拿開了帕子,孟歡閉着眼,急切地尋找:“再擦擦。”
藺泊舟腿不方便,只是坐在床沿,聞見将帕子重新過了過水,湊近再細致撫過他的眉眼。
少年明顯剛才喝酒吹涼了臉,現在喜歡熱一點的東西敷着,被他擦臉時,像只小貓似的,偏頭在他掌心輕輕蹭來蹭去。
等蹭開心了,露出一抹微紅的鼻尖,還有喝過酒之後泛紅的眼皮,看起來像剛哭過似的。
藺泊舟垂着眸,将帕子丢回水裏再過一遍後,開始擦他的爪爪。
等他忙碌完了一切,将帕子放回盆裏,突然擡起頭時,見孟歡不知道何時睜開了雙眼,那濕潤發亮的眸子直直看着他。
藺泊舟:“歡歡酒醒了?”
孟歡鄭重地搖頭,慢慢往前,湊到他面前呵了口氣:“我喝酒了嗎?”
“……”濃郁的酒臭味。
藺泊舟被熏得微微擡了下眉梢,還沒吭聲,孟歡自己先唇瓣往下一撇,莫名嘀咕了一聲:“我心情不好。”
他雙手抱着,嘴唇微鼓,看起來跟個小孩子賭氣一樣。
藺泊舟短暫思考了一下今日的見聞,問:“怎麽心情不好呢?”
“我不開心。” 帶着微微的哭腔。
藺泊舟心口好像被撓了一下,依然耐着性子:“怎麽不開心呢?”
孟歡好像思索了幾秒,接着,悶悶地來了句:“心情不好。”
說車轱辘話。
藺泊舟莫名勾起唇角,再笑了笑。
他老婆的表達能力一向不算很好。
可是,既然說不開心,那肯定很不開心了。藺泊舟擡手輕輕摸他頭發,“歡歡可以想想為什麽不開心,說出來,為夫能幫你解決的就幫你解決,不能的呢,歡歡睡一覺,明天早上起床就好了。”
“喔。”
孟歡抓着頭發,似乎在用力思考不開心的原因。
可是腦子裏被酒水一過,什麽都變得空蕩蕩白茫茫的,什麽都想不起來,可他就是記得自己心情不好,好像有什麽地方空着一塊兒。
孟歡猛地一撇嘴:“我想不起來了。”
聲音帶着哭腔。
藺泊舟手指輕輕捏着他的下颌,盯着他的小鹿眼,哄孩子似的:“想不起來就睡覺,等想起來了,再跟為夫講,好不好?”
可孟歡眉頭一皺,表情更加悲傷,拼命咬着下唇:“我想不起來,我是不是很笨啊?”
“……”
藺泊舟垂下了眼睫。
他老婆好像有什麽心理陰影,被打擊到了。
孟歡語氣變得更篤定,猛地點了點頭:“我想起來了——我不高興,就是因為自己笨。”
他手指攥緊了被角,用力地往下一蹬,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啊——”
“……”
特別像考試時考了差分,不再懷疑自己沒努力,而是真心實意覺得自己腦子不行,心态直接崩潰掉那種。
“不笨,”藺泊舟手臂從他腋下抄過,将人抱進了懷裏,勒着散發着熱意骨形纖瘦的少年,他腦子裏莫名想起那時在馬車,孟歡很輕地吻了吻他的眼皮,叫着寶寶。
藺泊舟一字一頓,“只是歡歡在陽光下待久了,來到黑暗,眼睛還沒有适應。”
聽到這句話,孟歡本來還在他懷裏猛烈地掙紮,身子突然安靜下來了。
藺泊舟笑了笑,聲音溫和:“為夫呢,最知道從陽光到黑暗時不适應的感覺了,所以,歡歡不要難過,為夫會牽着你好好走路的。”
孟歡仰頭,直直地看着他。
他心口有什麽東西安靜下來,是來了這本書裏這麽久,第一次感覺到從內而外的平靜。
孟歡眼睛從茫然變得明晰,望着藺泊舟,擡手擦了擦眼眶:“嗚嗚嗚……”
藺泊舟眼中笑意加深:“嗯?”
“我,”孟歡腦子裏閃過一些混亂的記憶,他勉強還能記起來的零零星星的東西,他本來想平靜地敘述,可逐漸變得語無倫次,“我,我是壞人,我——”
我還要殺你——
知道他想說什麽,藺泊舟豎起一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唇;“嗯,歡歡是壞人,剛才光顧着喝酒,聽到為夫頭疼也不來安慰,确實很壞。”
孟歡停下了動作,仰頭,呼吸中帶着甜絲絲的酒味。
他有些茫然:“你頭還疼嗎?”
藺泊舟:“有點兒。”
孟歡擡起手,兩截白淨的手指按在他太陽穴。
他開始輕緩地揉着,問:“現在還疼不疼?”
能感覺到他尾音裏的醉意和哽咽還未散去,就急急忙忙,想着給他揉穴位。
少年的兩只手指又軟又涼,碰上皮膚那一會兒,就讓藺泊舟渾身開始跟燒起來一樣。
其實從幼年至現在,藺泊舟都不能算一個好相與的人。還是世子時,他因為眼疾,性格陰郁封閉,王妃給他尋找的富商之女正好撞着他眼疾複發失明那一個月,被毀去婚約,引為笑柄。
藺泊舟是個自尊心相當強的人,侮辱他受過一次就不會允許第二次,以中王晉監國攝政王,最開始他是內閣召來的傀儡,用群臣用來牽制皇帝身旁閹黨的工具,他用兩年時間扳倒閹黨,在十二監全部插入自己的人脈,站穩腳跟,才重新将旁落的皇權握在大宗血脈這一手中。
那時候,他見識了太多的黑暗,終日忙碌,不知不覺擡起眼,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得很晚。
他遇到孟歡,像枯木逢雷,春火躁烈,第一次讓他感覺到除了奔命于公務時的人情味。
還有,他埋在心裏沉寂多年的欲望。
藺泊舟本就是個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偶爾有欲望時,沖涼水,吹冷風,壓抑和制止。讨厭他的人很多,他自尊心高,最不愛勉強別人喜歡自己。
孟歡第一個在他面前舞來舞去,尤其那次在馬車中,藺泊舟意識到當孟歡卸下了對他防備的那層殼,剝開的內芯柔軟無比,非常不巧,能讓他內心高築的城池堡壘化為潮汐,失控洶湧。
藺泊舟收攏了他放在自己額頭的手,抵着他的肩膀,慢慢将人放倒在床:“歡歡,困不困?”
孟歡茫然:“不困。”
“陪為夫玩一會兒?”
藺泊舟聲音低啞。
孟歡還是有點兒懵,“你想玩什麽啊?”
藺泊舟的吻落到他耳側:“親一下。”
孟歡手指攥緊,讓他親的發出了一聲“咩~”
藺泊舟好笑,手指解開他衣衫的系扣,語氣帶了引誘,“歡歡,和夫君玩點兒夫妻的游戲,好不好?”
孟歡好像猜到他要幹什麽了,臉升起一陣紅,手指輕輕地捏他的手指,随着他覆在被子上。
孟歡也有點兒分不清在幹什麽了,他被藺泊舟托着,卷入那濕熱的灰色濃霧中,渾身像在桑拿房裏蒸過了似的,又熱,骨頭又酥,肌肉又軟。
孟歡喝了酒,腦子裏本來就暈乎乎的。
因為大概還知道這是藺泊舟,是自己的夫君,因此并沒有想反抗,就躺着。
但他的感覺沒有先前那麽清晰,偏遲鈍,好像在做一場夢。
他聽到了“噔——噔——噔——”的聲音。
是一種他形容不出的,幻覺演變出來的聲音,像是一根木頭在一個石壺裏搗着。
孟歡一直聽着這個奇怪的聲音,暈乎乎的,沒辨認出來是什麽東西,挺有節奏,有時候重,有時候輕,有時候像狂風驟雨。
直到意識逐漸清晰。
他心裏“啊”了一聲,才明白,這是藺泊舟插.進他身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