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晉江正版閱讀

第 35 章 晉江正版閱讀

孟歡醒來時是早晨十點。

他坐在被子裏半閉着眼,睡眼惺忪,而他身旁冰涼,半夜醒過一次,當時藺泊舟就已經不在了。

孟歡嘆了聲氣,穿好衣裳吃飯。那邊有人看他醒了,立刻坐馬車趕往紫禁城,将消息傳給藺泊舟。

藺泊舟控制欲強,孟歡的一舉一動他都得掌握,得知孟歡睡醒,應了一聲,放心了,低頭在票上批了紅。

內閣首輔崔忍放,年事已高了,須發皆白,笑盈盈地在公務之餘問他:“王爺,昨天讓涵兒帶去的戲班子,聽着怎麽樣?”

藺泊舟笑:“很好,只是王妃昨天沒有心思聽,等他改天聽了,高興本王再告訴閣老。”

內閣首輔笑眯眯:“那敢情好,涵兒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微臣日日擔心他沒用,不巧歪打正着,養的戲班子讓王妃高興,那就是微臣祖上積德了。”

他奉承得巧妙,藺泊舟唇角帶着笑意,看着也是一派和氣。

不過,整個朝廷,除了一些心思深重的敢跟藺泊舟對兩句話,大部分都是敬而遠之。

畢竟,除了瞎眼王爺,藺泊舟還有個綽號“寒玉王爺”,寒玉,又叫冷玉,玉質清涼,看着溫潤清澈,其實又冷又硬,永遠別想焐熱。

在朝廷上,藺泊舟表面光風霁月,暗地髒污龌蹉,殺了不計其數的人,成為籠罩在群臣頭上的一片陰雲。

偏偏,還是怎麽都鬥不過那種。

就很氣,畢竟藺泊舟年齡也不算大,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很多人中年仕途才起飛,藺泊舟這二十來歲都算子侄輩。

可就是鬥不過。

簡單地聊了幾句後,各自低頭,依然拟票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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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泊舟和崔忍放,兩人心裏有鬼,表和內不和,朝廷上聰明的人早該猜得到。

崔忍放野心勃勃,早就想當權臣,當年新帝即位,他力排衆議,從辜州調來年僅二十歲的藺泊舟作為傀儡攝政王,以牽制先帝身旁的氣焰熏天的閹黨。果然,藺泊舟漂亮地實現了他的第一個目标。

——籠絡皇帝。

為什麽閹黨、一群沒有命根子的奴才,在歷史上卻能掀起狂瀾,原因莫不在于太監是皇帝的近臣,把握着皇帝的衣食住行,正所謂距離權力中心越近越好,閹黨只要随意在皇帝耳邊吹吹風,就可以閉塞言路,造謠群臣,而且——閹黨沒有後代,他們唯一忠誠的對象只有皇帝,皇帝也會無限親信太監。

但只要皇帝幡然醒悟,再嚣張的閹黨都會被立刻拿下,因為宦官是皇權的延伸,只要皇帝覺醒,就沒有宦官什麽事了。

當年,崔忍放調來的傀儡王藺泊舟,剛弱冠,年紀輕輕,父親是廢太子,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的樣子,但誰知道他進宮三次,就牢牢攫取了皇帝的信任。

小皇帝為他殺閹黨,為他誅滅宦官,聽他的話,服他的管,從此以後視群臣帝師為無物,眼裏只有一個皇兄。

而藺泊舟也不出所料,得到皇帝的信任後,一腳踹開了試圖再控制他的崔忍放,一步登天,接手朝廷,現在氣焰熏天。“……”

想看若星若辰的崔忍放只要一想起六年前,蒼老的心髒就作痛。

當年藺泊舟也是這樣,笑意溫和,一口一個叫着“老師”,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完全是引狼入室!

崔忍放是第一個看透藺泊舟這表面清風下的罪惡嗜血的人,也是第一個受害者,但他仕途浮沉數十年,有什麽不能忍的,他審時度勢交出了自己的權力,對藺泊舟俯首稱臣,試圖找出他的破綻,趁機再拉下馬來。

他以為這樣就能迷惑住藺泊舟,沒想到,居然還是沒迷惑住。

崔忍放也時時感慨,這年紀輕輕的攝政王,幼年至今到底經歷過多少險惡孤獨,才會如此戒備與早熟。

而對比起他的年輕進取,自己越來越蒼老,快要沒有機會了。

披着公文,藺泊舟拿起一張票拟,突然說:“崔閣老,明年初京察由誰主持,您老心裏有想法嗎?”

崔忍放作了作揖,道:“微臣想,照舊是吏部會同都察院主持,再由科道官員拾遺補缺,如是而已。”

藺泊舟嗯了一聲,依然看着票拟,“閣老是吏部尚書,那吏部便是閣老的人,京察煩請閣老多留意。”

崔忍放額頭出了層薄汗,點頭:“是。”

藺泊舟再叫着旁邊整理文牍的禮部尚書陳卻:“陳次輔。”

陳卻連忙道:“臣在。”

“科道官員,大多由翰林院庶吉士選調,科考出身,那就是你們禮部官員的門生。”

藺泊舟垂着眼,淡淡道:“現在朝廷風氣浮躁,我們京察要辦些實事,可千萬要注意,別被有心人利用,成為黨同伐異的工具了。”

濁流領袖崔忍放,清流領袖陳卻,後背都是一涼,齊聲點頭:“是。”

-

天氣燥熱,沒有一絲風。

孟歡早午飯一起吃,吃完時間接近中午。

他早上睡得太晚,導致吃了飯後并無午睡的意思,而是找了個亭子坐着扇風。

好無聊,好熱,幹啥都幹不了。

他坐了沒一會兒,聽到很遠的地方似乎有什麽唱歌的聲音,忍不住問:“這是什麽?”

風枝:“嗯?”

“在唱歌的,是什麽?”

風枝哦了一聲:“這是昨天請來的戲班子,王妃不是不願意聽麽,現在被清客們找去了,花錢就能點一曲,那邊估計搭着臺子唱戲呢。”

“……”孟歡沉默。

什麽啊,這是藺泊舟給他買的!

給!他!買!的!

給!他!買!的!

qwq!

怎麽自己還沒享受,就被王府這群文人先享受了!

藺泊舟天天熬夜拿命換錢,就讓你們享受是吧?

孟歡正為藺泊舟生氣,前方走來一道身影。

山行拿把扇子,笑眯眯的一鞠躬:“王妃,來聽曲兒啊?”

孟歡唇抿着,十分不爽,見他身旁還帶了個伶人,塗着脂粉,看見孟歡便跪下來:“拜見王妃。”

孟歡本以為這是女子,沒想到嗓音卻是男的,微微睜大了眼睛,表情有些驚奇。

男子立刻笑着,用女音再來了一遍:“拜見王妃。”

孟歡:“哇。”

他長得似乎還挺漂亮,鼻尖和兩腮塗紅,頭頂插着朱釵,身姿窈窕,有極為清瘦蕭條之感。

山行拍他肩膀:“小花仙,快去,給王妃來一段。”

“……”孟歡想說,“達咩。”

那小花仙走到亭子中,探出蘭花指,嗓音婉轉,這就高高低低地唱起來。

“沉魚落雁鳥驚喧,羞花閉月花愁顫……”

孟歡眨了眨眼,後背一陣說不上來的僵硬。

他本來覺得自己只要不去聽戲,那被原主朋友截走的支線劇情就有可能不再展開,沒想到眼前這人真唱了?

會不會支線劇情解開封印?

孟歡歪着頭神色迷惑,但人家唱完,他還是配合地點頭鼓掌:“好好聽哦。”

小花仙似乎被他鼓勵到了:“王妃要是喜歡,随時叫晚輩,晚輩立刻過來。”

孟歡卻突然擡了下眼皮,意識到這個人的自稱不是“小人”,而是“晚輩”。

伶人是奴隸,按理說,對他要自稱“奴家”。

百姓見到他,要自稱“草民”。

中了舉的試子看到他,要自稱“學生”。

可眼前這個人,自稱晚輩,那他身上肯定有恩蔭,且必是官宦之家。

孟歡覺得自己變聰明了的同時,目光不解地投向山行。

山行還是那熟悉的賤笑:“這是內閣首輔崔忍放的孫子,崔涵崔公子,見過王妃。”

孟歡攥着扇子的手指松開,腦子裏一空。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但又記不起具體是哪兒的了。

“……”

孟歡:qwq

看完一本書,什麽劇情都記不得,對男主在什麽地方開過車如數家珍,就是他們笨蛋老色批了。

既然如此,為了不露餡兒,孟歡盡量從容:“嗯。”

誰知道崔涵自來熟道:“晚輩與王妃同在青鹿書院讀書,平日見面還會打招呼,平止你就不用介紹了。”

“…………”

孟歡心說,還是個熟人是吧?

山行意外:“這樣嗎!”

孟歡唇瓣往下一撇,只好說:“我之前撞柱,有些事情記不得了。”

崔涵:“不打緊,不打緊,王妃記不得晚輩無妨,畢竟那時候晚輩與王妃沒多說過幾句話,王妃與盧南星關系才是最好。”

他一說,孟歡神色微微一頓。

他想起來,似乎因為孟學明久困于翰林院,沒有當官,薪俸極低,家境貧窮,原主只能作為盧南星的伴讀進入書院,時常被那些富家公子嘲笑。

這個崔涵,是內閣首輔之孫,應該是最大的公子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嘲笑的一個。

孟歡眼皮往下一耷拉,神色有些冷淡。

崔涵察言觀色,連忙道:“咳,王妃莫怪。”

孟歡沒回他,起身準備出亭子:“王爺什麽時候回府?”

山行:“一般在申時。”

孟歡一甩袖子:“我去等王爺下朝。”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孟歡覺得。

藺泊舟不在,這王府都沒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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