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晉江正版閱讀

第 50 章 晉江正版閱讀

孟歡心裏咯噔了一下。

随後,頭昏眼花。

腦子裏開始呼天搶地: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藺泊舟瘦削的腕骨搭着椅把,聽到孟歡聲音轉臉,“歡歡起床了?準備用早膳吧。”

不過他側過頭,注意力還集中在陳安的話題:“讓司禮監盯着,巴結陛下謀求榮華富貴也罷了,要是誘引陛下做了錯誤的決定,辍朝,荒廢學業,立刻告訴本王。”

陳安點了點頭:“是。”

藺泊舟對宣和帝的看管非常嚴格,想把他培養成一個真正的帝王和明君,他會嚴格制定宣和帝讀書、吃飯、騎射甚至休息的時辰,同時嚴防死守,以免某些人用奇技淫巧魅惑帝王。

皇帝身旁的誘惑太多了,又披着面具,看不清究竟是赤子之心還是狼子野心,宣和帝又是一個感情用事,容易被迷惑的人,于是他的社交關系也被藺泊舟一手接管。

之前陪着宣和帝出府的小太監,知道皇帝出宮大事不妙,不規勸反而出主意,讨了宣和帝的開心,所以會被藺泊舟送入東廠,杖脊而死。

賢臣,會規勸皇帝成為明君,哪怕忠言逆耳。

而佞臣,則柔順谄媚,只顧讨得陛下歡心。

——不過,也因為藺泊舟幹涉過多,被群臣指摘,說他蒙蔽聖聽,控制皇帝。

陳安退步離開。

書房內只剩下孟歡和藺泊舟。

孟歡頭皮發麻,走到他身旁,瞟一眼桌上的信封眼皮就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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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把頭低了下去,唇瓣輕輕撇着。

藺泊舟嗯了一聲:“怎麽不說話?”

信放在跟前,不知道陳安有沒有念給他聽,孟歡心情忐忑,擡眼:“這兩封信你看了嗎?”

“剛才游錦在床榻下撿到,不知是誰的,放在這裏,還沒查看。”

藺泊舟說這話時,聲音含了一點兒意味不明的笑。

如果這是密信,真的很可愛,怎麽會有笨蛋笨到連這都藏不好?

孟歡現在總之很無語。

沉默了一會兒。

“哎。”

孟歡沮喪地跺了一下腳。

盧南星的字不認識,孟學明的又怕自己忘記細節,所以孟歡沒敢像電視劇裏一樣燒掉,可是揣在了衣服的夾層裏,打算天亮了再看看。

誰知道衣服一脫,信掉出來,被撿了。

……好笨啊,無論幹什麽都會搞砸。

孟歡用力一拍額頭。

藺泊舟頓了頓,像才明白似的:“原來是歡歡的信?”

“……”

孟歡下唇咬的更緊。

他預想中,藺泊舟剛生完氣,現在又收到迷信,應該很惱怒才對,可看起來藺泊舟似乎并沒有滲出熟悉的威圧感,

孟歡膽子大了一些,說:“嗯,我的。”

他覺得, 也許是時候坦白了。

誰料_, 藺泊舟手将信紙翻覆:“那你拿回去吧,自己收好。”

“……啊?”

孟歡擡頭,意外地看着他。

什麽!你都不打算看看是什麽信嗎?

“這是歡歡的信,當然歡歡收着。”藺泊舟說,“為夫不會看你的信,放心。”

這下,孟歡真楞在了原地,有點兒不知所措。

雖然和藺泊舟成親一段時間了,孟歡知道不在他面前提及政事,藺泊舟性格自然溫和無攻擊性;可孟歡也知道,藺泊舟本質可是鐵血政客,要是說起刺殺的事,這可是涉及到他生命安全的東西,他肯定會生氣的。

孟歡原本想着,既然藺泊舟不知情,那就讓收信的事就此過去,最好當做從來沒發生過。所以被他看見信,孟歡會如此緊張,可他完全沒想到藺泊舟居然不看他收到的信。

這麽容易……蒙混過關嗎?

孟歡捏着信,發怔。

藺泊舟為什麽不看信?

信任自己?

但凡想到藺泊舟對自己好,孟歡心裏的負罪感就更強了。

那邊,藺泊舟探手:“歡歡,幫幫忙,帶為夫去餐桌旁。”

“啊,好。”

孟歡走近将他從椅子裏帶起,藺泊舟站了起身,不再說話,唇瓣輕輕抿着,高挺的鼻梁顯出了幾分凝重之色,似乎陷入了沉思。

藺泊舟用腦多,但凡朝廷出了亂子,他要從各方角度來考慮,兼顧各方的利益,這很需要統籌的思辨力,因此不思考時時常不說話,而是微微低下頭時,臉上平靜如水,似乎什麽都看不出來。

孟歡牽着他坐到飯桌前。

忍不住,問,“夫君在想什麽啊?”

藺泊舟握緊他手,“想崔朗被召入宮的事。”

孟歡眨巴眨巴眼睛。

“……”

所以您完全不考慮我有可能是個刺客,甚至還想過刺殺你的問題嗎?

有一說一,孟歡穿書來了這麽久,刺殺藺泊舟是為數不多的主線任務,沒想到,藺泊舟竟然完全不在意他!

真的有這麽失敗無害的刺客嗎?

QAQ。

孟歡拿着信,頓了頓,才說:“你怎麽不問這是誰給我寄的信啊?”

說完,孟歡才意識到自己被他忽視還有點兒不爽。。

藺泊舟笑了,轉向了他,聲音耐心,“這是誰寫給歡歡的信呢?”

“……”真讓他說,孟歡啓唇,聲音卡住。

他手指捏了捏皺巴巴的信紙,“你覺得是誰?你這麽聰明,猜一下。”

藺泊舟笑意加深:“一封是盧南星?另一封,不太猜得到,也許是你父親?”

孟歡猛地直起腰,動作有點兒迅速,看藺泊舟的表情十分驚訝,“你看過了?”

“沒有,”藺泊舟說,“你父親性格清廉剛正,谏诤更是不顧情面,過剛易折,因此朝中沒什麽朋友,只有一個盧适。你來府中這麽久,唯一來看望過你的也只有他了,因此信件大可能是你小竹馬盧南星送的。”

孟歡嘴長大:“那第二封?”

“昨晚你沐浴時安靜得久,說明能看懂信上的字,只是比較吃力,那字跡必定很工整,又偏日常。”藺泊舟笑了笑,“你父親是二甲進士,又在翰林院困宥多年,擅寫楷書,對你恐怕也是慈父叮咛。”

孟歡腦子發蒙,沒想到自己洗澡時偷看封信,能被猜出這麽多。

不過,孟歡反應過來:“你昨晚就知道我看信了?”

“也不是,”藺泊舟說,“今早游錦拾到這兩封信,為夫猜的。”

“那你……”

孟歡張了張嘴。

那你知道我和盧南星,還有我父親聯系,為什麽不生氣呢?

孟歡沒問出來。

倒是藺泊舟唇角一彎,似笑非笑,“想問為夫為什麽不生氣?”

“嗚嗚嗚……”孟歡睜大杏眼,“我一句話都沒說!”

“你父親性格清正耿介,你和他通信,光明磊落,沒什麽好擔心的;至于盧南星,清流黨派臣僚的兒子,但不過一介書生,又能成什麽事?”

“……”

孟歡緊張地捏了捏指尖,感覺有什麽積壓了許久的事突然被揭開,發現裏面什麽也沒有。

不過孟歡還是有點兒緊張,小心翼翼,看他,“那你知道,我們對你有惡意嗎?”

說完,他補充,“我們,是指,盧南星,和我。”

他小聲重複:“包括——我哦。”

包括你的親親老婆,枕邊人,你的掌上小寶貝,也想過要殺你哦。

可他說完,手被牽的更緊,藺泊舟掌心微涼:“君子論跡不論心。你父親與我立場不同,他是言官,為陛下耳目,當時朝廷罵我在職責之內,沒有什麽過錯。只是有人躲在背後把他當成槍使,當成黨争的工具。再不住手你父親會激怒陛下,反被斬首。我敬佩你父親的為人,因此将他暫時發放鳳翔,遠離黨争,保全性命。”

聽到這裏,孟歡猛地擡頭。

什麽?

不是孟學明對你當庭怒罵,羞辱了你的自尊心,你怒不可遏,将他削職充軍發放鳳翔嗎?

藺泊舟眉眼斂了些暗光,調子清淨,“升調廢黜,宦海浮沉,這是正常的經歷。你父親是很好的言官,将來規勸君主能顯大賢,可現在朝廷紛擾,陛下還未成熟,并不是用你父親的時候。”

孟歡擡頭:“可是……”

“現在,只是暫時将你父親封在盒中保護,他在朝堂怒罵我,好的名聲早已傳播開來,将來等我離開朝廷,陛下再起用他的可能性很大。那時,就該你父親發光發熱了”

藺泊舟輕輕捏了捏孟歡的臉:“這叫以退為進,歡歡,明白了嗎。”

腮肉被他一捏,軟軟的,他的觸感很輕,指腹僅僅是蹭過白皙的臉頰。

孟歡擡眸看着他。

他了好一會兒,孟歡腦子裏才捋清他說的話。孟歡皺着眉頭,嘗試加入思考:“所以,我父親被充軍,不是壞事嗎?”

想看若星若辰的“不是,”藺泊舟音色溫和,“只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但我已叫押送的官兵多照顧他,也和屯所打了招呼,不要為難你父親,他現在的日子想必過的很清閑。”

——這一切,都和孟學明的來信對上了。

所以,并不是潦倒發配,腳戴鐐铐,手佩枷鎖,足底血肉模糊,頂着烈日與風沙一路漫漫走到鳳翔,。

也并不是藺泊舟被當庭羞辱,震怒之下,竟只手遮天,将作為皇帝耳目的言官流杖充軍報複。

很多人都看到第一層,而不是第二層。

孟歡莫名,想起了書中開頭,原主怒罵藺泊舟的場景。

所以,原主也不知道藺泊舟的用心?

所以……藺泊舟做了好事,卻一直被人誤會曲解?

甚至寫到了書裏,孟歡作為讀者也只覺得他權勢滔天,陰狠果決,是個十足的反派攻,後來原主虐他虐得嘎嘎樂,他也跟着樂,從沒看出這背後的安排。

——這就是權謀文嗎?

孟歡怔愣住,忽然感覺這個世界,并不是他原本看到的樣子。

他擡頭,目光再望向了藺泊舟。

男人沉靜地坐在椅子裏,耳頸的白紗垂落下來,露出耳畔白皙的耳珠,坐姿端正,有清風明月懸于暗夜的氛圍感。

外在俊美如佛子,內裏醜惡如修羅。

孟歡視線落到他眼睛的白紗。

他忽然覺得,藺泊舟在黑暗裏待的太久了。

久到滿手腥血污穢,洗不幹淨,宛如披頭散發的俊美惡鬼,尖刀獠牙,暗夜黑影,人人見之膽寒。

可現在……孟歡發現。

他沒有那麽髒,髒的不能近手,髒到……

靠近他都是一種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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